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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旅又惊又怒,道:“反了!全都反了!我才是教皇,这老贼与小贼全。。。。全是反贼罢了!”
丁离恨、柳何欢见状反而欣喜:“这杜旅失了依靠,从此以后,唯有任我摆布。待过了几年,我再将他与另一人除掉,这白国信仰,尽归于我,如此不过百年内,我积累信仰而质变,或许能达到三清境界,成为天庭新主。”
鲁平道:“贤弟,我看不透你,你也看不透这世上的人心。我们都以为信仰所在,便是人心所向,可毕竟信仰遥远,而人心贴近。身边的近邻亲友,便远远胜过那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神灵。”
杜旅喝道:“我实话实说!我杜旅并非凡人,而是中央安康大神,掌管凡人生老病死,就算你们侥幸得胜,也休想杀得了我杜旅,而你们若不投降,我便回天界施法,你们终究只有死路一条!更何况这位天庭凶杀神、五方合欢神,地位皆不在我之下!你们与我等为敌,真是螳臂当车。。。。”
这时,鲁平站起身,走向一根极厚重的立柱,断梁庙中只剩下断壁残垣,却唯有这根立柱始终矗立于大地上。杜旅怒视鲁平,终于闭口不言。
鲁平笑道:“犹记当年,你、我、九耀三人来到这庙中,见此间破败景象,唯独此柱犹存。九耀当时说道:‘此柱正是天意象征,便如我三兄弟情义一般,必将永世长存,坚不可摧!’然后,我们三人跪在这立柱之前,向这立柱发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杜旅,你想必已然忘了。”
杜旅道:“你少东拉西扯!你装作义气深重、清高脱俗的模样,然则至今却从未信任过我!“
鲁平抚摸那立柱,形骸见那柱子表面变得松软、腐烂,竟开始损坏。他心中一动:“这柱子本是完好的,刚才老仙他坐着不动,正是施法摧毁此柱?”
鲁平道:“你可曾想过?为何此柱如此神奇?任凭风吹雨打,洪水冲刷,山崩地裂,天打雷劈,却始终完好无损?是不是风水使然,令它始终屹立不倒?”
杜旅见立柱中的石头宛如松糕般一层层脱落,骤然间,他神色剧变,颤声道:“莫非。。。。莫非。。。。”
鲁平道:“星知老弟曾对我说过:‘白国虽能凝聚信仰,令其十倍于常态,然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终有一日,这莫大的信仰会带来灾祸。当年建造圣墙的灵阳仙,也暗中有此担忧,鲁平兄,若真有那一天,你只需用我教的法门,摧毁这断梁神柱,便能驱散白国圣墙上的仙法,令那些信仰不再强于世间各处。’星知老弟洞若观火,智慧通神,只可惜我到今天,才明白他所说的至理名言。”
杜旅、丁离恨、柳何欢皆惊恐万分,喊道:“给我住手!”三人一齐发难,扑向鲁平。但形骸、戴杀敌同时斩出剑气,砰砰巨响,岛屿摇晃,那三人前进不得。而借由这剧烈震动,断梁神柱轰然倒塌,不复存在。
形骸感到空中灵气大乱,神圣的气息离开了圣墙,飞入云层,随即散向四面八方。凡人或对此一无所知,但形骸却觉得这白国已不再如以往一般崇高圣洁。
一切皆归于平淡。
五十五 孤女泣残垣()
杜旅怒到极处,神色凄厉,如同恶虎一般,他喊道:“鲁平!你竟敢。。。。竟敢。。。。”
鲁平不再理他,只对丁、柳二人道:“此城已无奇异之处,两位当真要与老夫拼命?”
丁离恨、柳何欢现出犹豫不决、追悔莫及之色,都想道:“若再缠斗下去,委实得不偿失。事情若真传开,闹到天庭,我若不花费重金,上下打点,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杜旅道:“大哥、三弟!你我有约在先,事到如今,唯有将他们全数杀了!”
丁离恨悠悠说道:“杀了他们,又有何好处?你答应我的事已办不成,我为何还要帮你?”
柳何欢道:“无聊,无聊,早知如此,我根本不必来此一趟,只需向上头上本奏折便了。”
杜旅喝道:“这说的什么话?你们若出尔反尔,我必反告你们一状!你们擅自调度天兵,杀害凡间无辜百姓,罪名未必比我小了!”
丁、柳二神目露凶光,默然无声。
杜旅又道:“这鲁平说不定使诈,让咱们以为圣墙法力不在!两位大哥切莫上当。”
鲁平叹道:“两位都是见多识广的,想必知道这等古今罕有的仙法何等珍贵,施展起来何等艰难。我并非灵阳仙,并无重现这法术的手段。”
丁离恨暗忖:“罢了,再留在此徒劳无益,可我这回损兵折将,白跑一趟,如何能出心中这口恶气?”
柳何欢则想:“听说万仙派正悬赏重金,捉拿孟轻呓,我若能从孟行海口中套出这孟轻呓下落,或能伺机成为万仙之主。”
杜旅见丁、柳无动于衷,再说道:“就算那法术真的没了,这座城仍是我囊中之物,我也愿与两位结为生死之交,从此以后,患难与共。我在天庭权势财富非同小可,对两位可大有益处。”
鲁平道:“杜旅,你当真还看不透这功名利禄么?”
杜旅恨恨道:“老匹夫!你休要得意!我安康神寿命无穷,只要我活着一天,你手下这些叛徒统统都得折寿!三年五载,一个个都必死不活。”
形骸心想:“这杜旅已然丧心病狂,决不能容他活着。但此人几乎不朽,该如何杀他?用屠魔弑神剑么?”
正在沉思,孤鸣走上前,低声对形骸说道:“爹爹,护着我。”
形骸不明所以,却见孤鸣快步跑向杜旅。形骸不敢怠慢,忙赶到她身边。杜旅看见孤鸣,忽然想道:“可以擒住这小丫头,要挟孟行海,如此还有转机。”他心念电转,思索毒计,设想该如何将孤鸣捉住。
孤鸣在离杜旅五丈远处站定,说道:“杜大仙,你还记得神农堡么?”
形骸心想:“神农堡?杜旅与那鬼地方有何关系?”然而却见杜旅顷刻间变得脸色煞白,神情若丢魂野鬼一般。
杜旅惊惧不已,道:“你。。。。你如何会知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孤鸣浅浅一笑,道:“我的血。。。。我那尸体的血,还好喝么?”
霎时,杜旅发出一声惨绝人寰地哀嚎,双膝一软,竟摔了个屁股着地,以此人的身手功力,举动竟如此狼狈,当真匪夷所思。他道:“你。。。。你的血?你的血?”
他眼中闪过一阵雾气,雾气之后,四周变得漆黑阴森,妖影飘忽。他看着孤鸣,见这可爱的小女孩儿变得骨瘦如柴,浑身乌青,恰如当年在水缸中惨死的那个小琦。他放声尖叫,喊道:“血!血!可我早就把那血都吐干净了!过了几百年,为何。。。。为何。。。。你还在?”
众人不知究竟他有何往事,但听他叫的如此凄惨,不禁心下胆寒,毛骨悚然,仿佛也能见到追魂索命的鬼怪。以在场众人的武功身手,寻常鬼魂并不可怕,但他们都能认定杜旅所见的那个鬼魂定然可怕至极。
那小女孩儿伸出纤细的手,那手真是脆弱极了,似乎一下子就能折断,但杜旅万不敢碰她,更不敢让她碰到。他一转身,化作虚体,奔逃如风,不过那纤纤细手依然落在了他脑门上。
杜旅头疼得如刀割,只觉小琦手指如锯,正在开他脑壳。他惊骇得无以复加,痛哭道:“饶命!饶命!我用你的血救了不少百姓,你为何还死不瞑目?小琦!小琦!是那弃疾干的,全是那弃疾干的。。。”
众人见杜旅长发掉光,只稀稀拉拉地粘留了一些。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出现鲜红的小手印,那小手印的手指弯曲,朝下狠挖,顿时鲜血淋漓。然而丁离恨、柳何欢并未见到任何鬼魂迹象,即使他们见到了鬼魂,此刻也必置之不理。毕竟这鬼魂怨气极大,连这杜旅都抵挡不住,他们可不必再为他冒险。
形骸见孤鸣俏脸上布满笑意,眼神狂喜,问道:“鸣儿,这是什么法术?”
孤鸣道:“法术?你错啦,爹爹,这不是法术,这是报应!”
形骸想起神农堡之事,急道:“你当真被小琦附体了?”
孤鸣笑道:“相信我!先让我杀了此贼!”说话间,手指一钩,咔嚓一声,杜旅脑袋粉碎,他长长呼吸一口,好似胸肺破了个大洞,随后身躯一点点凝固成铁石。形骸心想:“他惊恐过度,是自己不想活了。”
丁离恨见孤鸣如此厉害,不敢招惹,当机立断道:“真是浪费时间,我们走了!”一拂袖袍,率领众天兵腾云驾雾而去。
柳何欢皱眉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休想用假名糊弄我,否则罪加一等。”
孤鸣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做孟孤鸣!”
柳何欢道:“孟孤鸣,你替天庭杀了这阴谋弄权、为祸凡间的罪魁祸首,并无罪过。但你需牢记,莫要与本仙作对,否则绝无好下场。”
孤鸣做了个鬼脸,道:“记住什么?我脑子不好,什么都记不住。”
柳何欢脸上变色,召回那春水鸟,与群仙飞天而走。
何翟见身边只剩寥寥同伴,看看杜旅,又看看形骸等人,蓦然间痛哭流涕,跪地磕头,喊道:“诸位大人,我啥也不说了,今后为你们做牛做马,死卖力气!念在我家中上下,老老小小,还请饶我一条小命吧!”
戴杀敌知鲁平老仙心软,莫要真被这何翟说动,喝道:“何翟,其余人是被你蒙骗,唯独你与那杜旅是一丘之貉!你家中亲友,我会替你照顾!”说着刀光一闪,何翟头颅落地。何翟其余同党惊恐万状,也跪地求饶。戴杀敌道:“你们追随此贼,身不由己,我此次既往不咎,若再有下次,必杀不饶!”
戴杀敌处置俘虏时,鲁平袖手旁观,并不干预,形骸心想:“戴大哥是白光卫大将,自有裁决之权。这杜旅一死,是应当杀伐果断,掌控全局才是。”
他望向孤鸣,却见孤鸣泪如雨下,形骸伸手搂住她肩膀,孤鸣呜咽一声,扑在形骸胸口哭泣不止。
形骸抱着女儿,走到僻静之处,道:“鸣儿,可以告诉我实话么?”
孤鸣一边擦泪,一边泣道:“全是我干的,是我。。。。是我在一年之前,用仙法召唤天庭刑官,将杜旅的身份告诉了他。我本以为天庭会派人惩罚杜旅,可万不料。。。。万不料会害死了九耀爷爷。”
形骸道:“你为何要对付这杜旅?”
孤鸣于是将小琦的遭遇如实说来,说完之后,她满脸愧疚,道:“爹爹,我。。。。。我本不想瞒你,只是想亲手替小琦报仇。小琦传我的法术,唯有等到这杜旅走投无路、心浮气躁之时才能一举杀他。”
形骸心想:“若她知道鲁平山庄也惨遭屠戮,必会更加自责,我也不必告诉她了。”他道:“你什么都没做错,这杜旅本性如此。”
孤鸣道:“可。。。。可若是我没泄露机密,杜旅也不会勾结天兵,下此毒手。”
形骸道:“这杜旅就像是极顽强,极厉害的剧毒一般,若要将这剧毒消除,非得下最重最狠的药不可,如此难免殃及人体,可若除去了那剧毒,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若不这般,未来的毒害只会越来越重。”
孤鸣道:“鲁平爷爷不惜毁去了那柱子,改变了白国的风水,会不会也害了他?”
形骸蹲下来,抚摸她头发,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