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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我要杀了你!”反映慢了半拍的贝蒙德险些被翻滚的车厢卷夹而去,却被前面奔马上扔回的绳索缠住身体,在巨大力量的牵扯下倒卷回布莱克身后——刹那间。车厢翻滚着在山岩上发出恐怖的撞击声,罗多克人怒吼着扣动了扳机,而发狂的骏马高高跃起。如同流星般撞入了远处山巅的风雪之中。
回光返照的奔马在避开最后一波弩箭的遥射后,抽搐着倒在了山道边。
“就在那里,我的爷爷常带幼时的我从那石梯上下来,”布莱克指着面前一条被积雪覆盖的石梯路。面上露出悲伤的神色。“那时,罗多克还叫南斯瓦迪亚,而我们,则是自由的山地人。”
贝蒙德忽然想起了自己成长的那个海边小村,他的父母在月下的沙滩给他唱异大陆的歌谣,告诉他他是来自海那边的孩子。他第一次仔细地打量自己的朋友,看见布莱克长着一双漆黑英挺的眉毛和一对墨点一般水灵灵的眼睛,小麦色的面庞上点缀着秀气的唇。羞涩中带着孩子气。
“以山地……部落的名义……
告诉你……”
“是……爷爷!”远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夹杂着苍老的咳嗽。布莱克的眼睛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他拖着自己的斩剑忘情地向前奔跑,在地上磕碰出铿锵的声音,甚至连脚上的鞋都跑掉了一只,露出一只雪一样剔透的脚。
“你这个蠢货,布莱克。”映入少年眼帘的,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留着一头白发和长长胡须的虚弱老人,他赤着满是伤痕的上半身坐在雪地之中,漆黑的眸子露出厌恶的神色。“不是已经让你滚得远远的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爷爷,我是来带你走的!”布莱克眼中溢满泪水,他惊动的冲向他的亲人,却被后者冷笑着啐了一口,于是惊呆在地,任凭唾沫和雪水从自己脸庞流下。
“果然一直是个蠢货。布莱克。”老人阴沉地盯着他,“我们山地部落永远没有你这个人,你要带我去那里?我就在亚伦!这就是我们的自由之国!你不但不听我的话回来了,还一如既往的闯下大祸!”
“瞧瞧你身上的血!罗多克人你能杀完吗?还是你想看着他们把我们一个个串起来,挂满亚伦山脉的山道?”老人气急败坏的嘶吼道,“赶快滚下山,我布鲁。西普从来就没有你这个子孙!”
“布莱克……”贝蒙德陷入了沉默,他看向自己的朋友。
“是……是的。”布莱克的眼睛黯淡了,他垂下头,默默转身,“我一直都是个只会闯祸的蠢货。”
“杀了我罗多克的战士,就能这样走吗?”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在台阶之下,披风戴雪的罗多克神射手谢尔德持弩欲射,身后是数十个身上带伤、神情沉郁的罗多克军人。
“活着也没什么好的,贝蒙德。”布莱克挺起胸膛向张开弩箭的罗多克人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心死。
“你有我!我们是兄弟!”贝蒙德猛地跨出大步,挡在了布莱克身前,“能与你同死,我没有遗憾。”
“不!”布鲁。西普突然战栗着雪地中站了起来,他伸开双手向谢尔德喊道,“按照我们的约定,我将作为最后一个抵抗的山地人冻死在这里,换取所有山地人选择成为罗多克还是部落的自由。”
“我已经切掉了自己的右掌,因此不能再握剑。”他的右手齐腕而断,露出森森的创口,而粗大的铁链犹如黑蛇般捆绑了他的双腿,“这也是我和你们的伯爵订约的见证。你应该保证我们誓言的神圣。”
“爷爷……”布莱克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爷爷,眼泪不住流下。
“布莱克,你真是个蠢货。”布鲁。西普的别过脸,然而风霜侵袭出的褶皱里满溢悲伤,“不是让你跑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吗?”
“公**人的死必须要血偿,”谢尔德的眼睛射出鹰一般的光,特制巨弩的准星对准了布莱克的胸口,“山地部落的头人,我要你和你的子孙为我死去战友殉葬!”
“预备——”
“放下你的弩,谢尔德。”平静的声音响起在罗多克人身后,“否则你会成为全场第一个死的人。我以山地人的名义向你保证。”
手持轻便弩的班诺克淡淡的走进人群之中,面对着数十张蓄势待发的强弩,用弩和单手剑胁迫神射手放下了武装。
“班诺克,你这个叛徒。不是让你死在罗多克随便哪个村子里,在也不要回来吗?”布鲁。西普皱着眉毛看向他,然而眼角有温暖,“留着一两个罗多克人,记得我们山地人的故事,不很好吗?”
“老东西。”班诺克用剑顶着因为狂怒而身体颤抖的谢尔德,胁迫着神射手一起走到老人面前,说,“记得,我是山地人。”
“是班诺克……哥哥?”
“布莱克,”班诺克冷淡地朝布莱克侧了一下头,“我曾是你爷爷唯一的传人,你应该按山地的叫法,称我阿努(叔叔)。”
“谢尔德中士,我知道你不仅仅是一流的神射手,更精通近身格斗。”班诺克说,“因此,我很想用我们的性命来打一个赌。”
“班诺克,我们一直当你是罗多克人。”谢尔德咬牙切齿。
“还是……你准备第一个死在这里?”班诺克手中的剑微微刺穿了谢尔德的锁甲,“嗯?”
“很乐意。”谢尔德笑了起来,眉眼的阴郁更浓,“是要我接受你的决斗么?”他作手势让所有罗多克士兵收起武器,退后十米。
班诺克把自己单手剑倒着递给了谢尔德,说,“布莱克。西普,给我你的剑。”看着自己爷爷沉重的点头,布莱克将自己的斩剑抛给了班诺克。
“沉睡的美人,永恒的创始之剑啊。”班诺克的目光如同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温柔,他喃喃地摩挲着光滑的剑身,忽地眼神决绝而清澈。
“看好了,布莱克。西普,我们山地人最后的首领。”他横剑于胸前,声音仿佛穿越远古,“这是你爷爷曾教授你的最强招式,菲莱因哈特之剑!”
无边的风雪突然无风自起,遥远的雪上之上响起巨大的轰塌声响,猛烈的罡风如同末日一般席卷向山巅的众人,谢尔德沉静的目光里,班诺克横剑矗立,衣衫猎猎而舞,如同几百年前传说中的卡拉德战神。
“谢尔德!”班诺克手中巨剑如同哭泣般发出低低的颤音,他横剑指向沉默的罗多克中士,神情凝重,“告诉我,你如何放下了你的剑。”
“十五年了,我一直用的是弩。”然而谢尔德没有作答,他轻轻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单手剑,说,“我还以为,我早就不再是剑士。”
“你们只知菲莱。因哈特之剑,”谢尔德眼神冷冽,“然而在我出生之地,我们信奉混沌太神菲尔斯。穆幸恩。”他躬身、跃步、凝气,踏雪而前,手中单手剑带出一道纯圆的凌厉光芒——那一剑犹如穿越了风雪和时空,割裂了前尘和旧事,犹如流水,了无痕迹。
布莱克的瞳仁瞬时扩大,双眸如鹰般凝视着优美舞动的单手剑,他在剑招里看到了遥远祖先的英姿。而贝蒙德后退了半步,仿佛那轻盈的剑光是暗夜中亮起的上古猛兽之眸,他嗅到了盈盈的杀意和磅礴的气势。(未完待续。。)
第053章()
“这剑招是……”布鲁。西普猛地站了起来,苍老的面庞猝然发白,“菲尔斯。穆幸恩之叹息!”
班诺克大笑而前,巨大的斩剑舞成六面,恍若创世天神之羽翼。他高高跃起,手中六柄巨剑刹那间凝而为一,带出另一道笔直的剑光,流星般撞向罗多人的剑势。
“菲莱。因哈特之叹息!”
漫天的雪花被巨剑的气浪劈开,两人在风与雪中交错而过,遥遥地持剑而对,雪山之巅上只剩下凝重的呼吸声。
“叮——”细小而清晰的金属斩击声响起。
班诺克和谢尔德回身相望,同时大笑。
“好剑。”谢尔德手中单手剑出现细密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终于碎裂成片。他的虎口颤抖着流出冉冉鲜血,身上的链甲叮当一身散落在地,肩胛、左耳、上臂、膝盖四处创口同时喷出血花。
“一击裂剑,一击破甲,四剑伤人。”布鲁。西普慢慢坐下,“布莱克,当你懂得守护之剑的含义,你就能一剑化六,学会菲莱。因哈特之叹息。”
“守护……之剑?”
“真正的剑是用来守护而不是杀戮,”布鲁。西普的目光越过他的孙辈,瞧向贝蒙德,“你可知,艾比利在上古语言里意为‘信任’——真正伟大的力量是信仰与牺牲。”
“我曾听说,世上还有三把媲美艾比利的剑。”班诺克的双手腕出现细小的血痕。猝然喷出鲜血,艾比利沉重地砸落在地,“其一就是菲尔斯。穆幸恩之剑。也名王者之剑。”
“我的先祖早失去了王者之剑,只留给我残存的剑招,因此败于艾比利。”谢尔德挥手止住了躁动的罗多克弩手,炯炯地盯着叛变的下属。“为什么不杀我,班诺克。”
“斯卓。哈尔特之剑已经绝迹,”班诺克转身离去,“属于剑士的时代早已谢幕。我不想菲尔斯。穆幸恩也成为上古的神话。”
“对,剑士的时代早已谢幕!这是属于弩手和骑兵的世纪。”谢尔德捂住肩头的伤口,拾起一支遗在地上的弩箭。猛地折成两截,“我辱了菲尔斯。穆幸恩之剑,此生绝不启剑,否则受万箭攒射。犹如此物!”
“班诺克!”他招手带走了骂骂咧咧的罗多克士兵。双目平静,“三天之内,我将带着第十五关卡的所有士兵,回赛伦休整——也许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狡猾山地佬,能乘这个机会离开赛伦雪山。”
遥望着罗多克人的背影在山道上迤逦成模糊的黑点,班诺克终于虚软了身体,晕厥在雪山之上。“阿努!”布莱克惊呼一声,冲上去扶住了班诺克。
“帮我一把。不长眼睛的混账小子。”布鲁盯着贝蒙德,“你想看着老爷我在这里被冻成冰块吗?”
山地人探头探脑的声影出现在山岩后。在布鲁暴躁的训斥中,山地族人们吆喝着抬走了昏迷的战士,齐心协力斩断了老人脚下的铁链,引着众人回到了山地部落的议事堂,一座黑色巨石垒成的大屋。
班诺克沉沉地在房间内的床上睡去,而布莱克被他爷爷拎着耳朵厉声数落几句,带着泪花离开了房间。
明亮的火把在墙角上被点燃,温暖的火光溢满了房间。醇厚的酒香味里,布鲁。西普赤着上身,左手举着古旧的酒碗,目光越向遥远的时光之外,神色游离。
“红叶之影么?那是上古的传说了。”他陷入回忆,“传说三百年前,十四代红叶诺萨穆家族在飘雪之日迎来了一对男婴的出生,长兄名为雷多。诺萨穆,次男名为雷德。诺萨穆。这对兄弟出生之日,家主梦见一片硕大的红叶覆盖了整个卡拉迪亚,在卡拉德帝国的上空投下阴郁的暗影,因此将这对兄弟视为不祥之兆。他寻着理由将幼小的兄弟送走,有人说他把自己的幼子送到了修道院,也有人说他把自己的幼子亲手杀死在了后花园。”
“二十七年后,当卡拉德帝国征服的车轮碾压到提哈海岸,诺萨穆家主和他的长子雷多。诺萨穆随着卡拉德大帝血战三天三夜,红叶家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