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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能力,很有主见,很有权力欲的人组成,就很难统一,各持己见,各行其是,互不服气,任何事情都会复杂化。但在他的这届班子里,绝少出现这种事情,至少对他没有出现过。书生气十足的人往往对一些具体问题束手无策,而他却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和久在基层做领导工作时运用娴熟的领导艺术。很快,副市长就对他们的“班长”服气了,言听计从,从心里佩服。仅仅半年时间,阎鸿唤在市政府的轴心作用就不可动摇了。阎鸿唤可以大胆地去施展自己的全部才能和实施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的计划。他要成为这座城市的总设计师。
“小张,你对普店街的情况了解吗?”阎鸿唤顺口考验他,这位年轻的处长在工作中处处表现出他的精明。
张义民早就在等着市长问他。那天高伯年让他向阎鸿唤反映普店街的问题后,他特地翻阅了普店街的历史和地下设施的有关资料,然后做好了发言提纲。市政府的市长扩大会,他参加了,但他很快决定一言不发。他看出市长的决心是不可动摇的,而且其他与会者都没人从反对的角度提出意见,他干什么冒傻气去得罪阎鸿唤?即使市委书记和市长出现分歧,他也要脚踏两只船。在没有确切看准今后发展势头的情况下,他不能轻易表现出死跟哪一个人。高伯年那儿,只要一成了女婿,就算抓住了。阎鸿唤这边则要稳妥对待,不仅不能有丝毫碰撞,而且要表现得尽心竭力,是一个心悦诚服的追随者。过去,他一直苦于没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合适的场合在市长面前表现自己,让阎鸿唤发现自己身上的巨大潜力。刚才,当市长问柳副市长时,他就迅速地将那天准备发言的内容做了调整,变换了角度,以便万一市长问到自己时,立即能做出符合市长意图的回答。他懂得机关工作的规矩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该说的时候必须说,不应说的时候绝对不能说。市长交谈时,处长不能随意插嘴,只有等问到你的时候,才能张嘴。他等着。果然,市长问了。
“据说,清末时,普店街就有了雏形,最初是个贸易市场,后来人们索性在这里盖起店铺,因为卖货,又围绕店铺盖起住房,一代又一代,普店街的房子也一圈加一圈,一层加一层,形成了现在这块杂乱无章的住宅区……”
“接着讲。”阎鸿唤很感兴趣。
“当时人们缺乏修建生活区附属设施的知识,也因为都是一家一户的平民住宅,盖房时,根本没考虑排水设施,所以经常是污水泛滥,解放后,五三年才正式在这里铺设一条下水管道,通往南新河。由于这条管道同时承担了排污和排水任务,不仅造成南新河严重污染,而且长期污水沉积物堆积,堵塞了管道。加上普店街住房密集,房子又盖得走向不一,十分混乱,以致翻修,疏通管道,无法施工。这是普店街排水问题长期未能解决的一个主要原因。”
阎鸿唤点点头,点着一支烟:“你认为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头脑清晰,了解情况全面,说话言简意赅,他有点欣赏张义民了。
“我的想法不够成熟。”张义民谦恭地说。
“不成熟也可以说嘛,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要想根本解决,除非拆除一部分民房,加宽普店街各条路的路面,然后打通一条通向环线的道路,这样既可以解决普店街一带的交通问题,又便于地下排水管道的改造。然后在地下铺设三条排水管道系统,一条排污,排向护关河,两条排雨水,其中一条接环线下设管道通南新河,一条连通环线下设管道通北洋河。这样,即使普店街地势再低,雨水也能迅速排除。所以,只要环线建成,普店街的问题迎刃而解。”张义民的这番话是有他的一番劳动为基础的,他在那次准备发言时,不仅翻看了资料,还特地请教了市政工程局的总工,做了两套发言方案。
“好,是个好想法。”阎鸿唤赞许道,“小张,我忘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学中文的。”
“噢。可看样子,你对市政工程方面很了解。”
“学呗,在政府机关工作,什么知识都得学,不然怎么当好您这个市长的兵呀。”
张义民的话,阎鸿唤听着很满意。看来这个年轻人很善于学习和思考。机关干部的素质如果都像张义民这样,很多事情办起来就顺利多了。
当然阎鸿唤和他身边的柳若晨都不会想到,张义民这番话的真正设计者,是徐力里。
“阎市长,您有什么考虑?”张义民问。
“胆子不妨再大一些。”阎鸿唤做了一个横向一扫的动作,“既然是个瘤子,就干脆割掉它,让环线从普店街中间穿过,怎么样?”他真的认真地和张义民讨论起来。
“那当然好。只是,环线工程中搬迁任务更重了。”
“小张,如果给你副重担子,让你协助柳副市长指挥搬迁工作,你敢不敢挑?”
“整体工程由您坐镇,搬迁工作由柳副市长挂帅,我当然敢。”张义民迅速做出反应。他知道挑这副担子意味着什么。最初议的时候,阎鸿唤准备让秘书长担任搬迁副指挥,后因秘书长要负责组织班子起草市政府的一个重要报告,又有意由建委一位副主任或民政局局长担任。但今天市长的话表明,这项应由局以上干部担任的重要职务市长有意交给他。不失时机的一番话,他的“点儿”升高了。
汽车驶进了市政工程局大院。
阎鸿唤下了汽车。他当市长后,全市所有的局他都去过,惟独没来过市政府工程局。那是因为她,这座大楼里的总工程师。市长来检查工作,总不能不见总工,为了躲开这种尴尬,这种扰乱心境的会面,他总是把市政工程局的局长叫到市政府去研究、布置、检查工作。
柳若晨也没到这个局机关来过,虽然市政工程局由他分管。他不愿在公众场合与妻子见面。市政工程局有时召开总结、表彰、告捷大会,要请主管市委参加,他必须来,而且每次都来。但会场都是在人民礼堂或建工礼堂,他只需按时到会,坐到主席台前排就可以了,不必与后排坐着的妻子照面。散会后,直接由局长、书记送上车,不用一一跟局干部握手告别,避免了暴露他的夫妻实际关系的可能。局长有时开开玩笑,他便也笑着掩饰:“天天见面,不必打招呼了。”
但今天,阎鸿唤和柳若晨却一起来到市政工程局。普店街的居民泡在水里,市政工程局应该迅速组织力量去排除水情。
他们来到局长室,局长正在召开一个小型会议,见到市长,几个人忙起身迎接。
阎鸿唤开门见山:“我们是为普店街而来的。”
“市长,我们正在研究这个问题。”
“噢?你们怎么研究的?”
局长指指身边一个青年人:“我们准备由他带领一支突击队下去,采用抽水机抽的办法,将水排到护关河里。”
“只有这种对付农田的办法吗?”阎鸿唤显然对这种原始排水方法不满意。
“目前只好这样。”赵局长无可奈何。
“目前?为什么一直等到目前?你当了八年市政工程局局长,八年时间,可以结束一场世界大战了,可你究竟想过什么办法没有?普店街排水系统三十四年没有翻修,这个情况你知道吗?”
“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想办法?为什么不向市里打报告?市委扩大会你是参加了,在研究道路改造地下管道系统工程时,你为什么不提出普店街的问题?”阎鸿唤一连串的“炮弹”砸在市政局长头上。看来,市政这个班子是非换不可的了。赵局长无言以对,只好摆出一副苦笑挨溇。
阎鸿唤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年轻人:“突击队你负责?”
局长忙介绍:“对,这是工程公司三队的副队长,局里的先进,叫杨建华。”
“你准备用多长时间抽干普店街?”
“如果雨停需要三天。”
“能不能快一点?”
“晚了。”杨建华直言不讳,“如果你们市领导早一些不以年来计算时间,而以天来计算,很多问题早已不存在了。”
这个看上去已经不算年轻的青年人居然用这种口气评价市领导的工作,这让阎鸿唤有几分不快。然而杨建华的话他是赞同的,他在各种会议上多次讲到过时间观念,他看重效率,珍惜时间。他不满意这个副队长说话的口吻和指向。
“我认为你们应该加强一下突击队的技术人员力量,要配备工程师,包括局总工程师都应该下去实地调查。”阎鸿唤转对局长,指示性地说。
“总工病了,怕不能下去。”
“什么病?”阎鸿唤随口问,他此刻并没意识到“总工”就是徐力里。
“癌症。”局长答。
“什么?!”柳若晨惊呼起来,“不,不可能!”
“医生是这样通知我们的,而且到了晚期。”
阎鸿唤和柳若晨同时怔住了。
第 八 章
一
尽管市中心医院的高干病房要比普通病房的条件好得多,安静得多,高伯年还是觉得整天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打针、吃药,弄得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几次要求出院,都被主任医生婉言拒绝了,心脏病的急性发作,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个危险的征兆,预示着人的生命从此踏到一条安危莫测的红线上。高伯年这是第一次发病,发现和治疗得还算及时,危险期还没有完全过去,医生不能轻易放他出院。
高伯年感到乱,并非环境不安静,而是他心里不安静。
他病倒了。市委的工作由一位副书记主持。市委常委会出于对高伯年健康的考虑做出决定,高伯年住院时间,市委工作一律不向他请示,只有重大人事安排问题才等他出院后再定。高伯年对这条规定又很不放心。
他担心自己病倒后市委的工作会停滞下来,又担心他不在,很多工作会乱了套。他感到自己离不开工作,市委也离不开他。
一般群众不了解市委书记每天的工作情况,他们以为他这个市委书记天天优哉游哉的呢。这种认识,老婆说过,女儿说过,甚至这次住了院,医生护士言谈话语中也有所流露。他们似乎觉着市委书记完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多他多道关,无他地球照样转。“你们不就是成天开会、发文件、做报告,说一些听着有道理,干起来又摸不着门的原则话嘛。”女儿的话代表了一般群众的意向。由此,他们便推论市委书记的时间是相当富裕的。手下有的是干部和秘书,生活有人料理,讲话有人写稿,整天无非是听听汇报,看看文件,然后就去钓鱼,疗养,吃些延年益寿的高级补养品。
相反,群众却觉得市长很忙,因为群众在报纸、电台、电视台,经常看到的是市长们在那里抓生产、抓生活、抓治安、抓卫生、抓服务态度、抓计划生育、抓住宅建设……这些都与市民生活密切相关,所以市政府的形象是干实事的。
高伯年很反感群众这种无知和错误的理解,每每听到类似的议论,他都感到心里冒火,市政府是市委领导下的政府,市里一切大政方针不都是市委制定的?市里的重大工作无一不凝聚着他的心血。市政府、区政府两级干部班子都是由他亲自主持,一个个考察、筛选出来的。世界是人主宰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