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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敢怠慢。”吴子兮竟乖乖地做他的钱袋子!
唉!
“好说好说,只要有酒,哈哈……”谢君和卷起铁尘诀的残本往怀里一塞,勾着吴子兮的脖子一步一晃悠地往账台的方向去了。
只留一个发懵的黎照临,站在溶溶月色里。他本该有所预料,眼前的家伙绝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
得了酒的谢君和,带着扰人清梦不可的架势把楚雪海的屋门敲了个通透。“公子,有酒来,陪老子喝一杯如何?”
雪海推门而出正欲大发雷霆,却见他眼中闪过神秘的狡黠,遂与诗雨交换了眼色,把他让进屋。
此君却是得意地掩门,扔下酒坛,拆封细品,嘿嘿地不知乐些啥。
雪海忍着他目中无人的架势,恨恨然怒视。
“黎小哥不简单。”段诗雨径直道。
“是他自己解的酒吧。别让他摸透底细。烽火岭可是什么卑鄙无耻下流的人都有,主子可小心着!”谢君和故意压低了声音,以防隔墙有耳。却将最后一句话提高了音量抛出去,让雪海隐隐发笑。
“说的是你自己吧!”雪海接话呵斥道,“瞧你这疯醉的模样!”
“我?哈,我当差,主子尽管放心!美酒当前,喝!”谢君和丝毫不以为意,只是目光中的狡黠再次闪过,蘸着酒的手指在桌上留下五个字:“铁尘诀,危局。”
雪海的眉间瞬间闪过一丝惊恐,只是身旁的段诗雨沉着依旧,向谢君和点了点头,留书道:求解。
君和冷峻地一笑,似乎猜测到段诗雨知道些许内情,忽又听闻门外异动,骂骂咧咧道:“喂,老子喝酒要你管?”
诗雨也朝门外大声吼喝道:“谢护卫,你胆敢以下犯上,我立刻就禀告老爷子!”
“老爷子懂什么?你俩在到家前还不得都听我的?”
二人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显然他不希望逐羽剑派搅进来。而此刻为了安全,她们的身份也只好继续隐瞒下去。
又听谢君和一人自言自语道:“哈哈,有我在,公子就放宽心吧!跟着吴少爷混两天酒喝,多美的事儿!就这么定了?定了定了,我说了算嘛!”
诗雨眼睛一亮,知道他必是打算插手烽火岭的是非了,拱手抱拳相谢。他只还以淡然的笑,另书“谨慎”二字。雪海望着他深藏在嬉笑背后的凛凛杀意,略有忧色——她自己也不知道带段诗雨离开楚家往烽火岭是对是错,更不知道烽火岭是一个怎样的险地。她隐隐觉得,自己给谢君和带来了一个**烦。
三三三 高处之寒(一)()
南岸凝香阁,豪杰群聚,杯盏莫停。
四方呼和如潮:“敬楚掌门!”
楚涛则居于主座戴着白犀皮的护手,从容把盏还礼——以茶代酒,素来如此。
列座的游侠或是镖局同道,无不喜色盈面,谈笑风生。南岸有楚涛坐镇,他们便可定心。至少,无人敢轻看游侠。今日楚涛突然遍邀同道,设宴相庆,众人心中虽有惶惑,却更是推却了诸多缠身俗务,欣然赴约。
除了蒋爷一伙,暗锁的眉头里,藏着不可言说的心结。上一回与楚涛邀约楚府会面,蒋爷径直向楚涛提出意欲插手烽火岭一路交易。楚涛自然不能轻易让步,还不等他开口,就反要蒋爷以大局为重,以黑石崖码头相让。结果蒋爷几乎就要拍案而起破口大骂。碍于楚涛的面子,强忍怒气拂袖而出。两方不欢而散。
此刻,蒋爷胸中,只觉一口恶气难平。
“楚掌门,既非喜庆节日,更无战功可庆祝,意欲何为?”
他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把所有怨气摊上了台面。
楚涛却端茶稳坐,丝毫不以为意:“蒋爷有话,不妨直言。”
蒋爷绿着脸,离席郑重道:“实不相瞒,老朽有三问。望楚掌门解疑释惑!”
“有请。”客套的手势丝毫平复不了周围人的惊疑。
蒋爷摆明了来挑事儿。但楚涛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蒋某便直言了!其一,烽火岭久不生事,何故自贵派谢君和西行之后,再无宁日?其二,江韶云此人若干年前只在传言之中存在,但自楚掌门亲入烽火岭后,何故江湖各处白衣圣使横行,为所欲为?其三,北岸多年未曾与我等有所瓜葛,然,自楚掌门夺了碧莲洲,齐家突然咄咄相逼,在长河边不断挑衅滋扰我方船只,究竟为何!”
厅堂上虽无风,却骤然升起一股霜冻的凉意,让众人冷不丁一个哆嗦。这拆台的意思直指楚涛,言下之意,楚涛似乎成了南岸动荡的罪人。
楚涛端茶自饮,淡笑道:“楚某亦有三问,百思不得其解,今日群雄毕至,但求各位前辈指点。”
“其一,烽火岭之地,尤其红霜镇一路,众位英雄从不涉足,避之唯恐不及,何故?其二,江韶云三字,多年来武林中人谈之色变,缄口莫言,何故?其三,齐家与南岸的商贸往来,素以七三分利,抽去税赋,南岸丝商茶商获利甚微,这交易却是乐此不疲,何故?”
语音掷地有声,蒋爷的脸色也更加阴郁深沉。
在座之人皆已明白话中暗藏的锋芒,静得大气不敢出。
蒋爷冷语道:“楚掌门有话何不明说?若是看得起我等兄弟,何必打哑谜?”
楚涛四顾,执杯正色道:“楚某少时蒙诸位不弃,执掌南岸,坐镇一方,与前辈们出生入死,甘苦与共,而来十三年有余。幸得诸位鼎力支持,劳苦奔走,才有南岸今日。今以茶代酒,敬诸位豪杰!”
一片沉默之中,唯见他一人举杯而饮。
“然,惟有饮者才知杯中甘苦。”他淡淡地笑着,继续说道,“数年来,功过相抵,悲欣交集。虽与烽火岭有所协定,西进之路较往年平顺,山匪盗寇仍未绝。虽已据碧莲洲要冲,长河之上,北岸人仍是趾高气昂。更有江韶云于暗处伺机而动……南岸,实不太平。新仇旧怨,积重难返。”
“那不正是你这盟主该尽之责?”蒋爷哼哼道。
“不瞒诸位,楚某凡才,撑至今日,已是一身伤病,沉疴难愈。将来之纷扰,已非我所能掌控。故而今日召集群贤,只为拱手让贤,就此辞隐。”
什么?一石激起千层浪,适才静默无言者此刻纷纷顾盼左右交头接耳。就连逐羽剑派的人也未曾想到自家少主忽萌退意。
“但凡贤才,愿当此任者,尽管站出来。”楚涛提高了声音。但是众人,包括蒋爷在内,不约而同地缩起了脖子。
“楚掌门不可言退!”列座的游侠最先冒出声音,而后这声音便从一个点迅速蔓延扩张成片,渐渐地包围了整个凝香阁。没有一个游侠会愿意见到楚涛离开——十多年来,他辛苦树立的威信,似乎已成了游侠们唯一的信仰。激愤者恨恨然道:“楚掌门若辞隐,我此生便再不碰刀剑!”
楚涛轻轻摇头,继续放低姿态道:“不可意气用事。如此乱局,楚某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求贤达,可助南岸脱困。”
游侠们颇为丧气,又有一粗汉道:“喂,咱人微言轻,你们这些帮派里有头有脸的也吭些声啊!”
在座头面人物面面相觑许久,才终于有人带头道:“楚掌门今日何出此言?莫不是……南岸的兄弟有怠慢之处?”
“实乃伤重,难堪大任。”说话间,楚涛已把南岸盟主之印摁在了桌上,目光意味深长地往蒋爷的方向一勾,笑道:“逐羽剑派之事,我也已交付君和代办。今夜如有人接下此印,明日,我便彻底做个清净闲人,管花管山管水去也。”说着便一抖双袖,翩然离座。
“楚掌门!”众人似乎都被惊吓到了,纷纷离座拱手,将偌大的凝香阁挤得寸步难行。楚涛见路已被堵死,无奈停在原地,苦笑,摇头:“何必阻住一个双手筋脉寸断之人?让北岸笑看我南岸无人么?”
蒋爷的脸色更是凝重几分。站在原地不动的也许只有他的人了。就如同,在看一场戏。“楚掌门果有退意?”他略带怀疑地皱了皱眉——似乎南岸除了楚涛没人接得起那印玺。还有几个人敢有那么大的气魄与秦爷叫板与江韶云对抗呢?
“蒋爷以为我在说笑不成?”楚涛冷笑道,“楚某从未做过出尔反尔之事。”
蒋爷恨恨然道:“可若此时弃众英雄于不顾,兀自逍遥,太不厚道。”
“兀自逍遥,蒋爷,你说这话也不脸红!”有游侠朗声骂道,“楚掌门若求逍遥,何以受伤?倒不知是哪个混蛋还趁着那段日子在南岸趁火打劫,夜夜笙歌!”
三三四 高处之寒(二)()
楚涛似乎根本不在意蒋爷的指责,甚至也没把众英雄的抗议放在眼里,大手一挥笑着给他让出道来:“蒋爷若觉得自己担待得起这责任,大可接下那桌案上的印章。”
众人简直目瞪口呆。气氛冻结在当场。
蒋爷傻傻地戳在楚涛身后。目光直愣愣地空洞着。也许那枚印章是他朝思暮想日夜渴求。金印堂而皇之地陈列在桌案上,离他不过五步,耀眼的光辉在一片灯火辉煌里如幻如真。真的?楚涛竟肯把南岸武林权力的巅峰拱手让他?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
可他不傻。猝然而至的骂声让他仿佛从云端跌落:“蒋七你发什么楞啊?还不快拦着楚掌门?难道你还真以为那劳什子金印能砸死江韶云?”骂声来自两鬓斑白的郁流拳派掌门,他多年的好友。蒋七,呵,怕也只有此人敢这么唤他。
一直站在蒋爷附近的中年男子开口了:“楚掌门,老徐我说句公道话:蒋爷未曾有得罪之处,何故要以此举陷蒋爷于不义?”
楚涛淡眉斜扫,微笑向他道:“我何曾害他?我只是说,能者居之。如有能者愿挑此重担,楚某甘当马前卒。莫非尔等怕我事后报复?大不必”
众人一时无话。直到蒋爷苦笑着取过桌上的金印,塞回楚涛手里。此物终不该属于他。今天的这一幕,似乎是楚涛有意为之,给他的警告。如果他胆敢妄为,暗中掣肘,众游侠火热的目光就足以置他于死地。何况,要他领着南岸去与江韶云打交道,无异于将他自己送入虎口。无奈,嘿嘿赔笑:“蒋某出言不逊,得罪之处,楚掌门不要记仇才是。能者居之,论武功,论家世,论声望,南岸有哪一个及得上楚掌门?当此南岸多事之秋,楚掌门切莫言弃,令众英雄不知如何自处!”众人听得此言,纷纷应和。
“多事之秋……”楚涛摆弄着在众人看来皆是烫手的金印,低声叹息道,“诸位果真不愿容我一退?”
众人皆拱手不言。事实上,没有人会允许他离开黑石崖——十多年了,大家都已习惯了他的声音他的统筹。猝然换作他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必然会被打破,或许南岸会立刻回到从前那般,谁也不服谁。
楚涛扫视众人,默默地叹息:“与北岸争,与江韶云争,皆不因私利。即为南岸盟主,自当为南岸竭尽心力。今江韶云纠结恶众,霸据一方,杀戮恣肆,目无天理。诸位若仍愿信我,随我而战,楚某感激不尽。”
“唯楚掌门之令是从!”游侠们带头呼喝,各派掌门亦响亮应声。连同蒋爷在内,再无异声。似乎连楚涛自己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愿为他弃性命于不顾。
“即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