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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起得一般早,便一同来到寺旁竹林之中,寻了处空地自由发挥。小乙与往常一样练了起来,辗转腾挪,打得十分好看。可今日他稍稍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因不远处辜炎那一招一式,实在让他分心。只见辜炎拾起一支竹枝,双腿分开立稳,然后把那竹枝前后推送刺出,如此这般反复做了半个时辰,又才换了一招。这次是右脚脚尖微微踮起,竹尖向上轻挑,又是半个时辰。之后,又是换了剑尖旋转回收的动作,反复再做半个时辰。做完之后,辜炎长舒一口气来,显得十分舒畅。小乙早已练完,在边上寻了个竹筒坐下,看这辜炎表演。他看辜炎如此认真,也就没有过多打扰。
天色早已大亮,二人待在这竹林之中已然两个时辰,早就过了饭点。小乙肚子咕咕直叫,正想着回去看看有甚可吃,那和尚却来到林中,还带着菜篮子和装水的竹筒。他傻傻笑着,把东西递了过来。小乙接住,不住感谢。和尚并未离去,也找了块竹筒坐下,看着二人吃喝。小乙也不客气,用手抓起饭菜便吃,辜炎倒是文静了许多,不过也看得出来他早已饿极。吃喝完毕,那和尚又把篮子和竹筒收了回去。小乙心道,还不知这和尚法号,赶忙问来,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法号?”
和尚明媚一笑,回道,
“小僧法号怀仁。”
说完他便回寺去了,小乙二人待在林中,听这风吹翠竹低唱,莺语幼雀轻鸣。小乙问辜炎道,
“辜炎兄,你这练得什么,也真是奇怪!”
辜炎有些迷茫,淡淡回道,
“师傅教的剑招,只十三式,我反反复复练了两年,却也没练出什么花样来。”
小乙笑笑,又道,
“那你为何只练三招?”
辜炎有些不好意思,回他道,
“我老是练不好,于是把各招拆开,专门练习,发现竟是有些成效。最开始,我每日只练一招,现如今可练三招,等到每日能练完十三招时,与今日相比,定然会大大不同。”
小乙轻轻点头道,
“这是自然,我每日练武,也是不断重复旧招,每次习来,又有不同领悟,真遇到实战,才能见招拆招,运用自如。虽然有些笨拙,但却十分管用。对了,能跟我说说你师傅么?”
辜炎摇摇头道,
“平日里他就似个老农,总在那田间地头忙活。他说与人有约,在那扇子峰上比武,我却十分怀疑他的本事。因为他除了教我些吐纳健身之法之外,就只这十三剑招,普普通通,人人都可学来,当然我也从未见过他与人打斗过。直到他离世之前,见到了蒜头前辈,听说二人齐名,这才知道他有多厉害。”
小乙对这些武林高手多少有些了解,又问他道,
“你师傅当真离世了?这样的高人,又怎会无缘无故身亡?真是奇怪了!”
辜炎答不上来,林中却是有人代他回答,
“老了就该死了,不过死时也要把肚子填饱!”
二人四处张望,寻得那方,赶了过去,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说话。穿过一片密林之后,一座茅屋现了形,小乙仔细看去,只见一人邋里邋遢,穿着脏乱,不修边幅,还不停抠着臭脚,老远都能闻到味来。小乙知晓这人便是昨日蒜头提到的奇人,便上前与之说话,
“前辈住的地方还真有些雅致呢!”
那人手指放在鼻尖嗅嗅,浑身一激灵,看起来却是身心愉悦,浑身舒畅。他享受了片刻,这才回道,
“和尚给找的地方,倒还不错!你们又是何人,大清早的闹得我睡不着觉!”
小乙笑笑,回他,
“我二人林中练武,并不知有前辈在此。前辈这是刚吃完么?”
那人眯起眼来看着小乙辜炎,道,
“和尚也给你们送吃的了?啧啧,真是个老好人,见不得一人挨饿!我看他呀,就是天生的好厨子。可惜只愿待在这寺中,不然这世上又会多出一个厨神。”
小乙来了兴致,又问,
“前辈似乎也懂烹饪,听怀仁和尚说,你还教他做菜来着?”
那人双眉上扬,有些得意道,
“我一尝他做的饭菜,便知他是有些本事的,见到真人,发现真是个好苗子。本想收他为徒,怎知他却不愿,气得我就待在寺中不走了。住了一个多月,喏大的一个客房却只我一人,哈哈,我倒也住得舒坦,就这样跟他耗着!和尚不知什么时候搭了这茅草屋,比在寺里自在,我也就在这边住下了,这不,一住就是俩个多月。”
小乙心头盘算,这人如此邋遢,即便能做,又有谁敢来吃,正疑惑间,那怀仁过来了,依旧满脸喜气。看小乙二人在此,也是有些惊讶,
“二位原来在此处,我还以为你们谷中玩耍去了。”
和尚手中提着一些食材,已然洗得干净,小乙看他模样,似乎要在此处做菜,忍不住问他,
“大师,你要在此处做菜么?”
怀仁和尚微一点头,回道,
“不是什么大师啦,只是一位普通和尚。向施前辈学习做菜,让师兄师弟和各位施主也能满足口舌之欲。”
小乙笑笑,
“原来如此,这也算是为众生谋幸福啦,比起那些整日闭关念经的伪大师要实在得多!”
和尚两眼眯成一条缝来,回道,
“这就是小僧此生之所愿了!志向不够远大,万万不能与高僧相提并论!”
小乙又道,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夸夸其谈的,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能堪大用!你呀也别谦虚,一件事情做到极致,也是不容易的!大师,所谓遇上都是缘,你看,是不是也让我们解解馋呢!”
和尚回道,
“自然是好的!只是这食材不多,只够品尝之用,晚些时候我再去取些过来。”
小乙二人看那小屋旁边摆着石锅石灶,柴火堆在一旁,足有一人之高。怀仁和尚走路做事看起来都慢吞吞的,可一但做起菜来,却是麻利得很。锅灶迅速被清理干净,各式工具准备妥当,和尚嘴巴一张一合,十分兴奋。
一切准备妥当,和尚没有马上做菜,而是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自己胸前那一点点灰土也被他擦拭得干净,那施前辈则在一旁不住点头。小乙心头好笑,这施前辈也不看看自己模样,却是对和尚颇多要求,他忍住笑来,说道,
“大师,我来帮你烧火!”
辜火也反应过来,二人便要来给和尚搭把手。怎知那施前辈却一脸不悦,喝道,
“这厨子最重要的本事就是掌握火候,要是让你们来烧火,他又怎么学得会!”
二人不知还有这等说法,只好静静待在一旁观瞧。和尚陪笑过来,道,
“跟着施前辈,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那施前辈又怒了,
“还不快点!”
和尚十分听话,赶紧生火去了,小乙心头也是好笑。再偷偷看那施前辈模样,似乎也只三十上下,可这身打扮再加上如此严肃的神色,猜他有五十岁往上也不为过。果然还是像蒜头那般无忧无虑,看起来要年轻许多。
和尚一边做,施前辈一边指示,无非就是大火小火,添盐加醋之类,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小乙辜炎心想,这些家常小菜,这般做法,与平日自己做的也并无太大差别,难道说有个施前辈在旁边指点一番,就会好吃许多?
和尚很快炒完一盘,自己尝了一口,又递给施前辈品尝,最后才轮到小乙二人。
“整体不错,就是起锅慢了一点,不合格!”
看这情形,和尚应该没能做好,于是他又重来一回。小乙二人心道这人好不古板,都为和尚抱不平,不过若要成那顶尖大厨,可能这般要求也是不以为过的,于是反倒对这施前辈多了些敬意。二人试吃那盘,刚入一口,相互眼神交流,都觉不可思议,这最简单的菜品也能有这般绝美味道。
“做菜最重要的就是专注,你的眼中只有它,不要有任何其他念想!一切都按我说的来!”
和尚听得明白,这次做的通过审核,不过小乙二人却是一点没尝出有何不同之处。和尚就这般做了一个时辰,他还要在后厨帮工,于是收拾东西回寺去了。
那施前辈又在抠脚,小乙二人也想随那怀仁和尚回去,怎知却被他给叫住,
“你俩说说,刚才和尚做的菜如何!”
小乙举起大拇指,赞道,
“真是美味,想不到这家常菜肴也能做出这般味道!”
辜炎不住点头,同意小乙看法。
“就只美味二字?”
小乙摇摇头道,
“其中滋味啊,难以言说!”
那施前辈叹了口气,道,
“哎,知音难求,这世上太多莽夫,哪能觉察真正滋味。”
小乙二人互看一眼,心道这人好不高冷,做菜不就为了吃么,做得再好,也不过增加一点食欲,把肚子多填饱一些。小乙不想多留,回他道,
“施前辈,我们先告辞了,有空再来看你。”
辜炎正儿八经做了个道别式,二人这才回寺去了。
刚一进寺门,蒜头便冲了出来,抓住小乙问道,
“哎呀,我的猪哪里去了!有没有看到啊!”
小乙快被他晃散架,赶忙回他,
“这你得问问怀仁和尚了,他最是清楚!”
蒜头想了一想,又问,
“怀仁和尚是谁?”
小乙苦笑一声,道,
“你吃了人家多少饭菜,还不知道人家法号呢?”
蒜头恍然大悟,哇哇叫着跑入寺中,辜炎大声叫喊,
“世叔,这里可是佛门清静之地……”
那蒜头跑得老快,又哪里听得清楚。小乙拍拍辜炎,道,
“你这世叔呀,不能以常人来看待,你越是叫他小心,他越是胆大,越是吓他,他就越是来劲,好玩,真是好玩!”
这已然到了正午时分,寺中伙食不错,竟是一日有三餐供应。小乙辜炎叫醒童陆白青,又把四处乱跑的小和尚圆心揪了回来,众人这才一同去看蒜头。到后厨一打听,那猪被关在柴房之中,蒜头取了一面盆装满饭菜端了出去,也不知到了何处。小乙心想,若似蒜头这般吃食,只怕小点的寺庙都要被他吃垮,还好这碧谷寺香火鼎盛,这三五盆饭菜倒也不在话下。
小乙让几人留下吃饭,自己与辜炎去寻那蒜头。果然不出所料,蒜头与那肥猪又在柴房对峙。小乙二人站在门口,不发一言,看这蒜头如何作为。只见他从盆里抓出一把饭菜,揉紧捏成拳头大小的一砣,对着那肥猪大喊,
“呔,死猪!你要听话,爷爷就给你吃,若是不听话,就把你杀了吃肉!”
那肥猪丝毫不示弱,哄哄哄低嚎起来,四蹄微屈,猪头正对蒜头,随时能够冲上前去给他一头。蒜头气得大叫起来,丢下面盆就要冲上去与它扭打,小乙辜炎赶忙上前,使上全力这才勉强制住他来,那肥猪乘势向前一拱,刚好拱到蒜头小腿,肥猪也是识趣,见好就收,赶紧逃走。蒜头哪里受过这般欺负,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头肥猪,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愤怒起来,小乙二人虽然拉不住,却也缓和一下,让那肥猪有了逃跑时间。
二人跟着蒜头冲出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