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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这脑子!哎,我俩这都喝过酒了,还不知道你大名呢!”
“我叫安小乙,那你呢?”
“我叫夕雨,我弟弟夕云!嘿嘿,听说我们出生时,天空滑过一片雨云,于是就有了这名!”
“嗯,你这姓氏少见,名儿也是极有意境!”
“哈哈,那是那是!小乙哥,你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看能跟葱头在一起的,应该都不是常人!”
小乙初时还以为这夕家公子不好相处,可这只说谈了一会儿,却是有些喜欢他了,于是他拣了些有趣经历说于他听,夕雨也是听得细致,不时作出回应。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赏月。在这一片嘈杂之上,还有这一隅清宁,小乙心中舒畅,他转头看那夕雨,他早已湿了眼眶,满脸泪痕。
“要是能一直这样,那该多好呀!”
夕雨轻轻说话,却不带一丝悲伤。小乙不知如何作答,又听他道,
“哥哥你看,这月儿多美啊!”
小乙看他已然睡着,梦中还在夸这月儿。他取出一丝绢布,轻轻盖在夕雨肚腹之上,回他道,
“是啊!月儿真美!”
他虽睡去,却仍旧笑着回应,
“嗯!”
小乙看他睡得香,也不忍将他叫醒,便一直陪在身边。下方众人已经散去一半,人声也小了许多。小乙看那月儿从正当空慢慢移到西方,心中也是泛起酸楚。出来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阿爷现在怎样,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刻自己心底,现如今是否都变换了样子,还有,还有这一路之上遇到的可爱的人们,他们是否也在看这月儿东升西落,是否也会念着他们生命中曾经相遇的某位匆匆过客。
灯火渐渐暗了下来,船上船下没了太多繁乱,一切都慢慢恢复平静。那夕雨忽的坐了起来,
“哎呀呀,我怎么睡着了!”
小乙也坐起身来,
“你可是睡了一个多时辰哦!”
夕雨一拍脑袋,大叫不好,
“哎呀,糟糕!我这怎么回去才好!”
小乙笑问他,
“你不是师傅带出来的么!你师傅呢!”
夕雨尴尬一笑,
“我师傅啊,就是一个缺点,酒!哎,我们刚进来,他就泡在酒缸里了!只怕早就喝醉,被人送回了!”
小乙心想,这夕雨这般有意思,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
“那你今夜怎么安排,不如就在我房里挤上一挤!”
夕雨轻轻摇头,
“嘿嘿,管他的!小乙哥,反正以后没多少机会,不如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玩!”
小乙平日夜里,除了打拳,似乎还没有其他活动,他摸摸头道,
“我这,我平日夜里只有练功,倒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在这雅州,就是那‘五魁坊’了,再想不到其他。”
夕雨叹了口气,道,
“哎,我对赌博之事厌恶至极,听说我那弟弟这些日子迷恋豪赌,我看他迟早要把这家败光!我呢,连自己都管不了,哪来的功夫去管他!”
小乙不太明白,问道,
“为何你弟弟常在外走动,你却难得出来一回,还真是奇怪!”
夕雨一直叹气,
“还不是我爹偏心!哎,不说了!小乙哥,咱们先下去吧,这小风吹得冷飕飕的。”
小乙将他拉了起来,二人慢慢下船。小乙刚踏出一步,随即停下,然后慢慢蹲了下来,夕雨一见也瞬间明白,慢慢降低身形。
“这群贼货,喝这么多酒,害得我这晚才回!明天一早还有活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得了吧,谁早些回了?别乱说话了,咱们抓紧点才是!”
二人只对一句,小乙却听得清楚,那其中一人正是前些天与他说道酒水,之后深夜独自行船之人。月色虽然暗下不少,却仍旧能看清这江上情形。只见那二人顺着大船上的绳索,慢慢滑到被拴住的小船之上,取下固定绳索之后,二人迅速撑船走远。
“夕雨,你觉得他二人正常么?”
夕雨道,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小乙哥为什么这般询问?”
小乙摇摇头道,
“我有种强烈预感,这二人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夕雨突然精神振奋起来,
“小乙哥,咱们快些找船跟上!他们还没走远呢!哈哈,我就说有好玩的嘛!”
他这正好合了小乙之意,二人一拍即合,迅速下去寻船。大船周边倒是拴了不少小船,小乙挑了只轻快的解开,二人手脚极轻,那不远处的看守竟是一点反应也无,想必也是夜深困顿,没这精力体力来看护了。二人上了船,隐入黑暗之中。
“嘻嘻,小乙哥,你可真是厉害,船划得这般好!”
夕雨不住夸赞,小乙倒也谦虚,
“还好还好,倒是在洱海之上摸过一些时日,若是与那每日操练的渔民相比,还是要差上不少!咱们离远一些,可别让人发现了。”
夕雨抄起青衣江水,洗了个脸,小乙察觉他脸上少了些东西,好奇问道,
“夕雨,你脸上是沾了些东西么?是为了伪装,躲过府中家丁的监视?”
夕雨笑着回道,
“嘿嘿,你猜对了!我师傅在这方面也是高手,我当然也学了不少,改明儿给你装扮装扮,保准你的同伴都认不出你来!”
小乙嘿嘿笑道,
“我啊倒是不好伪装,你看这棍子,便是大大的破绽了!”
夕雨笑岔了气,捂住肚子笑了好一阵,小乙不知哪里好笑,只是傻傻划他的船。船行了许久,夕雨在船上都快要睡着,眼看那月儿便要落下,前方小船这才拐入一处临水崖壁。小乙放慢速度,跟着慢慢转了进去,来到一处洞口,夕雨探头朝里张望,
“哎呀,这里竟然有个水洞呀!”
夕雨精神起来,小乙也是异常欣喜,这二人深夜之中,还要来这种地方,定然有所图谋,身体虽然还在洞口,心却早已跟了进去。洞口不大,容得下两船并行,再朝里走却是越来越宽敞,仍有一丝月色进来,这才大致看清前方水情。水道两旁不时有唬人东西,夕雨双手捂住嘴来,生怕自己被吓出声,小乙惊出一身的冷汗,心中也是起疑,这二人弄这些鬼神又有何道理!再往前走不远,有火光亮起,小乙放慢速度,慢慢靠了上去。那里停有好些船只,那二人的小船已然停在前方,他把船儿放在一旁,把夕雨拉上岸去。
二人躲到石后,看那火光亮起之处,应该聚了不少人。二人兴奋无比,难得见到此等场景,真是比自己做坏事还要来劲。小乙仔细辨别,又是之前那人音色,
“哎,太晚了!本来还想回去睡会,但又睡不长时间,便直接过来了!”
“先来也好,咱们早些开始!”
那边再无话语,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小乙拍拍夕雨后背,又指了指前方,二人一前一后朝前挪步,待到更近一些,二人都被惊到!只见前方有一巨大火堆,火堆边上用大石整整齐齐的砌好一圈。再向外边,围有二三十人,男女皆有,正不时向那火堆叩拜。口中念叨着些什么,似是经文,二人都听不真切,也完全听不懂。众人叩拜多时,立起身来,又是念起另一种经文,之后又起身来旋转移动位置。如此反复,直至洞外天色微亮。自小乙二人进来之时起,便不时有船前来,行船之人也都加入了这叩拜活动。一人似乎是个首领,不时说上几句,众人也都听他命令行事。小乙二人起初还觉得有点意思,看得多了,也就都犯起困来。夕雨有些受不了了,轻声说道,
“哥哥,你看这些人好不无聊,对着一堆火磕个半天,累都要累死了!”
这冷不防一声“哥哥”倒是让小乙心头一跳,他低声回夕雨,
“他们好像在做某种祭礼,咱们是闯入他们的营地了!先回吧,若是被人发现,这里环境特殊,还真不太好走。若是他们做些不法勾当,咱们告知于官府,让官府来处理!”
“哥哥,我这腿麻了,咱们多歇息一会再走!”
小乙笑笑,伸手为他揉捏起来。
“不好!有人混进来了!”
有人大声说话,火堆旁边众人纷纷起身,向四周查看,那首领轻咳一声,瞬间没人再发出声响,
“怎么说!”
“咱们一共六十条船,这外边却停有六十一条,我数过三遍,定然不会有错!”
那首领嗯了一声,大声说道,
“是朋友的,速速现身,若是敌人,就别怪我等手段凶残!”
小乙二人心道不好,那船被人发现了,夕雨一看便知武艺不佳,己方二人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小乙看那群人迅速行动起来,应是平日里常有练习,才能配合得这般默契。有人上船封锁水道,有人点火搜寻,还有的抱出一个个小桶出来,那桶上有木塞,拔开之后,有液体流出。
“哎呀不好,是火油!”
小乙见过这东西,心知若是再不现身,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是朋友,是朋友!”
小乙起身,马上有人过来将他团团围住。夕雨腿脚还未复原,被小乙抱住腰扶了起来,他则靠在小乙手臂上,观察这四周情形。
那首领走上前来,两人在前打上火把。小乙看清打火把的其中一人,正是被自己跟踪的那人。首领也只四十上下,皱纹一深一浅,交替着映在额头之上。他开口说话,
“你们为何会在此处,到底有何目的!”
小乙笑笑,摊开另一手来,道,
“我们只是好奇,便跟着这位大哥过来了!”
那人也认出小乙来,听说是跟着自己过来,于是慢慢低下头来。首领看小乙就两人,想来也不会有太大威胁,他走到近前瞧看,
“咦,你二人这般年纪,怎的不学好,跟踪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乙点点头道,
“头一次见这位大哥时,就觉得好生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昨天夜里他二人说话,我又有相同的感觉,于是壮起胆子,一路跟来了!”
首领抿嘴一笑,回道,
“那有没有发现有趣的事情?”
小乙摇摇头道,
“你们做这祭礼,我丝毫不知有何用意,我们本打算走了,怎知先被你们给发现了。”
首领微抬下巴,用一种不容辩驳的语气说道,
“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们什么都没看见,可知晓?”
小乙心道,这人是在跟二人讲条件,回他道,
“当然,我与弟弟喝了些酒,便在青衣江中行船戏耍,这途中犯困睡着,于是误了时辰。”
首领点了三下头,又道,
“若是不长记性,又当如何?”
小乙一点不惧,回他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们早就忘得干净!”
小乙低头看那夕雨,夕雨笑得正甜,接话道,
“那是那是,我们早就忘掉了!嘿嘿,早就忘掉了!”
首领大手一摆,便要放人,却是有人反对,
“不能放了他们,他们若是告知于官府,那我们都得遭殃!好容易在这雅州城立下了足,怎能让他们坏了大计!”
小乙心中思虑,刚才见那首领行来,脚下虚浮,应该不是练家子。若是他们胆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