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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的齿轮和其他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精巧配件。
第1248章:作坊中的争论(Ⅰ)()
“从规模来看,这里称得上是一家钟表工厂,但是从各行其是的生产方式来看,仍然维持着传统作坊的模式,或者说成‘工作室’更恰当。”罗兰看到眼前忙碌的情景,有感而发。
“嘿!小伙子,看你像是个见多识广的人,说说看,我们这里为啥只能算作坊而非工厂,工厂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妮基塔循声回头,吓得失声惊呼,本能的就要施法丢火球。
“别冲动!”罗兰连忙拉住法师小姐的手,阻止她打出施法手势。
也难怪妮基塔反应过激,对面挂着布帘的隔间里探出一颗脑袋,花白的头发蓬乱如同鸡窝,一张老脸满是皱纹,右眼上还镶嵌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放大镜,透过镜面隐约可以看见他的眼球,青红夹杂的毛细血管清晰可见,冷不丁看到,还真有点吓人。
“嘿嘿,小姑娘,被我吓了一跳吧?”门帘一挑,那老头走了出来,抬手将眼睛上的放大镜摘下来,“这是‘寸镜’,修表的时候把它卡在眼眶里,用眼皮夹住,可以清楚地看到表芯里那些细小的零件,对我这种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的人很有用。”
妮基塔发觉这老头虽然有点邋遢,但是态度很和善,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低声嘀咕:“把这么大一个镜片夹在眼睛里……天哪!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很难受,如果看不清表芯里的小零件,施展一个‘放大术’就好了,何必戴这种古怪的放大镜。”
罗兰不由好笑,对妮基塔说:“你这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不懂法术,相比之下,还是借助这种简单的小工具更方便。”
妮基塔扁了扁嘴,没有出声反驳。
这时费迪南多带着一群工匠快步跑了过来,看到罗兰正在与那老头聊天,连忙代为介绍。
“王子殿下,这位是我们作坊里资格最老、手艺最好的卡迪亚师傅,卡迪亚师傅,你没对王子殿下和妮基塔小姐失礼吧?”
“啊?!这小伙子真是王子?难怪仪表不凡,失敬失敬!”卡迪亚师傅连忙向罗兰深深鞠躬。
这老头有点没心没肺的顽童脾气,罗兰说不必多礼,他就真把王子殿下当成普通访客,毫不拘束地攀谈起来。
“嘿,王子殿下,刚才我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我们这里有三十多位钟表师傅和双倍的学徒一起工作,镇上没有哪家作坊能够达到这么大的规模,难道这还算不上是一家钟表厂?”
“卡迪亚先生,我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的,工业化生产的标志不在于规模大小,而在于是否存在合理的分工,以制作一根简单的扣针来说,在卡隆工业区的工厂里可以将扣针的制作流程分解成十八道工序,有人专司掐铁丝,将铁丝打磨尖锐的工序也需要专人负责,十八个工人各自负责一道工序,其中包括一个工人将上述工序处理过的零件组合成一枚完整的扣针,这就是典型的工厂式生产模式。”罗兰微微一笑,“卡迪亚先生,我们再来看你们是如何生产钟表的,每位师傅带两个年轻的学徒,从头到尾自行加工钟表的每一个零件,最后还要自己动手组装起来,这种一手包办的生产模式显然不符合合理分工的原则,占地规模再大,雇佣的人手再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大号的作坊,不能称其为真正的钟表加工厂。”
卡迪亚听了他这番话,先是发了一会儿愣,随即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王子殿下,我不认为把一项工作肢解成许多工序有什么好处,尤其是扣针那样简单的小东西,完全可以一个人搞定全部工序。”
“卡迪亚先生,如果让你这样的能工巧匠来生产扣针,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你能生产出多少枚?”罗兰问。
卡迪亚思索了一下,“每小时做出三四十枚扣针不成问题,工作一整天的话,大概能做出四百枚。”
“像您这样的巧匠每天最多也只能生产出枚扣针,那么您知道在卡隆工业区的扣针加工厂,十八道工序各司其职的情况下,每个技术普通的工人平均每天能生产多少扣针吗?”罗兰含笑问道。
“这个嘛……”卡迪亚老头挠了挠鸡窝似的乱发,“总不可能比我的产量更高。”
罗兰轻轻摇头,神色肃然:“事实上比您高得多,一家十八个工人的扣针工厂,在充分分工的情况下,每天可以生产磅扣针,按照每一磅重的针有枚来计算,这家工厂每天总共可以生产枚扣针,即每人每天至少可以制造出枚扣针,比您这位巧匠的生产效率足足高出倍,这就是分工的巨大作用,这就是工业化大生产与传统作坊式生产的巨大差别。”
卡迪亚听得目瞪口呆,四周围观的钟表匠和学徒们也都哗声大作,满脸不敢置信。
“分工之后生产效率真有这么明显的提高?”卡迪亚喃喃自语,半信半疑,“一个普通的工人一天的产量居然比我高十多倍……这怎么可能呢?!”
“卡迪亚先生,还有在场的诸位先生,你们要是不信,欢迎随时来卡隆工业区参观,我相信那将为诸位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罗兰挺胸负手置身于人群中央,唇角挂着自信的微笑。
“罗兰殿下,如果工业化生产模式真像您说的那么高效,我们的钟表行业能不能效仿这种模式?”一个年轻的学徒兴冲冲地问。
“技术上可能存在一些难题,但是理论上完全可以、也必然要朝着那个方向转变!”罗兰斩钉截铁地说,“制作钟表是一项复杂且伟大的工艺,但是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只要我们能够用机器加工出钟表的所有零件,这项工艺就可以实现工业化生产,我相信就在不远的将来,人们家中摆放的时钟,随身佩戴的怀表,大部分是由工厂流水线上——而非手工作坊里——制造出来的产品,随着生产效率的提升,生产成本的下降,钟表的价格也会变得更为亲民,家家户户都用得起,变成桌椅瓢盆那样的日常用品。”
第1249章:作坊中的争论(Ⅱ)()
罗兰这番预言立刻在钟表作坊里引起轰动,周围的人都激动的议论起来。老师傅们连连摇头,认为罗兰这些大话纯属狂想,精密复杂的钟表绝不可能像简单的扣针那样在工厂流水线上批量生产出来。年轻的学徒则显得情绪激昂,被罗兰描述的远景所鼓舞,如果连钟表都可以像扣针那样批量生产出来,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是工厂造不出来的呢?工业化的世界,真是可怕又刺激!
面对纷杂的质疑声,罗兰笑而不语。他的预言并非狂想,在地球上,尽管还存在手工制作的名表,但是绝大多数计时装置早已实现了工业化生产。他有理由相信,随着瓦雷斯世界工业技术的不断革新,同样的情况也会在这里发生,而远东人需要做的就是抢占先机!
“诸位先生,实不相瞒,本人此次造访塞尔镇,怀着一个在你们看来可能不切实际的念头——考察赛尔的钟表行业,并且将之转型为工业化生产模式,制定以大力发展钟表产业为导向的政策,把我们赛尔镇历史悠久的钟表推向全国市场,推广到国际市场,使之成为远东的名牌产品,为我们赛尔镇所有从事钟表加工行业的匠人从世界各国钟表消费者那里赚取金钱并且赢得声誉!”
罗兰这一席极富煽动性的话语,深深触动钟表工匠们的心,不光年轻的学徒鼓掌叫好,就连那些老师傅也把持不住,对他勾勒出的美好未来图景心驰神往。
卡迪亚老头重重咳嗽一声,沉下脸色不紧不慢地说:“什么东西多了,就不值钱了,如果钟表当真像扣针那样从工厂里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花上几个小钱儿就能买到,我们这些制作钟表的工匠,恐怕也会变得像制作扣针的工人那样廉价,根本不用学习如何完整的制作一台钟表,只会加工一个零件就能胜任自己的岗位,雇主不满意就可以把我们一脚踢开,换一个人来加工那个该死的零件,到头来我们这些匠人也将沦为那台名为‘工厂’的大机器中的一个可有可无的零件,还谈什么赚取金钱,赢得声誉!”
作坊里霎时安静下来,人们面面相觑,咀嚼着卡迪亚老头这可怕的预言,无不变了脸色,深感忧虑。
罗兰轻声叹息。事实上卡迪亚老头很有远见,工业化大生产必然会伴生某些并不那么美好的社会效应,比如对工人的异化,使人变得如同机器上的一个零件。查理·卓别林的名剧《摩登时代》,对这种社会现象讽刺的入骨三分。
“卡迪亚先生,无论您喜欢也好,讨厌也好,注定无法阻挡工业化的车轮滚滚碾压而来,传统的手工业作坊终将大部分被现代化工厂所淘汰,传统的手工艺者如果无法适应新时代,也将渐渐失去生存空间,沦为历史的尘埃。”轻声道出残酷的预言,罗兰话锋一转,“但是,钟表行业相对那些简单的制造业而言处境要好很多,钟表毕竟是一种非常复杂的装置,足够复杂的东西就有资格跻身于艺术品的行列,而艺术品是无法工业化的,将来像您这样的巧匠在经受工业化大潮的洗礼过后将以艺术家的方式生存下来,你们坚持的手工钟表也将以艺术品、奢侈品的形式受到富有阶级的追捧,无论他们将之作为一种计时工具,抑或仅仅是收藏起来供炫耀之用,终归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消费市场。”
卡迪亚陷入沉思。周围的工匠和学徒也在思索罗兰这番话的深意。
目光扫过四周一张张沉默的脸庞,罗兰继续阐述自己的钟表工业理念:“钟表这种装置具有奇特的双重属性,对于有闲阶级来说它是奢侈品,乐意为装饰华丽宝石的钟表一掷千金,然而对于需要严格守时的工商业职员、政府公职人员和教师、医生、律师等从业者而言,钟表——尤其怀表——又是一件生活必需品,未必要求多么豪华,更注重准确和耐用,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用户需求,划分出不同档次的目标市场,一方面坚持传统的手工制作工艺,继续打造‘钟表之乡’这家百年老店的金字招牌,由卡迪亚先生这样的能工巧匠为代表,为富有阶级定制手工名表,价格当然是昂贵的,产量当然是短缺的,市场当然是供不应求的;同时我们还应该考虑普通收入群体的需求,设计一条工业化流水线来生产低档钟表,这样批量生产的钟表没有那些华丽的装饰,也没有多少个人风格,仅仅是一件计时工具而已,但是朴素廉价,完全符合大众的需求,这样一来,我们就把钟表市场分割成高档和低档两个层次,巧匠制作的手工表专攻奢侈品和艺术品市场;工业化生产的低档表则瞄准大众市场,既要狠赚阔佬的钱,平头百姓的钱袋也不放过,你们觉得如何?”
罗兰最后这句俏皮话引来全场哄笑,卡迪亚老头也禁不住唇角上扬,翘起大拇指赞叹:“王子殿下的脑筋真灵,老头子我服了!往后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绝对没有二话!”
“卡迪亚先生,我等得就是您这句话!”罗兰用力握住老师傅的手,“欢迎您带领学徒来卡隆工业区参观,相信会使您耳目一新。”
“我会去的,王子殿下,但是我担心年轻人看到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