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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浪形骸歌-第2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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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轻呓道:“先前击杀所有仙灵的法术,就是母后的鸿钧阵么?”。。

    黑眼神眼中露出敬畏之色,点头道:“正是,如今虽隔了七百多年,但彼时那漫天惊雷,屠灭仙灵的景象,我永世也不会忘。但真正的鸿钧阵远非如此,此阵调动风木水火土之气,雷暴、毒雾、大水、火灾、地震,世间地貌也会因此重塑。”

    形骸心想:“但星知大师说圣上已经失踪,又如何能操纵鸿钧阵?”

    孟轻呓一拉形骸,对黑眼神道:“告辞了。”黑眼神深深一揖,身形化虚,就此不见。

    两人一言不发,出了御花园,形骸握住孟轻呓手掌,感到她手心发颤,问道:“梦儿,难道圣上果然是装作不见的?”

    孟轻呓苦笑道:“或许吧,说来也怪,我一直盼着她早些滚蛋,别再处处压我一头。可眼下见了这鸿钧阵,我才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她。”

    形骸道:“星知大师弄错了么?”

    孟轻呓低头沉思许久,道:“迷雾师通常不会弄错,我曾听母后。。。母后说起过一事。她说若有朝一日她不在了,这鸿钧阵仍会自行运转一年。而那些仙灵年岁久远,合力作乱,危害太大,扰乱了乾坤,被鸿钧阵察觉,降下天罚。”

    形骸道:“但谁也说不准。”

    孟轻呓笑道:“是啊,谁也难以断言。鸿钧阵自行运转之事唯有我知道,而鸿钧阵发威之事不久必会传开,龙国上下,人人都会知晓。关于母后病亡的消息则无人再信。少说五、六年,绝无人敢轻举妄动。”

    形骸一凛,说道:“然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圣上独揽大权,事事躬亲,若缺了她,许多事便再无法推行了。”圣莲女皇掌管国内所有封赏升迁、颁布法令,对外交战之事,若朝中无她,可谓群龙无首。

    孟轻呓摇头道:“母后以往也有失踪的时候,若她不在,内阁六部可暂代她行事,只是许多人无法再封爵位,升官发财啦。此节你大可放心,我龙国经营多年,沉稳得很,就算要倒,至少十年内仍安如磐石。”

    形骸见她眼中神采愈发明亮,笑容喜悦,容貌可爱,忍不住在她唇上一吻,孟轻呓心花怒放,大着胆子回吻了他,过了片刻,形骸道:“我瞧出来了,你受了极大的启发,是不是想到了重要的事?”

    孟轻呓点头道:“我不能陪你在此,而必须尽快返回皇城。”

    形骸忽然想道:”莫非是鸿钧阵?你对鸿钧阵有了头绪?“

    孟轻呓用力抱他一下,嗔道:“你这坏蛋,难道能看穿我心思?我不依,我不依,我也要知道你心思。”

    形骸笑道:“我心里只有对你的好,此节你难道不知?”

    孟轻呓嘻嘻笑道:“我知道,我清楚得很,本姑娘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就算是母后,也休想永远胜我一筹。你猜的真准,我经历了与仙灵的那场大战,想通了最关键的窍门!我知道该如何成为鸿钧阵的主人啦。”

    形骸大喜过望,由衷为她高兴,道:“那这皇位非你莫属,其余宗族无法可想,咱们也可避免一场内乱。“

    孟轻呓道:“但我得回去确认一番,免得空欢喜一场。”

    形骸怕她遇险,忙道:“我陪你回去!”

    孟轻呓摇头道:“母后下令,要你在此为使,我单独回去尚情有可原,若你一路陪同,未免有渎职之嫌。而且若母后仍在呢?她定会大发雷霆,况且我单独行事惯了,你不必担心我。”

    形骸不再强求,但仍不舍说道:“梦儿,祝你万事顺利。”

    孟轻呓道:“你过些时日回青虹派瞧瞧,看看马炽烈是否偷懒,道观建造进展如何?”

    形骸笑道:“这都是小事。”

    孟轻呓啐道:“我为此花了莫大心血,岂是小事?你给我用心一些!”

    两人相拥吻别,孟轻呓乘龙而去,形骸则一路来到王宫议事内阁大厅。

    朝中重臣皆聚在此处,约莫二十多人,利歌坐于王座,利修衣坐在他身旁,李耳位于长桌正中,李银师、欧阳挡、拜桃琴、宝鹿、白雪儿也在场。

    形骸暗忖:“龙火天国绝不许君王眷属参与朝政会议,利修衣、拜桃琴、白雪儿、宝鹿她们怎能在此?”但仔细一想,当年圣莲女皇内阁三老皆是她的妃子,岂不更为糟糕?

    一黑须老者高声道:“国师,你一味保他,可他闯下这弥天大祸,难道毫无惩罚么?”

    形骸认得这老者是离落国的左丞相,听他所言,是要追究利歌罪责。

    利歌神情沮丧,宝石般的眼睛满是内疚之意,他道:“我。。。。我行事颠倒,甘愿。。。。。”

    李耳一挥袖袍,大声道:“什么行事颠倒?若非国主勇敢绝伦,亲身犯险,咱们又如何能察觉附近这大隐患?若将来生出祸事,后果不堪设想。如今这一千勇士性命,换来仙灵尽灭,在我看来,正是国主洪福齐天,利国利民的吉兆!”

    黑须老者挺起胸膛,道:“李耳,你一立此人为王储,金鱼寨的一千将士全数遭遇海难而死,而大内禁卫也死了一千人!这哪是什么吉兆,正是凶得不能再凶,恶得不能再恶。”

三十七 今夜饮血醉() 
李耳凝视那黑须丞相,道:“我国上下千万英雄儿女,哪个不以为国立功,战死沙场为荣?”

    黑须丞相怒道:“为荣,为荣个屁!都是这小子不吉利,更何况此人来历甚是可疑,谁说他是百灵国主的儿子?真不知是哪儿来的野种!”

    利修衣厉声道:“你这老野狗,乱吠什么?利歌是我与夫君的孩儿,此事有夫君的拜把子兄弟作证,岂能有假?”

    李耳一挥手,止住利修衣,淡然道:“州丞相,你说该怎么办?”

    黑须丞相道:“依我看,织鸟殿下有什么不好?你擅自罢黜织鸟殿下,惹来天怒人怨,若能幡然悔悟,则天地亦为之喜庆。”他实则一直支持利织鸟,知道利歌一旦登基,自己必然失势,因而想方设法也要扳倒利歌。此言一出,登时有不少大臣缓缓点头,利织鸟暗暗窃喜,神色却甚是严肃。

    李耳缓缓转向利织鸟,道:“然则我听说是织鸟殿下撺掇利歌殿下前去那河谷,罪魁祸首,不正是织鸟殿下么?”

    织鸟指着利歌,断然否认道:“少血口喷人了!利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没有担当?”

    利歌脸色苍白,颤声道:“我。。。。我。。。。”

    形骸叹了口气,只觉这位利歌王子性子太过善良,太过软弱,就像当初前往西海前的自己一样,这般少年委实不适合登基为王。不错,这少年样貌过人,天资聪慧,若专心习武,将来必成一代大宗。然而要坐稳王位,驾驭群臣,绝非单纯武勇聪明所能办到。

    他得比谁都能忍,比谁都果断。他需得能杀不该杀的人,能饶恕该杀的人,须得舍弃良知,厚着脸皮,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哪怕累得数千人、数万人丧命,哪怕令血流成河,尸骨遍野,也决不能动摇决心。

    史上或许多有仁善的君王,但即使仁善,也要拿得起刀,狠得下心。当鲜血红手的刹那,仍旧能笑得出来。

    因而那些永垂史册的明君,在形骸心中,一个个儿都是邪门扭曲的人。他们狠辣卓绝,却又惠及天下,就像那黑眼神、李耳国师、圣莲女皇一般。

    当然,梦儿也可能是这样的人,形骸并不厌恶他们,只是感到敬畏。形骸不再年幼,不再幼稚,他眼中见过太多死亡,手上也染满了罪人的血。

    他能明白少年时无法明白的无奈,他愿意为孟轻呓杀任何人,因为他坚信龙国需要孟轻呓,这凡间需要孟轻呓。

    年少时,形骸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这般模样,现如今,一切顺理成章。也许利歌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从质朴纯真、完美无缺的孩子,变成扭曲畸形、充满矛盾的君王。形骸知道前者的可贵,也理解后者的必要。

    李耳笑得甚是从容,他拍了拍手,李银师离座,外出片刻,带回来三个少年。利织鸟脸色一变,但又装作若无其事。

    此人实则比利歌更适合为君,他满腹刁钻狠毒的计策,能面不改色的说谎。但凡是不可太过,过则有害,由于利织鸟诡计多端,反而不得人心。利歌宅心仁厚,相貌秀美,更受旁人喜爱。

    形骸又暗暗叹息:“难道我错了么?天真淳朴的人,也能坐稳王位?”

    李耳道:“这三位少年一直跟着织鸟殿下,是不是殿下的心腹?”

    利织鸟摇头道:“我只是见他们孤苦无依,善待他们罢了,他们所作所为都与我无关。”那三人闻言,脸上皆现出怒容。

    李耳道:“你们三人,将先前招供的话再说一遍!”

    那三个龙火觉醒的少年皆是先前外出刺杀利歌之人,与仙灵交锋之际,被大军救了出来,侥幸存活。他们感激利歌仁义,恨利织鸟冷酷无情,遂一五一十将利织鸟毒计当众说出。

    黑须丞相咆哮道:“放屁!这三人搬弄是非,诬陷殿下,该当杀头!”

    李耳叹道:“这三个少年一直跟着织鸟殿下,待殿下甚是尊敬,此事有目共睹,但如今都反过来指认织鸟殿下之罪,可见此事决计不假。”

    白雪儿、拜桃琴、宝鹿三人也齐声道:“是啊,当时我们也在场,是利织鸟叫我们去那儿的!”

    利织鸟喊道:“这三个女的是利歌老婆,自然帮他陷害我了!”白雪儿、拜桃琴大感害羞,嗔道:“谁是他老婆了!”宝鹿道:“就算我与利歌殿下要好,可实话终究是实话!”

    李耳道:“织鸟殿下的人指证织鸟殿下,这三位姑娘也指证织鸟殿下,可谓人证俱全,织鸟殿下谋害王储,心意何等歹毒?更因此累得无数将士惨死!这等大奸大恶之辈,岂能容他再活一天?”

    黑须丞相怒道:“李耳,你待怎样?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么?”

    李耳哈哈一笑,对李银师道:“动手!”

    李银师也露出残忍笑容,眸中银光绽放,霎时已将利织鸟擒拿在手。黑须丞相怒道:“找死!”拔出宝剑,斩向李银师。

    李银师站着不动,侧目看着黑须丞相,看着那剑的弧光,似乎这不过是一场游戏,哗啦一声,鲜血喷溅,李银师笑容却愈发灿烂,只因他银色眼眸倒映着情郎英勇的身影。

    欧阳挡的人挡在李银师身前,欧阳挡的刀横在一旁,欧阳挡面前的黑须丞相已掉了脑袋,欧阳挡的脚站在血泊之中,欧阳挡的心与李银师连在一块儿。李银师武艺出众,是离落国顶尖的大高手,远远胜过旁人,但他喜欢任由欧阳挡救他,甚至将自己性命当做赌注。

    幸运的是,他此生从未赌输过。

    群臣震动,惊呼声不绝于耳。利织鸟虽然一直要杀利歌,可却从未亲眼见过残酷的屠戮,更无法想象自己倚仗的重臣在辉煌庄严的殿堂上掉了头颅。他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闻着尸体血腥与尿液混合的气味儿,听着凄惨恐惧的喊叫声,吓得几欲晕去。

    李耳从容不迫道:“还有哪位想要替这乱臣贼子辩护?”

    群臣一时颤栗,无人说得出话来。李耳对李银师点了点头,李银师将吓傻的利织鸟扔在利歌面前。

    利歌身子一震,望向李银师,李银师左手拇指在脖子前轻轻划过,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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