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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块据说是天师玉印的方印,孙骆涯就曾提议拿到鉴宝阁三层去看看,可孙希平摇头跟他说,如果是万事通都看不出名堂来的东西,鉴宝阁三层中人自然是看不出来的。
当时孙骆涯就笑言,既然万老爷子这么厉害,为何不干脆让他去鉴宝阁三层鉴宝去?那时候孙希平只是笑着摇头,并不多说。
孙骆涯陪着孙雅儿回房休息后,他自己则是离开了院子,前往府内的鉴宝阁。
魔教十二座分坛上贡的东西都会先送往那里,只有被鉴宝阁鉴定之后,贡品的去处才会被分配。是送入藏宝库,还是拿去充公,这就得看贡品的品相如何了。
孙骆涯出了院子,刚巧遇见了正赶过来的肖汉。肖汉是来查看他的伤势,不过在见到自家少主脖颈处完好如初后,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少……少主,这就好了?”
孙骆涯点点头。
须臾,他问道:“此事,你跟孙希平提过没?”
肖汉摇摇头,道:“暂时还没。要不我现在就去跟教主禀报?”
孙骆涯摆摆手,说:“不必了。鹰山城到处都有孙希平的眼线。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已经知道了。我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了。”
肖汉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就回坛口去执勤了。”
孙骆涯上前一步,道:“不急,先随我去府内的鉴宝阁。咱们去看看这次有什么好东西。”
少主发话了,肖汉自然不敢违背。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前往鉴宝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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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孙希平一手端着红泥茶壶,一手负在腰后,面向那口冰霜已经化开的清池,冷声说道:“欧阳轩的闺女,真拿刀架在我儿的脖子上?”
在这位魔教教主的身后,单膝跪着一位短发男子。该男子的手肘部位以下,全副武装着一双重甲拳套。光是远远看去,就会觉着这对看似厚重的拳套重量非凡。
男子请罪道:“属下该死。没能及时拦住卫衣。还请教主责罚。”
孙希平默不作声。
片刻后,他转过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向那位从单膝改为双膝跪地作磕头状的男子。
他缓缓说道:“鹰山城在你执勤的这段日子里,出现了这桩子事,当罚!执勤结束后,囚虎卫一干人等均受鞭笞三百数。你作为头虎,管辖手下不利,再添五百鞭!”
尽管孙希平将“三百”与“五百”说的如何轻松,可听在子虎的耳中,却是如雷霆轰鸣。
三百鞭意味着可将一名底子不扎实的三境武夫活生生打死。底子若是好上一些的,在床上趴上几个月就能康复。
而这八百鞭,则意味着能将一个底子不错的四境武夫给打趴在床上静养半年。
正当子虎要磕头谢恩的时候,就听他那位教主突然补充道:“受刑时,散了武夫真气。否则,再添五百鞭。所有人都如此。”
即便是子虎这等血性的汉子,在听到自家教主说要散掉武夫真气受刑时,真个人的大脑都给炸成了一团浆糊。
若是没了武夫真气支撑,那么受刑时,只能凭借自身体魄的强健程度了。若是体魄差的话,可能即便是四境武夫,在那三百鞭下,也得一命呜呼。
要知道,角鹰山的鞭笞刑罚,那条皮鞭之上,是挂满了密集倒钩的。往往一鞭子下去,直接就是皮开肉绽了。皮肉都会被皮鞭上的倒钩给撕扯开一道寸余长的血口子。
实际上,这等刑罚还算是轻的了。
角鹰山对于叛徒的处理,除了使用人荷之外,其中也有包括鞭笞。
只不过对待叛徒的鞭笞之刑,在皮鞭上,不仅不是寻常的皮鞭,也不是子虎将要受刑时的倒钩皮鞭,而是那种在数米长的皮鞭上,挂着一口口三寸长的尖锐匕首。只要叛徒能在三百“刀鞭”中活下来,就可有命活着离开角鹰山。
这是角鹰山诸多不成文的规矩之一。
但是,自从角鹰山魔教总坛成立至今,从未有过叛徒活着离开角鹰山的记录。
更是没有记录,有叛徒能在人荷或是刀鞭完全行刑完毕之后,还有命活着的人。
孙希平瞥了眼跪拜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子虎,冷声道:“下去吧。这几日多留点心,可别出了事,不然就不是八百鞭的事了。”
子虎重重磕了个头,领命告辞。
在他走后,孙希平转回身子,望向水汽森寒的清池,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样也好,臭小子经过这次事件,日后对女子就能更狠下心些。若是每次都对女子没有任何的防备,到最终还是会死在女子的肚皮上。”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红泥茶壶砰然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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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府某座客院内,一男一女分别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女子将佩刀横放在膝盖上,青葱玉指则在华贵秀丽的刀鞘上轻轻抚过。
坐在她对面的男子,同样如此,佩刀横放在膝。只不过比起女子华贵秀丽的刀鞘,男子的刀鞘,倒是要寒酸的多。刀鞘上没有装饰用的宝石,只有古朴的纹路錾刻。若是先前那位铁匠铺子的打铁汉子见着了,保不定又要惊讶。因为刀鞘上的古朴纹路,不是别的,正是道家的符文。
男子佩刀名“银装”,有意思的是,他的刀鞘同样有一个名字,叫做“素裹”。
这对师兄妹面对面而坐,相隔一张石桌。即便女子先前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男子依旧没有出言责怪过她。
不过女子却是好奇地问道:“齐师兄,你不怪我?”
正是齐涯风的男子,轻微点头。
女子再问道:“即便你有可能会被我连累,身死在这里,如此,也不怪我?”
齐涯风再次点头。
女子破天荒地苦着脸,道:“是不是我爹爹给你下了毒?”
齐涯风笑着摇头。
女子道:“那是我爹爹用什么手段威胁你了?”
齐涯风还是摇头。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怪我?如果唐……孙骆涯真的是个废物,他那会儿就已经人头落地了。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即便我爹爹跟教主有那份一臂换一命的香火情,我想咱们歃血分坛可能真的要就此覆灭了。”卫衣不解地看向男子。
她不知道这名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子为何如此迁就自己。
齐涯风答非所问,道:“师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卫衣没有拒绝,点头示意。
齐涯风没有酝酿任何的措辞,先是笑了笑,在卫衣看来,笑容充满了苦涩,可苦涩背后的苦楚或许只有齐涯风自己清楚。
他说道:“小时候我家很穷,而且我爹是个赌鬼,我娘呢,倒是给一些大户人家洗洗衣服、洗洗碗,一天到晚也能赚个二三文钱。可她这般累死累活的替人做活计,赚来的钱还没过夜,就被我爹拿去赌坊挥霍了。”
他突然一笑道:“更可笑的是,我娘白天替人洗碗洗衣手臂酸疼,回到家还没吃上饭呢,就被我爹叫来的汉子拖到里屋去了。你知道的,皮肉生意嘛,来钱快。至于我呢,每当这个时候要么是给守在屋外的老爹洗脚,要么就是被支到了小镇上去给他买酒。”
说到这,他忍不住讥讽道:“啧啧,刚到手的银子,就被他花在了酒水上,也不知道先捂热了再花。”
卫衣面无表情,一语不发。
齐涯风抬头望了望天,继续道:“有几次我爹还让我找来绳子,被他送到了里屋,不久后便能听见我娘那撕心裂肺的叫声。而我爹呢,则是在屋外喝着水,时不时数着桌子上那几块碎银子。笑得合不拢嘴。我娘呢,从房间出来后,浑身上下都有淤痕,是被绳子绑过的痕迹。她也没什么怨言,只是看了眼桌上的碎银子,然后又看了看我,不过被我爹狠狠瞪了一眼后,她就立即低下头,去给我们做饭了。”
“后来有一次,我爹一连叫来了三个汉子,体形魁梧的那种,各个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那天,他们走后给我爹好大的一锭银子,估摸着有十两吧。我爹拿了银子就去赌坊了。晚上的时候,我娘只是有意无意地跟我抱怨了一句,说什么不想活了,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去死,我说好啊,娘去哪我就去哪。可是呢,这些话被我那位刚从赌坊回来,把钱输了精光的老爹听见了,我俩就免不了被他一顿打。只是我受的伤比较轻,我娘到底还是护着我,可她却被我爹用凳子给打的浑身是伤。没过多久,我娘死了。”
“你爹杀的?”卫衣问道。
齐涯风摇摇头,道:“她自杀的。投的井。那天,我和她都一起站到井边了,她问我怕不怕死。我摇摇头。可是啊,就在我娘投井之后,我退缩了。当我看见一个比两个我都要高的人,一瞬间就消失在井中时,我就忽然就害怕了。怕的两腿发软,一动都不敢动。很可笑吧?”
卫衣摇摇头。
齐涯风自嘲一笑,道:“我在井边一直待到晚上,回家后,我爹没见着我娘,就给我打了一顿,问我娘去哪了,我说她投井死了,我爹就对我拳打脚踢,脏话什么的也一直没停,还把家里的东西也给砸了。过了几天,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银子,买来了好多酒,我见他喝醉了,在他耳边叫了几声,他也没理我。我就去厨房拿来了菜刀,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砍了几刀。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杀得还是自己的爹。一刀下去,立刻就有鲜血像是泉水一样的迸射出来,刚溅到我脸上的时候,这血还是热的。”
齐涯风看了眼自己的师妹,见她面无表情。以为她兴致不高,就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可她突然就问道:“后来呢?”
齐涯风笑了笑,道:“后来啊,我在后院里挖了个坑,把我爹拖进去给埋了。再去我娘投井死得那口井里打来了水,把屋子里的血迹都给清洗掉了。”
卫衣问道:“你不怕吗?”
齐涯风摇摇头,“怕啊,可我也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这么做了。我还若无其事地在砍死我爹的那张桌子上吃饭,还在我娘和别的汉子做皮肉生意的那张床上睡觉。直到几天后,有人上门来要债。原来我爹去跟人借了高利贷,么个法子,没有钱,他们就砸房子。我自然是免不了一顿打的。他们走后我就把房子一把火给烧了。之后就流落街头,做了乞丐。再后来,就遇见了你爹。他说我根骨不俗,是块练武的料子。就把我带回了坛中,教我练武。”
他看着卫衣说道:“你爹待我如亲子,还有你娘也是。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如何做人,教我如何习武。那段日子,过得很好。让我真正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父母,什么是家。后来,你出生了。我也很开心。坛主对我来说,就是父亲。甚至我都不记得我爹娘的样子了,每次做噩梦,见到的都是一张模糊的脸。我的命是坛主给的。他让我重新看待这个人间。所以,即便是师妹你错了,我也愿意站在师妹这边。我愿意以我手中的刀,与整个人间为敌。”
从始至终,齐涯风的语气都很平淡。平淡到仿佛他童年所经历的事情,是道听途说、或是纸张上看到的一样,没有任何的伤春悲秋。只有在提到卫衣,以及卫衣父母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略微的起伏,多了那么一丝温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