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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汉子背着的便是李官人!我不会认错!”巧云使劲跺着脚,尖声喊道。
康惜月略一迟疑,一把揭开车帘对外喊道:“快!截住他们!”
厢卒们一听,拔腿就追,车夫也调转了头,催着牲口一路颠簸赶上去。
半晌过后,康府那老管事在前车车辕上回头一望,顿时吓得直哆嗦,人呢?
这一头,士兵们已经堵住那群汉子,双方争执着,大有一言不合要动手的意思。正吵闹时,见来车厢里下来两个天仙似的丽人。
乡下汉子虽粗鲁,但见她两人衣着不俗又有军汉护卫,心知必是贵家千金,也就不敢再聒噪了。
主仆两个下得地来,因是女儿身不便上前细看,巧云性子急,指着那背人的汉子就道:“你快把他放下来!”
那汉子后退半步:“你这小娘子好无礼,知道他是谁就叫放下?”
此时,老管事的车也追了回来,撞撞跌跌一通小跑,只当是遇上了麻烦,边跑边喊道:“休得放肆!知府衙门在此!”
知府衙门?不是在城里么?
康惜月止住要动粗的军汉,向那汉子道:“请问背上所负是谁?”
汉子们见她光彩照人,又这般有礼,便七嘴八舌地抢着回答,都说这便是当日为救全城父老,不惜以身犯险亲入贼营的李家小官人。先前被他们在河边发现,只是不知何故昏迷不醒,这不正急着要往城里送么?
一听真是李昂,又见他昏迷,康惜月心头焦急。但转念一想,十几天都没有消息,怎就突然出现了?为谨慎起见,便叫老管事上前看个真切。
李昂时常出入知府官邸,管事自然认得,上得前去伸手把乱发一撩,仔细辨认一阵,突然回过头来欣喜道:“确是李官人不假!”
康惜月一听,再不怀疑,侧身腾开地方,疾声道:“快!抬上车!回城!”
厢卒们钦佩李家小官人义薄云云,一拥而上接过来,抓手抬脚,还有一个在后头托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搬到了车上去。
惜月巧云随后上车,直奔府城。
老管事直到前车已走才突然想起,应该把李官人放自己车上才对,怎么倒跟小娘子们挤作一处了。
但事情紧急,也不顾许多,赶紧上车跟了去。
几个庄稼汉一来敬重李牛头,二来又是乡里乡亲,到底放心不下,一路跑着跟在后头。
车厢并不宽敞,李昂身材又高大,往板上一趟,那主仆两个就只能蜷着脚坐。这时才回过神,不该和他同一车的。
巧云自上车视线便须臾不离李官人身上。见他衣袍上多处残破,鞋也掉了,头发也散了,额头上一个大青包,人中处还有血迹,真真看得揪心。
又想起他往常一口一个“妹妹”地叫,将心一横,暗道只将他当作兄长便是。想到此处,自腰间解下手巾,勉强蹲下去,先拔开了散乱的头发,再轻轻擦拭着对方脸上的血泥污垢。
“你轻些,莫碰他的伤处。”
巧云闻言抬头,只见二娘眉心紧锁,双手也紧紧绞着手巾,好似恨不得亲自来一般。
七八里地,说话就到。
虽则贼寇已经撤围十余日,但寿春府城的戒备仍旧森严,城头城门都有士兵把守,见到可疑的还要上前截停盘问。
老远望见南面冲来两驾车,还有一大群人追在后头,把守的队将心下起疑,便吩咐弟兄注意。
等那车跑得近些,他们才发现这好像是先前出城那自称知府衙门的车吧?怎么又回来了?又见远处有自家弟兄狗撵上来似的在追,队将不敢大意,挺身上前堵住吊桥。
车夫只得将车勒停,大喊道:“快闪开,莫误了大事!”
“什么大事?车里到底什么人?下来!”队将按着刀柄喝道。
“下什么下?快让吧!李官人在车上!”车夫急得满头大汗。
“李官人?哪个李官人?少废”刚说到这儿,车帘猛地一掀,现出一个圆脸大眼,水灵灵的小娘子来。
第三十五章 举城沸腾()
可一句话没说,又突然缩了回去。
队将越发怀疑,正想上前查个究竟,却见后头军汉们赶了上来,遂大声问道:“弟兄几个,这车上到底什么人?”
护卫们跑得接不上气,其中一个撑着膝盖使劲喘几口,直起腰板道:“快!李家小官人在车上!”
“什么小官人?我方才明你说谁?”
“就是李昂!揭榜出城作使者那位!”
此话一出,城门内外一片哗然!那些被堵住通道进出不得的百姓一听“李昂”两个字,谁还淡定得了?一时间,无数个声音都在追问,果真是李官人?
没人顾得上回答他们,队将立即闪开,还指挥士兵要清出一条路。可民众把城门洞前后堵了个结实,都嚷着要见见李官人,任凭当兵的喊破嗓子却谁也不肯让。不让就罢了,还一个个往前挤,心急的甚至拍打着车厢要请李官人出来。
车里两个女的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偎作一团不敢作声,正不知如何应付时,康惜月突然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脚!
若不是外头拍得太响,闹得太凶,一声尖叫让人听了去,这故事可就往香艳的路子上发展了。
低头一看,李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迷茫地望着她。
巧云喜不自胜,急忙蹲下去满心激动地连说了好几句,却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情急之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靠近李官人耳朵大声说明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头部受创,李昂听了竟没有反应,连抓住人家的脚踝也忘了放开。直到车都快被人拍散架了,他才举起手来让扶一把。
巧云女儿家能有多大力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才把他推起来坐到长凳上。却见李官人闭上眼好一阵,也不知是在恢复力气还是琢磨对策。
良久,李昂重新睁开眼时打了个手势,示意二女不要露面,这才强撑着只把车帘掀起一角往下挤。
刚一露面,就险些被骤然爆发出的欢呼声震晕过去!
老百姓一见车里下来的果然是李官人,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蜂拥便往前涌!
半月以来,李昂李荩臣的事迹已经传遍城乡。人们都说李家这位小官人高义,贼寇围城时仗义疏财,急人所难,受他家救济的人着实不少。
官府二次招募使者时无人揭榜,他又挺身而出,自愿赴贼营游说。
结果,贼寇终于撤围,但他却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有人传言说,那匪首见他知书识礼,又仪表堂堂,更难得以文弱之身竟敢支身出城,佩服他胆气见识,便要推他坐头把交椅。李官人大义凛然,抵死不从,结果触怒了那挨千刀的军贼,就此遇害。
当然还有其他版本,但这个最为民众所接受,一时传得妇孺皆知,闻者莫不感怀
现在陡然见他归来,形容又如此憔悴,身上还带着伤!怎不叫人庆幸之余也为之揪心?
李昂背靠着车辕,望着面前一张张陌生而又热切的脸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吃力地抬起双手一拱,说了句自己都没听见的话后,眼神便开始迷离起来,不消片刻,身子一歪,斜栽下去
人潮顿时炸开了锅,军汉们拼命想挤进来保护寿春的英雄,可老百姓早已自发围成了人墙。有那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跑到附近,又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直接拆了门板,从人群头顶一路传递进去,把李昂平放在上头后,本想抬着四角走,奈何热情的民众太多,数不清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
没办法,只能把门板高高举起,在知道李家住址的街坊引领下,匆匆往家送去。没份抬一把的百姓也不愿就此离开,纷纷跟在了后头。不管是真心相送而好,还是假意看热闹也罢,反正声势浩大,跟上元节看灯会的盛况有得一拼!
李昂此时如果清醒过来,只怕又是一声苦笑。
当天出城好似上法场,如今回来又仿佛要火葬
一路浩浩荡荡到了李家租住的那条巷子里,几个少年上去咣咣砸门,其他人头顶、手托、肩扛,费尽小心将李昂放下来,便满心期待地等着看那父子重逢,母子团聚,也不知李官人取亲没有?要是再加上个夫妻相会,那就太喜闻乐见,激动人心了。
好一阵,门总算开了。
众人看那开门的青年,心说李官人还有兄弟?这长得也不像啊,异父异母的?
有交游广阔的一眼认出来,这不是学谕官人家的蒋二郎么?他怎么在这儿?
开门的正是蒋缜,一见外面人头攒动乌压压一片,吓得立马就想关门。几个少年早防着他,一把抵住笑道:“你家兄弟回来了!”
蒋缜脸色一变,攥了拳头怒道:“这时候还上门来消遣?良心被狗吃了!”
认识他的闻言笑道:“二郎别骂,你看看这是谁?”
满面怒容的蒋子丰寻声望去,只一眼,便看得心头狂跳不止!须臾失神后,众人见他既像是想往回跑,又像是想往外冲,手足无措,十分滑稽。好半晌,终于嚎出一句:“伯父,伯母,荩臣还活着!”
李昂归来的消息当天就传遍全城,康允之也从去而复返的女儿那里得知喜讯,激动之下当时就想亲往李家探望,康惜月劝住他,说李荩臣带着伤,这时候人家必定要先请医者诊治,你一府之尊驾临,人家还得分心侍奉,去了反而添乱。
康知府觉得有理,便派了一员小吏去叫军中的金疮医一同前往李家诊治。
而城中其他没有亲眼看见李昂回来的百姓,在听说他受伤昏迷后,便都祈祷着这位为寿春挺身而出的年轻人能平安无事。
当然,也不是人人都这般好心,在城西一处逼仄的院落,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手执草人,拿浑家的绣花针一下一下用力扎着,一边还切齿咒骂道:“让他死!让他死!小畜生,害我丢了差事不说,卖我的田宅如今又被贼人一把火烧个精光!坑死个人!娘的,让他死!全都死!”
自然,他这一喵喵的“负能量”如何敌得过满城百姓的“正能量”?这天晚上掌灯之后,李荩臣就不负众望地醒过来了
第三十六章 慰问(求收藏,求票票)()
寝室里,李昂靠坐在床头,虽然脸上没什么血色,但精神还不错。
床前坐着李柏,只半个月的时间,这位原本万事不操心的大官人就白了双鬓,李昂刚刚苏醒过来时几乎没有认出他。
孟氏站在他身后,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说到恨处,咬牙切齿,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把儿子生吞活剥了一样。
杨氏则在门口,也是不停抹着泪。
“前一世欠人家的,这一世给人作爹娘,我只盼着早早还了你这笔债,两眼一闭,也就省心了”
李柏听到这里叹了口气,侧首道:“行了,他平安回来就好,你说这些作甚?为人父母的又有哪个不操心?”
孟氏听了这话把袖子一甩:“你这会子倒看得开了?那前些天怎么寻死觅活?”
“谁寻死觅活了?”
“不认了是吧?你解裤腰带挂树上想作甚?若不是蒋缜拦得快”
“我出恭不行?别在儿子面前说这些!赶紧去弄饮食,牛头这都饿好几天了!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杨干娘闻言急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