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然赠与他人,就没有轻易要回来的道理,你收着吧,”老翁飞扬着神采,捋着稀疏的白须,“他日若要与白衣圣使为敌,布阵之时必然用得上!”
二四四 迷阵冰寒(四)()
“可是前辈究竟从何处得来此曲?羊皮卷不是早已落在江韶云手中?”
老翁正欲答话,忽然脸色一变。谢君和只见他目中寒光一闪,自己的身子已被抛向巨石之后。耳畔暗器的呼啸声随风席卷,叮叮叮连续击打在巨石上,撞出激烈的火花。
“楚天阔!纳命来!”
粗厚的嗓门如破铜锣。
谢君和循声望去,只见白袍一片,长剑一柄,直向老翁斩去。楚天阔——是老翁的本名么?显然来者不善,与楚天阔曾有深仇大恨。
但是老翁已如鹞鹰般凌空而起,那瘦小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当!”长剑的锋刃直接撞击在巨石上,迸出耀眼夺目的火花。
粗嗓门却未善罢甘休,那长剑在手中猛一摇曳,竟抖出无数朵妖冶的剑花,虚虚实实,迷雾一般。白袍与散发皆在风中张牙舞爪。白衣圣使么?
一阵飞沙走石,狂风席卷,唯见了剑气在空中明明灭灭地交错。可是老翁手中仅一支长篙罢了,如何与这山呼海啸的剑气相敌?奇异地,青绿的竹篙骤然翻覆出青绿色的光芒,似一股不可捉摸的寒气,组成一道盾墙。谢君和无法知道来人的目的,更无法参与这场交锋,只以巨石作掩护,挺剑防卫而已。
来者似乎是个高手,寒剑的进逼处处透着致命的威胁,剑气撕扯着盾墙,一来一回地拉锯着——能与老翁凌空纠缠数十招而不败的,绝不会是等闲之辈。
天昏地暗,风卷残云,越来越深重的寒气凝结于竹篙之上,击打出飓风一样的寒潮。什么都被冰冻了,粗嗓门的白袍上剑上甚至头发上都结了浓霜。
谢君和猛醒:这不正是苇荡里自己偶然所悟之心法?
剑气却突然如蛟龙般翻转而起,成破天之势,又凌空劈下!
危险!竹篙堪堪被破成两截。
老翁一退便出了十丈外。
奇怪,这老头!谢君和暗自腹诽道,明明是深不可测,居然丝毫也不进攻,分明是把自己逼入绝境!
粗嗓门的浓眉下射出傲然如电的目光:“楚天阔,今日该有你一死!”
不可忍!憋闷已久的谢君和残剑出鞘,一点地从巨石后腾空而起,向那白袍奋力一刺,顺着那剑锋,一股寒气突兀地喷涌而出,正掠过那飘飞的白袍。
粗嗓门似乎没意识到边上还有个如此厉害的高手,慌忙撤剑相抗。铿然一击,是双剑相交的声音,与此同时,“嘶”地一声,残剑锋芒陡转,在白袍上割裂出极大的一条豁口,左臂自上而下划拉出一道半尺长的血痕。
这一击太过突然,谢君和显然占尽了便宜。
但是他天生就是个出手狠绝之人,既已得先机,必要置对手于死地!
谢君和回身又是一剑扬起,岂料远处老翁忽然一声吼喝道:“住手!”
残剑就这样尴尬地架在半空,进退不得。
细看来,粗嗓门早已年过不惑,古铜色的皮肤映衬着如漆的卧蚕眉,敦实魁梧的身板,想也是硬汉一条。但是伤臂竟渐渐被紫晕所覆盖,未几,整条胳膊竟如冻伤一般一片青紫。
二四五 迷阵冰寒(五)()
硬汉扭曲着面目,似正压抑着强烈的痛苦,黑色的瞳仁直射着怒火:“楚天阔,你收的好徒儿!”
话音落,硬汉已痛苦地倒下,刹那间失去了知觉。整个人,陷入了寒冻而起的抽搐。
谢君和呆望着自己的残剑,颇为意外。生平也算杀人无数,刚刚那一剑所伤的高手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或当场见血,或立刻毙命,却未曾有过一人如此人这般离奇的伤势。真的是残剑造成的?心中莫名有了不安。
老翁抛了竹杖,匆匆上前,望着硬汉受伤的胳膊,微微叹息。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竟将酒浆淋于创口。硬汉仍是未动,片刻,那条胳膊上的紫晕竟又逐渐褪去。
“咦!”谢君和更加惊奇。
少顷,硬汉的眉头稍稍缓解了凝结,似乎痛苦也渐渐淡了下去。
“此酒可解寒毒。”老翁道,“少侠彼时一剑,足可置其死命。”
“啊?”谢君和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翻着白眼露出一幅憨相。自己的剑什么时候能有致命的寒毒了?还是那倒霉催的心法惹的祸么?更离奇的是这老翁,明明硬汉欲置之死地,他却出手相救,这究竟是何道理?
“他是谁?”
“此人已追杀我多年了。”老翁平和道,“不过是因为一些误会。”老翁更离奇地一掌劈在硬汉后颈处,孩子般窃笑道:“令其昏睡半日,便足矣!”说着便转身向一旁的灌木丛去。
“楚天阔!”谢君和向那精瘦的背影大吼一声。
老翁却闪亮着双目一扬眉:“有徒儿直呼师父之名的么?”
谢君和反而一肚子窝火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徒儿?!”
“喝我美酒,学我武功,得我琴谱,还不是我徒儿?”
谢君和被噎得半晌没回过神:“这这这——我不喝你的酒了,长河吟谱还你,反正我也看不懂,那啥冰冻人的寒气我此生不再用,都都都还你!”话到激动处,居然磕巴了起来!
“那可不叫冰冻人的寒气!”老翁纠正道,“那是一种绝世武功,名曰寒冰诀。聚极阴之气,一击制敌,可迅疾致人死命。少侠下一次使用此诀,必是要慎之又慎。”
谢君和不耐烦道:“管他娘的是啥,反正我还你!”
“谁信?割下你的脑袋,这三笔账倒是可以清。”老翁诡异地回头,盯着他的残剑,仿佛真要他当场自刎似的。
谢君和眨巴着眼睛,张口结舌。要说以命相还,倒真是不过分的。即便不算今日的帐,雪域隔空传音之时起,这老头就已经盯上了他,而后又救过他一命。可是,或是称师父,或是掉脑袋,哪有这样不讲理的选择?
这还真是山贼遇上土匪,痞子遇上无赖,不要脸的撞上没有脸的。
老翁仰天大笑:“不舍得?那便乖乖做我徒儿!跟上,我的好徒儿!”说罢向他挥挥手,全然不给他转圜的余地。他不动,老翁又笑:“你不是想去找冷凤仪么?”
二四六 迷阵冰寒(六)()
谢君和迟疑着,回望了一眼横躺在地纹丝不动的硬汉,再望一眼深不可测满是悬疑的老翁,只觉得脚像灌了铅似的。
犹疑间,老翁却兀自往远处走了。他的脚步尤其轻灵,轻得仿佛是从树丛中掠过的飞鸟。望着他的背影,谢君和在原地叨叨着:“楚天阔……天阔……楚天阔?楚?楚家?!”一闪念,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震惊:难道老者的轻功,正是楚家独有的逐羽飞步?!在老翁消失于灌木林背后之前,谢君和吼道:“喂!老头,不等你徒儿了?”
远远的树丛背后,爆发出顽童一般的朗声大笑。
这一笑,差点让谢君和气背过去:就这么莫名地多了个师傅?一连串的疑问堆积在他的脑海:羊皮纸从何而来?那倒地的粗汉是谁?粗汉又与老翁有何过节?这强拉徒弟的老翁又究竟是什么来路?却来不及多想了。
谢君和飞奔向大路,终于见红色的酒旗迎风招展。
马蹄声嗒嗒地如潮卷,激起弥漫的尘雾。黄沙道上,一支支过往的商队,寻常不过地奔走着。这酒家选了个好市口——只要有赶路的人,必然就有饥肠辘辘的食客。
连续三天没上像样的东西,谢君和已经饿得头晕眼花。
却听身旁斗笠掩面的老翁嘿嘿窃笑:“徒儿,为师请你喝酒!”
“我戒酒了!”谢君和特地强调。
可是老翁根本听不见似的,径直入了这酒家。其实不过一间茅屋,几张桌椅,四壁围栏。穿堂的风呼啸而过。酒客们倒是半点都不计较在飞沙走石里用餐。
刚刚坐定,一股熟悉的香散播在空气中。谢君和用鼻子嗅了再嗅——的确,任何酒香都骗不过他的鼻子,无论是南岸还是北岸。因为他整整醉了十年。
那是凝香阁的味道——天香醉!
天香醉,南岸最“江湖”的酒楼里最知名的酒,其酿造之法,素来是酿酒师独门的秘诀,凝香阁数年来几易其主,这地道的酒味可从未变过,更不必说外传。这天香醉的气息怎么竟然出现在荒野之地?谢君和的脸上已蒙了晦暗的阴云。
“来壶酒!”他想也没想,就径直向着酒家的帐台上一声喝。
“哟?”老翁好似故意捣乱似的应和一声,“此人喝酒必赊账,老板敢不敢做这生意?”
“你!”谢君和怨气十足地回瞪一眼。
“刚才你还说戒酒来着!”老翁戏谑地向帐台上扔去一锭银子道,“来一坛好酒,我一个人喝!”
满满一坛酒,小二抱在怀里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谢君和抢先一步一勾手,那酒坛竟似粘着在手掌中一般顺着手臂滑落在他的怀里。得手,已眉飞色舞。
待他托着酒坛,揭了坛封正欲饮,忽然一只更滑溜的手往他面前一掠。仅一掠罢了,谢君和便只觉掌中一轻——该死的,酒不见了!
侧眼,老翁正咕咚咕咚喝个起劲!香醇的酒,顺着稀疏的山羊须滴滴滚落,晶莹剔透。谢君和的牙齿也随之嘎嘣嘎嘣作响。
二四七 迷阵冰寒(七)()
老翁畅饮了一气,捋了捋须,又向谢君和似笑非笑地一展白眉,打了个饱嗝顺便喷了他一脸酒气——晦气!谢君和在心底暗暗地骂。可是自己刚刚说过戒酒,也不好发作,尽管这天香醉实在可疑。
老翁却不以为意地调侃:“徒儿如此谦让,直教为师感佩!”
一碗阳春面却悠悠然从一双白皙优雅的手中被递到谢君和面前。
谢君和心惊肉跳,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面很寻常,不寻常的是这双手。
“嫣红!”谢君和厉声道,“果然是你!”
“书生说得一点儿没错,但凡有天香醉的地方,总能把你这狗鼻子熏来。”嫣红依然带着她柔媚的笑脸华丽丽地给谢君和递上筷子,“不过,刚刚那坛天香醉,已经是最后一坛了!这碗面,就算垫垫饥!”
谢君和一脸绿道:“我何尝说过要喝酒了?”
身旁老翁哈哈大笑:“是头蠢驴说的!”书生那俊俏的脸从折扇后幽幽地露出来:“蠢驴哪有这般嗜酒?别侮辱了蠢驴!”
“喂!”谢君和突然觉得自己该找个地方烧个香去去晦气。比刀剑他心里有底,比耍嘴皮子,绝不是嫣红与书生的对手。把头埋进面里,猛吃。
嫣红手中鸡毛掸子朝他后背重重一扫:“别噎死,问你话!你在这儿,老大在哪儿?他把我们唤来,害得我匆匆盘了凝香阁的生意来此荒山野岭,自己却不见了人,为何?”
谢君和被这句话一提,胃口顿时消减了一大半,筷子一扔,眉头也凝成了疙瘩。
“唉!”
“少主怎会在此时发信与我?谢君和莫非是你假传少主之令?”角落里裹着头巾的苍老面容突然惊悚地开口说话。
谢君和吓一跳,细看才认出来,汪鸿伪装成了西域商人的打扮,一直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