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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不会再穿红色了吧?
他为她付出过许多,他为她做过许多事,许多许多让她开心,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傻事,乐事。
总算,轮到她可以为他做一件事。
只要能够保障他的平安,什么都好。
释放所有的抗拒,“我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代表她的妥协。
“需要多久?”
“你能给的底限?”
“腊月二十五之前。”
“腊月二十五之前?”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没错,腊月二十五是朕十八岁的寿辰,届时,朕将册你为妃,在那之前来到朕身边。”胜券在握的语气。
“你何以信我?”
万泓忽地将脸悬在纪双双的面前,对着那近在咫尺的芳唇低喃,“因为……朕是天。”
曾经受过伤的人通常都会牢记当初的痛苦,当再遭遇到同样的事件时,有人会选择勇敢面对,有人会选择刻意逃避,但也有人……会选择迁怒无辜。
纪双双回到客栈,发现客栈外面围了满满的人,却无一人敢进去。
客栈的门也是关上的。
“怎么回事?”纪双双问身旁的路人。
客栈老板眼尖,一见到纪双双,马上冲过来。
“纪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客栈老板如遇救星。
“嗯?”纪双双一头雾水。
“纪姑娘,与你同行的公子脾气可坏了,你快进去劝劝他,他要把我这小店给砸了,虽说银子能解决问题,但是,这间客栈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置下的产业,可不能在我手上弄垮,弄倒了,这几日,客人都不敢来,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客栈老板抱怨连连。
“怎么不直接报官?”旁边就有人问了。
“这官差都不知来多少遍了,可人家手上有金牌,官差一来,看到那枚金牌都给他跪下了,谁敢抓他?”知情人就回答了。
纪双双不禁翻了个白眼。
吼,偷了金牌还这么招摇,他是真不想要命了?!
“我进去看看。”纪双双说着就要推开客栈的大门。
客栈老板及时提醒她,“纪姑娘,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硬物砸到。”
“不会的。”纪双双一边推门,一边回首答话。
客栈的门才一开,她才转回头面向内,一个东西就立刻向她飞过来,因为刚刚分神,所以根本就来不及闪躲,那东西便直接的敲上了她的头。
她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阻止自己逸出痛楚之声。
客栈的房门窗户通通都关上,唯她所在之处流泄进了一点阳光。
她的视线搜寻着他所在的位置。
“出去!我说过,在我没有离开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踏进来!”
“是吗?你说过吗?我可没听你这么说过。”
她的手贴上隐隐抽痛着的额头。
湿的,流血了。
她以为他的脾气变好很多了,没想到他耍起性子来,还是这么孩子气!
纪双双的声音换来一阵死寂。
她的视线已经找到他,直接对上他。
他,亦然。
如果不是知道彼此的存在,这样的安静会让人以为它根本就是一个无声的世界。
纪双双打破沉寂,幽幽地说,“我流血了,还不来帮我止血?!”
薛枫盯着她,并没有动。
“如果你认为我这样一直流下去死不了,就不要管我好了。”血沿着额际缓缓滑下来,痒痒的,她控制自己想要去擦拭它的冲动。
“过来!”薛枫哑声命令着。
她是不是该偷笑?
外面那么多人,没有一个能够接近他,他却主动要她走到他身边。
可惜,她没有笑,更没有偷笑。
其实,要她走过去并不难,难的是贪念。
“你想让我这样流血至死吗?”她不动,只是看着他,“那么我就让血流干好了。”
她坚持不动,他能够这么狠心地对待她,任那额际的血一直不停地往下流吗?
当然,做不到!
“该死的!”最终他还是以飞一般的速度来到她面前。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胜利的,必定是她。
但这并不是战争,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胜利了,只是欣慰,她在他心中还是很重要的存在。
她俏皮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死了活该,反正你是我的克星。”
她的话才说完,她就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这几日,你上哪了?我不是叫你在这等我吗?”每次都玩失踪,他的心脏真的受不了。
“说来话长,先帮我止血,我再告诉你。”她推开他。
“很痛吗?”
“当然痛,要不你让我砸一下脑袋,看看痛不痛?”
“好。”他考虑都不必。
“哼,我才没那么坏心。”她嗔道。
“回答我的问题,你究竟上哪了?!”这几日他找她都找得快发疯了,差一点没把整个京城给掀了。
他先是以巾帕拭净她额上的血渍,再从怀中掏出赫凡硬塞给他的创伤药,细心地为她处理伤口。
“我……入宫了。”
“入宫做什么?”
“我在市集瞧见了爹,看他进了宫,我便也跟了进去。”他修长的十指,在碰着她的皮肤时,传递着一种热力,她心里头那等浮浮沉沉更为苦涩,直奔重点,“当今圣上欲册我为妃。”
薛枫的手忽地离开,每吐落一个字,胸口便冷上一分,“上次是相爷之子,这次是圣上,你爹还真是为了你的婚事,操尽了心,使全了力!”
秀颜如玉,纪双双自己处理伤势,草草作罢,“他是我爹,他不希望我终生无依,他想方设法为我找一个好归宿有什么不对?”
薛枫难掩震撼,半晌,才嘲讽道,“是没什么不对,当今世上也确实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比当今圣上更有权更有势更有钱了!你爹倒是帮你找了一个极好的归宿!”
这真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他的话如利刃般缓缓划过她的心房,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楚,提醒她丢弃,抛弃那早就该放手的一切,“所以,你要成全我吗?”
“成全你?”右手不知不觉握成拳,他笑了,笑声凌厉如箭,“你需要我成全什么吗?”
那支箭刺伤她。
“当然!”她浅浅一笑,“如果你用我许你的第三个愿望解除前两个承诺,我会非常感谢你的成全。”
心脏重重一揪,他怔怔地瞧着那张看来有些遥远的容颜。
怒火翻滚的浪潮狂烈得令他惊颤,一径跃上他湛深的双眸,灼亮而猛烈。
而他,并不想去抑止。
爆发开来的怒气四处流窜,纪双双赶紧两手捂耳。
只听,仅在一瞬之间,室内所有的陶瓷制品统统碎裂。
“枫……”纪双双想要抑制薛枫继续以内力实施破坏,伸手拉住他,“你怎么了?”
她似乎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造成他慌乱无措的凶手。
“走开!”薛枫怒气冲冲地拂开她的手,“不要碰我!”
“枫,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不想信守诺言——”
“我叫你走开!”激愤的嘶吼划破天际。
纪双双身子一颤,望着他阴暗至极的脸色,心跳蓦地紊乱,“枫……”
“告诉我,你不会听从你爹的安排!告诉我,你不会嫁人!你不是说过你不可能爱上任何男人吗?!你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
薛枫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无限的懊恼沮丧,有着深深的刻意压抑。
纪双双惶然震住,冻立原地。
薛枫望着她,许久才冷静下来,睨着她的眼眸闪动着忽明忽暗的光芒,“我们离开京城!”
他冷不防地揪住她纤细的手腕,不给她任何说‘不’的机会,拖着她就往外走。
挑了匹上等快马,他带她上马,疾速而行,仿佛身后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一般。
这样的速度让纪双双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是他滚烫的体温,她只能用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
她腿软到根本没有办法说‘不’。
不过,就算有办法。
她想,不到必须分道扬镳的时刻,她也还是不会对他说‘不’的吧。
他搂着她。
他们明明靠得这么近。
可是,又,那么陌生。
chapter 21
江南,温府宅邸前。
或是被硬物砸伤的头在痛,或是一路快马奔驰速度太疾……又或是因为看见了正掀帘,缓缓步下马车的明颖彤。
纪双双身上的力气飞速消逝,她只能倚靠着薛枫的力量跳下骏马。
明颖彤的身后是廉裕。
明颖彤的目光在薛枫身上,廉裕的目光在明颖彤身上。
纪双双的目光在廉裕身上,薛枫的目光在纪双双身上。
两男两女,目目相视,复杂无解。
出剑,廉裕左手使剑,直逼薛枫。
薛枫反应不及,纪双双抽出绿绫丝条抵去。
廉裕与纪双双只对了不到三招,薛枫便格开纪双双与廉裕对招。
明颖彤想叫,想说话,可就像有千斤巨石抵住了她的咽喉,她叫不出来,说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在梦中,无数次想叫,想说话,可是发不出声音,等到真的大叫出声,才猛然发觉,原来,一切,只是梦。
廉裕直落下风,纪双双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感觉到薛枫周身传来的杀气,她赶紧扯退廉裕。
薛枫反应很快,收势很快,但还是波及了纪双双些许。
纪双双胸口一揪,欲吐出一口血,她赶紧用掌捂住,吞咽。
“你?!”薛枫气极,一个掌风击向不远处的灌木丛,“干嘛护他?!是他先动手的!”
纪双双看了眼那生长了数十载,一瞬便被摧毁大半的灌木丛,心生伤感。
这世间就是这样,一个错误的瞬间可能就毁掉了事物原本努力生长了数十载的方向。
就像她跟他。
思绪明明飘得很远,嘴巴却可以很准确的回答他的问题,“你没瞧见他用左手使剑?他现在连我都打不过了,你刚刚瞎掺和什么?”
她知道他是怕她受伤,但她还是很恼,“薛枫,烦请你以后在做任何事之前先思虑后果,好吗?不要总是凭着一时冲动便种下自己无法挽回的恶果!”
不等薛枫有任何表示,纪双双便对廉裕道,“你过来,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要谈可以,你过来。”廉裕冷冷地,耍大牌。
纪双双气归气,还是往廉裕的方向走过去。
有一股力道阻止她前进。
薛枫扯住了纪双双,“他叫你过去,你就过去吗?”
“不然呢?”纪双双道,“就这样耗着?”
“双双,你总是这样的不公平!我叫你到我身边,你从来没有听过我的!他比你跟我还亲近吗?他说让你过去,你就跟他走?!”薛枫紧盯着她,他的声音变得低了些,“你要跟他说什么?为什么要单独谈?有什么我不能听?”
“明姑娘?”纪双双唤一直在状况外的明颖彤。
明颖彤终于把视线从薛枫的脸上移开,转到纪双双身上。
纪双双对她强作欢笑道,“还不管管你的未婚夫婿?”
除纪双双外,另外三个人的身体同时一僵。
薛枫的手松开了。
纪双双走向廉裕,两人默契地对了一个眼色,便齐齐使轻功一前一后飘然远去。
风拂动薛枫额上的发,掠起他飘扬的红色衣襟,也吹乱了他不定的心绪。
他走到明颖彤身旁,“颖彤,你的身体不适远行,怎么不说一声便来江南了?”
薛枫颀长的身子与英俊的脸庞令明颖彤的心猛地一紧,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纤细漂亮的右手抚触他的脸颊,就怕只是幻影。
薛枫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拂开她的手。
可,手顿在半空一会儿,似忆起什么,他改抚她的秀发,“怎么了?”
明颖彤抱住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丝不剩,“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廉裕他……他以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