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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侯恂对家丁吩咐道:“旺财,送客。”
家丁闻言,对度度一行人做了一个送客的姿势,道:“请吧,几位爷,老爷请你们出去。”
泥堪大怒,喝道:“侯恂,老子看得起你,才找你帮忙,别给脸不要脸。”
侯恂火冒三丈,他现在位居三品,在东林党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被人辱骂过,喝道:“快滚!别污了老爷我的房子。”
度度对泥堪低喝道:“闭嘴!”
接着度度转向侯恂道:“侯大人,帮不帮忙两说,你说一下原因,也好让我们明白呀。再说侯时鹿还有东西托我们送过来呢。”
度度想到侯恂的门房那么贪心,他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便从怀里摸出几颗珍珠,举了起来。辽东盛产珍珠,建奴更是善于采珠,他们采集的珍珠名为东珠,圆润光滑,光可照人,一直是有价无市的极品。
侯恂瞥了一眼珍珠,背过身去。
度度见家丁不再推搡他们,知道有门,狠狠心,把怀中所有的珍珠全部掏出来,道:“侯大人,这二十颗珍珠全是家兄侯时鹿送你的。”
侯恂见二十颗极品珍珠,回嗔作喜,道:“既然你帮侯时鹿带珍珠来,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你称侯时鹿为家兄,是什么时候和他结拜为兄弟的?”
度度见危机解除,心中一松,旋即又心疼起那些珍珠来,心道:“大汗说得不对呀,大明的官不便宜呀,这么一个小官就花了我二十颗珍珠。这些珍珠要拿到街上去卖,能卖多少钱呀。”
他心中肉痛,嘴上却笑着说道:“我怎么会和侯时鹿结拜呢,家兄不是你兄弟的尊称吗?”
&兄是称呼自己哥哥的,侯时鹿是我弟弟,你应该称令弟才对。”
&教了。不过,侯大人,为什么我一提要杀的两个人的名字,你就脸色大变,还要赶我们出去呢?”
&有所不知啊,朱诚是皇上的义弟,先皇敕令当剐不剐,当斩不斩,当绞不绞,当流不流,当关不关,当打不打,也就是说,即使造反都没事。你说,我拿他有什么办法。他七岁就当上了九品官,现在是正五品的千户,斗倒了两位伯爵、一个三品顺天府尹、一个五品光禄寺少卿、一个七品御史。去年三位公爵、十三位侯爵、十一位伯爵联名弹劾他,却被他整得灰头土脸,赔钱了事。你说,他是好惹的吗?再说冯梦龙,那是朱诚的爱将,就为了帮他出气,朱诚大闹金銮殿;把东林党元老李三才的名声搞臭,让他连家乡都呆不下去,被迫背井离乡。你要我去动这两个人,不是让我自寻死路吗?”
度度和泥堪听得舌头伸出老长,半晌说不出话来。
度度道:“看来,朝中是无人能帮我们除去朱诚和冯梦龙喽?”
侯恂冷笑道:“你这是找了我,换个人,直接把你绑了送进锦衣卫邀功请赏。”
度度啧舌不已,幸亏侯时鹿这个狗奴才向自己推荐侯恂,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泥堪对度度悄声说道:“大哥,要不咱们就回去吧,听侯恂的意思,整个大明朝无人可以对付他了。”
度度小声说道:“自从阿玛被杀后,我们的日子就一天比一天难过,这次好不容易抢了这件差使,办砸了,回去怎么交差?汉人不是说过吗,富贵险中求。我们既然来了,就冒冒险,反正我是不想回去过那种见人就低头的日子。再说,大汗的意思是让我们动手剌杀冯梦龙,大明官员只是从旁协助。现在大明官员既然帮不了忙,我们就自己动手。”
泥堪被度度一训,想起他爸爸褚英被绞死后,自己悲惨的生活,忙道:“对,咱们自己动手。”
度度转向侯恂问道:“既然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侯大人,你知不知道冯梦龙和朱诚住在哪里呢?”
&想剌杀他?说不定是个好办法。朱诚虽然是千户,手下有千名士兵,但那些士兵都是他招募、训练的,一个12岁的孩子能训练出什么精兵,还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朱诚住在离京城二十里外的京西皇庄中间的皇庄管理中心,冯梦龙应该和他住在一起。京西皇庄有万名锦衣卫,不过你放心,都是朱诚招募和训练的,没啥本事,就是看着吓人。明天,我借你一辆马车算了,还是你自己买一辆马车,去京西皇庄走一趟,先看看情形再说吧。”
侯恂心念一转,万一度度剌杀失败,可别把自己牵扯进去,便改口让度度自己去买马车。
京西皇庄的守卫并不严密,度度很轻易地就进入了京西皇庄。度度正得意呢,却发现皇庄守卫松懈的地方是庄稼地,所有的军营都守卫得如铁桶一般。
度度心道:“没事守军营做什么,大金国也是打仗的时候才会守军营,平时军营都没什么人,守得那么严密做什么。这大明人,真胆小。”
来到皇庄管理中心,度度发现这是一座城寨式建筑,明哨暗哨交错,易守难攻。
转了一圈,发现城寨的背后有一栋房子紧挨着围墙,形成大约两丈宽的死角,从围墙继续往上攀援两丈,就可以从上面的一扇气窗爬进管理中心。这里只有一个守卫,如果剌杀了这个守卫,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管理中心。
事不宜迟,度度决定今晚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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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守株待兔(上)()
度度的活动,朱诚一无所知,他怎么会知道建奴这次的眼光突然变得这么长远,盯上了远在北京的冯梦龙呢?
朱诚正在大发雷霆。他这几天检查皇庄各处锦衣卫的岗哨,发现多处防守流于形式,怠岗、逃岗比比皆是,气得他把各地的百户好一通臭骂,撤掉了几十个总旗、小旗,并把当事士兵关了禁闭。
在建筑兵营的时候,他在每个营地都设计、督建了禁闭室。禁闭室全部用厚砖堆砌,里面刷成黑色,除了厚室实大门之外,每间房子仅留一个气窗,气窗也很厚实,关起来,整个房间一片漆黑,外面一丝光、一点声音也传不进去。再调皮的士兵在里面关上几天,出来的时候也变成一滩泥。开始士兵们并不相信,关在里面几天,给水给饭,怎么会难受呢?直到有人犯事儿,关进禁闭室,然后惨兮兮地放出来,大家才相信。现在,所有的士兵有点谈禁闭室色变,宁愿挨二十军棍,也不愿进禁闭室。
皇庄管理中心的防守基本合格,但也抓到了四个站岗时走神的家伙。皇庄里面都是佃户和工人,又处在北京的郊区,安全得很,大家都有点麻痹大意。
朱诚自然不会怀疑有人会潜入皇庄对自己不利,但他还是希望所有的士兵都能保持战时的警惕性,这些士兵是他未来平定辽东的依仗,可不能在和平的环境中消磨掉了战斗的勇气。
被抓住的四个倒霉鬼分别叫沈都、韩忠、杨孝、卫民,是蒋庭的手下,这让他非常没有面子。被朱诚狠狠训了一顿之后,一向是老好人的蒋庭也火冒三丈,把四人关进了禁闭室。不过,蒋庭是第一次使用禁闭室,他做错了好几件事情,首先是把四人关在一间房间,而不是单人单间,其次就是忘了把气窗的窗户关起来。
四个人当然不会傻到去提醒蒋庭如何正确地使用禁闭室,不过也不敢太分,只敢小声聊天,不敢大声喧哗。
禁闭室紧挨城墙,正是度度找到的死角。守卫这个死角的士兵摆出一幅尽忠职守的样子扛着枪走到岗位,然后看看四周无人,又探头看看城墙下没有异状,便躺了下去。他非常庆幸自己守卫这段城墙,没有人监督,可以睡到天明,还能领到夜班津贴。
度度把马车藏在离皇庄管理中心很远的一个草垛里。入夜后,他就带人趴在皇庄管理中心后面的草丛里,蚊子可不怕大金国的淫威,嗡嗡地发表了一通吸血宣言就停在六个人身上吸了个饱。度度等人痒得难受,又不敢拍,生怕惊动了围城上的守卫。刚才看那个士兵探头观察下面,度度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为行踪暴露了,还好士兵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把头缩回去了。
夜深人静,几个人再也看不到士兵的身影。度度掏出飞爪百练锁,晃动飞爪朝城墙扔了过去。“喀嚓”一声轻响,飞爪卡在墙垛上。
度度和泥堪侧耳细听,城墙上没有声音,不由大喜过望。度度试了试飞爪百练锁非常牢固,便沿着绳索爬了上去。
守夜的士兵躺在地上,脱了外套当枕头,已经睡熟了。
度度向泥堪打了个手势,二人向那个士兵摸去。走到近前,度度左手搂住士兵脖子,右手捂住他的嘴,用力一拧,就将他的脖子扭断。泥堪怕他不死,又在脖子上补了一刀。
清除了不安全因素,度度再次查看四周环境,除了那个天窗之外,的确没有别的可以摸进皇庄管理中心的道路。度度注意到那个窗口,从天黑到现在一直没有灯光,看来这是间空屋。
泥堪晃动飞爪百练索,一下子把爪子扔进了天窗,往回一收,爪子卡在窗框上。
禁闭室里非常安静,“喀”的一声有如惊雷,把四个人都惊醒了。
沈都轻声说道:“大家别做声,有点不对头。”
借着淡淡的月光,大家看到天窗上有一个闪着寒光的爪子。
韩忠轻声道:“看样子,应该是飞爪百练索,咱们前不久训练过。”
杨孝道:“是有人来看我们吗?”
卫民道:“锦衣卫军纪严明,绝不会是朋友来看我们,应该是有敌人来,就是朱诚朱大人说的敌袭。”
沈都道:“大家拿被子盖着头,趁着这个机会把贼拿住,好将功赎罪。”
三人闻言,赶紧拿被子将身子盖住,守在气窗的旁边。禁闭室的被子是黑布所制,盖在身上,和黑色的地面、墙面融为一体。
沈都守在气窗正前方四步的位置,气窗离地有三米多高,如果敌人跳下来,估计能摔个半死,就是不知道敌人笨不笨。
外面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挂在窗框上的爪子也在“吱吱咯咯”乱响,料想是敌人正在沿索而上。此时此刻,最担心飞爪百练索断裂的不是度度他们,而是沈都等四人,因为关在禁闭室里实在太难受了,如果立下战功,就可以从这鬼地方出去了。
一会儿,度度的头出现在窗口,室内本来就黑,他的头又把月光挡住,更看不清楚屋里。度度仔细看了看屋内,觉得没有什么异样,便掏一条飞爪百练索挂在窗框上,把绳子放进屋内。
度度沿着绳子爬下,还未站定,突觉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张嘴呼痛,就觉得嘴里被塞进来一样东西,只能呜呜地叫。还没叫两声,东西又被往里面塞了一点,顶住咽喉,只剩下恶心,连呜呜声都发不出来了。
泥堪在外面等了半天,没有听见屋内有半点声音传出,心中忐忑不安,又不敢大声喊,急得直转圈。
一名侍卫劝道:“主子,别担心,没有声音就是好事。贝勒爷进去,如果遇袭定然会向我们示警,就算没时间示警,也有打斗声传出。贝勒爷现在已经进入皇庄管理中心,怎么敢大声嚷嚷呢?他一定在里面等我们。”
泥堪一听有理,急忙让侍卫先进,自已殿后。这倒不是他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