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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浓眉略扬:“比你师父如何?”
我一愣,哭骂:“你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眸色变得温柔:“别哭了。”
我不理他。
他又道:“现在怕么?”
我诚实的点头,想了想,又哭着摇头:“不怕,没什么好怕,跟你在一起,什么都不用怕。”
他眸中笑意更浓,开口表扬我:“好样的。”
姚娘起手拨弦,一串琴音流泻而来,旋律如水般轻灵跳出。起奏极美,似繁花春景,莺歌燕啼,一双素白纤长的十指极快的抚拢捻挑,哪有杨修夷贬得那么差劲。
她抬眼冷笑:“时间差不多了,不想再在你们身上浪费,我还得赶去摆面摊呢。”
我擦掉眼泪,掩唇一笑:“还去什么面摊,我们待会儿直接送你去棺材铺。”
杨修夷好整以暇的望我,一哼:“你倒是有闲情。”
我吐舌头:“不是为了气她么?”
他愣了愣,别过头去:“别冲我吐舌头。”
说着抬步朝前走去,边走边对姚娘说道:“你是怕了么,一来就弹未兆乱声,可不要祸乱了自己的心智。”
姚娘冷笑,素手一扬,两道音色化作银光疾射而来,杨修夷灵巧跃起,星玥发出龙吟,风啸之中将琴光斩断,撞击声清脆如钢珠相撞。
我僵持原地,不敢乱动,忐忑不宁的望着他的欣长身影,心神难安。
师公说过,玄术是先天资质,后天修习,吐纳天地和仙汁药材四者结合。而武术,不过个人修为。以武术相抗玄术,其中悬殊极大。就算武术内力修为多么雄厚,可玄术毕竟以天地灵力为辅,可幻化无形,可凝气成冰,可修炼成仙,远胜于武术的强身健体。
而如今,姚娘这玄术琴光戾气极重,阴狠毒辣,杨修夷却是身负重伤,失血过多。这个对比实在太可怕。我看的胆战心惊,心脏快要跳停,却束手无策。我现在任何举动都不能做出,唯恐分散了杨修夷的注意。
琴光愈渐强烈,我睁眼如盲,满室光团声影里,皆是清脆击响,且来自于各个方位,变化莫测,移晃飞快,每一声都令我恐慌。
良久,光影终于渐渐疏离,杨修夷落定,长身笔挺,双目紧闭。而姚娘却不知所踪,了无声息。
忽的一道寒芒自东南处骤现,我脱口大叫:“当心!”
不用我提醒,杨修夷早已旋身而起,一脚踏在壁上,借力跃去。但姚娘换位极快,星玥刀光顿时扑空。与此同时,另一道寒芒从西南而来,如闪电撕裂长空,又是冲我。
我目瞪口呆,难以躲避。忽的肩背一紧,杨修夷猛的扑来,抱住我在地上连滚数圈。他的胸口遭受挤压,溢出鲜血,沾在我身上,触目惊心。
我心痛难耐,眼泪又滚出,懊恼的想拔光自己的头发。哭哭哭,除了哭你还能做什么,田初九,你是多么没用!
他身形微晃,极快从我身边抽离,如松竹直立,磊落自若,匕首横置胸前,仍是双目紧闭,听声辩位。
我难过的看着他,他的俊容愈发苍白,浓眉紧锁,少见的严谨模样让他失了往日的清冷不屑,多了一股沙场战将之风。
这时,他耳廓微动,忽的睁开眼睛,神色冷冽,目光如雪。抬头望向右处前方,嘴角牵起一抹自信又森寒的笑意。一道寒芒瞬息自那而来,他却未有躲闪,而是如豹子一般猛地曲腿跃起,飞身迎上,手里匕首急速飞去,风驰电掣般,与寒芒交击鸣响,穿透了白光,同时瞬间击中暗处一物,快到不可思议!
刀锋穿透肉/体,撞在墙上,一朵血花自半空喷出,姚娘的身形显现,连同琴架一起重重摔落在地。
与此同时,那道零碎白光击穿了杨修夷的左肩,带出一细血线。他单膝跪落在地,直身而起,忽的身形微晃,险些站不住脚。我惊恐的冲过去,扶住他身子,哭喊:“杨修夷!”
他微微撑开眼睑,俊容血色全无,嘴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一个踉跄,瘫软在了我身上。
。
我啦啦啦骑毛驴,因为马跨不上去~
字数剩下好多,我来卖个萌~嘿嘿嘿~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暖日玉生烟()
“……生性当禀之自然,应节饮食,注强身,修性情,不可一溉妄长益,不图一劳得永逸,应当知万物自得其律。需精神平粹,服食养身,保神安心。殊不知,令人心忧之虑多……”
我听得头昏脑涨,终于从梦里挣扎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抓起枕头朝床边烦人的老家伙砸去,堵住他的滔滔不绝:“臭老头!吵个没完,让不让人睡了!”
他抓住枕头,朝我脸上拍来:“你个死丫头,可算醒了!”
我气呼呼的拉下枕头:“你吵死了!比苍蝇还烦!”
“不烦你,你能醒来么!”
他没好气的看我一眼,抬起手,桌上的沉香食盒隔空移至他手中,掀开盖子,清淡粥香迎面扑来,我深深吸气:“好香啊!”
端起瓷碗,用勺子搅拌两下,里面满是红枣桂圆,我吹走上面的热气,抬头随口问道:“杨修夷呢?”
后脑顿时挨了一掌:“就知道问他!为师照顾你三天三夜了,你怎么不知道问问我!”
我嘿嘿一笑:“他辈分最大嘛,轮流来,轮流来。”
他“切”一声:“那小子体魄比你好多了,昨天就醒了,不过还躺在床上,小丰不给他下来。”
说完忽的按住我,神情紧张。
我轻轻懒懒舀起一口甜粥喂入嘴中,瞟去一眼:“怎么?怕我去找他?”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给你去的!”
“哼,我才不去。”
我咕噜噜喝完,抹抹嘴巴,缩回被窝里:“我都没睡够,能到哪儿去。”打个哈欠,“月楼在么。她如何了?”
师父挑了挑眉,贼贼一笑:“你猜?”
瞧他这贼头贼脑的模样,我顿时大喜:“她和卫真。她,他们……”
他哈哈大笑:“你可别想太多。月楼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你,刚被我赶回去睡了。”
顿时有如一盆冷水浇下,我在被窝里缩了缩,没好气道:“哦,那卫真如何了?”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唉。”
我一惊,坐起半个身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我闲着没事做,带上小花去他梦里兜了一圈,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我咽了口干唾沫:“……小花?”
“就是花戏雪那小东西。”
……
小东西……
一阵寒意猛然蹿出,我打了个冷战。继续缩回被窝,裹得更紧些:“哦,那就小花吧,我睡了。”
师父坐了半日,终于起身。摸了摸我额头,而后收拾碗筷,拉开房门走了。
听得脚步声离去,我忙用神思清扫,随后立马爬起。掀开被子跳下床,从另一边的木窗爬了出去。
日暖生烟,清风闲云,天地一片清明。我心情大好,忽然发现自己忘穿了鞋子,懒得回去,索性赤脚就朝杨修夷的主卧室跑去。
沿路都为光滑小石,挠得脚底心细细痒痒。为了走近路,我抄了月树丛中小径,两旁的绵软草地开满许多黄白两色小花,清幽扑鼻,娇嫩巧趣。几只鸟儿吱吱喳喳在枝桠上来回跳跃,一派明朗舒惬。
路过清潭时,我瞅见水面被清风徐徐吹开,涟漪细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忍不住就过去,伸脚沾了沾,沁人凉意带来的舒爽令我咯咯直笑,心绪仿若白云般悠闲。
清越的声音不冷不热的飘来:“真是个白痴。”
我回头,花戏雪不知何时坐在潭边石上,双手抱胸,漂亮的凤目斜觑着我。仍是穿着一袭白衣,迎风飘展,连带墨发纷飞,清新俊逸,潇洒出尘。俊美容颜一如往日,令人叹绝,却独独额上一个血包很是突兀,令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我几步蹿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用肩膀一撞:“早啊,小花。”
他本来气定神闲,一听这称呼顿时嫌弃的伸手推我:“早什么早,滚开!”
我死皮赖脸可是一绝,又蹭了蹭他,不怀好意:“你家真儿怎么样了,可还有戏?”
他冷目斜我:“你这只野猴子,心术不正,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想的可多了,比如被你打过多少下,我可全记得。”
他顿了顿,忽的咧嘴一笑:“你把我记得这么清楚么?”
“你那次在客房里拍我脑袋拍的可疼了,还有上次在街上,一连踹了我好几脚呢!”
他强忍笑意,回头望我:“那你打算怎么报复我呢?嗯?”
我捡起石子随意把玩,漫不经心道:“还能怎么报复你,等清闲了,我就雇些打手把你用麻袋套住,拖到黑巷口里打一顿。”
他极为不屑:“净说些没用的。”
我侧头看他:“花戏雪,那晚在集市,你怎么就把我抛弃了呢?”
他顿了顿,眉心微拧,眉间隆起的纹皱若似远山青黛。我不由感叹,果然是狐妖,这家伙,连皱眉都这么美。
他望着清池水面,淡淡道:“黄大霸家里养了很多门客,有许多玄术道士,连黄珞那几个贴身手下也被置了屠妖障,我难以靠近。”
我点头,拍拍他肩膀:“我被人捉走,你一定很担心吧?”
他一愣,侧眸望我,半响,用鼻音“嗯”了一声。
眼看他对我放松了戒备,我拍拍手掌起身:“对了,你刚才不是说……”尾音拖了拖,他抬头:“嗯?”
我猛的伸出食指,往他额上血包狠狠戳去,他痛的跳起:“田初九!”
我往后一跳:“你刚才不是问我要怎么报复你么,嘿嘿嘿,痛吧?”
“你!”
他气急要来打我,却被我以石头摆下的困兽阵困住,难以跳出。我冲他比了个鬼脸:“你就慢慢等上一个时辰吧!”
说完,得意的扬长离去,留他在后面骂骂咧咧,跳脚跺地。
杨修夷半靠在床上看书,神采奕奕,身后垫着两个软枕,穿着紫色寝衣,衣上有着淡不可见的流云水纹。丰叔站在不远处的案几前研磨,声音隐隐传来:“南宫池那边的事情,老爷的意思是可以,如何定夺少爷你自己决定。”
杨修夷淡淡翻过一页书章,没有理会。
“夫人那边又在催了,希望你今年中秋回去时,最好带个……”他停了停,回头看向杨修夷,“少爷,你和丫头现在关系怎么样了,她那未婚夫既然不是个东西,那这一次……”
我怕丰叔会再说出令我难过的话,当即推开半掩的窗棱,趴在窗上,欢呼一声:“哈哈!我来啦!”
丰叔被我这平地一声吼给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无奈笑道:“你个小丫头,可醒了!”
我踮起脚尖从木窗里爬进去,凑到他身前,望一眼桌上书信,嘀咕:“你们怎么一天到晚一堆破事要忙?”
他伸手摸摸我脑袋:“大门不走,你要爬窗,真是只野猴子。”
“野猴子?花戏雪说的?”
“是啊,阿雪说你又粗鲁又野蛮,说你嫁不出啊。”
“……阿雪?”
我一个哆嗦。
这花戏雪,怎么一个个的都用昵称喊他。随即又想到,喊他昵称的可都是男人,他的男人缘可真好,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