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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鹰笑道:“只有你们二人吗?仲德呢?”
贾诩苦笑道:“他几天前带着朴虎他们出去购盐了,不料今ri竟然下起如此大雪,怕是要晚几ri才能回来了!”
高顺却是定睛细瞧南鹰,缓缓道:“贤弟,我观你神色,莫非练习刀法有所顿悟?”
南鹰轻轻一笑道:“这大雪或许会延误仲德他们的归期,却是帮了我的大忙!”
高顺喜道:“真的吗?你有什么领悟?说与我们知道!”
南鹰肃容道:“此事容后再谈,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他转头向贾诩道:“文和,具体情况你都知道了吧?说说你的想法,有何良策?”
贾诩慢条斯理道:“哦,你是说汉中太守派人前来查探的事吧?此事易耳!”跟着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南鹰大奇道:“既然这么容易处理,你摆出这一副死人样子却又为何?”
贾诩叹息道:“一个月内,我已经连续接到12份急报,只是今天便收到了6份,说得全是一件事,各地疫情骤然加剧,且已经逐渐扩散至距我们不远的司隶部右扶风一带。”
高顺皱眉道:“这并不奇怪吧?这些年各地瘟疫从没有断过,但一直没有大面积流行,各地官司府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防治措施,先生竟是为此事而忧吗?”
南鹰脑中电闪,口中不由“啊”的叫出声来。
贾、高二人一齐惊道:“怎么?”
南鹰摇头道:“没什么,文和,你继续说吧,我想听听你对瘟疫一事的看法!”
心中却隐约记起东汉末年曾经爆发过的那场可怕的灾难,短短数十年,全国人口便从5000余万骤降至1600万,虽然其中战乱也有一半的原因,但多少英雄没有死于战场,却倒在了那形的病魔手中,却是不争的事实。
贾诩沉重道:“主公,此事看似与我们这些僻处荒山的人群毫关联,实则对我们乃至对全天下的影响,只可用惊天动地四字来形容!”
高顺倒吸一口气道:“不会吧?只是一场瘟疫罢了!”
贾诩摇头道:“并非我危言耸听,高帅请瞧这些线报,几乎是同时从四面八方传送而来,其中尤以东北方向疫情最重,这说明什么?”
他重重叹道:“一场来势汹汹的大瘟疫已成燎原之势,正在席卷全国!”
高顺仍是不太明白,迟疑道:“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只需立即召回全部在外的人手,就不虞有受波及的危险!”
贾诩苦笑道:“高帅,你好胡涂啊!如何就与我们没关系了?其一,现太平道、五斗米教,甚至那些西凉诸胡均起事在即,你道他们会因为一场瘟疫便放弃图谋天下的大计了吗?他们或许会延迟个三五月,但终将铤而走险,将反叛进行到底,休说眼前的瘟疫和不久后的战祸,老子云:大兵之后,必有凶年,谁知道这场瘟疫会因为长期战争而持续多少年?天下百姓危矣!”
高顺低呼一声道:“不错不错!”
贾诩续道:“其二,朝庭有旧制,但凡地震、洪水、瘟疫之年,必将归罪于外朝诸官,也就是说,外朝官员们上至三公,下至百官,会有一次大的人事变动,用主公的话说,就叫,就叫什么洗牌!这当然会加速中朝与外朝之间的矛盾激化,天下形势将加动荡,只怕朝中内乱涌起之ri,便是大批地方势力割据自重之时!我们也势必四面受敌,前途将加堪忧!其三………。。
南鹰心中好奇,不禁打断道:“什么是中朝和外朝?”
贾诩被止住话题,瞪眼道:“主公,你不会连这也不知吧!”
南鹰尴尬道:“我确是不知,还请文和指点!”
贾诩只得暂且搁下“其三”之说,耐着xing子解释道:“所谓中朝与外朝,其实是按与皇帝关系亲疏的两个官员群体,外朝是由那些有固定任期的官员组成,如三公九卿,中朝则由外戚和终身任职的宦官们组成。前汉时,外朝权力过大,连皇权都受到了诸多限制,为此,武帝先是抑制丞相之权,又授大将军一职于国舅卫青,再设尚书台分解外朝之权,形成了足可与外朝相抗的中朝。”
他叹息道:“自本朝以来,中朝与外朝之争是从未停止,且越演越烈,虽然中朝势力强大,压住了外朝,并通过‘党锢’禁止大批士人入朝为官,严重削弱了外朝实力,得以把持朝政多年,但其内部外戚和宦官们的明争暗斗却是加惨烈!唉!当今朝局,只可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南鹰、高顺听得默然不语,充分体会到了方才贾诩之忧的原由。
南鹰想了一会又道:“敢问文和,这党锢又是什么?”
贾诩终忍不住佯怒道:“主公,你就不能先听我说完这其三吗?”
南鹰赶紧举手投降道:“对不住,我又走题了,文和请接着说!”
贾诩反倒低下头去,半晌才道:“主公,这其三便是,我们亦危矣!”
南、高二人一齐失声道:“什么?”
贾诩清瘦的面庞上露出少有的凝重之色道:“二位当我妄言吗?我来算笔帐给你们听吧!如今我鹰巢民众已经接近四万,但城外开垦的耕地至多不过养活一半人,其他粮食从何而来?全靠坐拥金山,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购入粮食维持。若瘟疫不除,天下百姓十室九空,敢问粮源从何而来?虽然我们现在有粮上百万石,也只不过坐吃山空罢了!”
他苦笑道:“全国的农业一旦崩溃,粮价将飞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价格,甚至有价市,我们赖以生存的黄金将逐渐与泥瓦异!那时,也将是我们鹰巢分崩离析的时候!”
南鹰、高顺二人听得惊心动魄,禁不住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半响,高顺仍不敢置信的哑声道:“先生,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须知,如今正是隆冬时节,周边各地又普降大雪,疫情该可被有效遏止才是吧?”
贾诩尚未答话,南鹰已决然道:“大哥不必再说,这场瘟疫绝不会因此消除的,只会越发肆虐。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高顺想到他对历史的掌控,心中冰凉一片,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鹰心中思索再三,终于沉声道:“立即飞鹰传书,召回在外所有人手,手中一切外务全部停止。同时鹰巢全面封锁,任何人不经我同意不得外出,返回诸人也必须经医师检查后才能放入!”
高顺、贾诩俱吃一惊,想不到南鹰反应如此激烈。
高顺忍不住道:“可是贤弟,如此一来,我们所有斥候都被召回,我们就从此成了聋子、瞎子!外界情报再也从知道!”
南鹰摆手道:“大哥,请你相信我,一旦瘟疫不慎传入鹰巢,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道理你们是知道的!”
高顺喉头滚动,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南鹰收拾心情,暂时将因瘟疫而来的烦恼抛诸脑后,向贾诩微笑道:“文和,适才你似乎已经有了解决汉中太守来使的办法!”
贾诩愣了一会儿才道:“主公,你果真是有大将之风,竟可这么就恢复从容镇静,但是………。”
南鹰双手按住贾诩双肩,目中放射出比坚定的神色,道:“文和,兵来将来,水来土掩,问题总会有解决的方法,我们却绝不可自乱了阵脚,不可丧失信心。相信我,待解决汉中太守之事后,我们定可想到应对瘟疫的良策!”
贾诩瞧了瞧高顺,不禁叹道:“高帅你瞧,有主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他目光炯炯的自信道:“主公勿忧,我已听高帅说出主公意yu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略,那么我们大可给他来个祸水东引之策!”
南鹰、高顺一齐惊道:“祸水东引?”
贾诩捋须微笑道:“不错!只是如此一来,主公你仍需准我在封城令下达前再调动一次人手,这次怕是板盾、羌骑、陷阵诸营都要一齐出动了呢!”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五十章 巧设连环()
纷纷扬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ri,才渐渐收止,大地到处白茫茫的一片,似是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随着冬ri初升,一缕金色的阳光洒在皑皑白雪之上,映得人的眼睛一阵阵刺痛。
数十骑自从茫茫雪原上迤逦而来,为首之人是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文官,身后是一群身着制式皮甲的骑兵,蹄声笃笃,践踏出长长一溜残琼碎玉。
一名军官模样的人策马随在那文官身后,嘟囔道:“王大人,您瞧这雪下的,下官们虽是皮粗肉厚,又跑惯了远路,不惧这风雪之苦,可您一介文官,又是郡丞之尊,何必为了一个行商的信口之言,吃这种苦头?差我们来不就行了?”
那王郡丞显是一个平易随和之人,他扭头笑道:“张都伯,你这话若在平ri倒是不错,但近ri我汉中郡却是不甚太平,不但板盾蛮人不时作乱,连那些羌胡马贼也开始频频劫掠平民,恩,还有一个天师道,也不太安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他停顿一下又道:“那ri,那行商来报,说这深山之中竟然有流民建造城池,意图谋反,此事若是属实那还得了?我若不亲来查看,ri后一旦事发,岂不是有失察渎职的大罪?”
那张都伯对王郡丞显是极为敬重,连忙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只是怕大人累坏了身子!”
想想又不忿道:“也只有似大人这等体恤下属,爱民如子的官儿,才会这等亲力亲为,哪象那太守苏固,只会……。。”
王郡丞回过头来;眼神转厉道:“休得胡言乱语!”
张都伯吃了一惊,低下头道:“是!”
王郡丞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作人作官都不能太过直白,当今之世,搬弄事非的小人还少了吗?小心祸从口出!”说着,眼睛有意意的扫过身后的那群骑兵。
张都伯猛省道:“是下官失言,谢大人提点!”
王郡丞微笑道:“好了!此事就此罢了!对了,我们也行了四、五天了,应该距那黑虎山不远了吧?”
张都伯应道:“正是!下官虽然不曾来过,但据那行商所述,再从地图上看,最迟明ri晚间,我们应可到达。”
王郡丞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样吧!我们一路行来,身着官服盔甲虽然可以吓退那些山匪马贼,但却不利于查探情况,明早我们便换下官服,改着平民服色,兵器也要收起,这才不致打草惊蛇!”
张都伯不以为意道:“大人是否多虑了呢?便是真有流民建城,但谅他们一群草寇还敢冒犯大人不成?只怕一见上使前来,不是开门纳降,便是要四散而逃了!”
王郡丞勒住马缰,冷然道:“难道你知道对方的情况吗?若是一群悍匪蓄意谋反又如何?以他们能够建立城池的实力,只怕顷刻之间就会将咱们这区区数十人尽数杀死灭口了!”
张都伯不敢再言,躬身道:“是!谨遵大人谕令!”
王郡丞肃然道:“我刚刚已经言到,时下并不太平,一切均须小心为上,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若不听我言,必会引火烧身,切记,切记!”
张都伯心中仍是不以为然,但他一向敬重郡丞,再也不敢出言反驳。
一名骑兵突然叫道:“二位大人,好象有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