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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也会哀叹这人世沧桑。”
七子摇摇头,道,
“大山哥,我听不太懂!”
大山单手扶了扶面具,微微一笑,
“有人想要去征服它,却都被它轻易击败。可还有人叫喊着人定胜天,我想,对这天地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又何谈胜天。人活一世,又是为何,是为名还是逐利,或是某种特别的存在?可无论怎样,都逃不过一死,这些东西又有何用?不过是活人单纯的信仰罢了!死了,就都没了。早死晚死都一样,死后也只是化为一堆白骨,也没有谁比谁更好。小朗这一辈子辛苦至极,也坚忍至极,他太累了,现在他终于解脱了!他死在我怀里,嘴角带笑,我知道他已经满足了,他一生都在追寻他想要的,也实实在在做到了!他没有遗憾,也死得其所。至于葬在何处,都已经不重要了。”
七子似懂非懂,又道,
“我也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大山哥,你说人死之后,魂又会去到何处?”
大山笑笑,回道,
“被风吹散,被雨打乱,被雷劈坏,被电击穿!”
七子回问他,
“这魂,难道就都没有好下场的?”
大山回道,
“只是一片虚无,又怎个好法?!”
大山说完,把右手摊了开来,那手心之中有一锋锐獠牙,足有两寸长,似取自恶狼之口。牙根处穿有小孔,用乌银简单装饰起来,并不十分好看。这牙被黑绳串起,便成了一条项链。大山用两指轻轻轻抚摸,笑了笑,
“小朗说想跟我一起,那就一起!”
大山把项链戴上,长牙贴身藏入衣中。七子听他这般说笑,心头也不是滋味,不过大山经历过太多东西,不用自己再来安慰。
“大山哥,咱们这就出了大理国,真是不可思议!”
大山闭上眼来,回道,
“这江湖之路,才刚刚开始,七子,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七子点头,二人又谈几句,这才靠在崖壁之上慢慢睡去。那夜空繁星流转,这人间世事轮回。
转过天来,二人继续北上。昨日过江凶险至极,此时攀岩而上,也是异常艰辛。这大理国境内山脉众多,入了大宋境内,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二人一刻也未停歇,足足走了三日,这才在一处山腰停下。一路言语不多,倒也未遇太多危险。
“大山哥,这山脉之间有大河交汇,河中可见渡船,岸边也有不少房屋,看这规模,想必也是蜀中重镇!”
七子望向山下河流,惊喜道。
大山微微眨眼,把手中马尾草丢掉,拍了拍手,道,
“这雅州在成都西南,东西南北,陆路水路,各条商道汇聚于此,往来客商众多,极是繁荣。再加上这地理位置得天独厚,酷似蜀地咽喉,也是极具战略价值。”
七子感叹道,
“难怪这般气派,原来咱们已经到了雅州。”
小乙又道,
“这雅州建在山水之间,却也被这山水隔成几处,相隔较远一些的,坐上船走,只怕还要更加方便一些!咱们现在看到的,是这西边,那东城更是热闹。很快就要天黑了,休息片刻,便下山去吧。”
二人只稍适休整,便下山去了。来到水边一侧,只见那水清见底,竟是能见鱼儿游走。大山俯下身来,把整个头全都浸入水中,好长时间,这才吐出一串气泡,抬起头来。他口中喷出一股水来,射得老远,口中河水吐完,他又重复刚才动作,直到第三次吐完,这才停了下来。七子笑着看他,把自己头颈清洗干净。水边不远,有个约莫四五岁,光着身子的女孩,双脚放入水中,身旁整齐的放着一双红色布鞋,正看着他俩咯咯笑个不停。
大山起了身,来到女孩身边,伸手捏住女孩脸颊,笑道,
“这么顽皮,连衣服都不穿!”
七子看这女孩也觉有趣,只觉她头较之身子大上许多,有些不太协调,长发散落下来,遮住大部分头来,才让这大头不那么明显。女孩有些着恼,双手乱舞,却还是没能挣脱大山魔爪。听到女孩呼喊,临近屋舍窗中探出一个头来,头大如斗,与这女孩扮相如出一辙。那女人哇哇大喝一声,怒气冲冲,转身便出了屋来,手上多了一把菜刀,还不住的上下挥舞。
七子被吓了一跳,大山放开了女孩,回头看她。女人瞬间呆滞,把头歪倒在一旁,七子一看,以为她脖颈支撑不住那大头,就要掉将下来。那女人忽的惊醒,刀从手中滑落,砍入泥中,她一指指向大山,口中支支吾吾,
“啊呜,啊呜……一,一……”
七子不解,问她,
“什么一?”
大山一把将那女孩揪起,来到女人身边放下,对她道,
“记性倒还不错,就是不怎么听话!哎!”
那女人拉过女孩,满脸笑意,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她也不擦拭,呜呜叫喊着,大山笑笑,说道,
“要我们进去坐坐?”
女人晃起头来,看得七子一阵心惊。二人跟着女人回到屋内,天色不早,光线有些昏暗,只隐约能见这屋内情形。屋内只几件生活用具,却是摆放的极为整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那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寻来些吃食,递给大山二人。大山大口吃入嘴中,十分享受,那女人拍着巴掌大笑起来,一旁女孩也是呜呜笑个不停。七子也吃一口,只觉味道怪异,十分难受,可又不好表现出来,只是把那东西整个吞下,极力展示友好。
二人吃完,大山站起身来,向这母女二人微微一笑,
“走啦走啦!”
说完便走,七子十分尴尬,笑了笑,跟了上去。母女二人没有挽留,站在原地看二人出了门去。
出了门来,却见一支小船悠哉悠哉,飘荡水中,大山向船夫招手,那人一见,便将小船靠了过来。二人上船,回头再看,母女二人傻乎乎立在门头,表情呆滞,不带喜怒。
船夫话不多,大山说了去处,便自行撑船,二人也得了清闲。
“大山哥,这母女二人你认识吧!好像头脑不太清楚!”
七子不好直说,也就这般描述。大山叹了口气,道,
“脑子有问题,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我留下了些银钱,尽一份力罢了。”
七子点点头,回道,
“这病怕由母传女,只怕不好治的。”
大山点头,
“没治的,不过看她二人衣食倒是无忧,也是这雅州人善,还能容得下她二人,不至于被视作妖魔与怪物。”
七子叹了口气,
“如你所说,二人只论生计都已十分不易。大山哥,我们是否再助她们一把。”
大山摇摇头道,
“你我助得了一时,又怎能助她们一世!更何况,二人现在过得其实不错。那家中虽然清简,却已经够她们生活之用,吃穿也是不愁,小孩子的红布鞋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穿上的。咱们一路已经见过不少贫苦百姓,相比之下,她们算是过得极好了。”
七子思索片刻,也觉有理,便不再多想,只愿二人心无挂牵,在这山水之间欢欢乐乐度此一生。
小船顺水而下,也是极快。水面渐宽,行船也多了起来,临岸住户不少,也有那莺歌燕舞之地点缀声色。岸边一处临水码头聚集了几艘大船,有人肩扛货物送入船中,再由船中那人摆放码好。孩童在船上船下嬉闹玩耍,偶尔撞到船工,引来一阵骂声。小船在码头不远处停靠下来,大山给了些银钱,带着七子上了岸。
岸边有几处酒家,吃客倒也不少,几家商铺半开着门,都是卖些码头用具。斜刺里一条小巷,里边灯红酒绿,有男男女女穿梭其中,明眼人一看,便知所干勾当。大山七子来到一处酒家,看不清楚店招,因它早已被烟熏黑。大山找了处空位坐下,马上有伙计上前招呼,
“两位大哥吃些什么,本店招牌熏肉熏鱼都给来点?”
大山看这小伙十分机灵,心情也是大好,
“酒水自是少不了,这菜嘛,拿手的都给上来,若是有上等的雅鱼,也来上两条。”
七子听得有趣,大山竟是换了本地口音,与其他人说话并无任何区别。那伙计飞快回应,迅速回报去了。
“大山哥,你这雅州话说得地道,我是完全分辨不出呢!”
大山咪起眼来,品了一口茶水,道,
“这雅州话音调倒是好学,你若待上一段时间,也可以的。”
二人说谈一会,数道大菜依次上桌,酒水也紧跟着上来。七子看得眼花,惊道,
“大山哥你看,这几道菜这般粗犷,还真是少见!”
大山笑笑,回道,
“这熏鱼熏肉被烟熏过百遍,烟香早就深入肉中,当然可以生吃了。若是再加工一番,可能会更好看些。有人怕这肉生,不敢尝试,其实味道还不错啦。赶紧尝尝!”
大山拿取一条鱼来,从中撕开,递给七子。七子接过一看,这鱼皮应只随意刷过,仍留有烟灰,肉色暗红,倒也不像生肉。他咬了一块,拦出鱼刺,大嚼起来,只觉烟味极重,初时有些呛喉,多咀嚼片刻,肉香浓郁起来,倒是没那般难受了。
“嗯,味道还行,挺有嚼劲,越嚼越香!”
大山已经吃完那半条,慢慢品着酒水,
“别吃太多,还有那雅鱼没上呢!”
七子知他说话用意,留下些肚子等那鱼来。
好一会儿,一大锅鱼端上桌来,七子身起瞧看,只这大锅便占了桌子一半,对这鱼也是更加好奇。大山把碗敲得铛铛直响,引来周围食客的厌恶神色,他夹起鱼头放入大碗之中,把碗装得满满,仅看这鱼头,便知这鱼绝然不小。
“这鱼头美极,长这么大还真是难得,入了我的口,也算是它的福气!”
七子瞧他吃相滑稽,自己也夹了一块吃了起来,只觉鱼肉软嫩,还带有些甜味。这么大鱼,能有这般口感还真是难得。大山飞快吃完鱼头,十分满足,
“哎呀,真是鲜美!”
说完,他把筷子伸进大锅之中,翻腾几下,用手取出两物件。七子惊道,
“怎么,这汤中还有东西?”
只见大山将那东西擦干,平平放到桌上,说道,
“这雅鱼极有意思,腹中藏剑,你看这小剑,多么漂亮!”
七子定睛看来,果然那鱼骨形似小剑,十分的精致。他取了过来,拿在手中细细把玩,舍不得放下。大山端起锅来,大口喝那鱼汤,直到肚子撑起老高。七子给自己也倒上一碗,一见这纯白汤汁,顿时胃口大开,三两口下肚,不带一丁点的鱼腥,鲜美绝伦,回味无穷。
“这汤真是绝了!看似平淡,喝入口中却是千滋百味,这百味千滋又慢慢归拢一处,美的恰到好处!啧啧!啧啧!还要再喝上一碗!”
大山满脸笑意,说道,
“你现在可以啊,都能品评这美食了,不错不错!”
七子笑笑,又干了一碗。
大山倒上两碗酒来,递给七子一碗,把自己那份一口喝完。
“喝完酒咱得找个住的地方才是。”
二人喝完那坛酒,一点也没有浪费,大山付了钱,与七子一同出了酒馆。转了一阵,七子只觉眼花缭乱,慢慢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