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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奥普拉脱口秀（中）（）
演播室里，一个工作人员匆匆跑进来，在编导查尔斯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查尔斯皱眉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告诉奥普拉，这期节目录制的效果很好，目前我还没有看到需要暂停录制来做调整的必要，如果她真的觉得无法控制住谈话的节奏，那么就尽量把话题往电影方面引，裘德上节目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新电影，他肯定愿意在这方面多谈。”
打发走这位工作人员后，查尔斯抱手俯视着玻璃窗下方的录播现场，他知道奥普拉这次算是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对手。能够在访谈中打乱奥普拉的节奏并且反客为主，这样的嘉宾已经很多期没有在《奥普拉脱口秀》的节目现场出现过了。
“这个裘德有点意思！”查尔斯心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对接下来的节目录制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奥普拉在收到对面工作人员的手势信息后疑惑地抬起头朝演播室看了一眼，她之所以要求暂停是觉得谈话继续这样进行下去会演变成她与裘德的争吵，这显然已经背离了整个节目的初衷，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节目组居然还要她这样继续下去。
“既然你对自己的作品这么自信，那么一定不介意别人对它的看法吧？”奥普拉从座位旁拿起一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分报纸递到裘德面前，“这些都是最近报纸上关于你那部电影的评价，你可以为我们朗读一下里面划线的内容吗？不管好坏，必须要一字不落的念出来。”
“里面不会都是骂我的话吧？”裘德很警惕地盯着奥普拉手里的报纸，他已经猜到这可能是奥普拉的报复，眼下这种情况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奥普拉意味深长地撇撇嘴：“没关系，你可以拒绝。”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裘德摇摇头，“我只是想说，想出这个节目点子的家伙真他妈是个天才！我爱死这个环节了！”
很明显，奥普拉刚才说的是反话，所以裘德就同样的以反话来回击。
这时候哪怕是再迟钝的人，也意识到镜头前的这两人恐怕是相互较上劲儿了。
“第一篇评论，来自《先驱日报》，上面说《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完全就是一部卖弄噱头的作品，真不明白为什么多伦多电影节会把它选作闭幕影片，毫无剧情可言的九十分钟里，充斥着的一堆莫名其妙的对话，再加上那位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导演，这样的组合真是绝配……”裘德将没有念完的报纸直接扔朝一边，“我不知道需要多低的智商，才能写出这样狗屎的评论！”
奥普拉一脸平静地看着暴怒的裘德，“还要继续吗？”
“然后再让我的智商受一次侮辱？”裘德犀利地回击道。
“不不，你误会了，这些报纸都是随机挑选出来的，我们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奥普拉信誓旦旦的承诺。
“好吧，我继续。”裘德耸耸肩，拿起下一份报纸，不过这次他吸取了教训，先浏览了一遍需要下划线的内容，然后才大声地念了出来：“《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片长不到90分钟，从头到尾几乎就是几个哈佛教授参与的谈话节目。场景只有两个——房子里，房子外，投资两万美元。我说这是1994年最牛的电影，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发疯，但你知道发疯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就是让所有听你讲疯话的人都相信你讲的全部是真的，就像电影里一样，凭什么相信？就凭你发疯得无懈可击，面面俱到的证据，合乎情理的逻辑，平淡无澜的语气，这样的电影完全可以被哈佛商学院拿去做营销学教材。”
奥普拉冲读完报纸的裘德挤挤眼，笑着说道：“现在你相信我没有说谎了吧？”
“你确实没有说谎，但是这份报纸说了谎。”裘德语出惊人的回答再一次让人领教了他无比跳脱的思维方式，没等奥普拉追问原因，他自己就解释说：“我很感谢写这篇评论的人，但不得不说他把这部电影夸得太好了，让我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可以把刚才的话理解成是你在谦虚吗？”奥普拉紧跟着问了一句。
“不，这不是谦虚，而是就事论事。”裘德身子往后靠了靠，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第一篇评论让我愤怒，是因为它完全不顾事实在乱讲，而第二篇评论我读完之后也不是特别的开心，因为它同样偏离了事实。”
“那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评价才是最合适的？”
“我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但我可以试着找找看。”裘德拿起节目组提供的报纸一份一份地翻开起来，本来他是不抱太多希望的，可是快要翻完的时候，一个眼熟的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
阿蒙德－凯尔，没想到他的评论居然也在。
裘德只迟疑了半秒，然后就把这份报纸单独抽了出来。
“找到了？”奥普拉有些好奇地往裘德手上的报纸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份《纽约时报》。
“暂时还不确定，不过我相信这会是一篇有趣的影评，来自东海岸影评人协会会长阿蒙德－凯尔先生，不妨让我们先来听一听他的高见……《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在多伦多电影节上颇受好评，于是我有必要说两句，电影就一个场景，无画面可言，整部片子都是男主角在讲他的经历，俨然一部14000年的人类史，几个所谓的人类学家、生物学家、考古学家、心理学家的朋友在一旁故弄玄虚的提问回答，于是就有了这部‘引人入胜’的作品。影片立意很好，想从超历史、超时空、超宗教的角度来看人类，看宗教，看人的价值观，看世界本质，可惜导演的才识远未能驾驭如此浩大的话题。”
裘德念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奥普拉等了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插嘴说：“如果后面的内容让你感到尴尬，你可以不用继续。”
裘德拒绝了奥普拉的好意，继续往下念道：“如果只是让男主角讲一下史前人类如何狩猎、地球如何变暖、和梵高如何变成朋友，顺便忧患一下人类前途，这也许还算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但是他偏偏扯到了宗教，而导演对此只懂点皮毛，他在一个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试图向观众说教，结果可想而知。我不能说它是一部烂片，但它确实是一部很愚蠢的电影，只不过它迎合了大多数观众无知而猎奇的心理，因此便得宠了。”
奥普拉表情奇怪地看了裘德一眼，她不确定刚才对方是否是有意停顿引自己上当，但她非常确定阿蒙德最后的这番评价实际上并不算太糟糕，考虑到对方一惯的影评风格，这样的评价实际上已经算得上是褒奖了，甚至连奥普拉自己听完后也忍不住生出了想要看一看这部电影的念头。
第32章 奥普拉脱口秀（上）（）
“你和你的经纪人联手把那两个记者给耍了，最后还骗走了他们十美元？”沙发对面坐着一个中年黑人妇女，正是美国家喻户晓的脱口秀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
这是著名的《奥普拉脱口秀》的录制现场，为了能够在电视节目上给观众留下一个好印象，裘德特意穿了一件很正式的西装，平常略显随意的发型也重新打量了一下，半温莎结的酒红条纹一丝不苟地系在胸前，表情平淡而放松，给人一种极为内敛和沉稳的感觉。
“那两杯咖啡的价格就远远不止十美元。”
“但是你们都已经喝过了不是吗？”奥普拉很擅长抓住谈话的节奏，立刻追问了一句。
裘德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却拒绝为此事道歉。
“对那两位记者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我还是要对我的经纪人说一句，干得漂亮！”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台下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就连奥普拉也忍不住用手挡住嘴，显出几分惊讶的表情。
编导并没有暂停节目录制的意思，奥普拉只好圆了一句。
“看来我们今天请到了一位个性十足的嘉宾，感谢裘德给我们分享了他在多伦多电影节上的趣事，现在还是让我们继续回到他的新作《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上。我很好奇，是什么力量促使决定你拍摄这部电影？”
裘德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回答说：“金钱！”
奥普拉惊讶地双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数秒钟才迟疑着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拍电影就是为了钱？”
“我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导演在面对这个问题时都不会这样回答，但实际上百分九十以上的导演拍电影都是因为这个缘故，请原谅我的坦诚，但这就是事实。”
镜头中的裘德脸色平静，就像在述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可是当时你身上就只有不到三万美元，用这笔钱来拍电影，你就不担心失败吗？据我所知，这类小成本的独立电影真正能够赚钱的并不多，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是那少数的幸运儿？”在经过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奥普拉已经适应了裘德这种语出惊人的谈话风格，反应也不再像刚才那么夸张。
她把两手放回到膝盖上，做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模样。
“失败了就去领政府救助金，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留下这三万美元，顶多也就是让这件事的发生推后一些时间而已，所以做出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如何用最少的钱拍出最好的效果。”
“那你是如何说服演员和摄影师事后再拿报酬的？”
“他们不是被我说服的，而是被他们自己说服的，片酬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因为当时连我自己都没没想到电影能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而他们每个人加入到这部电影里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比如说我们的摄影师卢贝兹基先生，他是被‘一镜到底’这个拍摄构想所吸引而同意加入，男主角穆勒也是同样的原因，他是一位表演课教师，希望能够通过这部电影的拍摄让自己的演技得到提升，其他人或者是出于兴趣，或者是无聊想找些事情来做，总之整个剧组都没有抱着特别功利的目的，除我之外。”
“为什么？”奥普拉忍不住问了一句。
“因为当时我是剧组里最穷的那一个。”
裘德自黑的回答成功把包括奥普拉在内的主持人和现场观众都逗乐了，止住笑声后，奥普拉继续发问：“那现在呢？”
“现在我肯定不是最穷的那一个，将电影卖给新线公司后，我确实小赚了一笔。”
“那你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
“其实这笔钱对我最大的帮助在于，它让我有更充裕的时间来思考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当然思考的方式和地点有可能是在迈阿密的某处沙滩上，也有可能是加勒比海的某个小岛上。”
奥普拉立刻反应过来，惊叹一声道：“哇喔，看来你是准备出去度假了。”
裘德点点头表示认可，事实上他也正计划着这样一次旅行。
“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可是你不觉得现在就去旅行还太早了吗？我的意思是，《这个男人来自地球》在多伦多电影节得到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但是这部电影目前还没有公开上映或是录影带发行，也就是说它的成绩还是未知。”
“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裘德打断奥普拉的话，“你想说电影最终的成绩还没有出来，我这个时候出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