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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好她,尽早让她恢复身体。我会设法联络合适的船。”
“码头的船不都听你的吗?”照临以为这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
楚涛意味深长地回答他:“此时,一切难讲。”
“好。”照临答应下来,却又长吁短叹起来。
“有话就说。”
“好可惜啊!如果没有江韶云,没有这难愈的伤,没有夫人……会不会……一切都容易些?”
楚涛回了他一声笑:“没有楚涛,没有南岸,也没有这长河,她依然还是她——为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惜粉身碎骨。”
“与你一样。”照临道。
楚涛吃了一惊,回望他,却又避开他的目光飞身上马:“不用多想,她会好的。北岸缺不了她。过不了几天又会带着睥睨天下的样子把每个人都嘲讽一遍。有一天,世上不再有楚涛了,她就会忘了我。”
“那么你呢?”黎照临决不信他故作的风轻云淡。他能为冷凤仪担下各方的滔天巨浪,难道只是为了一声不见?
“等到世上再没有楚涛的那一天,也就不知心痛了。”他轻轻扬起嘴角,一抽马鞭,飞驰出去。
黎照临默默注视着远去的驭风,渐渐明白,这两颗心之间早已是填平不了的鸿沟。就如同两岸的深怨一般,在彼此的对视与算计中,越来越深地崩裂,直到裂成心底最深处的伤,被一座座坟墓埋葬。
然而却为何,心底的伤,仍是流淌着痴情的血?
四三六 孤客难渡(一)()
花月楼的酒烈,饮少辄醉,然北人喜饮,无醉不欢。
所以花月楼里的觥筹交错从未停过。
谢君和每日必至,每至必饮,每饮必醉。李洛曾经常坐的雅间在二楼,居高临下地可俯瞰全店,又闹中取静,无来往走动之人。只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如此突然地代替李洛坐在这幽暗的屋子里,凭栏望着脚底众生私下议论自己。如坐云端,却冻彻心扉。
大家好奇地顾盼,却惊惧地躲闪。他开始知道人们为什么惧怕李洛的黑衣和他冰冷的眼神。因为他不是自己,而是幽灵般的一抹躯壳,他的眼神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秦爷的杀伐令。他不需要发声,因为他的声音毫无意义,只要一纸密令,生死立见。
谢君和只是坐在他的座上而已。他把血鬼们招来,把密令放在桌上,然后喝酒就是了。秦爷的令写着什么,他看与不看都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店堂里的每一个消息都漏不过他的耳朵,哪怕酣醉。
半夜是花月楼最热闹的时候。黑衣的身影穿过管弦歌舞,径直掀帘入室。他仍扶栏盘腿,兀自醉饮,静默地注视着楼下,寒剑却在黑衣底下暗暗折射着出银色的幽光!倏忽黑袍翻卷,剑光毕露。
呵呵地咧嘴,酒葫芦凌空划过一道弧线,越过剑光击中来人的脸。
只听女声的尖叫,剑落地,后倒。黑色的斗篷掀开一角,衣帽落,现出女子娇媚的脸。裹在黑袍里的人挣扎着起来,横剑怒对。
君和冷笑:“就你这几下子……”
骂声径直掷了他一脸:“有北岸的酒,就忘了老娘的天香醉?”
君和厚着脸皮兀自饮着。
“有什么天大的误会非得闹成这样?”
“谁告诉你有误会?”
“你谢君和的人品,干不出那样的事。”
君和更笑:“头一遭听到老子还有人品!你的这颗人头,我让秦啸拿去如何?”
嫣红飞起一脚踹向他的凳子,但是君和已一抖袍子,挪身坐上了桌。顺口的酒喝得嚣张。
淡淡的,嫣红的眼中化开一抹忧伤。她夺过桌上的酒坛子,径直斟满一碗,狠狠地饮完,摔在他面前:“你倒是有种让秦啸来啊!老娘谁没见过?”
谢君和的无赖表情瞬间僵得难看。就像遇上了追债的旧情人,那泼劲着实没个好意思撒。“凝香阁的生意你不管了?”
“没你这酒客,凝香阁开不下去。”嫣红径直说道。烛火的光映着她的脸,泛着微红。黑袍遮不住的媚眼迷离着,上下打量着那酒鬼。
“来我这儿,你的生意也好不起来啊!”君和忍不住翘着二郎腿打趣。
“算我一个。”嫣红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算你一颗人头?”君和冷笑道。
“何妨?就算你今晚收了个弟子吧,谢老大?”她重又蒙上斗篷,一副血鬼的打扮。“血鬼堂里不会缺我一个杀手。倘若秦啸想盯着你……我还能……”
“我不负责你的生死。”
“老娘的死活不用你管,不过有个人的死活,你倒是有脸不管?”
君和大惊,忽地跳下桌子箍住她的胳膊:“你和楚雪海一起来的?为何不早说?”
“还是年轻貌美的招人喜欢。”嫣红见他眼红上火,倒是故意酸溜溜地刺激起他的神经。
谢君和却已拒绝唠叨,径直提剑往屋外道:“带我去!”
嫣红如来时装扮,低首默行,仿如杀生的血鬼。众酒客杯停目视,惊骇不已。直到他们离去多时才惊魂稍定,暗中私语:“秦家又有什么大事,需血鬼堂堂主亲自出手?”
店外的窄巷深处漆黑一片,一个佝偻矮小的人影摇着手里的竹杖缓行,竹杖的一头插着一串串糖葫芦,嗒嗒,嗒嗒地叩击着地面。君和默默地走过,忽觉不对,那竹杖已分成了两截,银光毕露!
佝偻的人形突然直立,竹杖里的杀气已腾然直上。倏忽间,谢君和惊而仰头,避开穿喉而过的一剑。
他不会再给那家伙机会。躲避的刹那已横剑一击,剑鞘径直打在那人胸口。却突然收住力道,魔术般换手执剑,一掌拍向那家伙的脑袋。
“哎哟!”娇柔的女声响起,灰布袍下忿怒的杏眼比原来更亮闪。“你又欺负人!”
君和脸上微漾着恶作剧的笑。他静静地望着雪海,忽地,竟有隔世之感。多久不见了,多久没与这丫头打打闹闹,开着玩笑了?望着她故意涂黑的脸,手里的竹剑,还有这一身破旧的伪装,忽然发现,她早已不是讨人嫌的小丫头了。虽然偶有的顽劣不改,但她毕竟是楚雪海,是噬魔之血的继承者,是个美貌胆识不输于冷凤仪的女子。将来这丫头也能掀了天吧,和她兄长一样。
她还在揉着脑袋,他已渐渐敛起笑:莫非天意?哪怕到了北岸,也不能不相逢。“雪海……”他摇着头,又一次对她的调皮没辙。
“生气啦?”雪海立刻讨好道:“看我的剑法,就知道不用担心啦!名师出高徒嘛!哦,离你三步远,我记得!”说着跳出一步,咯咯地笑。银铃般的笑声欢快地飞扬,就好像她还是十五岁的年纪。
谢君和倒真是不太担心她的身手——能把他吓一跳的江湖人真是不多。雪海是为了让他放心才使这招的吧!他暗暗地笑开:“我不生气,你哥倒是又气又急。”
“谁让他故意骗我!大个子找我几回都被他搪塞过去也就罢了,他还悄悄把你弄到这里,真没劲。我就骗他一回,让他着急去!”
“这可不好。”
“不好也没用。”雪海一字一顿地眨眼,“他在南岸,管——不——着!”
还是像个孩子。君和摇头。
一直冷眼旁观的嫣红突然插话:“谁说江湖事儿就你们大老爷们说了算?你也不听听她怎么想?”
君和斜瞪她一眼,不许她瞎掺和。又转向雪海:“就你鬼点子多!”
“齐家遇上危难,大个子可是愁苦。我就只想来帮帮他。哥哥还不是常讲患难见真情吗?朋友有难出手相助理所当然嘛!何况,齐楚两家之间有太多的死结,哥哥即便有心想解,也会生出无穷误会。何不借此机会,以我之力,两家消弭了恩仇?”
“口气倒是不小。”君和听着就有几分心软。她认真起来的样子,全然不像个女孩,眉宇间分明是楚涛的潇洒气度。然而君和嘴上可还不依不饶:“齐天乔那傻大个儿教你的说辞?”
“我就那么没出息?”雪海略有些失望,“嫣红姐,你说这家伙一定会帮我们,我看,他一准又要动脑筋把我送回去。君和大哥就是哥哥的臭跟屁虫!”
“我呸!谁说的?”谢君和登时黑脸。
“臭臭臭!跟屁虫!”
“狗屁!老子听他使唤?老子杀人放火的时候他还在玩风弄月呢!”
“那么我能留下了?”脸上阴云陡散,她立刻笑成了花儿。没等他回答就抢白:“放心,不给你惹麻烦,我已找好了住处,有事儿我就让嫣红姐传话。哥哥的消息网里,也就君和大哥最体谅人了!嘻嘻!”
他大呼上当。鬼丫头啥时学会的激将法?还是个顺杆儿爬的马屁精!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他不用太过担心雪海受人骗。
“你们住哪儿?”
“连谢君和都找不到的地方。”嫣红冷眼瞟他,顶回他一句。
见君和语塞的窘态,雪海又笑了起来:“就在城外的山里,君和大哥放心啦!听说这附近的小镇子上有人见过齐大少,我帮大个子四处找找。”
“要小心。”君和不再阻拦。“望江台四周都是眼线。我若能脱身自会去看你们。”
雪海点头:“君和大哥才是要保重。替我向哥哥报个平安吧!其实……还是有些想他。”
空气中飘过一缕忧伤,三人皆无话。但是他们都知道窄巷里已待得太久,引人注目可就不好。
君和转向嫣红吩咐:“找人的事,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有泄雪海行踪。有消息只可花月楼找我。”
啰嗦!嫣红嫌弃地一笑,带上雪海往暗处走去。
从背影看,只见灰黑两色晃过,有谁知布袍下的娇艳?君和暗自苦涩地咧嘴。碧玉佳人,谁解其心烈?
窄巷的暗处,长袍席卷的声音当空掠过。只见一道轻捷的身影凌空跳跃着,穿过无数檐角,跨过不知多少庭院,紧紧追着雪海二人的方向而去。
糟糕!谢君和疾步追去。
怕什么来什么!雪海那么快就被盯上了吗?心中焦急如绷紧的弓弦。放眼望去,窄巷尽头的鼓楼是这一片唯一的制高点。他一窜身赶到了前头,拦在鼓楼之上。朗月之下,纵横的街道房屋星罗棋布,一览无遗。
眼前白袍滑翔似雁影,拖长的银光一道仿佛凤尾扫过——谢君和知道那是一杆枪,领教了太多次的枪。残剑迅疾出鞘!
白衣的追踪者也看到了他,银叶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生硬的光,势大力沉地一劈,枪与剑在空中激烈地碰撞。
四三七 孤客难渡(二)()
谢君和一声怒喝:“沈雁飞,你还没完没了了?”
枪杆压着剑刃,沈雁飞扬着刀刻似的嘴角:“谢兄何必冲动?虎毒尚且不食子,雪海与我血脉相连,我怎敢伤她?”
“雪海是楚家血脉,与你无关!”
“哈,说得好,与你难道有关?”沈雁飞大笑,“你莫不是看上了我家妹子?退一万步说,我和楚涛之间的事,你掺和些啥?”
君和憋着的怒气瞬间燃烧蒸腾成火海。但是沈雁飞的枪杆纹丝不动地横亘在二人中间,无论君和手中如何发力,他的残剑竟半点撬不动银叶枪!
是气!君和顿悟:沈雁飞居然收拢着残剑的气场!他的功力啥时提到了这般高度?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