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队长坐不住了。不行,他还得上去。是他的队建的这座大桥,他是队长,他应该代表他们站到立功受奖的队伍里,接受领导的检阅。
“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参加会。”老队长拄着拐棍,颤巍巍走出工棚。
“站住!”两位武警战士拦住老队长。
“为啥?”
“这是保卫规定,没有代表证,任何人不准接近大桥。”
老队长蒙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站在工棚门口的军人,是在看守着工棚里面这些建桥工人。
“我是代表!”老队长举起拐棍向着两个看守吼道。
“代表证呢?”
老队长看看胸前,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高伯年、阎鸿唤陪同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登上了大桥。领导们在阎鸿唤的引导下,先来到立功受奖队伍面前,同市政工人代表一一握手。阎鸿唤用眼在队伍中寻找着杨建华,准备把杨建华介绍给中央领导同志,但怎么也找不到。昨天,他还特意关照曹永祥,一定要安排杨建华到主席台。看来,曹永祥没有按他的指示去做,他有些不快。
环线工程竣工,全线通车,并不意味着高伯年对二公司的问题放了手。说不定什么时候,高伯年就会把它端到常委会上去向自己发难。阎鸿唤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一定会有一场官司,而能否打赢这场官司,将决定环郊公路开工的时间和整个道路改造工程能否按原计划进行。他专程跑趟北京,把中央,国务院的领导请来剪彩,不仅是为了鼓舞士气,而且也想让中央对道路改造工程的成就给予肯定,对工程中的做法给予认可。这两个目的达到了,他的官司就赢了。他在北京,详尽地把环线的建设情况做了汇报。其中重点介绍了城市发展的规划,道路改造工程资金筹集情况,搬迁中市民的支持,以及在工程建设中许许多多生动的事迹。中央对阎鸿唤能用这样短的时间,用这样少的投资,完成了这样一项工程浩大的城建项目十分感兴趣。前天,中央、国务院的领导同志一到,阎鸿唤先给中央书记处书记、副总理播放了环线工程之前,这条道路所占地的原貌,那拥挤状况的录像。转天,陪同他们沿环线走了一圈。前后的对比,惊人的变化,给中央、国务院领导留下了鲜明、深刻的印象。在领导同志下榻的宾馆,副总理在与高伯年、阎鸿唤的交谈中,给了建设工程十五个字的评语:高速度,高质量,高水平,投资少,效益大。
阎鸿唤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了这十五个字,一切非难就立不住脚。他做事不怕下面反对,对下面,他有招儿,就怕上面否定,那样一切付之东流。现在,他得到了肯定,下一步便可放手干了,但他留意到高伯年态度仍有保留,高伯年要求剪彩之后单独与中央书记处书记和副总理谈一谈。谈什么,阎鸿唤无法知道,但他认为,高伯年肯定会涉及二公司“问题”。
因此,阎鸿唤特意打了个电话,嘱咐曹永祥,务必让杨建华参加今天的大会,准备把杨建华特别介绍给中央领导。
然而,杨建华却不在立功受奖之列。
中央领导接见完立功人员代表之后,在主席台就座。大会准备在九点钟准时开始。
高伯年依旧穿着他那身只有在重要场合才穿的西服,以表示他对今天大会的重视。他紧挨在两位中央领导的旁边坐下来,不时用手帕轻轻擦擦额头的虚汗。最近他心情不大好,身体也就显得欠佳,但这么重要的场合,他还是一定要来的。
今天的大会由阎鸿唤讲话,这是市委常委会决定的。虽说高伯年当时同意了,心里却很别扭。一般,这样重要的讲话,是应该由市委书记讲的。但常委们却建议由阎鸿唤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阎鸿唤不加推辞地接受了。高伯年本来对这次讲话有些犹豫,他不想对工程做明确表态,他对其中的很多做法不满。可是当他看见阎鸿唤那副理所当然接受讲话任务的神态,又有几分不快。这无外乎拱手让给了阎鸿唤又一次沽名钓誉的出风头机会。自己的犹豫正是阎鸿唤求之不得的。特别是他听说中央领导同志要来参加典礼仪式时,更加感到阎鸿唤完全是有意抢夺了这次抬高自己的机会。所有参加会的人,都会认为这样隆重的大会,由阎鸿唤讲话,是特意安排的。但常委会既然已经决定,也就不好再做更改。他前天临时决定,他不主持今天的大会,改由市政府秘书长主持,以此来降低典礼的规格,以免引起那些关心人事变动的人士的胡乱猜测。同时,他又打电话指示市纪委调查团,立即向杨建华直接宣布停职的决定。现在该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只有撤了杨建华,二公司的问题才能彻底暴露出来。也只有查清二公司的问题,他与阎鸿唤之间的原则分歧,才能分清楚是非。撤了杨建华,阎鸿唤就坐不住了。阎鸿唤越反对,问题暴露也越清楚,这样才有助于解决市里的下届班子问题。
讲稿的内容也是经过市委常委讨论的,他只提出两条修改意见,一是不要把对环线工程的评价,说得太高,城市建设、市政交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要因为对这方面的工作抬得过高,影响到在其他战线工作的同志的情绪。如果把全市人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一方面上来,就破坏了全市工作的全局。二是在谈到经验的时候,要首先突出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和政治思想工作的巨大作用,必须加上这样一句话,“在坚持改革的同时,注意反对有些人以改革为幌子,搞不正之风,违反国家财政纪律和损害人民利益的歪风,及时消除了它们带给施工队伍的影响,从而使环线的高速度完工有了可靠的保证。”
高伯年侧眼看看阎鸿唤,见他正掏出讲稿,准备讲话。
就在这大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大会总指挥手中的无线电对讲机,传来了紧急呼叫声。
“指挥部,我是北警戒线,我这里告急,群众都想接近大桥,请你再派两个班增援。”
警戒线之外的人群,禁不住后面不断蜂拥而至的人潮冲击,开始向警戒线压去。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警戒线向后退出了三十米。
“一定要顶住,一定要顶住。你估计北线有多少人?”总指挥对着对话机讲。
“说不清呀,如果不增加人,我们很难顶住,我们绝对顶不住了……”
总指挥的衣服顿时被汗水浸透了,他在四条警戒线上部署了两个连的兵力,都没能守住。这位一直担负全市性大会组织工作的市政府秘书长,预感到自己将犯下严重失职的错误。西线告急,东线告急,北线眼看要突破,现在,他又从哪儿去调人……他负疚地把目光投向市长。
无线对讲机传出的声音,高伯年和阎鸿唤都听到了。
“鸿唤,这么重大的事情,昨天,你应该周密布置一下,怎么能出这种乱子?”高伯年立即表示出不满。这绝不是阎鸿唤粗心和缺乏经验,而是他的心思没用在这儿。
阎鸿唤确实没有估计到群众对通车典礼,怀有如此巨大的热情。
“您的意见?……”阎鸿唤问高伯年。
高伯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副总理,然后果断地对阎鸿唤说:“肯定有坏人捣乱,让保卫人员抓几个人,制止住。”
“抓人?这怕不妥。”阎鸿唤没想到高伯年竟提出这种意见。“不能抓人。这是群众的热情,环线是全市人民建的,他们是道路和大桥的主人。”
副总理表示赞同:“让主人们进来吧。今天不仅是环线通车的日子,也是‘五一’劳动节,我们应该和群众一起来分享获得劳动成果的喜悦。”
“那安全问题……”高伯年仍有些担心。
“伯年同志放心吧。”中央书记处书记笑了。
市政府秘书长下达了命令,除道路两侧和大桥各口的警戒人员外,其他警戒线全部撤除。
成千上万的群众沿着大道两侧的边道,拥到大桥下面,顷刻间,光明桥的桥身四周,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
万家福和张义兰随着人流来到大桥下面。
“义兰,我家的屋子就在这。”万家福指指脚下的水泥地面。
“瞎说。”张义兰不信。
“你不信?我有参照物。你看,对面那座黄山大楼,我们屋正对着那扇窗户。”
“真的?”张义兰兴奋了,“快快找找我们家的地方,我们家正对着我哥要住的那套房子。”
万家福嘬嘬嘴,“将来能住黄山大楼倒不错,守着光明桥,环境多好。看来,怎么变也是你哥这样的人吃香。”
“你羡慕了?将来你也找个市领导当老丈人。”义兰撇撇嘴。
“我这个人才不图当女婿沾光。”万家福摇摇头,挺有气派地说,“你看着吧,将来我一定要成个大实业家,花几万块在这里买套漂亮房子住。”
“做梦!”
“做梦?你等着吧,也许三年,最多五年,它就不是梦!”
万家福充满着信心和自信。他想达到什么目的,就能达到,只要有钱。他现在当上了区政协委员,区个体劳动协会的副会长,已经具备了政治条件,下一步就该办工厂了。他凝视着坚实的桥墩,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也形成了一个立体交叉。
大会开始了。
“同志们,今天是‘五一’国际劳动节。”阎鸿唤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桥上空,“在这个日子里,全市人民瞩目的环线工程胜利通车了。我代表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协,向在环线工程中做出巨大贡献的工人,干部,工程技术人员,解放军指战员表示亲切的慰问和热烈的祝贺!向所有支持,帮助过这项工程的单位和居民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
在群众暴风雨般的掌声中,坐在观光车中的曹永祥心神不安地向主席台立功受奖的代表队伍里张望。
为了减少会场主席台上的人员,压缩典礼的时间,各区局的主要领导都分别坐在十几辆观光车中,等典礼一结束就随同中央领导同志乘车观光环线一周,曹永祥坐的车紧靠主席台,看那儿很清楚,但寻找不到杨建华。
市委批准的环线立功受奖人员名单中,杨建华的名字被勾掉了。
“受奖名单先不要下发,全部封存起来。”曹永祥对局宣传部长说。
局宣传部长看着手中一叠市委文件,迟疑地:“那表彰会呢?”
“推迟!”曹永祥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为杨建华一个人?”
“不是为一个人,而是为了我们刚刚认识的真理。推迟五天,一定要推迟五天。”
在工作中,这是他第一次把时间向后推。五天时间,他要让杨建华的名字和他所领导的集体重新出现在这个名单上。否则,他就辞职。工程结束了,他无所顾忌,人脑子打出狗脑子,他也要把这个问题闹个一清二白。
昨天,他打电话通知杨建华:“市长特意打来电话,让你作为受奖人员代表上主席台。”
“不去,明天对我最大的奖赏是回家看儿子,睡觉!”
曹永祥不知道杨建华刚刚结束了一场与检查团团长的谈话。
“胡闹!明天就是用钢筋支着眼皮,你也得给我乖乖上主席台!”
但现在,他眼睛都看酸了,也没见到杨建华的影子,心里不由得发火。这个杨建华,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犟,看哪天见到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