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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轻呓又面向形骸、玫瑰,目光深邃,神情困惑。她道:“你二人交情倒也不错。”
玫瑰道:“启禀殿下,我游学来此,与形骸分作一对,受他莫大恩惠,故而与他亲近。”语气不卑不吭,全无怯意。
孟轻呓眼中寒光一闪,道:“你与他是一对,也已通过那门中仙试炼了?”
玫瑰笑道:“是啊,那可当真凶险。”她眼中满是笑意,似是令敌人措手不及、大吃一惊的喜悦。
孟轻呓望向形骸,缓缓道:“这是怎么回事?”
形骸只觉大难临头,风暴临近,暗想:“糟了,糟了,怎地她俩似要吵起来一般?”于是说了自己与玫瑰吵嘴,玫瑰恋上裴舟,而自己则与孟苏瑰同路,结果阴差阳错,自己与玫瑰最终重归于好。至于玫瑰暗中捣鬼一节,自也不必说出。
孟轻呓道:“藏家小丫头,你与行海可入了哪家门派么?”
玫瑰暗骂道:“我叫玫瑰!可不是‘藏家小丫头’。”答道:“启禀殿下,尚未入任何门派。”
孟轻呓道:“是了,你是来游学的,一切都由得你。时候不早了,你与行海当回房歇息,莫要贪图玩乐,更别‘得寸进尺,胆大心细’。”
玫瑰暗恼:“这老女人,为何偷听我与行海说话?”无可奈何,遂匆匆出了林子,但忽然改变主意,绕了个圈,潜回树木茂密之处,也运功窃听孟轻呓所言,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
形骸也想走,但孟轻呓道:“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形骸问道:“是,不知祖仙姐姐要问何事?”
孟轻呓凝视他半晌,道:“你与这藏家丫头好上了?”
形骸吓了一跳,道:“好上?我二人清清白白,可昭日月。。。。”
孟轻呓道:“我知道你二人并未破身,不然焉能瞒得过拜紫玄?我是问你,可是喜欢上了这小丫头?”
形骸愁眉不展,苦思良久,道:“姐姐,我。。。。自己委实不知。”
孟轻呓叱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少来婆婆妈妈,牵扯不断这一套!你是不是想娶她?”
形骸道:“我喜欢与玫瑰在一块儿,可却。。。。只是如此,从未想过婚姻之事。”
孟轻呓喝道:“太不像话了!”此言说的极响,旁人都听得明白,一齐朝这儿望了过来。
形骸如芒在背,孟轻呓却混不在乎,她道:“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闺女,名门闺秀,藏家中兴之望,天兵派第一大美人。你与她整日价呆在一块儿,却说没想过婚姻之事?你这念头害人害己,若传了出去,她还用做人么?藏家不恨透了你?天兵派只怕要杀到神道教来了。”
形骸自知不对,忙道:“是,那我再不与她长久相处,以免坏她名声。”
孟轻呓骂道:“这小丫头对你也喜欢得紧,你瞧不出来?你怎地这般窝囊?被我一说,就打退堂鼓么?似她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上哪儿找去?”
玫瑰听得心花怒放,掩住嘴,以免笑出声来。
形骸自从经历安佳之事,实则心中沮丧,暗绝爱欲,被孟轻呓这般一骂,只觉得头晕脑胀,进退两难,道:“我。。。。实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孟轻呓道:“不知如何是好,那就不用多想,由我说了算。咱们孟家与藏家素来不和,当是弥补修好之时。这样吧,今夜我就修书一封,分别给藏东山、藏采诗送去,订了你二人婚约,如此一来,你二人就算黏在一块儿,也无人敢说半句闲话。”
形骸目瞪口呆,脑子似被火药炸过似的,只想:“我要娶玫瑰?祖仙姐姐让我娶玫瑰?”众人在远处都听得清楚,不由得连声低呼,震惊万分。
孟轻呓又道:“不过你二人尚在门派修行之中,不可着急,这样吧,先定下六年之约,六年之后,你二人各自出山,再行婚娶之事,此前不得圆房,你说好不好?”
形骸只觉不妥,尚未答话,玫瑰已跳了出来,笑道:“好啊,好啊,祖仙姐姐,就照你说的办!”
五十一 婚者未必昏()
形骸心下暗叫:“玫瑰以为这是玩闹么?怎能如此轻率答应?”
玫瑰见众人皆望向自己,面如朝霞,对孟轻呓道:“祖仙姐姐,我错啦,不该偷偷摸摸。。。。”
孟轻呓笑道:“好机灵的丫头,你可满意了么?”
玫瑰心想:“我不可太兴奋,以免丢藏家的脸,却也不可若无其事,以免惹公主生气。”于是敛容躬身,大大方方说道:“与行海结缘,确是我所愿,既然祖仙姐姐也已许诺,玫瑰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形骸闻言,霎时一股暖流涌遍心窝,心想:“玫瑰当真愿做我妻子?我这般古怪人物,她到底看中我哪点好?莫非她是瞧我可怜,起了怜悯之情?若真是如此,我该如何报答她?”他此前已有过两段“情缘”,一段是息香,一段是安佳,结局皆不圆满,他由此于情事本看得极淡,如今又遇上这等好事,实不知该如何处置。
孟轻呓也道:“小丫头,我家行海若真娶了你,也是心满意足,此生无憾。不过他已欢喜的傻了,说不出这等话来。”
形骸忙想开口,可突然风门、灵台**上一麻,只能张嘴,不能发声,他心知定是孟轻呓点了自己的穴,暗道:“祖先姐姐怕我说出蠢话来,惹恼玫瑰?我形骸一贯谨言慎行,出口成章,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玫瑰嗔道:“他一贯傻里傻气的,不过我也挺欢喜。。。。嗯,不算讨厌。”
孟轻呓点了点头,遂离了两人,众人忙向她恭贺道喜,孟轻呓笑着答谢,但总是一句话将人打发。众人畏她权势,知她喜怒难测,不敢巴结奉承。
玫瑰面对形骸,忽然极为害羞,道:“师兄,我先走了,不然祖仙姐姐可要骂我啦。”
形骸道:“她很看中你,怎会。。。。。”话音未落,玫瑰已匆匆跑远。
蟠桃会后临近天结之时,四十天内海法神道教并无课业,众弟子可留在门中苦读修行,亦可随岛上门派外出历练,师长不再管束。天结是年末,据传天上神仙也都赋闲在家,无所事事,世间灵气活泼,元灵小妖可逍遥放肆。
声形岛是龙脉汇聚之地,本就灵气浓厚,到这段时日,更是乱作一团,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现于各处,危害百姓,海法神道教与其附庸门派恰好趁此时机捉妖降魔,大显身手,收取佣金,赚的盆满钵满,不过却也忙的不可开交。门中弟子大多随师门、随别派出门远行,穹隆六塔变得冷冷清清,只余下不足二十人。
形骸与玫瑰定亲之后,倒也相处如常,依旧早上相见,至晚间分开。玫瑰偶尔提及此事,显露羞涩,立即岔开话题,不愿多谈,只与形骸探讨天脉法则,冥想仙法,渐渐悟得新奇手段。
形骸见她忸忸怩怩,优柔寡断的模样,暗想:“她怎地变得与我一样了?莫非是近墨者黑,被我带坏了么?”殊不知此既是少女与生俱来的拘谨,也是龙国新娘间不成文的规矩,所谓“提亲不见面,见面不提亲”。
他与玫瑰一同去雷府探望缘会,见她安好,自也放心。缘会听说形骸定亲之事,奇道:“爹爹,她今后就是我妈妈了么?”
玫瑰奇道:“小缘会,你怎地叫他爹爹?”
形骸这才说出在西海救了缘会之事,这小姑娘虽仅比他小四岁,却执意私下如此称呼。玫瑰本就有些离经叛道,倾向邪奇,闻言反而高兴,笑道:“乖女儿,半点不错,你今后就叫我娘亲好了。”
缘会道:“爹爹,娘亲,我看你二人这般美满,好替你二人开心。”
玫瑰心细,听缘会语气略有停顿,问道:“乖女儿,你有什么心事么?”
缘会低头片刻,道:“雷伯伯。。。。似有意将我许配给雷小弟。”
玫瑰看形骸一眼,形骸轻叹一声,无可奈何,玫瑰遂低声道:“你若不想,我有法子回绝他们。”
缘会摇头道:“我并非不想,只是。。。。只是有些害怕,我怕此事太好,我。。。生受不起,心里会乱。”
玫瑰哑然失笑,啐道:“傻女儿,有什么生受不起的?他们还未必配得上你,你若嫁到他们家,他们必欢天喜地,将你当做宝贝一般。”
缘会想了想,似终于想通,露出灿烂笑容。
过了数日,玫瑰得藏家宗主书信,答应这门婚事,孟轻呓派人来找形骸、玫瑰,邀两人于三天后至青鸟山幽羽居一聚,算是定亲宴。
形骸奇道:“我父母与你爹娘都不来,这亲事也能定下么?”
玫瑰笑道:“你还自称遍览群书?这事也不知道?咱们龙火贵族觉醒之后,已是女皇直属,此生已非父母说了算。”
形骸登时想起曾读过这事:自龙火贵族十五岁进入四大派后,至由门派出山,皆极难再与父母相见。而出山之后,也不会返回父母身边尽孝。若能成亲,则夫妇同住,偶尔回家探望;若不成亲,则暂居于同族大官长辈家中,为那长辈效力。父母由于养育有功,得朝廷照顾,无需子女挂怀。故而称‘觉醒之后无父母,忠孝难全报皇恩。”
他又问道:“藏家有长辈来么?东山将军呢?”
玫瑰道:“听说军情紧急,咱们藏家忙得脱不开身,不过这岛上原本就有两位藏家远亲,也是龙火贵族,在岛上为军官,三天之后,他们陪我去见祖仙姐姐。”
形骸道:“其中定有四法派的藏恩方师姐了?”
玫瑰摇头道:“不,那两人我原先也不认得,不过打听了一番,听说这两人都不成器,吃喝嫖赌,油腔滑调,至今也不过在龙火功第二层而已。”
形骸愕然道:“若派这二人去,祖仙姐姐岂能不知他们底细?定会以为藏家故意对她不敬。”
玫瑰叹道:“你别瞎操心啦,祖仙姐姐雄才大略,不拘小节,也知道如今前线战事紧急,非但不会在意,反而定会谅解。”
形骸暗想:“她怎地对祖仙姐姐变得如此钦佩?是了,上回在皇城时,祖仙姐姐提起玫瑰,也夸她棋艺了得,她们两人惺惺相惜,自是好事。”
如此至第三日清晨,他与玫瑰来到山门外,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马车旁站着两个胖大汉子,穿藏家青袍,衣帽倒也规整,挺胸拔背,一脸肃穆,见了形骸、玫瑰,说道:“少爷,小姐,我二人藏青、藏红,恭送二位出门。”
形骸心想:“玫瑰不是说这二人油腔滑调么?怎地如此正经有礼?”
玫瑰早见过两人,点头道:“多谢两位叔叔。”于是同形骸步入车厢,藏青、藏红并肩驾车,疾驰出去。
形骸小声道:“这两位叔叔倒没你说的那般不堪,看来可靠敦厚。”
玫瑰笑道:“是啊,我早先来岛上是见过他们一回,可比眼下浑多了。”
形骸忙“嘘”了一声,道:“别让他俩听到了。”
玫瑰叹道:“你就是瞎担心,咱们是夸他们改邪归正,改头换面呢。”说到此处,蓦然连声轻笑。
形骸奇道:“又有何事这般好笑?”
玫瑰频频眨眼,捂住嘴唇,似有些难以启齿,凝神半晌,才道:“那次,我听说这二人住处,一大早就去拜访,结果推开屋门一瞧,这两人各自躺在床上,搂着个光溜溜的姑娘,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