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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苓带着白青小乙童陆,在药铺不远的山坳里摆开架势,他们这是要在这雪堆之中来一次大餐。这里的雪足有三尺来深,安小乙在雪中挖出一个圆形大坑,用铲子将坑壁拍实,只留一条通道让人穿行。童陆用石块架起大锅,又搬来干柴与炭火,把火烧得噼啪作响。白青忙活着处理各式食材,一双小手被冻得通红。陆子苓则负责调配药汤,同时统筹全局。
难得有如此大雪,这大餐想必也定然极有味道。陆子苓这阵子赚了不少钱,出手也就极为大方了,当然对于吃,她历来都是非常投入的。四人分坐大锅周围,手持特制长筷,待到陆子苓一声令下,四人开动。
“小乙,下些肉片,这肉可不能煮太久,随吃随下。”
安小乙下了一些,稍微煮了一下,陆子苓吧唧着嘴道,
“我先尝尝有没有熟。”
说完只一筷子就全部夹了出来,她赶紧放入碗中尝了一口,
“嗯,熟了,快吃。”
小乙捞了几下,没一片肉来,正要发话,却听陆子苓说道,
“哎呀,谁切的肉,还有这么多连在一起。”
小乙把要说的话憋了回来,继续下肉,三人一片没吃,这下学乖了,每人用筷夹住自己的那部分,熟后直接放入碗中。
“哎哎,你们三个怎么回事,这肉多的是,别急嘛。小乙再下点菜,看什么看,快把那蘑菇丢进去。”
小乙转过身形,筷子上一松,他知道大事不好,自己的肉果然已经不翼而飞,白青童陆赶紧把自己的那份放入碗中,大吃起来。安小乙无奈,一怒之下把这肉全丢部了进去。
“你这小子,煮久了就不好吃了!”
“那就赶紧吃啊,哈哈,哈哈!”
小乙躲开陆子苓一拳,端起酒碗,一口喝尽。这是从烟雨楼取来的上等梅子酒,很长时间以来,他们就只喝这梅子酒了,喝到微熏之时,最是舒服。
北风怒嚎,可在这三尺雪坑之中却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四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香味引来好些猫狗,还有那贪嘴的孩童。童陆这时对陆子简直是苓崇拜到了极点,看来他是下定决心要给她白干三年。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直至天黑,四人才摸着滚圆的肚子慢慢往回走。
陆子苓躺在床上,有些醉了,她突然觉得生活竟是如此美好,一下子多出的这几个弟弟妹妹,刚开始确实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渐渐她也发现,她越来越离不开他们了。和他们一起吵吵闹闹,也是很幸福的事情。她微笑着闭上眼,醒来时已是新的一年。
这一转眼间又过去了半月,正是元宵佳节,云龙赕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听说沈沐阳今日晚间便要回来,天快黑时,几人关好了门就去了那烟雨楼。坐在老位置,吃着点心,喝着梅子酒,静待佳人归来。
不多时,远处驶来一辆华贵马车,几人从窗户向外探看,马车缓缓停在烟雨楼前,那车中应是沈沐阳无疑了。陆子苓冲出门外迎上那马车,可这车上只下来一人,一袭白色长衫,身披白色貂裘,头顶白色发带,腰间一支白绿玉笛,就连脚上那皮靴都是白色。陆子苓白了他一眼问道,
“你姐呢?在后面吧!”
那小子正是沈沐白,满脸嬉皮,笑着回她,
“陆姐姐,她今日是来不了了,爹娘定要她多留下些时日,你们只好过一阵子再见了。”
陆子苓有些失望,说道,
“行吧行吧,我看你应该不需要我们帮忙,自己回房休息吧。”
沈沐白拍拍自己身上,笑笑,
“我去收拾收拾,一会还得出去。”
陆子苓疑惑的看着他,
“这么晚还出去?”
沈沐白笑了笑,不再言语,快步朝后院走去。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每人怀抱一大包行李。
陆子苓回到桌旁,告知三人,众人都觉无趣,于是只随意喝了点酒,便悻悻然回药铺去了。
第二日小乙与往常一样,午后便到烟雨楼帮忙,直到客人快要散尽这才回到药铺。一进门,看到三人正低声说话,他拉住陆子苓衣角,轻声问道,
“姐,你听说了没,昨晚那‘鱼水缘’出了人命了!”
陆子苓点点头,说道,
“嗯,听人说了,好像是个漂亮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叫什么倒是忘了。这刘家公子喝花酒竟是一剑将人杀死,哎,可惜了,女人命不值钱啊。咦,你怎么这么紧张。”
“姐啊,那沐白哥哥,从昨晚上出去就再没回来,以前他白日里,无论如何也会在烟雨楼中吃食,这次倒奇怪了。”
陆子苓跳将起来,把白青吓了一跳。
“那小子不会是看上那弹琴姑娘,殉情了吧!”
小乙摇摇头,
“不会的,听说‘鱼水缘’里就死了一人,这刘家势大,想来只需用点小钱就能摆平。哼,有钱有势就能随意杀人么!还有没有王法!”
陆子苓冷静下来,看着小乙,
“怎么,你还要把他给乱棍打死?”
小乙一时无言,只是满脸怒火,手中拳头攒紧。
“我,我……”
“咱们先去那鱼水缘打听一下情况。”
众人点头,随陆子苓出了门。
来到鱼水缘,灯红酒绿,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陆子苓上前询问一番,却被人推走,她脾气可不好,正要撸起袖子,却被旁边一人拉住。
“子苓姐姐,你来这里干嘛呀!”
这人满脸皮包骨头,正是那瘦猴。
“我们来打听一下昨晚发生了何事。”
“子苓姐,你们跟我来,顾大娘让我来看看,我都已经打听好了,咱们回去再说。”
几人跟着瘦猴又回到了烟雨楼,顾大娘在门口张望,看到瘦猴回来一把把他拉进大堂,
“子苓啊,你们也快进来。”
众人转坐一桌,顾伯福伯相对而坐,双眼都只盯着瘦猴。瘦猴清了清嗓子,慢慢道来,
“我刚跟小翠那了解了大致情况。昨夜刘公子好像心情不佳,一人在那鱼水缘买醉,那小茵在一旁抚琴,这小茵来了半年多,人人都知道这她卖艺不卖身,可这刘公子可不吃那一套,非要人家伺候他。小茵不从,顿时热闹起来,连那婆子都进屋劝解。这刘公子在这云龙赕向来横行无忌,又怎会对一个女人仁慈,那婆子不劝还好,这一劝,顿时来了气,拔出剑来就把那小茵刺死了。”瘦猴大大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
“那刘公子杀人之后便要离开,出门前留下一句话,‘这女人值多少钱,来我府里拿,如若给脸不要脸,一把火烧了你这鱼水缘,老子照样眼都不眨一下。’说完一剑斩下门口灯笼,扬长而去。杀人之后,这些婆子女人都吓坏了,整个鱼水缘乱成一锅粥。婆子回到小茵那房,却发现尸体不见了,对了,有一间房少了一床被子。想来是有人趁乱把尸体带走了。”
顾大娘拍了一下头,喊道,
“肯定是沐白那小子给抱走了!那车夫今早还向我抱怨说昨晚来的马车不见了。定是这小子给弄走了。哎呀,这可太乱了!”
陆子苓拉着顾大娘的手,温柔道,
“大娘,没事,那沐白也不是小孩了,一定会好好处理的。明天我们就四处寻他去。”
顾大娘擦着眼泪道,
“这小子平日里也挺好相处的,可他看起来就是个孩子呀,家里人人都宠着他,怎么会这样……”
“顾大娘,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你就放心吧。”小乙白青童陆一齐发生,竟是十分默契。顾伯和福伯叫来伙计,各自嘱咐一番,又让驿馆给沈沐阳带了封信。之所以先不告诉沈家其他人,就是怕引起更大的麻烦。
各人商议了一番,要想在这寒夜中找寻只怕是不太可能,于是各回家中,准备第二日天明之后再行动。陆家药铺四人这夜无比安静,童陆虽只来了半月,也晓得其中厉害,还好有小乙睡在身旁,这才让他感到心安。
15 寻人无果心事重重,四方招亲无始无终()
天尚未亮,小乙和几个能干伙计便分为两队,一南一北寻找沐白去了。烟雨楼常备马匹,以备不时之需,小乙空闲之时也会借来骑耍一番,顾大娘也知他自小与马为伴,也懂得照顾马儿,因此也就随他去了。小乙骑术极好,加上体重较那几位轻了一些,因此跟他一队的几个伙计要想跟上他就显得格外吃力了,这一路他则需要不时驻马等候。
在这云龙赕,能够行车的官道也就从南至北一条而已,因此顺着官道走,只要能发现车马,这找寻范围就能缩小很多。顾大娘说这不是人多就能办好的事,因此除小乙外,陆家药铺其余几人也只有干着急的份。陆子苓这几日都心不在焉,干脆就关了门,带着白青童陆守在烟雨楼外,偶尔见到往来的商队,也会上前询问一番。
这一来一回就是三日,小乙和众伙计也都回来了。看着这些位满脸的抱歉,大家也都明白。顾大娘把小乙拉进大堂坐下,倒上一杯茶水,众人也都围坐在他身边。
“找到那马车了,只是它直接回了沈府,这相隔四百余里,沿路村落并不多,我们也都一一寻过,并没有发现踪迹。若是他到了大理城才下的车,可就麻烦了,那里道路四通八达,再想寻他,真是太难了。”
说话间,一位妇人走进门来,脸色惨白,但风韵依旧,正是沈沐阳。平日里她最是疼爱这个弟弟,这一下弟弟不见了,她也是慌了手脚。陆子苓拉她坐下,把情况又详细给她讲述了一番,沈沐阳泪流不止,一直怪自己没和弟弟一起前来,如是那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人挨个安慰她,却并没任何用处。
童陆想了想,道,
“沐阳姐姐,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那就是沐白哥吧,如若真的是他,我想,也许从他平日使用的物品中可以看出一些线索,至少比我们现在完全没有方向要强上许多。”
沈沐阳身体微颤,
“是啊,我回来为的就是这事。”说完她快步走入沐白住的房中,剩下几位也跟了进去。
只见这屋里装饰竟也是一片洁白,真如他名字那般,想来平日里也不会有人进他房间。房中简洁异常,只是窗边有小桌一张,文房四宝整齐排列,一块白绿色玉石下压着几幅画,看来还没来得急装裱。最上面一幅画有一位美人,发丝轻拢,发中半插一支梅花钗,她正掩嘴轻笑,眼中爱意甚浓。顾大娘赶紧叫来瘦猴,瘦猴只一眼就认出来了,画中人正是那小茵。众人已经了然,这偷走尸体之人定是那沈沐白无疑了。再看这第二幅,女子正在抚琴,男子酒杯停在嘴边,似被这琴音吸引,不能自己,眼中惊喜溢于言表。第三幅中那女子抚琴,男子一旁吹笛,二人相视而笑。最后这幅,两山之间有湖水一潭,湖影之中男子抚琴,女子舞剑,水中月正圆。
沈沐阳用手轻轻抚摸画中男子,黯然无语。她太了解这个弟弟,和她一样,为心爱之人,任何事情都能做出来。她真怕弟弟为了这个女人,把命给搭了进去。房中许久无言,沈沐阳终于缓过劲来,
“大娘,以后这店就要多麻烦你了,你跟顾伯福伯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