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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白首道:“师兄伤心太过,自会心神不宁,我岂能稍有责备之意?”
张轻羽又道:“是命运之外的事物害了弦儿,要么是第二层的妖魔,要么便是仙灵。在那岛上,咱们都遇上过了。”
金眼神霎时想起了什么,哆嗦的极厉害,张轻羽急道:“你可有话说?”
金眼神道:“那却是仙灵仙灵的手段,在梦中游荡,食人魂魄,你看她双眼发白,再瞧她尸首太阳穴,是否发黑?”
张轻羽赶忙一瞧,果不其然,金眼神道:“那是仙灵将人的魂魄一齐吞了的缘故。”本来人若一死,魂离体而去,魄还会在身躯上残留一段时日,若是横死之人,便会化作僵尸饿鬼。可孟弦魂魄同时消失,身上无损,必是仙灵作祟。
张轻羽咬牙道:“是那那异象,岛上的异象!是那异象杀了弦儿!我必要替她报仇雪恨!”
白雪儿以为他会猜到自己,不想隐瞒,正欲实言以告,但葬火纹及时劝阻了她,道:“他们绝想不到是你,你又何必承认?”
白雪儿道:“他们怎能想不到?我那形貌至少有我的脸蛋身材。”
葬火纹道:“对他们而言,那仙灵是梦中来客,而你是活生生的人。就如水火不相容,人怎能将火当成水?又怎能把水当做火?那违背常识,极少有人能看破。”
白雪儿见张轻羽暴跳如雷,悲哀至极,心想:“可若我告诉他之后,至少让师弟能好过一些。”
葬火纹道:“那唯有令他更陷入苦恼中,你也平添不少麻烦,为何多此一举?”
白雪儿暗暗叹息,心想:“我虽未杀错了人,可被杀者的亲友却伤心欲绝。原来作恶者,心情如此糟糕,如此惶惶。”
葬火纹道:“故而你我今后只吞恶人魂魄,尽量少杀好人。”
白雪儿恼道:“无论是谁,皆不许吞魂,那般还不如正大光明的杀了呢!”葬火纹叹气不语。
只听金眼神又道:“人死后,魄留得越久,尸体越难腐烂。但她魂魄皆无,这尸体一时三刻便会发臭。”
张轻羽怒道:“你是让我将她沉入江里?不行,弦儿是我妻子,说什么也不能如此待她。”
白雪儿柔声道:“师弟,你更愿意瞧着她在你怀中腐朽生蛆么?不如留下她美好形体的记忆,总好过看着她一点点儿变得残破不堪。”
张轻羽仰天长啸,泪如雨下,他运功变出另一艘船,将孟弦尸首放了上去,一招火行神龙掌,火焰霎时笼罩了尸首,片刻间已将孟弦烧的尸骨全消。张轻羽对天发誓:“我苦练武艺,必杀了那江岛上的异象,为亡妻孟弦复仇!”
白雪儿心里暗道:“我这辈子都不变作那异象,你这誓言未必作数,也甭报仇啦。”
此后,众人又担心那异象紧追不舍,暗中害人,皆不敢入睡,奈何酒气发作,张、伍二人再度陷入睡梦,足足睡了半天,好在相安无事,一路太平,非但异象未曾动手,青阳教徒也并未追来。
在江上飘行数日,终于抵达那万诗山庄,只见好大一座林子,林中好大一座山,山上好大一座庄园,当真风景如画,光彩美妙,瑰丽壮观,气派超群。
白雪儿道:“就是那儿?”
金眼神道:“就是那儿,大盐神烟酒齐的万诗山庄。”
白雪儿皱眉道:“一瞧便是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哪像我夫君那般清廉?”
金眼神叹道:“雪儿掌门,恕我直言,同样是清高仙长,掌管东方地庭,烟酒齐拿钱办事,勤快贤能,门庭若市;你夫君是不拿钱也不办事,尸位素餐,门可罗雀,他比行海老弟可强的多了。”
白雪儿笑道:“行海他只想打架,结果误打误撞得了清高仙长之位,也不能怪他啦。”
众人上了山,见山门前排起长队,皆是地庭来使,有的是露夏王朝地庭,有的是星网国地庭,有的是三圣国地庭,有的是七荤山地庭,有的是八素海地庭,皆不空手,准备充分,礼品价值不菲。
白雪儿咋舌道:“这要排到什么时候去?”
张轻羽顿感不耐,愤恨无比,心想:“我妻子惨死途中,却要排在这群行贿奸神之后受气!”他只想将怒火倾泻出去,无论是地庭也好,天庭也罢,皆是谋财害命,欺压凡间的强盗土匪。他大喝道:“闲着没事做的,都给我让开了!”
众元灵小神见他是个凡人,面露不屑,有人嘲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拿什么献给仙尊?你老婆么?”
张轻羽影火霎时爆发,凌空一捏,抓住那出言不逊者,喝道:“你说什么?”
刹那间,群神大骇,喊道:“是迷雾师!是迷雾师!”想当年,星知统领的迷雾师是天庭中极强的势力,几乎无一党派足以抗衡。纵然星知逝世已有数年,迷雾师也从天庭消失,但余威仍足以震慑天地。
白雪儿忙道:“师弟,不可犯了众怒!”
却听山庄守门人道:“吵什么?吵什么?要打架滚回去打,莫坏了我家仙尊的石阶!”
金眼神双目变黑,已唤黑眼神出来,他将一封信送给山庄守门人,暗中塞了好处,道:“兄弟,还请代我传信,回来后另有重谢。”
那守门人霎时神态和蔼,笑道:“立即,立即!”快步跑上了山。
郑亮奇道:“夫君,你送的是什么信?”
黑眼神露出冷笑,低声道:“这大盐神当年来我酒宴,有重大把柄落在我手上,我要他见我,他不得不从,否则我叫他这清高仙长被万仙盟扫地出门。”他是金眼神时颇为痴傻,但一变做黑眼神,立刻诡计多端,深谋远虑,且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正如所料,一盏茶之后,那守门人急急返回,快如插翅,喊道:“请金眼神一行人入山一见。”
此言一出,群仙哗然,有人破口大骂,但另有多人反而向金眼神打招呼,道:“金老兄!上次承蒙招待了!”“金老兄,啥时候再有宴席,莫忘了叫小弟弟我!”金眼神又变回淳朴模样,和众仙打招呼,看来此人所言非虚,他交情之广,可谓东方第一。
那大盐神穿得像是个武将,头戴红盔,一身绿甲,面色如枣,好一个长须美髯公。他见到众人,恨声道:“老金,你怎地不讲义气,反而要挟我这老朋友?”
金眼神再度变脸,双目漆黑,他冷冷道:“是谁不讲义气,非要将我这老朋友拒之门外的?”
烟酒齐叹道:“罢了,罢了,你一来准没好事,说罢,要我帮你什么忙?”
黑眼神漠然一笑,将那锁妖柱放在烟酒齐面前,道:“我非但不是来害你,反而有一桩升官发财的大好事摆在你面前。”
烟酒齐一听,不禁心动,于是黑眼神将青阳教所作所为说出,但他深知在天庭为官之道,所言并不牵扯到圣莲女皇,以免烟酒齐胆小退怯,只说有一邪教,敬拜妖魔,在凡间闹事,若能一锅端了,在天庭之中必能获得极大威望。此言正挠到痒处,只把烟酒齐听得心花怒放,连连说好。
十四 阳光风雨后()
阴间,前方道路延伸至一河谷中,河谷早已干涸,万年河流的冲刷将山壁染成了褐色,两边的山崖被凄惨的微光笼罩着。这条河道通往幽暗中,但前方当是平原,另有一处通往漆黑骨地的出口。
利歌回头看了看同行众人,不少已极为不适。他们或许能忍耐阴影境地的侵蚀,但阴间的浊气却缓慢地杀死他们。水马牛珍藏的护身符咒效果差强人意,可支持不了多久。他们必须尽快出去。
水马牛道:“利歌大人,还有多远?”他率领富甲帮逃离金刚狮子城,无奈拜登因疯魔灵之事,早已下令,暂且不许任何人出城,自然无法从正门逃脱。他唯有求助于利歌,利歌与他们一合计,决定从遗愿迷宫向外走,穿过一片阴间死境,再回到漆黑骨地。
到了那儿,骨地长城应当会网开一面。毕竟利歌有恩于利汀,他自己受迷宫诅咒,无法还阳,但可以将炎帝剑交给水马牛,当做信物,借此说服利汀。
利歌说道:“再往前约一百里地,翻过河谷外的山地就是。但这儿已是遗愿迷宫之外,我也不知前方有何危险。”
水马牛甚是过意不去,道:“若让拜登发觉你相助咱们,那岂不是害了你么?”
利歌道:“拜登气量不小,不会计较这区区小事。而且他另有强敌虎视眈眈,一旦你们走了,他不会再行计较。”
此次跟随水马牛一齐逃亡的,约有两百来人,大多皆是鬼裔,更带走无数奇珍异宝,利歌知道此举只会令拜登更怒,却也劝不动这和尚。
水马牛道:“大人,不如你与我们一道走?”
利歌摇头道:“我走不了,迷宫将我困在这儿,无法还阳。”
辛瑞从旁走来,道:“你不走,我也不走。”
利歌已与她反复说过多次,此刻叹道:“我只是与你们暂且分别,我不会有事的。”
辛瑞道:“你想让咱们到安全之处,自己留下,独自面对拜登那暴君?你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块儿。”
澎鱼龙道:“贤弟,我也是一样。大伙儿不是说好了么?终要找出解这尖牙病的法子。”
利歌心下黯然:“这诅咒只怕是无解的,便如死者无法复生一般。”他感激他们的深情厚谊,道:“拜登对我未必有什么敌意。”
辛瑞苦笑道:“但也未必有什么好意。”
众人商议无果,继续进发,终于走出了这河谷。就在这时,天空乌云忽如海浪般翻滚鼓荡,形势汹涌,喀嚓喀嚓,一道道闪电照亮云层。
有人骇然问道:“那是什么?”
水马牛笑道:“那不过是阴间常有的风暴,不必惊惶,它看似猛烈,实则在万丈高空中。”
又一道雷电闪烁,众人抬头一看,无不魂飞天外,原来那风暴黑压压的,几乎贴近地面,下降奇快,随着电光掠空,众人隐约瞧见风暴中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
利歌道:“这并非寻常风暴,而是迷宫的怨气!”
水马牛吓得一身冷汗,道:“迷宫怨气?那你难道不能掌控么?”
利歌道:“是从其余迷宫来的,多半来自六大亡神,比遗愿迷宫的亡神强大的多。”
正说话间,大雨如决堤般落下,道道闪电蜿蜒扭曲,好似充满恶意的毒蛇,击中两岸山崖,乒乒乓乓,山体粉碎,巨石宛如暴雨。众人见这天崩地裂般的景象,只觉自己渺小得宛如尘埃,不由放声尖叫。
利歌喊道:“糟了,快退回河道!”
此时,形骸持青阳剑,绿火从遍体穴道中喷薄而出,变作绿色长发,绿色长袍,随风飘扬,腾空翻飞。众人见他变得庄严神圣,威风凛凛,瑰丽雄壮,难以言喻,无不惊诧万分。
形骸说道:“等风暴停了,你们全速冲过去,我不知能抵挡多久。”
水马牛倒吸一口凉气,道:“大侠,你可莫说胡话,一人之力,如何能与这天劫抗衡?”
形骸飞上半空,长剑一劈,刹那间,众人仿佛见到一颗原始混沌的太阳当空出现,绿焰横断十里,反而吞没了漫天黑云,烈烈风雷。众人吓得双膝发软,筋麻骨酥,利歌与辛瑞互望一眼,眼中惊惧,皆不知形骸何时掌控了这巨巫般的神威。
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