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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颖彤抱住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丝不剩,“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廉裕他……他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
薛枫皱眉。
廉裕对明颖彤的执着,他是清楚的。
但,说廉裕会以死相逼,他真的很难相信。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忽地勾出苦笑。
他不也是一样吗?无法放手。
就算痛苦得心都要被撕裂了,还是无法放手。
感觉到明颖彤紧揪着自己背部衣襟的双手,“怎么回事?”薛枫愁绪万千,“你慢慢说,别急,别激动。”
明颖彤的眸光闪烁,她喃喃地避重就轻,“他为我斩了右手,而且,他身体里的盅毒也是因为我才会致命……”
“赫凡可以救他的,对不对?……他不会死的,对不对?……”眼泪往下掉,明颖彤无法自抑,“我骗他,我说,只要他不死,我就跟他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想他死,可是,我又没有办法真的爱上他……枫……我该怎么办?”
大概明白了,“颖彤,怎么这么爱哭了?”薛枫温柔地帮她拭掉泪水。
明颖彤本来的手慌脚乱被薛枫的轻言细语所安抚,她将头靠进他的胸膛汲取温暖,“一定是我以前哭得太少了,老天爷看不顺眼,想要我将以前没哭的份全补上。”
薛枫轻轻地将她推离自己,他问,“廉裕中的是什么盅毒?”
“黑莲说。”许久,她道。
“黑莲说?既是黑莲说又为何会因你而起?”
“别问了,好吗?”她的语调轻惚如缕,“我不想再想起,不想再提……”
“好,我不问。”他说,“没事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风大了。
廉裕和纪双双停在一处。
矛盾在心中交织、反复。
纪双双开门见山,“你倒是有胆,还敢呆在明颖彤身边,还敢与她一齐出现,还是你以为,我没有告诉薛枫这件事是因为忘记明颖彤买你杀我之事?”
“你想说只管开口。”廉裕还是冷漠,“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想要借你之口告诉薛枫,谁会想到,你不仅没开口,还推他娶了颖彤!”
翻一番、翻两番,翻翻转转,纪双双说,“他要娶明颖彤与我无关,你爱明颖彤也与我无关,你们怎么暗地结胎,耍把戏,对付我,我也不管,我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来阴的,对薛枫不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廉裕冷漠的脸有了变化,他笑了,“如果我真的要对薛枫出手,早就动手了,就算我想,我也没有办法,恐怕她会恨我入骨。”
“为什么不离开她?”
“你呢?”廉裕说,“你又为什么不离开薛枫?他占了颖彤的清白,他要娶颖彤,你已经无足轻重,为什么不离开?!”
“我……”廉裕的笑容交织成密密实实的细网罩住她,“我跟你不同。”
“哪里不同?”
“不同的是,他心中有我,我就算在他身边也还有尊严。而明颖彤心中根本没有你,你这样跟在她身边讨好她,巴结她能得到什么?又算什么?不过是得到她的施舍罢了。”
“你怎知她心中没有我?”廉裕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如果她心中有你,又怎会忍心看着你受伤?!你与薛枫对打,在明知道你根本不可能是薛枫的对手的情况下,她为什么没有出声制止?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她不在乎你?”
“连我都看出来你用左手,一定是右手受伤了,而且绝不可能会是薛枫的对手。”纪双双去碰廉裕的右手,“她不会不知……”
纪双双的面色一白,捏了捏空的袖衣,往上,再往上,猛地跳开,“你!……你的右手……怎么没了?”
廉裕不回答,他问,“真的……真的是这样吗?”
“什……什么?”太震惊,她的声音在颤抖。
“她只是在骗我。”
像是想通什么,廉裕凄厉地放声大笑。
他的心死了,灵魂也伤成了一片片。
半生情狂,他得到的竟是一无所有!
脚尖重重一点,他掠步疾走。
纪双双想也不想,赶紧跟上去。
跟了一条街又一条街,过了一条道又一条道。
廉裕终于停下了,“你做什么一直跟着我?”
纪双双耸耸肩,“你做什么一直无目的地走?”
“是我在问你。”
“我回答了你,你就回答我吗?如果我回答了你,你却不回答我,我干什么要回答你?”
气结,他说,“也只有薛枫能忍得了你的难缠。”
“谢谢,我会把你的话当成激赏。”
他不理会她了,她想跟就跟,他倒是看看她能跟到几时。
廉裕发现纪双双真的很难缠。
日落西山,月色当空。
她还是不舍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她把刚刚在经过市集时买的馒头递一个给他,他不接。
她啃一口,再递一次,他还是不接。
他越走越快,她佩服自己的体力。
没办法,跟在薛枫身边太久,轻功已经数一数二。
他不走了,坐于屋顶。
纪双双自然坐在廉裕的旁边。
她忽然想起,许久以前,她也经常跟薛枫这样并肩坐着,仰天而望。
她的话很多,他的话也很多,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
很多时候都是说一些芝麻小事,但就是一些芝麻小事,他们也能争吵说上一个夜晚。
什么时候开始,她跟他都没什么话说了。
再啃了一口馒头,纪双双瞟了身边的廉裕一眼,发誓自己是最后一次示好。
她的手一伸,把另一个馒头递到他的面前。
纪双双以为廉裕不会接,正要将馒头扔掉的时候,廉裕伸出左手,把馒头握在手中。
她看他,他雕刻般的五官在月色下呈现出凄凉之色。
她看着他慢慢地啃馒头,她的胸口似有一股酸气回旋盈涨,那种感觉让她想流泪。
“我……”她说,“很抱歉。”她不是真的想要伤他。
他把她拿在手中已经啃了一半的馒头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接着,他啃自己手中的馒头,直到连碎屑也不剩。
她取出口中的馒头,扔掉。
她说,“当爱情没有来的时候,我可以对任何人说,我不相信爱情。但是,当爱情到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可以对任何人说,我不相信爱情,就是不能对自己这么说。承认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一件很难的事,我真的很佩服你的勇气,你可以对任何人说你爱明颖彤的勇气。可以跟我说说,你怎么做到的吗?”
他看她,想看出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说,“爱一个人是很自然的事情,爱就是爱了,没什么怎么做到不做到。”
然后,他开始对她说,说他和明颖彤的相识,他对明颖彤的心动,情衷,包括断臂与黑莲说。
为什么对她说这些?
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
为什么要说得如此事无巨细?
他不知道,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跟她倾诉的渴望。
这一日过去很久以后,纪双双以沁妃之名随万泓出巡遭遇刺客,万泓无伤,而她命丧九洲,他闻讯赶至九洲时,想起这改变他命运的对谈,他还是找不到原因。
他想,可能是压抑太久,想要找一个对象倾诉,而纪双双,刚好在天时,地利,人合的时候向他抛了橄榄枝。
天亮了。
纪双双一直听,听廉裕说到天亮,没有打断。
她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廉裕把这些年来一直埋藏在心里的话全对纪双双说完了,心里舒坦了许多。
纪双双却不舒坦了,她不懂明颖彤,为什么不珍惜一个愿意用生命去爱自己的男子?
她起身,她要去问问明颖彤!
身子却不稳地直接往下栽,她体虚乏力。
廉裕眼明手快,用左手扶住她,“你还好吧?”
“不好。”纪双双直接攀上他的背,就像无尾熊,“背我回去。”她觉得他是一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
廉裕只有一只左手,两人又在屋顶,他不好使力,不好推她,他说,“男女授受不亲。”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廉裕回头,差点没有魂飞魄散。
两张脸距离极近,近到廉裕能清楚地看到纪双双脸上细小的毛孔,她的皮肤其实很细致。
可是廉裕不是因为这个魂飞魄散,而是因为她竟然……睡着了,而且嘴角还在流口水。
这……
廉裕的左手本想将她推离,可一想,推开她,她就会跌到屋顶下,成为一缕亡魂,他就忍住了。
好歹,她给了他一个馒头。
“纪双双,我背你是因为你那一个馒头,可不是想跟你结交,你千万别误会。”
廉裕说完,左手往后一环,环住她,踮足而奔。
纪双双则是微睁一只眼,舔了舔嘴角的口水,笑得无声。
谁叫他昨日让她追他追得体力耗尽?
累死他。
廉裕确实是累死了。
他准备将纪双双放在温府的大门口就走,可是天不从人愿。
他才准备放下纪双双,一把剑就朝他直袭而来。
“唔——”廉裕吃痛一退。
一夜的焦虑等待让薛枫毫不留情,一剑刺中廉裕的左胸。
“噗!”
一口鲜血从廉裕的口中喷出,他踉跄的后退数步。
这样的颠簸让真的在半路睡着了的纪双双骤然清醒。
剑尖直指廉裕的额心——
“放下她!”薛枫怒道。
纪双双在剑尖离廉裕的眉心只有一公分距离的时候,廉裕闭目接受的时候,跳下廉裕的后背,带他躲过攻击。
“廉裕,你不想活了?!”纪双双吼廉裕,“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这样半死不活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生命是神圣的,不是用来糟蹋的!”
廉裕愕然。
纪双双吼薛枫,“薛枫,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冲动!不要易怒!什么时候你才学得会冷静,沉着?!任何事情,先弄清楚搞明白了再决定要不要下手!你怎么总是这样?!”
纪双双为廉裕止血。
廉裕要走,纪双双硬拖着廉裕进了温府。
廉裕说,“我走了,你不用担心我耍阴的,干嘛不让我走?!”
纪双双说,“你受伤了,而且,我知道,你是一个君子。”
“君子?你未免太容易相信人了吧?”
“你不必说了,昨夜已经够让我了解你了。”
两人就这样视若无物地走过薛枫身旁——
是,他冲动!
是,他易怒!
是,他永远学不来冷静!
是,他永远学不来沉着!
锵!
手中的剑忽然掉下地,他却浑然未觉地掉头就走。
所以,他永远都没办法读懂她的心,看透她的爱!
听到动静,纪双双呆住。
薛枫看也不看她一眼,用比她快一百倍的速度越过她和廉裕的身旁,离开。
第一次,他的眼中没有……她。
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她知道。
她确实说得太过分了。
他忧心她的安危,一夜未眠,她还那样说他,他生气是应该的。
连从来不怎么发表看法的赫凡都说她的不是,她知道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已经好几日了,就算他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罢?
她的时间不多了,他不知道吗?
他确实是不知道。
纪双双又叹了一口气。
“纪双双——”廉裕唤她。
纪双双看着躺在床上的廉裕,回过神来,她对他说,“赫凡说,他一定会医好你,赫凡从来不打诳语,黑莲说对赫凡来说就像治肚子痛那么容易,你别担心。”
廉裕根本不是想说这个,他朝她使个眼色。
纪双双循着他的视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