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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跃无语拍了拍额头,他在众人手里挑拣半天,勉强找到一个皮相还算可以的地瓜,不过也被咬掉了好几口。
“大人,将就一下吧。”韩跃顺手将地瓜取过来递给万年县令,嘴中笑道:“这帮臭小子以前都是乞丐儿,可能从小有过饿肚子的阴影,所以最见不得吃食。”
“无妨!老夫幼年家贫,也曾做过乞讨之事,深知饿肚子的痛苦。”万年县令笑眯眯说道,他脸上丝毫不见蕴怒,反而竖着拇指赞叹一声:“倒是泾阳侯悲怜天人,能将数百小乞儿收归门下,此举着实让老夫钦佩。”
韩跃哈哈一笑,道:“大人可不要这么说,在下年少轻狂最不经夸,你再这样吹捧下去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啦。”
万年县令却正色道:“非是吹捧,实乃肺腑之言。圣人古训,世间功德至大者,莫过于给人衣食。这几百个少年为乞之时饥饱难测,遇到荒年也许几天便能饿死许多,泾阳侯将他们收为食邑,实乃给其活命,善莫大焉。”
他这话公平而语,韩跃一时竟找不到推辞,旁边几个少年却目中含泪,一人哽咽道:“这位大人说的是,我们原本是烂命一条的小乞儿,冬天睡在寒风里,夏日淋在风雨中,从小到大悲苦凄惶,不知自己哪一天要不到饭就会饿死。是侯爷将我们救出了苦海,给了我们一条活路,这种大恩大德山高海深,便算是再高的赞誉也不为过。”
旁边几个少年没他的口才,不过这话却说到众人心窝子里了,人人都是脑袋猛点,看向韩跃的目光十分濡慕。
万年县令轻轻叹息,感慨道:“世间公道在人心,虚伪行善还是真切而行,一看受助者便知……”他说到这里,忽然有些好奇的看了看那个少年,意味深长道:“你这娃娃口吐不凡,若非体态瘦骨嶙峋,老夫差点以为是哪个世家之子呢。”
少年呆了一呆,目光悄悄看一眼韩跃,忽然拱手一礼,道:“侯爷,那边沟渠还需再挖,小人先下去了。”
韩跃随意一挥手,道:“去吧,干活别太猛,整天跟个二愣子似得小心伤着。”
少年一语不发,再次拱手施礼,招呼一下其他人转头走了。
万年县令目光微闪,待到少年身影下去之时方才轻声提点韩跃,道:“泾阳侯,我观这少年似乎……”
韩跃淡淡微笑,打断他道:“乱世人如狗,公侯也可阶下囚,当年隋末大乱也不知波及多少无辜,这小孩儿显然是个苦命人,他既然不愿意说,我又何必去问。”
“好涵养!”万年县令赞了一声,他一脸若有所思,半天忽然呵呵而笑,自嘲道:“泾阳侯治家之策分明是无为而治顺水而流,倒是老夫徒作小人了。”
韩跃仰天打个哈哈不接他话茬,转口道:“大人是要看地瓜么,如今已经拿到手了,您且试试味道看合不合口味。”
万年县令闻言一怔,有些赶不上韩跃的思想跳跃,不过他人老弥坚随即便反应过来,拿起烤地瓜便啃了一口。
细细品尝!
下一刻,老头把所有的杂思杂念都抛到脑后,双眼泛光赞叹道:“不错,此物入口香甜,嚼之孺糯,当真再好也不过的食物。”
韩跃在一旁道:“地瓜这东西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着吃。若是在收获之时便切割晒干,那么也能用来烧粥做饭。”
“此物可方便储存?”
“方便,冬天挖个地窖存储,绝对可以渡过寒冬。”
“好!”万年县令仰天大笑,他猛然将地瓜往怀中一塞,随即对着韩跃深深一礼,正色道:“泾阳侯培育此物,堪可称为功大于天,地瓜一旦推广开来,必然活人性命无数。从今而后,老夫所敬所佩之人,你为第一。”
圣人古训,世间功德至大者,莫过于给人衣食。万年县令虽然是长者,但是这一拜却是心甘情愿。
韩跃侧身让开,他看一眼万年县令,又看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那些乞丐少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丝满足。
我所做之事不过举手之行,然而在这落后的唐朝时代却能活人无数受到尊崇。果然人有多大力,便应担多少责,古人诚不欺我。
纵是混混,我亦心安!
他站在山顶边上眺望长安,一时心绪涌动,忍不住慢慢出声:
少年无意万兜鍪(mou),
转瞬万里悲秋。
执酒望江楼,
熙攘蜉蝣天地愁。
临水挥毫赋竹柳,
粪土将相王侯。
傲骨瞰灵修,
百转悲流一笔收。
语罢收声,再回首时,便看见万年县令一张写满震惊的脸。
(本章专门为了感谢书友群里的书友:落陽成殤,这位朋友才华横溢,章节末尾的词就是他独创的)
第八十章 我的大炮想发威()
“泾阳侯好俊的文采,以诗喻人,虽然词句惆怅百转,然而心中的抱负却一览无遗。老夫本以为你只是精通格物之术,想不到诗词一道也造诣非常。果然天生奇才于世,让人不能等闲视之。”
“大人夸奖了,不过一时有感而发罢了!”韩跃轻轻拱了拱手,人却站在山崖边不动。
万年县令忽然道:“泾阳侯,老夫也不和你客套,我今次来本是误会你耽搁农事,结果却见到了地瓜这种宝贝,老夫意欲上书朝廷将其推广,不知泾阳侯以为如何?”
“暂时不行!”韩跃缓缓摇头。
万年县令一怔,忍不住道:“这却为何?”
韩跃看他一眼,淡淡道:“原因有三,困难重重,时机未到。”
“不知是哪三个原因?又有哪些困难?”万年县令追问一句,沉声道:“若只是一般之事的话,那么泾阳侯大可不必担心。老夫虽然仅为五品官,却也在朝中有一些分量,或者可以帮你解决。”
“好啊!”韩跃哈哈一笑,道:“大人有此雄心,在下实在佩服。”
“泾阳侯勿须客套,还是先说困难之事吧!”
“也好!”韩跃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万年县令,嘻嘻笑道:“第一个困难乃是我根基为稳,如果现在就将地瓜散播出去,恐怕世家又要来夺!大人,这事你可有办法解决?”
万年县令脸色微变。
世家是那么好惹的吗?
磅礴门阀,传承千载,就连皇帝陛下都要小心应对,他一个五品官员哪里是那些家族的对手。
耳听韩跃接着又道:“大人想必也知道,前不久我曾配制了一种解暑之药,结果便被那些饿狼盯上。他们为夺此物,阴谋诡计一波接着一波袭来。若非在下行事谨慎,恐怕现在坟头草已经很高了。”
“唉!世家,世家……”万年县令沉沉一叹,愤然道:“当真可恨。”
韩跃又道:“第二个困难则是朝中推阻!大人您一心为民,但是朝中有些人却未必如此啊,地瓜这东西才刚刚培育出来,除我之外谁都不知它产量如何。所谓空口无凭,大人你拿什么来劝说那些人相信?就凭我韩跃造过水车的名头么……”
万年县令脸色再变。
韩跃不给他机会思考,继续说道:“就算这两个困难都能解决,第三个困难也会限制地瓜的推广。”
万年县令微微一怔,疑惑道:“这却为何?”
韩跃苦笑一声:“因为没有足够的粮种啊!”他目光盯着万年县令,打趣道:“我大唐土地何止千万,需要的粮种何其之多,您总不能让我凭空变出来吧。我又不是神仙……”
“唉!”万年县令长叹一声,他抚摸着塞入怀中的半个烤地瓜,忽然也跟着苦笑起来:“果然好事多磨,是老夫心急了!唉,若是老夫官位再大一些,或许能给你多一点支持……”他摇头叹息,脸色有些黯然。
“大人有心就好,无需太过自怨!”
万年县令摆了摆手,语气消沉道:“也罢!既然此事需要徐徐图之,老夫决不能急于求成。泾阳侯,他日有暇不妨来县衙一聚,老夫告辞了!”
他也不等韩跃挽留,说完转身便走。山路蜿蜒踉踉跄跄,不多会便下山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韩跃视线之中……
……
一个少年乞儿悄悄走了过来!
他目光有些躲闪,脸上也带着纠结,似乎是心中有所担忧,所以鼓了好几次勇气都不敢上前说话。
这少年正是先前送烤地瓜过来的那个,曾被万年县令评价口才非凡,体格却瘦小嶙峋。
韩跃负手站在山崖之旁,他眼角余光一扫少年,淡淡道:“有话就说吧!我有不是吃人了老虎,你那么害怕做什么?”
少年脸上微微一红,他缓缓靠近几步,小心翼翼道:“侯爷!刚才那位老大人未必就是全心全意为民,当官的人都有两副面孔,您可不要被他蒙蔽了!”
“哈!你这家伙……”韩跃笑了起来,他伸手打了一下少年额头,装作不悦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做人做事要往好处想,如果老钻牛角尖的话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侯爷……”少年还想劝说,韩跃却忽然一把将他拉到山边,指着山下道:“你看看那里劳作的百姓,心中有何感想?”
“感想?”少年脸带茫然,他眼睛望着山下,只见那田地之中有无数小媳妇在操劳耕作,一时却猜不透韩跃是何用意。
“我就知道你不懂!其实我也是刚刚想明白……”韩跃叹息一声,他一手拉着少年一手指着山下,语气有些感慨道:“你看那些勤劳的百姓,她们经年辛苦劳作,夏日风吹雨淋、冬天顶寒冒雪,一年到头忙忙碌碌,所求者却不过是想有一口饱饭吃,这样的生活是不是很可怜?”
少年抓了抓额头,小心道:“侯爷,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食么?有饭吃怎么会可怜?小人以前行乞的时候,一旦讨到残羹冷炙吃饱肚皮,心中不知有多么开心。”
“你这小家伙才多大年纪,也敢跟我耍花腔……”韩跃挑了挑眉毛,嘿嘿道:“想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故作无知,以为这么样就能蒙混过关,让我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小乞儿?”
少年脖子一缩,目光有些闪烁不敢看他。
韩跃哈了一声,笑道:“你也不用害怕,本侯爷乃是闲散之人,吃饱了撑得才会追问你出身。只要你留在这里不存坏心,我管你以前是王公还是贵族,本侯爷还真不在乎。”
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心中却又担忧,最后终于还是闭口。
韩跃也不去管他,继续有进行先前话题,道:“你不是害怕那万年县令别有目的吗?有什么可怕的,怕他抢夺地瓜推广的功绩?还是怕他和世家勾结害我?实话告诉你,侯爷我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啊?”少年双眼发呆,怔怔看看韩跃,疑惑不解道:“这却为何!”。
“嘿嘿嘿嘿!”韩跃一阵坏笑,得意道:“小家伙,你还有的学呢!”
他目光微微一眼,落在那两尊红衣大炮之上,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圆弧。
万年县令应该不是坏人。
既然不是坏人,那就是好官了。
好官说的话才更容易让人听信!
韩跃就是要借万年县令的口传出地瓜名声,正好勾引某些人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