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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凌又摇了摇头,道:“也不是”。
慕容柯有些糊涂了,眉头一挑道:“你说当时对情势最早做出反应的人是洛清雪,可她一不对你大哥下手,二不对场上的杀手出手,那她到底做了什么”?
杨晓凌苦笑着,痛声道:“洛清雪悲痛欲绝之下,居然毫不畏惧地朝着杀手的长剑撞了过去,竟是想要寻死”。
“什么”,慕容柯惊呼一声,心中不由得对洛清雪又多了几丝敬佩之意,愕然道:“这洛清雪当真是个奇女子,想不到她的性子竟是如此刚烈,光这一点,便绝不输与任何男儿半分”。
虽然今天让慕容柯吃惊的事情实在已很多了,但听到杨晓凌口中说到洛清雪当时的举动,他又是吃了一惊,随即感慨道:“一边是骨血至亲,一边是生死至爱。不管是洛文斌还是你大哥杨晓风,对洛清雪来说,这两个男人同等重要,都在她心中占据着极重的份量,想当时,又叫她如何选择”?
杨晓凌面色凄凉,似乎也为当时洛清雪的处境感到无措,或者说伤怀。
到了此刻,慕容柯实在为当时洛清雪的处境担忧了起来。顿了顿,他接着道:“想必,是眼见得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她生命中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万念俱灰之下,洛清雪这才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赴死吧!”
杨晓凌沉默着,面无表情的蹲在那里,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他的身子又开始明显的颤抖了起来,他藏在袖袍中的手也再次握紧。
“唉”,慕容柯侧目看了看杨晓凌,再也忍不住长长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在叹息洛清雪的处境,还是在叹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随即,他叹息着道:“本就是一场已经整整迟到了十年之久的婚约,却在完结之时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本来以为终于有了结果的两个人,却不想大喜之日也就是大悲之时。前后落差如此之大,连我这个局外人听来也感觉不甚唏嘘,真不知道你大哥和洛清雪二人又是如何去承受的”。
杨晓凌忧伤的笑道:“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岂非本就是人活着的意义所在。人根本就没得选择,又何来承受得了承受不了之说呢。退一步说,就算你承受不了,可你又能如何”?
慕容柯只有点头,道:“的确,人生无常,苦痛相随,在各种恩怨纠葛中,人根本就没得选择。但这种一下子同时失去了至亲和至爱的痛苦,试问,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承受”?
杨晓凌涩声道:“这种痛苦,我大哥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承受过一次了,现在又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在还没有完全愈合好的伤口处又撒上了一把盐,再次将陈年旧伤重新撕开了而已”。
慕容柯沉默着,叹息道:“还没有愈合好的伤口,若是被再次撕开的话,恐怕永远都不会好了。同时,这种伤带给人的痛楚往往也要更加剧烈”。
杨晓凌无言,胸口起伏着,开始大口喘息起来,可能是他自己早就已经感受到了吧!
“算了,不说这些了”,慕容柯甩了甩头,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随即,他一脸肃穆的问道:“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大哥和洛清雪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我大哥没事,这点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至于洛清雪”,杨晓凌神色阴晴不定,似悲又似恨,不过,最终却也就只是淡淡的凄笑了一下,道:“洛清雪也没事。虽然当时我大哥早已被伤痛彻底淹没,但他却抢先一步挡在了洛清雪身前。洛清雪寻死不成,自然没事”。
慕容柯又问道:“哪那些杀手呢”?
“那些杀手全死了,死在了我大哥的剑下”,杨晓凌的声音显得无比失落,痛苦道:“那是我大哥第一次杀人。之前,他也曾遭遇过很多次那样的境况,可他却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即使是面对着曾在清水山庄灭门当夜现场出现过的血修罗,即使是面对着想要将洛清雪掳掠走的毒黄蜂,可他却从没有下过杀手,就只是将他们击退了而已。但这一次,他确确实实杀了人,并且有十多个”。
“血修罗,毒黄蜂这些人我都知道,个个都是武林败类,二十多年前,他们为祸江湖,人人得而诛之,没想到你大哥曾和他们遭遇过”,慕容柯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刚刚说血修罗在你家遭遇祸事时在现场出现过”?
杨晓凌点头道:“正是,当时他还和我大哥交过手”。
“这么说,血修罗定然是当年清水山庄惨案的知情者之一了”?
“或许吧”。
“那你大哥认出血修罗了吗”?
“认出了”,杨晓凌低声道:“血修罗刚一出现,大哥就认出他了”。
慕容柯皱眉道:“你大哥没有杀他”?
杨晓凌低垂着头,淡然道:“没有”。
慕容柯大声道:“我不明白”。
杨晓凌淡淡的反问道:“前辈有什么不明白的”?
慕容柯疑惑道:“我不明白,既然你大哥已经认出了血修罗就是你们清水山庄灭门惨祸的参与者之一,那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仇人也要选择放过”?
杨晓凌默然道:“记得大哥曾对我说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杀人都是一种十恶不赦的孽罪。所以,他绝不想杀任何一人,哪怕对方是他的仇人,他依然会选择宽恕”。
第一百八十五章 怨侣()
杀人的感觉,杨晓凌当然明白。其实,他那时就曾想对大哥说,杀人不光是一种深重的罪孽,更是一份债,一种最痛苦的折磨。
细细算来,他做杀手至少已有八年了。记得第一次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心里简直害怕的要死。
那次,他的任务完成的很出色。可事后,他却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恐惧之中,以至于他将自己关在石屋里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出去过。
那一个月,他甚至连饭都吃不下去,更不要说睡觉了。
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看见那个被他所杀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人临死前的眼神,惊惧、怨毒,他感觉那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根毒刺,一直扎在自己心底最深处。
如今,虽然那件事早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后来又杀了更多的人,他的心也早已麻木。
可每次午夜梦回,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仿佛仍能够察觉到那种熟悉的恐惧感依然还萦绕在自己心头,而且,仍旧是那般清晰。
或许,这已经成了他一生的噩梦。这一辈子,他永远都会活在这种深深的恐惧与痛苦当中。
如今呢,如今不光是他,大哥同样也陷入到这种充满了恐惧与痛苦的折磨当中了。
“这”,慕容柯肃然起敬,朗声道:“你大哥不愧是李木清的弟子,就光这份胸襟和气魄,放眼古今,又有几人能做到如他这般。看来你大哥不光在剑法上得到了李木清的真传,更是继承了剑神那伟大的人格。如此豁达的好男儿,真不枉洛清雪为他苦苦等待了十年”。
杨晓凌摇头道:“其实不然,我大哥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他有多伟大,只不过是出于他的私心,或者说,是他太过于懦弱,仅此而已”。
慕容柯浓眉一挑,不悦道:“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杨晓凌自嘲道:“大哥之所以对仇人选择了宽恕,其实是他心里在害怕”。
慕容柯大声道:“害怕什么”?
杨晓凌幽幽答道:“害怕再次失去他所在意的人。那种失去了至亲至爱的伤痛,大哥在十六岁那年就已经经历过一次,过去了十年后,他实在害怕再次失去他所爱的人,那种痛,他根本就承受不起”。
慕容柯默然,如果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杨晓风,那一定就是他的弟弟。因为,对于杨晓风所经历过的一切伤痛,他弟弟同样承受着。
“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道理大哥明白”,杨晓凌接着道:“所以,大哥放弃了报仇。他不想再因为报仇而让自己陷入那永无休止的杀戮之中,他只想和洛清雪一起去过平平静静的普通日子。为了这个愿景,他其实一直都在逃避。所以我说,大哥之所以放弃报仇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伟大,而是出于他的私心,更因为他太过于懦弱”。
“你说错了”,慕容柯立即反驳道:“只要是个人,就必定会有私心,这一点无可厚非,因为这本来就是人性。但有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去肆意伤害,践踏他人,甚至不惜对别人痛下杀手,这就是恶人。不过,好在这世上总算还有另一种人,他们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纵然有时也会有些许私心什么的,但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守护自己所在意的那些人。
慕容柯仰头远眺,只见晴空万里如洗,蓝天无垠,白云悠悠。碧玉般的天空中,一轮朝阳散发着炽热的温度,让人全身都感觉暖洋洋的。他这才发现,原来阳光早已照到了谷底,正照在他和杨晓凌所站立的这处空地上,当然,也照在他们略有些落魄的脸上。
忽然,慕容柯只感觉胸中好像憋着一口气,一下子将声音提高了数倍,像是对着远处的白云,又像是对着身边的杨晓凌,朗声开口道:“这种私心,就叫善良;这样的人,就是伟大的人。而你大哥就是这样的人”。
清脆的幽谷中,慕容柯的话在四处回响着。在时间过去了很久之后,仿佛还依然能清晰的听到。
杨晓风是个伟大的人吗?
绝不是。不光杨晓凌这样认为,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伟大的人,而且,他此生最不想成为的就是那种所谓的伟大的人。
“或许吧,或许前辈说得没错”,杨晓凌淡淡道:“我也承认,我大哥的确是个本性善良的人,但我更知道,大哥此生最不想成为的就是那种世人眼中所谓的伟大之人。他之所以放弃仇恨,其实只不过是在逃避,他想逃避掉这一切的恩怨纠葛”。
“可是这世上的恩怨纠葛并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得了的啊”,慕容柯叹息一声,略微无奈的苦笑着道:“更多时候,逃避的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甚至,本想逃避掉一切的人,因为他的逃避反而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
“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杨晓凌同样苦笑着,很是讽刺的道:“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宿命”。
“好了,不说这些了”,慕容柯低头往杨晓凌这边看了看,道:“我现在就想知道洛文斌最后怎么样了,你大哥有没有对他”?
“洛文斌没有死”,杨晓凌语气相当的冷静,同时也相当的痛苦,恨声道:“就在我大哥要对洛文斌下手的时候,他的剑却被洛清雪挡住了”。
慕容柯叹息着转过头去,仿佛已不忍再听下去。可是,他随即却又问道:“当日出现在场上的杀手定然不是普通的杀手,你大哥既然能一下子将他们全都击杀,就说明他的武功绝不弱。既然如此,洛清雪一个女孩子又如何能够挡得住他的剑”?
“挡住大哥的,不是洛清雪的武功,而是她对大哥的情意”。
抬头,杨晓凌目光直视着慕容柯,厉声道:“假设前辈此时就是我大哥,那么,面对着眼前那个整整为你等待了十年之久的女子,你是否有勇气当着她的面将她的父亲杀掉,你又如何能下得去手”?
慕容柯神色肃穆,思虑良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