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修夷一记手骨打断我的淫笑:“跟你说正经的,你双目露什么贼光?”
我虚心受教:“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其实也没下次了,入魂香极为难求,若不是我没几天好活了,我一定把刚才那株入魂香带回二一添作五的暗室里去供着,哪会这么轻易的用掉。
杨修夷很满意我的态度,顿了顿,看向夏月楼:“夏姑娘,那我们的事……”
夏月楼调皮的冲他眨了几下眼睛,随后娇俏的一笑:“杨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第五十五章 尊师叔之威()
一夜无眠,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压在心头一片乱。我打一个哈欠,又打一个哈欠,依旧睡不着。
杨修夷仰躺在我旁边,以臂为枕,呼吸绵长安静。夏月楼侧卧在我另一边,眉心微皱,心事繁重的模样。卫真仍在梦里,不时喊爹叫娘,花戏雪看来是赖在他梦里,舍不得出来了。清婵也是侧卧,双手并拢贴在脸下,很恬淡。
我轻手轻脚的爬到卫真旁边,摸了把他的脑袋,依旧很烫。联想到那个梦,再想起他举门被灭的惨痛经历,我不由叹了口气。
举目?望,这片旷野杂草丛生,降温的药应有不少。若再放任卫真这么烧下去,怕是如今这五六岁的心智也得被烧没,到时变成一个小宝宝,我可没兴趣为他换尿布。
由于是名巫师,我对巫器和药材颇有研究。有降温效果的药草极其繁多,我随便在平原上晃了一圈,就找到了好几味满意的草药。准备回程时又远远的见到一棵果树,不管有毒没毒,先摘上几个,要没毒就给他们当早饭,要有毒我就自己吃。
天色渐有亮光,晨雾稀薄,我抱着一堆东西满载而归。还未靠近便看到杨修夷挺拔坐直的背影,于薄云中有丝寂寥的落拓。
我几步窜上去,正要开口,他身躯一僵,骤然回头,眉头锁的很紧,见到是我微有些惊诧,最后直直的望着我,像要把我看穿一般。
我一愣:“你怎……”
话未说完,我都还未看清他是如何闪到我身前的,我便被他一把拉进了怀中,辛苦捡来的果子掉了一地。
他的胳膊十分有力,紧紧的抱着我,粗重急促的吐气落在我耳边,酥酥麻麻。
我慌乱的想推开他,他不让,把我拥得更紧,我忙问:“你怎么了?”
他粗哑的问:“你去哪了?”
我说:“我去给卫真采药了,顺带捡了些果子。”
他问:“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说:“你在睡觉呀。”
他把头埋进我的发里,声音低沉发闷:“我以为你走了。”
我说:“我是要走的。”
他没有说话,仍是抱着我,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良久,他把我松开,冷冷的看着我:“走去哪?回望云山以死谢罪?”
我咬了咬唇瓣,不作回答,蹲在地上捡果子。
他又说:“你要去死我不拦你,但你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
我抬头:“什么?”
他冷笑:“你觉得那些人因你而死,所以你一命抵一命,但你想过没有,那些人的家眷亲属也因你而受累,你一死可以一了百了,那些人如何是好?你不该去做些补偿?”
我怔怔的看着他,他继续说:“倘若死的那人正是家里的顶梁之柱,这梁柱一垮,他们一家便塌了,你不觉得你有责任去挑起他们一家的担子么?”
我喃喃:“可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一口打断我:“是没有本事,还是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我答不上了。
他又说:“你觉得你是不是自私凉薄,冷血无情之人?”
他对我凶狠过,对我温柔过,对我厉声怒叱过,对我不羁大笑过,对我冷嘲热讽过,对我温言软语过,可从未对我像如今这么……蔑视。
他语声冰冷,如九天玄山上的冰霜,眼神若极寒的冰棱,直直的扎进我的心窝,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他不放过我,继续逼问:“你还想着去死么?你觉得你有死的资格么?以死来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死后能安详么?”
我蹲在地上,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神那么冰冷,语气那么冰冷,整个人都是那么冰冷。
我想起那个风鬟雾鬓的老人,那天早上他得到消息赶来时,他五岁的孙子像被拆掉线的布娃娃,绵软的瘫在地上,五脏六腑全被掏净,只剩一副空空的皮囊骨架。老人立即疯了,抱着尸体嚎啕大哭,任谁都拉不走,最后昏死在地。邻人说,老人的儿子早年从军战死,媳妇跟人跑了,拐走了家里的余粮,唯剩爷孙两人相依为命。如今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凄凉怎是外人所能体会。
事后是师父安置了那老人,我不敢去问,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望。杨修夷问我是不是从未有过这个念头,并非如此,我只是在逃避,因为我害怕。
每次我闯祸都有师父为我善后。我一直道他欺我压我,其实他对我最好,以至于我时常云游出山,差不多算浪迹过半个江湖,到头来却连条鱼都烤不好。
我垂下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没用,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或许真如杨修夷所说,我很凉薄,很自私,很无情。
我忍着要哭的冲动从地上站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尊师叔的教诲。”
他静静的注视着我,许久后微微叹了口气,语调变得柔和:“还要回望云山么?”
我摇头:“不了,对不起。”
回柳宣城时,众人一路沉默。
不知花戏雪在卫真的梦里看到了什么,竟自告奋勇说要背身体不适的卫真回去,清婵在城门口便和杨修夷道了别。
时近正午,艳阳高悬,城内一片惶乱。
地上铺满了冥纸和白黄两色纸花。路人手里皆握着兵器,有刀有剑,一些提篮买菜的妇人,篮中都放了把锃亮的菜刀。有几家乐坊的乐师带着学徒沿街漫步,一路奏着哀乐以悼亡魂。
夏月楼走在我旁边,牵着我的手微微一紧,我看向她时,她冲我莞尔一笑。
其实这一切发生才不过两日,我却像经历了冗长的一个噩梦。唯独不变的是,二一添作五依旧冷冷清清。我直接回房就睡,澡也不洗,衣也不脱,躺在软榻上便是沉沉一眠。
醒来时天色大黑,夏月楼没在床上,应该还不算晚,我摸着发饿的肚子想去寻些吃的。走到门口,神思豁然清澈明朗,听到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从院中传来。
夏月楼的声音极轻:“她虽看似坚强,肩上扛得却比谁都多,你这么说她会不会太过严重?”
杨修夷淡淡说:“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至于肩上所扛,我会陪她一同担着。”
夏月楼微叹:“你既对她有意,为何不向她表明心迹?”
杨修夷轻笑:“吓走了更不划算。”
夏月楼沉吟:“那,我的事,还要不要告与她知?”
杨修夷“嗯”了一声:“有劳夏姑娘了。”
夏月楼再叹:“既知有劳于我,又何苦逼我?”
杨修夷声音依旧淡淡的:“我怕她再胡思乱想,你这类事,应是她最爱管的。”
夏月楼又叹:“合着困扰我的伤心事,成了你们的趣事。”
我无声的折回软榻,静静的躺着,眨眼虚望半空,忽然瞅到了被我从床头移到软榻旁的双生蝶。
我想,可能我还在梦里。
我再想,可能刚才听到的全是梦中呓语。
我继续想,再睡一觉便能从梦里醒来了。
我最后想,就算不是梦,就算不是梦,就算不是梦……
算了,不想了,快睡。
第五十六章 红衣女子()
杨修夷走了,去望云山见师尊了。
我没想他会在我睡觉时离开,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他只留给我一本小册,上面记着受害人的家属和地址,连几口人,以什么营生,有无耕田,多少房产都列得一清二楚。
书法工整,但只有册子最前页的那句话才是他的笔迹,清俊洒脱的字体书写:我极快赶回。
我捏着小册子在院中坐了半天,望着他紧闭的房门,心里无端的失落和酸楚。
夏月楼见我怅然若失的模样,提议先去将最贫困的那户人家安置妥当,沿路走去,也可当散心。
我回房拿银子,看到了案几上的锦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支莹白光洁的羊脂玉簪。我捡起玉簪,顿了片刻,走到门口喊道:“湘竹,过来为我绾个发髻!”
惠风和畅,暖意拂拂,衣衫穿得一天比一天轻巧单薄。
五灵血猴的事让柳宣城陡然多了好多玄术道士和江湖游侠,卖护身结,卖灵符,卖各类屏妖罩的行脚商人如雨后春笋齐齐冒出,数之不尽。湘竹成日蹿街游巷,小道消息最是灵通,某日晚饭上说起,江湖上几个颇有名望的大帮派决定号召武林同人来柳宣城开一个屠妖大会。
在杨修夷离开的第四天,我收到一只洒了流喑露的纸鹤,是陈素颜寄给我的。她问我可否安好,血猴之事有无伤到我,平日一切是否如意,虽日渐柔暖,也要记得夜间防寒,饭口虽大,也不得大餐小餐,暴饮暴食……
她写了絮絮叨叨的一堆,只提到她在益州开了间茶坊,和现在的姥姥同住,关于穆向才,关于她的其它事宜,她只字未提。
我知道穆向才去找她了,是否相遇我不得而知。但陈素颜若有心想躲,再超然的巫术也难以将她寻到。
我将极长的书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发酸,忽然想去暖春阁坐一下午。
夏月楼陪我同去,卫真嚷嚷也要跟着,自然花戏雪也一起来了。
这段时间,我几次话里有话想要赶花戏雪走,可他不知是装聋作哑,还是确实少根筋,偏死赖着不走。每日和卫真同睡一窝,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对于这个弟弟,卫真也是喜欢的不得了,现在黏他比黏夏月楼还厉害。
好在卫真不是我亲儿子,不然我对不住我夫君,男男如何传宗接代,我不打断他的腿,把他倒挂在树上晾成鱼干才怪。
我们辟开拥簇长街,一路迎着习习和风,踏着菲菲落花,沿着古老的巷口从落雨街头拐出,走上避不开的繁华柳清湖畔。
卫真不知从哪折来一枝杏花,忽然追上来插在夏月楼头上,拍手叫道:“好美好美!”
我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人是美,眉目如画,白璧无瑕,一袭泼墨流水云纹白衫,将身段裹得极好。
花也美,花瓣如雪,嫩蕊桃红,如蕴一汀烟雨淼淼依依,极尽青帝之宠爱。
偏偏这枝杏花有一臂之长,簪在夏月楼简单灵巧的发髻上,像根长矛插在绣球上。
我捧腹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夏月楼尴尬的伸手去拔,卫真却不乐意了。
我们面面相觑,经上次一事,已深刻了解了卫真狂性大发的可怕。如今在街上是万万不敢再惹他不满了。我只得伸手往极远的地方一指,对他说:“去,帮娘亲买几个茶叶蛋。”
卫真拉着花戏雪屁颠屁颠的走了,夏月楼无奈的伸手在头顶摆弄,也不知卫真是如何插的,绕了好些圈青丝进去。她边弄边说:“初九,你当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