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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洛清雪毅然决然地朝自己手中的剑上撞了过来,杀手狰狞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残酷而又疯狂的笑容,随即手中长剑直接对着洛清雪重重的刺了出去。
“既然妳活着这么痛苦,既然妳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妳好了,哈哈”,杀手忍不住狰狞的狂笑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众人顿时惊呼一片:
“清雪,不要”。
“大小姐”。
“洛姑娘”。
“雪姐姐”。
“小雪,不”,兰如是呼喊着,将已经吓呆了的女儿拉到了身后。
下一刻,众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再也不忍直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堂下雪,堂上血()
“去死吧,哈哈”,杀手已经彻底发狂。可是,他的笑容忽然完全僵在了脸上,一把剑,从他正狂笑着的嘴里刺了出去,洞穿了他的后脑。
杀手连惨呼都没发出,便已死了,他甚至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把剑正是他自己的剑,不过,此时剑柄却正握在杨晓风手中。
就在刚刚,杨晓风夺下了杀手的剑并且杀死了对方,接着,洛清雪便重重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风”,洛清雪颤抖的手去拉杨晓风的胳膊,只是,杨晓风却根本连理都没有理她。他带着无尽恨意的目光,再次冷冷的扫视着众杀手,忽然一阵仰天长啸。
“吼”,就像是一只受了重伤的野兽般,杨晓风仰天长啸着,下一刻,手中的剑如鬼魅一般连连挥出。
便在此时,堂外忽然刮起了狂暴的大风,天色也阴沉的如入夜一般。而在堂中,死神开始无情的收割起生命。
片刻之后,一切重又归于平静。
杨晓风喘息着,拄着剑半蹲在地上。而在他身后,那些杀手早已完全没有了生命气息。
一剑出手,断命封喉。
第一次,他出手杀了人。
场上的气氛静得落针可闻,终于,杨晓风再次抬起头来,手提长剑,缓缓地朝洛文斌走了过来。
“滴答滴答”,他手中的长剑上还有鲜血正在慢慢往下滴落。
最后,他终于在洛公文斌面前停下,冷淡的,一字一句的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洛文斌脸色惨白,凄迷地笑了笑,涩声道:“杀人偿命,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是”。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他那里还有资格再为自己辩解。
刚刚手中的匕首刺出去的那一刻,他已经后悔了,可是罪孽已经在身,他手上已沾上了血。恶事已经做下,大错已经铸成,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实在已经太迟了啊。
刚刚那一刻,他完全连后悔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他只是转过头,目光慈祥的最后看了一眼洛清雪,祈求道:“我是我,雪儿是雪儿。雪儿对你的情意从来都没有变过,你和雪儿刚刚也已经拜过堂了,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我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待她,你要恨的话只恨我一个人就好了”。
“好,我答应你”,杨晓风手中的剑已缓缓举了起来。
洛文斌疼爱地看着女儿,又凄惨的笑了笑,道:“雪儿,你以后就跟着风儿去一个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吧,不要再回来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洛清雪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拼命摇着头。
“风儿”,洛文斌忽然又很释然的一笑道:“来吧,杀了我。希望我的死能将你所有的恨意都带走”。
杨晓风的剑已刺出,只是,却又停下,只因洛清雪忽然挡在了他和洛文斌之间。
她挡在自己父亲身前,挡住了杨晓风的剑。被她挡住,他的剑便再也无法刺出去一分。
洛清雪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看上去竟是那般柔弱。可就是这柔弱的身子,却生生挡住了杨晓风的剑。
她是他的妻子啊,他的剑如何还能再刺得下去。
“妳让开”,杨晓风冷漠的语气中竟无丝毫感情。他对她,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冷漠过。
此刻,他对她的态度竟完全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绝对的陌生人。
洛清雪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只是拼命摇着头。
面对着他的剑,她竟没有一丝要让开的意思。被她护在身后的人是他的父亲啊,她如何能让开?
只要是他的话,她都会听,可是这一次
这可能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唯一一次违抗他的意思吧。
“晓风,不要”,洛清羽上前劝阻,道:“你先冷静一下。你刚刚也看见了,此事只怕是另有蹊跷”。
杨晓风却根本连都不理他。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洛清雪,声调也提高了几分,再此冷冷道:“让开”。
洛清雪只是拼命摇着头,流着泪道:“风,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父亲。我十岁那年,母亲就病故了,是他把我养大的,这么多年来,他又当爹又当娘,给了我双倍的爱与呵护。如今,除了大哥、嫂子和你,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对于今日之事,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眼前把他杀了”。
“好,很好”,杨晓风冷冷的笑了笑,惨淡的笑。
洛清雪心头的血,尽数化作了滚烫的热泪,缓缓长流,道:“我知道,今日之事,不死不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没有任何话说。如果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替晓溪报仇,那我那我愿意愿意代他一死”。
洛清羽大惊道:“小雪,妳在胡说些什么”?
洛清雪摇着头,忽然竟笑了笑,道:“风,我是你的妻子,我与你本该生死一起的,你的仇就是我的仇。可可他是我爹啊,你对他的恨,他和你的仇,所有的一切,悉数就由我一个人来承受好了”。
杨晓风握剑的手已在猛烈颤抖。
洛清雪又笑着,对洛清羽轻声道:“大哥,如果我死了。你绝对不许为难我的丈夫,更不能恨他,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们洛家欠下的债。以命偿命,这本就很公平,如果你因为我的死而为难我丈夫的话,我会死后难安的”。
洛清羽心胆俱裂,可是,面对着妹妹的殷殷目光,他只有惨笑着点头道:“好好,我答应妳,不为难他”。
兰如是早已泪流满面。
妞妞摇着兰如是的胳膊,吃吃问道:“娘亲,妳和和姑姑,妳妳们怎么和妞妞一样一样哭哭鼻子啊”?
兰如是流着泪,抱起妞妞道:“妞妞怪,娘亲带妳出去玩好不好”?
“好好”,妞妞挥舞着小手,笑的比三月里的春花还甜,摇晃着脑袋,道:“出去玩出去玩”。
洛清雪也在笑,也笑得很甜。似乎从小到大,似乎一直以来她从未有笑的这么甜过,面对着杨晓风手中的剑,她柔声笑道:“风,我们两个刚刚已经正式拜过堂,我已经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我死后,你把我带去清水山庄好不好。还记得那一次吗,就是十一前我们初见的那一次,你带着我去清水山庄后山看夕阳的那一次。那天,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一天,那次的夕阳,也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看过的最美的一次夕阳。以后的日子,我还想再去那里看一次夕阳,最好是每天都能去看,不光是夕阳,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枫树林”。
杨晓风原本剧烈颤抖着的手忽然完全停止了下来。接着,他竟狂笑了起来,旁若无人地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洛清雪也在笑,流着泪,轻笑。
洛清羽同样也在笑,惨笑。
就连洛文斌也在笑,凄笑。
笑着笑着,他们忽然就笑出了眼泪。
不过,也就唯有他们四个,除了他们四个外,场上再没有一个脸上还带着笑意的人。他们在笑,其他人却有些想哭。
狂笑了一阵,杨晓风终于住了口。不过,这次已不是冷漠,而只是冷淡,绝对的冷淡。
或许,是他已经完全心死了吧。
他看着洛清雪,就这样一直看着她,许久之后,冷淡道:“我最后说一次,让开”。
洛清雪没有让开。
她非但没有让开,更没有后退,甚至反而还迎了上来,决绝的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了,他是我的父亲,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他做了什么,但他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所以,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有最后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任何人都不能。所以,如果今天你一定要杀他,除非”。
顿了顿后,她才咬着牙,又接着道:“如果你要杀我的父亲,除非你先杀了我”。
“哈哈哈哈哈哈”,杨晓风又笑了起来,这次却是低笑。
他看着洛清雪,低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很好,非常好”。
“咔嚓”一声,下一刻,手中那柄用精钢炼成的长剑,已被他从中间一把折为两段。
随即,杨晓风把断剑往洛清雪脚下重重一掷,转身,极其吃力地抱起妹妹的尸体,强撑着一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直到门外之时,远远的,他决绝的话语才凄凉的传入了洛清雪的耳中,同时也传入了她的心里。
当然,也传入了场上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的话,不光是洛清雪,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的非常清楚。
“自今日起,妳我情义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天空中,渐渐的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肆虐的寒风,凉透了人的心。这隆冬的风雪中,似乎竟带着一种悲彻入骨的寒意。
洛清雪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无助的瘫软在了地上。她呆滞的目光,愣愣地望着杨晓风,直到他孤独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这萧索的冷风之中。
此一去,是否还会有回还之日?
此一去,绝不再回头,绝不会,绝不会。
忽然间,悲惨彻骨的哭声已响彻天地。
洛清雪再也顾不得是在生人面前,满面泪流,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天地仿佛也在哭泣一般,呜咽的雪花,瞬间淹没了整个落雪谷。
“师兄,我们走吧”,许久之后,终于回过神来的慕容颜悄悄拉了拉端木轩的胳膊,师兄妹两人当先离去了。
随即,其他来宾也相继离去了。
片刻之后,刚刚还宾朋满座的待客大堂除了落雪谷本身的弟子外,已再无一个贺客。
兰啸瑞本想说些什么,但跺了跺脚后,却也悄悄出去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说的。
洛清羽终于也回过了神,目光无神的扫视着四周,最后落到了死在杨晓风剑下的那些杀手的尸体上。多么讽刺啊,前一刻还红烛高照的喜堂忽然竟已变成了伏尸满地的丧场。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他从未感觉像此刻这般的茫然,无助,还有悲凉。
“谢叔”。
谢山立刻走了过来。
洛清羽俯在谢山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不过,只见谢山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眉头也越皱越紧。他不由看向倒在地上的洛清雪,却见她竟已经昏迷过去了。
“少爷,这”,谢山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面对着洛清羽冷淡至极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随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