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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时候已经晚了…
无声中,彩霞在眼前近在咫尺的双眼中看到了真情,看到了属于尤忘对她的情。
可是忽然间,一切都消失了。
那双眼睛尽管依旧清澈明亮,依旧有着感情,但是她却再次感受到了陌生。
瞬间,她回过神来,内心忽然涌起愤怒,无力。
这不是她的儿子,一定不是。
行欢一直在看着那双美目,也看到了其中变化,但他不明白是为什么…
四目相对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受到了无形之力的牵引,越来越近。
直到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呼吸之后,这才停了下来。
因为此时,两人都已经恢复了清醒。
很是默契的,两人没有动弹。
彩霞内心在犹豫,挣扎,是否现在揭穿,问清楚她的孩子在哪里。
行欢在体会着尤忘残留的心境,体会着尤忘的过去。
身世秘密,让其无可奈何。
拥有亲生母亲,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母爱。
喜欢的心爱女孩,却嫁给了自己的大哥,无法拥有。
其实,尤忘是一个很悲哀的人,因为他什么也没有,想要的从来没有得到过。
王位重要吗?
事实上,尤忘根本不在乎。
之所以想要挣得王位,是因为他想做好一点,努力一点,以期望可以让母亲看到,得到想要得到的母爱。
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得母亲的认同,后来,又多了一个雪菲。
尤忘是一个可怜人,没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人。
他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这样,也就不会活的那么痛苦。
在尤忘的记忆中,行欢看到了尤忘的小时候。
那时候,尤忘看着母亲对大哥微笑,宠爱,他很羡慕。
于是,为了得到母亲的微笑,他凭借着自己那小小的身躯独自入了荒山野林,采摘一种从下人口中得知,长着有九片花瓣的水仙花。
那种水仙花只生长在人烟稀少之处,开放的时候很美。
尤忘的运气很好,最终成功找到了水仙花。
可是,水仙花还没开放。
于是,尤忘在荒山野林中战战兢兢的呆了一宿,等到了花开。
当他一身落魄的回到王府之中,开心的将水仙花放在母亲面前时,母亲却紧紧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后来,为了让母亲微笑,讨得母亲欢心,他又去了海边去寻找珍珠…
生死间无数次,他都凭借着顽强活了下来。
然而,他又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遭受打击,一次次的面对着冷漠至极的母亲。
再后来,他发现大哥长大了,做大事了。
每一次事成之后,母亲都会鼓励,奖励,欣慰,欢笑。
于是,他开始学着大哥一样做起了大事,迅速成熟,成长起来。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母亲能够多看他一眼,能够对他笑一次,就一次。
他不求拥抱,不求鼓励,不求称赞…
他所求的真的不多…
可是,无论他做的多好,他还是没有得到母亲的微笑,仍旧是冷漠。
父亲只有严厉,母亲只有冷漠。
他很累,有时候真的很累。
他悄悄的哭过无数次,渐渐地,泪已流干…
好难,真的好难…
莫名的,行欢再次不由自主的沉寂在尤忘的心境之中,缓缓跪了下来,抱住了彩霞的双腿。
眼角,泪水缓缓划落,轻声喃喃着:“娘亲…”
泪水是尤忘最后的泪水,死后的泪水。
某些方面,行欢又何尝不是与尤忘一样…
这一刻,彩霞忽然看到了真正的尤忘,感受到了那种骨肉相连的感觉。
缓缓坐了下来,她抱住了行欢,第一次柔声道:“忘儿,娘亲对不起你…”
抬头,行欢看向彩霞,道:“娘亲,可以对孩儿笑一次吗?”
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彩霞不住的微微摇头。
行欢眼中满是哀求,期盼。
最终,彩霞嫣然一笑。
见此,行欢眼中浮现出了满足之色。
刹那间,尤忘最后的执念彻底消失了。
彩霞内心涌起撕心裂肺的痛,动人眼眸中满是死寂,滑落两行清泪。
现在,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闭眼,行欢内心叹息不已……
297,垂死的镇南王。()
有些昏暗,充满浓浓药味的房间。
床榻之上,一个男人身形干瘦,面容苍老,口中呓语不断,说着令人听不清,听不懂的胡话。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镇南王会落到如今这个模样,生命垂危,终日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像是一只快要死的老狗一样。
房门被推开,寒意顿时争先恐后的汹涌了进来。
阳光驱散了昏暗,带来了一丝光亮。
行欢脚踏金丝靴,身着黑色蟒纹衣,缓缓走了进来。
临走前,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尤忘的父亲。
楼璃的医术很高明,因此用毒同样高明,无药可解。
所以,镇南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日没夜守候在床榻一旁的侍女正一手撑着脸颊,不断的点着头,打着瞌睡。
寒意侵袭下,侍女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
见到行欢后,侍女连忙起身,轻声道:“少爷。”
行欢微微点头,道:“退下吧。”
侍女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坐在床榻边,行欢看着那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人样的镇南王,顿时感慨不已。
大多时候,镇南王都是处于昏迷中,静静等死。
每天,只有片刻的清醒时间。
行欢不知道镇南王会在什么时候清醒,也不知道该不该救对方。
如果救,对他而言并不难。
不过,救与不救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因为镇南王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死。
为了让尤忘继承王位,谋逆造反,镇南王必须死。
顿了顿,行欢屈指在镇南王眉心一点,收走了对方体内的剧毒。
不过片刻,这位昏迷许久的老人便清醒了过来。
镇南王原本并不老,然而在病魔的折磨之下,身体早已破败不堪,成为了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即使,现在行欢已经收走了对方体内的剧毒,但仍旧无法阻止其生命的流逝。
已经太晚了…
无声中,镇南王看向行欢,声音无力,沙哑道:“你来了。”
行欢叹道:“我会让璃儿救你。”
虽然晚了,但只要有楼璃在,保住一条命还是没问题的。
镇南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片刻后,他缓缓松了口气,道:“不用了。”
行欢问道:“为什么?”
镇南王静静的望着窗外那飘散的雪花,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了让尤忘成功掌握权力,尽快谋逆,不仅青龙会要他死,就连当今皇帝也一样要他死。
他必须死,如果他不死,会阻碍尤忘。
尤忘是一个棋子,背后是青龙会龙头安乐王与皇帝的博弈。
在博弈的过程中,一切棋子都可以牺牲。
行欢不再强求,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镇南王勉强一笑,道:“代我照顾好你娘。”
行欢想起了不久前在彩霞房间内所发生的事情,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顿了顿,他看向镇南王,道:“我会的。”
镇南王顿感欣慰,转而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那一晚的事情,我也知道。”
行欢顿感意外。
镇南王眼中忽然浮现出痛苦之色,道:“那一晚,我就在门外,亲眼看着你娘无奈之下被皇帝所侵犯,却什么也做不了。”
行欢目光落在了镇南王那干瘦手掌握成的拳头之上。
闭眼平复心情片刻,镇南王目光骤然凌厉起来,直视行欢,道:“我希望你可以谋逆成功,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从龙位上拉下来,为此,就算死我也愿意。”
他不止一次的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反抗。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犹豫,不会再在外面眼睁睁的看着心爱女人被侵犯。
可是没有如果…
彩霞之所以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正是因为那件事情之后对他彻底失望,再也没有让他碰过身体。
尤文尤守是妾室所生,尤忘是皇帝的孩子,只有第一个孩子,才是彩霞为他所生的。
他做错过很多事,唯独彩霞那件事,让他日日夜夜备受煎熬,折磨。
所以,他选择了死,用来弥补当初所犯的过错。
只是有时候即使是死,有些过错也无法弥补。
外面飘雪依旧,镇南王说了很多,行欢听了很久。
正午时分,行欢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镇南王无声的大笑着,眼泪滑落,眼神越来越暗淡…
王府大门前,面无表情的侍卫无惧风雪,默默把守着。
马车内,行欢懒懒的靠着,一旁,楼璃美腿横陈,屈膝坐着。
此行,行欢打算一个人去,不过临走前,有些事情还是要交代的。
楼璃很乖巧,很听话。
尽管她很想跟着一起去,但在行欢拒绝后只能满怀失落的留下。
端起温酒一饮而尽,行欢道:“血丹炼制的怎么样了?”
楼璃轻声道:“一切都很顺利。”
行欢想了想,道:“看好张牧,等我回来。”
楼璃轻点臻首。
有张牧在王府之内,即使行欢不在,安全方面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再次嘱咐片刻后,楼璃下了马车。
伴随着车夫挥鞭而起,马车缓缓行动。
掀开帘布,行欢看向了王府大门处的楼璃,看向了那庄严肃穆的王府牌匾。
镇南王府!
曾经的镇南王府与现在的镇南王府,差距真的很大…
在行欢离开之后,王府大门缓缓关闭。
而与此同时,温暖的床榻之上,雪菲眼眸微睁,睡醒了。
伸着懒腰,任由美妙胴体暴露着,她下了床。
一番梳洗之后,她开始在王府内寻找起行欢。
很快,从楼璃的口中,她得知了行欢已经离开王府,前往青城派而去。
这让她无奈不已,因为计划被打乱了。
想了想,她去向了彩霞的住处。
正好,趁着行欢不在,她可以寻找一个帮手。
尤忘的母亲彩霞,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儿子都死在了行欢手中,如果彩霞得知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子呢?
幽静淡雅的房间内,彩霞闭眼静修。
一旁,雪菲缓缓讲述着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许久之后,雪菲说完了,彩霞也睁开了那双努力压抑着怒火的冰冷眼眸。
两个亲生孩子都死了,都是死在了行欢手中。
而现在,行欢竟然还冒充尤忘来欺骗他,掌握着王府中的所有权力,图谋不轨。
她当然恨行欢,可是,她不明白行欢为什么要冒充尤忘。
行欢的为人众所周知,一切事情都是任性而为,就连朝廷也无法控制对方,更何况是其他势力。
对于尤忘的目的,背后的势力,她与镇南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