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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工程动用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看成当时之最,被誉为帝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世纪工程”。现在这条沟通两大洋的人工运河就静静在呼啸而过的魔导车轮下流淌,如同一条束在阿特拉斯大陆腰部的带子,故而名为“束带运河”。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就在滨海城。罗兰、安东尼和帕拉丁娜在站台下车,不得不在城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搭乘另一班列车继续旅程。
安东尼已经吃腻车上供应的餐点,急着去商业繁荣的滨海城享用一顿丰盛的午餐。然而罗兰对刚刚乘车路过的束带运河念念不忘,车上那惊鸿一瞥无法满足他的好奇心,坚持要先去河畔散步,瞻仰帝国史上最成功的工程。
帕拉丁娜站在罗兰这边,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同行的理由:“如果不贴身监视这个来自敌国的危险分子,天知道他会不会往运河里撒毒药,丢炸弹!”
安东尼对她这一波强行警惕表示很无奈,只好饿着肚子陪他们散步。
罗兰重点观察运河的通航情况,河面上的确如同他料想中那样热闹,风帆招展连成帷幕,轮渡穿梭宛若穿针引线,河堤两侧还有成群结队的纤夫,合力拖拽千吨帆船缓缓滑过河面。这条航路如此繁荣,难怪运河海关为帝国政府提供了至少三成财政收入。
罗兰还注意到运河上并没有修建船闸,这使他联想到地球上的苏伊士运河,至于为何有的运河需要船闸,有的运河则不需要,他就不明就里了。毕竟不是学水利专业出身,只能猜测这大概与运河两端的海洋环境有关?
束带运河没有船闸,这让罗兰隐隐有些失落。倘若帝国与远东开战,己方便无法只凭几艘飞艇投弹炸毁船闸使这条运河陷入瘫痪了……
打消心头那些不切实际的杂念,罗兰不忍看到安东尼捧着饿扁的肚皮唉声叹气,表示已经逛够了。在安东尼的欢呼声中,帕拉丁娜再次施展传送术,带上他们转移到城门外。。。
经过一番繁琐的查证手续,三人总算穿越迷锁屏障进入滨海城——亚珊帝国商业最繁荣的都市之一,同时也是运河海关总部所在地。
滨海城的繁荣并没有给罗兰留下太深的印象,倒是途经市政广场时看到的一幕使他念念不忘。
广场北面是市政厅,南边是一栋金色漆顶的教堂式建筑。听了帕拉丁娜的介绍,罗兰才得知那是本省宗教审判所的驻地。
宗教审判所大门外竖起一根火刑架,一个白发苍苍的枯瘦男子被绑在火刑架上,四周堆满干柴,显然随时准备点火行刑。
第1671章:帝国掠影(9)()
罗兰在火刑场边停下脚步,抬头端详那个奄奄一息、闭目等死的可怜人。
这时一个卖报少年从他身边走过,笑嘻嘻的说:“别指望看热闹啦,行刑时间还没定下来呢!”
罗兰愣了一下,想追问卖报少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而对方已经一溜烟的跑到街对面叫卖去了。
“别在这种晦气的地方停留,街边有一家酒馆不错,咱们过去坐坐,弄点儿吃喝填饱肚子。”安东尼满脸不爽地望了望火刑架,向后退出两步,仿佛唯恐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罗兰点了下头,跟着他走进酒馆。滨海城物产丰富,来自两大洋的鱼获都可以在这里品尝到。安东尼对新鲜牡蛎赞不绝口,罗兰却没心思品尝,时而朝窗外望一眼,看到火刑架没有被点燃才稍感安心。
帕拉丁娜丢下刀叉,蓝眼睛定定地瞅着他,忽然打破沉默。
“你是不是在同情那个死刑犯?”
“多少有一点。”罗兰轻声承认。
“你连他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同情心未免太廉价!”帕拉丁娜毫不介意使用尖刻的词汇。
“既然是火刑,罪名多半是异端或者邪教徒,别忘了我从远东来,对这种事可不陌生。”罗兰耸了耸肩。
安东尼觉察到他俩又要争吵,匆忙丢下手中的牡蛎壳跳了起来。
“你们先别吵,我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转身跑向酒馆柜台,宁可找酒保扯淡也不想听罗兰和帕拉丁娜吵嘴。这一路上,他算吃腻狗粮了!
帕拉丁娜鄙夷地瞟了安东尼一眼,转头对罗兰说:“我已经打听过,那个人是非法行医的游方郎中,犯下为人堕胎的重罪,教会有理由怀疑他是魔鬼的信徒,送上火刑架也算不得冤枉,你还有什么好争的!”
“我当然有话说!”罗兰不以为然地反驳,“据我所知,帝国法律并没有将为人堕胎定为死罪,就我个人的观点,这甚至不能算是一种重罪。”
“不好意思,你对帝国法律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帕拉丁娜微微冷笑,“堕胎罪属于教会裁判的范畴,一切生命都是秉承神意而生,凡人没有权力剥夺胎儿的生命,这是无可争议的谋杀,死不足惜!”
“然而就算按照圣光教廷的经义,也不能就这样简单粗暴的下断言。”罗兰据理力争,“胎儿尚未脱离母亲的子宫,没有沐浴阳光就不算获得培罗神恩,只是母亲体内的一个血肉器官而已,母亲有权力处置它,如果打胎算是犯罪,那么割掉赘肉瘤、剪指甲、剪头发是不是也算罪行?”
“你确定要跟我这个培罗的圣职者进行神学辩论?”帕拉丁娜微微扬起的唇角分明在嘲弄罗兰班门弄斧,“你大概读过几本我们教会的典籍,可惜只是一知半解,今天我就给你上一课,好好听着,胎儿与其他人体器官不同,具有灵魂,这灵魂来自其母领受的神恩,是吾主的赐福,胎儿的亲生父母尚且无权扼杀这个小小的、纯净无暇的灵魂,何况一个游方郎中!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憎恨的就是杀害婴儿的屠夫!”
罗兰叹了口气,沉默不语。与一位情绪激动的女士辩论可不是明智之举,况且帕拉丁娜有一点说得对,他这个辛德拉信徒对培罗的教喻只是一知半解,根据圣光教会的伦理与帕拉丁娜这位准传奇培罗牧师争辩,形同戴着镣铐跳舞,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这时窗外传来盔甲碰撞的铿锵声,引起罗兰注意。转头望向窗外,广场上出现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士,手持绘有培罗圣徽的钢盾,似乎是宗教审判所的骑士。他们列队走到火刑架跟前,将那个游荡郎中解下来,戴上手铐和脚镣,半搀半拖的带回宗教审判所。
“把一个人绑在火刑架上,一整天放在那里不管,既不行刑也不释放,临到天黑又押回牢房,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罗兰喃喃自语。
“的确有点古怪……”帕拉丁娜也是满脸疑惑。
就在两人猜测内情的时候,安东尼端着两大杯啤酒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其中一杯啤酒递给罗兰。
罗兰与他碰了碰杯,随口问:“你打听到了什么传闻?”
安东尼灌下一大口泛起细腻白沫的啤酒,擦了擦嘴角,脸色显得异常沉重。
“来龙去脉都打听清楚了,诶,说起来一言难尽。”
“反正我们现在不忙着赶路,正好听听故事,权当消遣。”帕拉丁娜故作漫不经心的说。。。
“这要从一个名叫珍妮的可怜女人说起,她是一个农家女,比出身低微和家境贫困更不幸的是她还有几分姿色,被一个下乡狩猎狐狸的贵族老爷看上,掳到树林里加以强暴,其后不久怀上身孕。”
“在乡下,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光彩事,珍妮被父亲赶出家门,迫不得已进了城,打算找那个强暴她的贵族,要求对方为腹中尚未出生的小生命承担起父亲的责任,可她连那位老爷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奴仆痛打了一顿,丢出门外——显而易见,这出自主人的授意,那个家伙不想承认私生子。”
“年轻的母亲养活自己都很艰难,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婴儿,她去教堂求助,希望教会可以收养她的孩子,然而牧师已经得到贵族夫人的暗示,禁止教会收养这个可能会给她的合法子女带来遗产纠纷的‘小麻烦’。”
“考虑到这位贵妇人不仅是城里最虔诚的信徒之一,还慷慨的向教堂捐赠了一整套纯银餐具,本堂司铎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只能硬起心肠将那个可怜的农家女拒之门外……珍妮走投无路,只好求助于一个跑江湖的郎中,请他帮自己打胎。”
安东尼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仿佛杯中啤酒变得格外苦涩,难以下咽。
“不得不说那个游方郎中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次见不得光的出诊进行的很顺利。农家女终于摆脱了腹中拖累,修养了几天又回到乡下田间干活,由于她的体态与从前大腹便便的形象反差太大,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来,人们很自然的产生怀疑,追问她把孩子送到哪里去了。”
第1672章:帝国掠影(10)()
“那可怜的女人遭到邻里盘问,好似被揭开心头的伤疤,最初还试图搪塞,声称孩子生下来就送到教堂寄养,然而她却止不住哭声,那痛苦、自责、近乎发狂的神态实在引人生疑,甚至有好事之徒当面质问她是不是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孩子。可怜的女人吓得发抖,一个字的辩解也说不出,这无异于坦白了真相。”
“就在四天前的傍晚,人们发现她吊死在树林里。尽管这个不识字的女人没有留下遗书,人们还是普遍认为她这是在为杀婴赎罪。”
“事情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游方郎中为农家女堕胎的风声不胫而走,人们很自然地认为全怪这个卑鄙的刽子手,一对可怜的母子才走上绝路,强烈要求将这恶医绳之以法。”。。
“帝国教廷早已颁发禁止堕胎的法令,并且将替人堕胎的医生视同魔鬼信徒加以严惩,按照往常的判例,火刑架将是游方郎中的归宿。”
“然而今时毕竟不同往日,源自亚珊圣城的教会改革新风尚也吹到滨海行省,本城颇有几位年轻气盛的改革派牧师站出来替游方郎中辩护,由此惹怒了教会中的保守派,斥责改革派牧师的言论离经叛道,违背了教会的宗旨,强烈要求将游方郎中处以火刑以儆效尤。”
安东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最后以玩世不恭的口吻做出总结:“事态发展到这地步,已经与那双不幸离世的母子无关,游方郎中也只是教会两大对立派系斗争的导火索,他的死活取决于两派人马谁能在辩论中获胜,所以你会看到他被绑在火刑架上一整天却没有行刑,这是因为教会改革派与保守派的争吵还没有分出个胜负。”
罗兰默默听安东尼说完,心头似有一团烈火迅速蹿升。在他看来整件事的关键不在于堕胎是否非法,也不在于游方郎中是否有罪,真正使他感到震惊和愤怒的是参与这场争论的教会双方,也包括以此作为谈资的本地市民,竟然没有一人指责强暴农家女的贵族和他那位贿赂教士的夫人。
“强奸犯凭自己高人一等的贵族身份不受指责,被强暴的农家女反倒遭人耻笑;贿赂教会的贵妇不受指责,被教堂拒之门外的母亲却受奚落,违背行善教义、拒绝收养弃婴的圣职者们打着追求真理的旗号党同伐异夸夸其谈不受指责,为绝望中的母亲堕胎、试图将她拖出苦难泥淖的医生却被绑上火刑架等待处决,这是怎样一个黑白颠倒是非混淆的荒唐世界,丑陋得令我感到恶心!”罗兰越说越按捺不住心头怒火,愤然离席,径自走出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