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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她身上真气,但圣莲却仿佛流水,从他指尖溜过,在远处站定。
形骸又想道:“梦儿也曾说过,她这是五玉功,她身上佩戴五种最精纯的翡翠宝物,借翡翠真气,使得攻势凌厉、动作优雅、身法柔韧、躯体坚固、目光精准,皆达于人力极致。”
马炽烈连使逐梦、铸梦、遁梦、降梦、捉梦等手段,但圣莲仍占据上风。形骸见马炽烈表情麻木,可眼神恐慌,心想:“他仍在抗拒那无形仙灵,不然圣上未必能胜。”
两人又斗了两百招,马炽烈变出万千金剑,坠如瀑雨,但圣莲女皇命五龙抵挡金剑,五龙一齐受创消散,她手掌切斩,双足连踢,击中强敌,马炽烈口吐鲜血,脚一软,摔了个跟头。圣莲凝聚真气,手指竖起,一招‘五龙内乱’点向马炽烈。她算定他体内的无形仙灵会由此脱困,但此物不容于常世,在外出的瞬间,圣莲女皇有十成把握将其逐回梦海。
倏然间,一团黑火从天而降,如墨水滴入清水,蓦然将那梦海光球染成墨色。圣莲脸色剧变,尖叫一声,脱出那梦海,往左挥出一掌,另一人也是一掌拍到,两者真气一碰,产生巨力,顷刻间山体出现裂痕,摇摇欲倒。
形骸、烛九认出那人是谁,不由骇然,喊道:“魁京?”
来者长发散乱,面如死灰,眼神冰冷,这草原上无敌的魔头站在圣莲面前,掌中黑气如浪,一阵阵涌向圣莲。圣莲面无人色,神情紧张,举掌与他比拼内力,纤手微微发颤。她本身功力尚稍胜过魁京一筹,但战胜马炽烈后消耗过大,到此关头,反而岌岌可危。
形骸心想:“马炽烈口中真正的大隐患,或许并非圣上,而是这魁京。此人真沉得住气,竟然直到此刻才出面。他难道也想抢夺断翼鹤诀?”
拜无殇怒道:“卑鄙妖魔,吃我一剑!”全力斩出剑气。形骸、裴经王、藏老丐、木降龙、木擒龙、拜风豹也竭力出招。众高手真气汇入双方争斗,相助圣莲,圣莲女皇境况立时好转,双方陷入僵局。
形骸暗想:“这魔头体力无限,几乎不死,如此互斗内劲,咱们终有不支的时候。”
烛九见地面圈圈开裂,这泉龙寺山体似快要倒塌,他喊道:“别打啦,这山就要倒了!”
喊声尚在回荡,齐宫陡然大声发笑,说道:“诸位煞费苦心,要捉本神,却太不将本神放在眼里了。本神一直盼诸位两败俱伤,作茧自缚,终于不枉苦等。”
众人都浑身一震,想:“他说什么?”
齐宫手在地面一点,一道霜白光芒涌出裂缝,直冲天际,他一把捉住陈若水,喝道:“邪魔帮凶,凡俗庸人,全都葬身于此吧!”说罢身闪人逝,不知去向。
顷刻间,地下龙脉中真气喷薄而上,在空中凝聚,众多小屋大小的冰雹飞速砸落。在场众人皆是武功绝俗的大高手,危急关头,心念一致,同时撤散真气,对准天空,只听连声震世巨响,庙毁山倒,众人随之坠落山崖。
形骸急运真气,心神凝聚,唤来麒麟法蝶,这巨龙口吐水雾,将众人托住,稍稍缓和坠势。
圣莲女皇唇边流血,咬牙道:“断脉神功,咱们。。。都看走了眼,这齐宫绝非等闲之辈,他竟会这等功夫?”
白雪儿急道:“他捉走了姐姐!他为何捉走了姐姐?侯爷师父,咱们非救姐姐不可!”
霎时,地面又一股狂风扬起,法蝶那水雾被一吹而散,众人再度腾空,四散摔下,形骸身子转了转,捉住烛九与白雪儿,掌力把两人往上稍举,砰地一声,他背部落地,痛的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
好在他是活尸,不多时已恢复神智,爬起身,四下一看,见白雪儿离他最近,受了些皮外伤,倒也不重,其余人或许被飓风卷散,一时难找。也是麒麟的水雾缓了一缓,他们第二次下坠时离地面已然不远,功力高强者多半能活。
形骸带着白雪儿,想找烛九,走了不远,却见到马炽烈躺在乱石堆中,他身体强壮得匪夷所思,竟然还有半条命在。
形骸看他眼中无神,嘴唇哆嗦,心想:“他体内无形仙灵正在作祟么?又或者是中了无形仙灵的邪法,做着无穷无尽的噩梦。”
形骸年少时也曾不断做着一个相同的噩梦,但当他害怕时,他脑中回响着放浪形骸歌,于是便能勇敢起来,好过一些。
他看着马炽烈,思索许久,使出“捉梦”功夫,探入马炽烈魂魄之中,将那噩梦擒拿,那噩梦极为凶猛顽固,反而想侵蚀形骸心境,但形骸竭力抵挡,终于将其捉出,化作梦墨,再用放浪形骸功将其化为尘埃。
马炽烈脸色好转,凝视形骸,他似清醒了许多,眼中有几分憎恨,又有些许感激。
形骸再使植梦手段,将放浪形骸歌送入马炽烈脑中,马炽烈骂了一声,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又走了不久,见圣莲女皇背靠大石,她一手点着胸口,一手指着眉心,真气绕身盘旋。她听见形骸到来,睁眼看他,形骸躬身道:“圣上。”
圣莲这数百年来从未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她受了惊吓,不愿再亲自犯险,咬牙道:“他们大多都受了伤,性命或许仍在,可已无法追那邪神。我看你情形似乎不差,就命你去将那邪神捉回来。”
形骸心道:“不错,烛九定然未死,救陈若水要紧。”遂说道:“遵旨。”加快脚步,走向远方。js3v3
三十 笑口不常开()
漫漫黄沙,点点星光,沉折纵马而过,那女孩儿的气息变得清晰起来,宛如牵着沉折的手,指引他前进。
他由此知道女孩儿还活着,心情稍定。
是什么人绑走了她?沉折反复告诫她莫要外出,她为何不听?沉折难道不曾说过身为盗火徒的种种不便么?她难道不知这大漠沙海何等危险么?她难道不知富甲帮的奴隶主就在这附近么?
她才复生不到半年,就像未长大的孩子一样,她本应该犯错。
但对盗火徒而言,犯错等于送命。
他离藏家军营已有数十里地,找到女孩儿之后,需得尽快赶回去。叛军虽比不上藏家军团,可对这沙漠熟悉,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莫名间,他忽然想起一年前的事,心头悲伤,几乎再度落泪。他此生几乎从不哭泣,仅有的两回,是在西海累得孟行海死去,还有女儿去世的时候。
他是活人,但他更近似活尸,他觉得喜怒哀乐,嬉笑怒骂很累,人为何要哭?为何要笑?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内心心思,何必要显露在脸上?
但有时他会失控,证明他还存活。
那天,他走入皇宫,想在出征前见一见女儿,向她道别。她年纪小,可却极其聪明,虽只两岁,可已然认人,能叫沉折爸爸。每当她这么叫,沉折便会俯下身子,抱她一抱。
他忽然记起自己从未对她笑过,霎时心如刀绞。
为何要笑?为何要哭?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但笑能让旁人高兴,哭能让旁人同情。你不笑,她如何知道你喜欢她?你不哭?她如何知道你想念她?
那时,他走到圣莲面前,向她跪拜,圣莲冷冰冰的看着他,恰如沉折冷冰冰的应对她。她是沉折此生唯一的女人,也是主宰沉折生死的女皇,但沉折并不想念她的身子,也不惧她的权威。若非女儿在宫中,沉折会想方设法,远远避开她。
沉折道:“微臣即将远行,特来向圣上道别。”
圣莲女皇叹了口气,道:“将军,此去遥远,大漠险恶,还请小心。”
沉折站起身,但仍弯着腰,小心翼翼的问道:“可否让我见一见琼儿。”
圣莲女皇点一点头,道:“你随我来吧。”
沉折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需一句话,宫中侍女就会将琼儿带到圣莲面前,为何要她亲自前往?莫非琼儿生病了么?
若真是那样,沉折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但或许也不用,宫中有的是御医,有的是灵丹妙药,南边战况紧急,沉折不能耽搁。
他们越走越深,越走越低,越走越暗,沉折皱眉问道:“琼儿为何在此?”
圣莲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拉住沉折手掌,沉折觉得她掌心都是冷汗。
他大声道:“莲儿,告诉我!”
听到“莲儿”二字,圣莲突然扑入他怀抱,泪水簌簌流下。沉折愕然相望,这比他还隐忍,比他还坚强的女人,为何会如此悲伤?
沉折的心沉甸甸的,他的脚沉甸甸的,他几乎被黑暗压垮,他觉得呼吸都令人疲累。他追问道:“告诉我!告诉我!”
圣莲道:“琼儿。。。。琼儿她死了。”
沉折怒道:“骗人!你。。。你为何骗我?”她准是受够了沉折的冷淡,受够了他的无情,故意编造谎话来,让沉折惊慌失措,让沉折关切分心。
圣莲女皇走开一步,脸上犹有泪痕,却不再柔弱,冷冷说道:“今天你这般对我说话,我不怪你,但若有下次,不管我如何爱你,都要重重惩戒。”
沉折不在乎,他只想知道真相。
圣莲推开一扇房门,沉折在鬼火般的灯光下见到了琼儿的尸体。
沉折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就像他少年时面对行海之死那样,他发狂般的握住琼儿的手,想要唤起冥火来,将她救醒,将她唤起。但他已太久不用冥火,心乱迷茫,无法激发这功夫。
圣莲说她是生怪病死的,那病全无征兆,几天之内就要了她的命。
沉折知道她在说谎,她宫中的宝物不计其数,她的功力冠绝当世,若她当真关心琼儿,她怎会这么快死去?
沉折无法查明真相,无人知道实情,那些琼儿身边的侍女都被圣莲按上罪名杀了。她说她们照顾不周,累死公主,但真相如何?真相到底如何?
罪大恶极之人并非圣莲,而是沉折,他几乎没在琼儿身边待上几天,他从未对她笑过。
既然不曾笑,此刻哭又有何用?她的鬼魂会知道沉折为她哭泣么?即使她真有鬼魂,也只会凝视沉折,暗暗奇怪:“这个人是谁?看着有点眼熟。”是啊,沉折是个混账父亲,几乎没陪过琼儿多久。
。。。。。
听说行海也在找缘会。那个女孩儿是随他们从西海逃离的少女,对行海而言,她犹如女儿一样。是巧合吗?还是冥火暗中作祟?沉折嘴上不说,但他和行海是最好的朋友,是冥火相连的兄弟与亲人,或许他们注定要经受相同的厄运,相似的打击。
他还听说缘会失踪后,行海变得和以往不同了,他凭着龙火贵族的身份杀人,留下残忍的名声。
世人以讹传讹,沉折知道行海,他不会滥杀无辜,被他杀的必是恶徒。
但他也知道失去最爱的亲人会彻底改变自身,让他变得疯狂,变得不计后果。
如果能见到行海,如果能与他谈谈。。。。
沉折于是又造了个女儿。
她是沙漠中因果镇上的一个女孩儿,约莫十四岁,被水行灵害死,尸体完整。沉折听说了这件事,将她的尸首盗了出来。按理而言,沉折需将不同的尸首拼凑,但他并未这么做,而是直接用冥火复苏了她。
她本该变作坏形尸,但她没有。她完美无缺,几乎和馥兰一样无可挑剔。在沉折眼中,她是个发青的水鬼,但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