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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讯息:她是在意的,她很在意!
可是,她却并没有告诉他,她的真实想法。
乾隆忍不住想要抚上他怀中的小盒,却生生忍住,只看着她:“娴儿相信前世今生吗?”
她笑:“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前世今生?难道是陪皇额娘看佛经了?”
原本很平常的称呼,传入他耳中便如同长了刺,他分明记得,那一日两人谈论和婉婚事时,她说的高兴,竟多次提到了‘弘昼’。仔细算来,她竟从未与过他如此亲密的称呼。
乾隆心头难受。
他再道:“仔细算算,你我结篱已三十多年。娴儿,你可曾欢喜朕?”
他这话一出口,还未得到回复,自己的心便悬了起来。
雅娴先是一愣,复又笑了:“皇上说什么笑话呢,对了,皇上,您可用过膳了?伺书前日新学了一道……”
“够了!”乾隆大喊起来,“你闭嘴!”
雅娴不知道他又是哪里不对了,她有些疑惑。
乾隆看着她疑惑的表情,心头更是酸痛难忍:“娴儿,你能不能以后不要叫朕‘皇上’?”
雅娴失笑:“可是皇上您本来就是皇上啊。”
一句话,将乾隆万千言辞都堵了回去:“可……”
他要怎么说才不会显得卑微?要怎么说,她才能让他如愿?他突然觉得其实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他突然觉得,他以为已然属于他的一切,其实,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雅娴见他良久不说话,忍不住问:“皇上,您要臣妾做什么?”
‘是了,他要她做什么?要她也同叫弘昼那般,叫他的名字?不够,不够!要她爱他?可是,她的心能真正给他吗?’
乾隆觉得自己很乱,很乱。
“朕今日乏了,先回养心殿。”乾隆说罢,便仓惶地逃离了。
“娘娘,”旁边的伺书有点被吓到,“皇上他……”
雅娴坐下:“没事,估计皇上是又抽了吧。”
“抽?”伺书听不懂。
“你去把前几日做的糕点做一份给本宫。”雅娴道,“十三他们快过来了。”
“嗻!”
…………
那盒中,龙眼大小的药丸发出莹莹白光。
乾隆是第一回见到会发光的药丸。
‘世界上真的有吃下便可知道别人过往的药?那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乾隆嗤笑了一声,却舍不得放下:‘回忆过往,那些甜蜜,或许从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臆想吧?怎能甘心?怎能甘心?
乌拉那拉·雅娴,你说,你扰乱了朕的心,又不想陪朕一起沦陷,朕怎么会允许?朕怎么会允许!便是死,朕也要拖着你一起去!今生今世,生要与你同衾,死,就算用铁链锁着,也要将你锁在朕的身边!’
乾隆面色狰狞,他将那药丸一口吞下:“乌拉那拉·雅娴,你的心,朕要定了!”
第108章 乾隆清醒
用完了晚膳,十二和五格格便先告辞回去了。
永璟却未动,隔了好久,就在雅娴终于忍不住要问他时,他说话了:“皇额娘,皇阿玛今晚会过来吗?”
雅娴笑了:“额娘不知。”
“皇额娘如今是怎样看皇阿玛?”永璟心头清楚,却仍问了一次。
“十三不是知道吗?”雅娴起身拿了一本书来,“就这样挺好。”
永璟笑了:“儿子懂了。”
他告辞退下。
“皇后娘娘,”伺书拿了美人锤来,“皇后娘娘,您在看什么?”
“哦,”雅娴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只道这春光无限,尽付与断井颓垣……”
“娘娘,您在说什么?”伺书有些疑惑,“奴婢听不懂……”
“一晃,入宫这许多年了,”雅娴看向她,“伺琴,伺画她们都出宫许了人家,伺书,你后悔过吗?”
伺书便笑了:“娘娘,伺书为何要悔?伺画她们向往的生活,却不是伺书想要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吧。”
“不,或许,那也曾是甲的蜜糖,只是后来,那蜜糖再甜也毫无意义,因为,时光可回溯,却无法倒转。经历过,便不能作假,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
通教寺。
敖佳·傅敦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素净。遥远之处,隐约有诵经和木鱼声传来。
这一瞬间,仿佛天堂。
‘吱呀’
木门响,他从臆想中醒来,迷蒙间他仿佛又看到梦中的那个身影,袅袅婷婷朝他走来。
那人越来越近,身上,有清冷的梅香。她启唇,声音清脆姣好:“施主,该换药了。”
‘原来她是个女子’,他迷迷糊糊中想到。
那女子说完这话后,仿佛知道他不会回应,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然后,敖佳·傅敦便觉得身上一凉,再之后,便是一双娇柔细嫩的手……
他努力想要看清她的容颜,却依旧未果。
“无心师姐,师傅唤您过去。”门口,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知道了。”那正在为他换药的女子声音一如既往清冷。
‘无心……’他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并咀嚼了多遍。
尔后,脚步声渐渐离去,只余下一室梅香……
…………
无心师太推开了门。
入内的不仅有老比丘尼,还有那个兰馨公主。
“师傅。”她低头,双掌合十。
老比丘尼便起了身:“无心,公主侯你良久,贫尼先行出去,你在这里同公主谈谈。”
无心师太便又念了佛号。
老比丘尼回了佛号,便离去了。
“公主。”无心对上兰馨公主行了个礼。
兰馨抬起头来:“你是他他拉·珞琳,对吗?”
无心并未说话,只垂目,手指飞速拨动佛珠。
“那一日,本宫想了很久很久,”兰馨凄然一笑,“竟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只是,本宫却无法不恨皇后。只因没有恨,本宫怕,怕自己活不下去……”
手指停住。
无心摩挲着那颗佛珠:“公主,在这世上,除了恨,还有很多值得让你活下去的东西。”
“可本宫没有!”兰馨失控大喊出声,“为什么我不是晴儿?晴儿有全心全意爱她的太后!可是我没有!为什么我不是晴儿!”
她泪如雨下:“我这样的人,没有人爱,除了恨,再没有别的了。”
无心没有说话,静室内,一时之间只余下兰馨无助的哭泣……
…………
乾隆已有好几日没去坤宁宫。
一时之间,后宫之人,莫不开始涂脂抹粉,争奇斗艳,不断在各种地方‘偶遇’到他。
据不完全统计,这些日子来,已有五位贵人正好让乾隆看到自己在‘诚心求佛祖保佑他万岁万岁万万岁’,七位佳丽正好让乾庐偶然’发现,她们琴棋书画,或舞技超群,还有两三位美人,正好娇弱不胜垂,跌倒在他怀中……
一来二去,令妃的抄经的寂寞之路,竟逐渐热闹起来……
正当后宫佳丽开始重新练字时,太后在慈宁宫,看着两个打扮的如花似玉的女孩儿笑的异常慈爱:“桂嬷嬷,今儿让厨房将皇帝爱吃的菜尽数做来。叫银杏去,请皇帝过来用膳吧。”
桂嬷嬷低头应是。
晴儿脸色微微有异,却还是带了十足的笑容:“太后,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来了,您不要偏心就不疼晴儿了啊。”
太后笑道:“你这张嘴,哀家几时不曾疼你?”
晴儿便笑的更加开心:“这两个妹妹可比晴儿青葱水嫩多了呢。”
太后微一思量:“晴儿,你今年多大了?”
晴儿心头一紧,自知说错了话:“晴儿今年十七。”
太后便开始思量起钮钴禄家有哪个小子可以娶亲了,晴儿看她那脸色,心头便越发慌得紧,平日里头那些讨趣的话儿,如今却真是一句都说不出了……
…………
乾隆带了上好的珊瑚树到慈宁宫献宝。
两母子表面上其乐融融说了半天,暗地里却都在小心试探对方。偏偏还都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和谐融洽。
乾隆试探了半天,却并未试探出有用的信息,心头有些危急,正想托故离去时,却听太后道:“前几日,哀家见了几个钮钴禄家的孩子,里头有两个很是乖巧,皇帝不妨也看看。”
那两个女孩儿便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这一走出,乾隆便隐约猜到了太后的用意。
“果然不错。”他道,顺势又问了那两个女孩几句,无非是名字,父亲是何人,多大了。
太后在旁边看着,越看脸上笑意越盛,她正要准备发话让乾隆纳了时,却听乾隆道:“皇额娘果然疼极了儿子,儿子如今正愁着无人和亲蒙古,太后竟已为儿子考虑到了,这两个女子……”
“皇帝,这两个女子……”太后越听越不对,忙道。
“儿子懂,这两个女子既然得皇额娘喜欢,便破格认在令妃名下吧。”乾隆提高了声音,看向那两个,“还不谢恩?”
那两个女孩互看了一眼,她们早已得了消息,说是要做后妃的,如今,这差别也太大了些……不过两人却也懂得君命不可违,只微微诧异了一下,便立刻磕头谢了恩。
再观太后,她已经气的发喘了。
乾隆笑道:“皇额娘一定是太激动了,儿子懂,皇额娘前几日还说令妃怎么还不来好消息呢,想必令妃知道皇额娘始终记挂着她,也会感激涕零的!吴书来,还不让两位格格收拾一下,带到延禧宫去!”
“嗻!”吴书来大声应道。
一眨眼,两个准后妃立刻变成两个格格。看到自己精心挑选的棋子,还未下场便成了废棋,还都成了和亲格格……太后气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咬咬牙忍住了。
“皇帝,”她道,“这……这的确是哀家为皇帝选的格格,哀家看皇帝近日连后宫也极少去,心头实着不安极了。哀家不能过问朝事,只能在这里为皇帝稍稍分忧解难。”
乾隆便立刻将太后的深明大义赞扬了一番。又看向那两个新出炉的小格格:“唐朝时,有个文成公主,她嫁给了西藏的松赞干布。带去了和平……西藏女子地位极高,这其中,便有文成公主之功。朕愿你们,能成为大清的文成公主。”
这番话一出,最受震动的却是晴儿。
她眼中含泪,默念了几次‘文成公主’之名,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乾隆自是不知,他一番随意扯出来应付太后的话,后来竟真的造就了一个大清的‘文成公主’。
而听着他说这通话的太后,心思一转,竟笑了:“哀家还真挺喜欢令妃,不争不妒,就是看上去文弱了些,不过,说到格格,皇帝,你看晴儿如何?”
乾隆不明所以,却也顺着道:“皇额娘养大的孩子,自然是极好的。”
“当年,哀家却是也想将兰馨也养在膝下,”太后叹了口气,“不过皇帝说这样不成体统,哀家便只养了晴儿。哀家总是顺着皇帝的。”
“兰馨也是极好的孩子,”乾隆道,“皇后养的不错。”
“兰馨是极好的孩子!”太后道,“可哀家却并未看到皇后……皇帝,兰馨十九岁了皇后才想到她的亲事,哪个女儿家十九岁了还待字闺中?这也罢了,你瞧瞧皇后给兰馨找的那额驸……”
她这语气,这说辞,竟和梦里像极了……
那梦……这现实……乾隆一时竟觉得烦躁无比:“皇额娘,兰馨十五岁时,却是大病了一场,总也不见好,这才延误了。那富察皓祯也是兰馨自己选的。”
“借口!”太后笑道,“皇帝,你不懂这后宫,这后宫的女人,哪个是简单的?”
晴儿低头,掩去了眉角的冷笑。
太后语重心长道:“兰馨不过是个弱女,若不是皇后,她哪会铁了心要嫁给那人?皇帝,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