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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益,也辜负了人民对你的期待!”鲁道夫疾言厉色地训斥儿子。
“您批评得对,往后我计划出门度假之前先得搞一个全民公决,最好在报上发点广告给自己拉票,相信可以得到公众的谅解。”罗兰笑着打趣。
国王陛下怒视:“混小子,你给我正经一点儿!”
“唉,别国的王子都很风光,怎么轮到我就连基本的自由都没了?”
“看来我刚才那些道理都白说了。”
“道理我懂,不过还是很郁闷啊,可怜我一个大好青年,原本像空气一样自由,现在却成了一匹被栓上缰绳的驴子,拖着沉重的磨盘,在公众的瞩目下俯首帖耳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如果连偶尔卸下磨盘放松片刻都不被允许,这日子未免太枯燥。”
鲁道夫听了儿子的抱怨,既同情又无奈:“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公众人物总要牺牲一些私人空间,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这话不是你对我说的吗?怎么用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喝了口茶,鲁道夫口气缓和下来,“况且我也不是反对你外出休假,只是建议你不要打着寻宝或者冒险的旗号去不安全的地方游逛,免得发生意外。”
罗兰笑着点头:“您说的对,往后我会尽量避免涉足险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他当然懂,只是有时候实在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鲁道夫也年轻过,当然明白把一个精力充沛、野性十足的小伙子一年到头关在办公室里形同酷刑折磨,况且儿子已经足够出色了,除了酷爱冒险这个小毛病,别的方面都让他很满意。
“真说起来也不能怪你,怪我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尤其是小时候疏于对你的照料,如果你母亲还在,你的性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野……”鲁道夫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
罗兰拍拍父亲的手,轻声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说,我把远东发行的新铸币的单位定为‘塔勒’,算是对母亲的一点小小的纪念。”
鲁道夫紧握住儿子的手,过了许久才开口:“我懂你的心意……弗兰西丝卡的在天之灵也会为你而自豪。”
似乎是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心中软弱的那一面,鲁道夫挺起腰杆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不说这些了,我们谈正事,今天上午的内阁会议气氛很紧张,你听说了吧?”
罗兰点了下头,“米拉跟我说了,刚才过来的时候,半路遇见约德尔,从他那里也了解到一些情况,推行土地改革的前景……看来不容乐观。”
“约德尔的提案,就是以你在‘五年规划’中提出的‘农村、农业和农民问题’为核心思想拓展出来的,我个人认为他的想法很不错,相信他在撰写这份提案时也跟你交流过,问题是这项看上去很好的计划很难落实下去,在内阁这一关就遇到诸多质疑,你可以想见阻力有多大。”鲁道夫脸色凝重。
罗兰笑了笑,淡然回答:“为什么那些人会反对?归根结底还不是牵扯到自身或者亲朋好友的利益,远东地方政府的官僚阶层当中有不少人就出身于大地主家族,我们的内阁大臣也不能免俗,比如首相劳埃德、工业大臣济诺维还有财政大臣扎哈尔,本身就是拥有成千上万亩良田的大地主,指望他们支持土地改革好比劝狼改吃素,不反对就怪了。”
维护本阶层利益是人类的共性,当然也存在背叛本阶层利益的人,比如约德尔,但那只是极少数特例,所以也就显得尤为可贵。
“这些阻力其实都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是劳埃德在内阁会议上提出一个问题,使我感到难以回答。”鲁道夫语调低沉,脸色严峻。
第1181章:时不我待,只争朝夕(Ⅳ)()
“首相先生说了什么?”罗兰好奇地问父亲。他知道劳埃德这个“老油条”一般不发表意见,在内阁中显得很低调,但是偶尔站出来说句话却都很有分量,往往能够切中要害。
“劳埃德首相在内阁会议上指出,推行土改必然会得罪占有大量良田的地方豪强势力,如果激起地主阶层的反抗,恐怕会演变成一场内乱,考虑到我们的政权还没有得到圣光同盟各国承认,来自西方的压力与日俱增,倘若内忧外患一起爆发,将使我们的国家陷入灾难,另一方面,劳埃德也指出远东的总体情况是人少地多,土地兼并还不到非治理不可的程度,没有必要在政权尚未稳固的情况下得罪地主豪强,把有限的国力白白浪费在内耗上。”
鲁道夫点燃烟斗吸了一口,目光透过烟云深深望着儿子:“内阁会议上,约德尔面对劳埃德的上述质疑,东拉西扯的做了一些辩解,实在谈不上有多少说服力,设身处地想一想,换我处在约德尔的位置上,恐怕也无法做出有力的回击,假如被质问的人是你,你要如何为土改政策辩护?”
“正如劳埃德先生指出的那样,远东实际上并不缺少耕地,相比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面积,五百万人口实在不算多,还有很多土地可供开垦,那又何必急着搞什么打土豪、分田地?”罗兰摇头轻笑,自问自答,“但是怀有上述疑问的人,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他们对土地改革的理解还停留在一个肤浅的层面,没有意识到远东眼下正处于推行土地改革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这个时间段,往后恐怕就很难再找到对土地问题动大手术的机会了。”
鲁道夫扬起眉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儿子,“说说看,应该怎样解读‘土地改革’才称得上全面透彻?”
“土改不只是一项孤立的政策,更不能简单的理解为打土豪分田地,土地改革是一整套制度建设,包括方方面面的内容,比如土地税收制度改革、土地产权制度改革、土地使用制度的改革等等。”
罗兰先对上述与土地制度相关的政治经济学概念做出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解读,在父亲连连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以后,做出更进一步的阐述。
“坦率地说,我才不在乎土豪地主占的那点田地,我在乎的是在远东推行‘土地产权制度改革’,将远东大地上那些尚未开垦的土地、森林、草原、湖泊、河流、矿山等等自然资源立法收归国有,并且对这些自然资源进行精确的测绘、丈量、统计归类,如果这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资源无法控制在政府手里,身为国家的管理者对这些资源没有一个明确的统计数据,那还谈何治理国家?”
罗兰的质问深深触动了鲁道夫的内心,使他陷入沉思。虽然他作为一位君主称得上思想开明,不止一次在内阁群臣乃至公众面前承诺尽快制定出一部寇拉斯法典,在远东建立起一个符合时代风尚的立宪制君主国家,但是他的内心深处仍然存有世间君王共同的执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执着。宪法迫使他无法像旧时代的君主那样独揽大权,宣称“朕即国家”,但是如果能以政府的名义掌控国土资源,同样可以给国王陛下的虚荣心带来极大的满足。
“将尚未开发利用起来的自然资源收归国有,作为公共财富储备起来,以备统筹规划,统一开发,这是很有必要的。”鲁道夫先肯定了儿子的观念,接着提出要求:“但是仅凭这一条还不足以说服内阁群臣,你需要提出一些更有说服力的论点。”
“事实上明确土地的产权还不是最紧要的理由,我急于推行土改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解放农业劳动力。”罗兰耸肩摊手,“我很遗憾的发现内阁群臣大多没有意识到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现实问题:世上不存在什么放之四海皆准的土地制度,一个地方采取什么样的土地制度取决于当地的人口密度。”
“土地制度取决于人口密度”鲁道夫放下烟斗拿起笔,在本子上记下儿子这句话,像个乖巧听课的小学生,“这个论点很有意思,嗯,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你详细说说。”
罗兰被父亲认真记笔记的样子逗乐了,放慢语速耐心解释:“在地少人多的地方,土地是比人力更稀缺的资源,所以人们会采取精耕细作、追求单位耕地上尽可能出产更多的农作物;反之在远东这样地广人稀的地方,人力比土地更稀缺,农业生产的首要目标就不再是追求单位土地的作物产量,而是充分发挥单位劳动力的生产效率。”
鲁道夫一边记录一边频频点头。其实他早有上述想法,只是在儿子提出来之前还比较模糊,没有形成一套逻辑严谨的理论。经过儿子的讲解,陡然感到豁然开朗,对这个问题有了全面清晰的认识。
罗兰当然了解父亲的脾气。鲁道夫先生拥有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宏大格局与开阔视野,也能虚心听取儿子的建议,但是他可不喜欢听人显摆那些空泛晦涩的学术理论,除非一种理论能够对社会现状做出完美的解答,否则他是不会轻易接受的。
罗兰在与父亲谈话的时候,总会抓住他务实的性格特点,从远东的现实情况出发,运用最具说服力的例证和数据阐述自己的观点。
“现今远东境内至少还有百分之八十的自然资源尚未得到有效开发,森林、草原、河流和湖泊大多属于‘无主之地’,为什么得不到开发?主要就是因为劳动力不足,一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去开荒,二是现有的劳动力未能被充分利用起来。”
由此,罗兰很自然地引出下一个问题:那些没有被充分利用起来的劳动力都在哪里?
第1182章:时不我待,只争朝夕(Ⅴ)()
“远东至少有五十到六十万农奴被束缚在大地主的农场里,特别是沿江平原的稻米产区,大量肥沃的水田集中在极少数地主手中,以压榨农奴从土地上获取超额利润,我们现在致力于与‘丰收之环’合作,推行大型国有农场以提高粮食产量,急需为建设农场提供大量农业劳动力,钱不够可以想办法借,人不够你能怎么办?考虑到远东人口不足、劳动力紧缺的严峻现实,回头再看那些占有成百上千农奴并将其人身自由牢牢束缚在自家土地上的地主就会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那些地主占有的农奴而非兼并的土地才是我们推行远东新政的最大障碍。”
鲁道夫握着钢笔,若有所思地听着儿子讲述,心头的迷茫渐渐消散。
“我们推行土地改革,并不是像劳埃德先生所说的那样要从地主碗里抢肉吃,这个问题约德尔先生倒是看得很透彻,他决定将自家农田折算成股份,交给国有农场经营,完成从地主到农业投资家的角色转变,这样一来他通过股息获得的收益将比亲自经营农田获得的收益更多,这才是一位开明地主应有的观念,很应该请约翰·普利特在全国各大报刊上着力宣传,号召远东的大小地主们向约德尔先生学习。”
罗兰并非无原则的憎恨地主阶层。如果地主可以充分发挥土地上的人力资源,将农业劳动生产率提升到一个比较高的水平,罗兰对他们的作为未必会横加干涉,然而事实上这些家伙占用了大量良田却无法充分发挥种植潜力、占用了大量劳动力却无法激发其生产动力,结果就是劳动生产力长期徘徊在很低的水平,对农田和劳动力都造成极大的浪费。
罗兰可以容忍地主的贪婪,却无法容忍地主对农业生产管理的无能和低效。他已经向国内拥有土地一万亩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