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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马在不安地喷着响鼻,森林一片静谧。
贝蒙德清晰地听见森林维基亚神射手的皮手套在紧绷的弓弦上发出阴冷的摩擦声,雪地中只剩下雪花扑簌落地和诺德人沉默的呼吸。“很好。”他高高举起冻僵的右手。“让我们告诉维基亚人,暴雪就是偷袭者的葬礼。”宣战的热气凝在他的胡须和头盔上,遮得英勇战士的双眼和未来一片模糊。
命运似乎和诺德人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第六年初春。诺德战车的巨轮遭到了卡拉迪亚战士的顽强狙击。当诺德人试图像往常一样用战斧和投矛将前方的敌人碾为粉末,却发现在森林、河道、雪原任何一处道路上都会射来密密麻麻犹如暴雨的维基亚箭矢,而后方的山岗总是影影绰绰地站立着数不清的斯瓦迪亚骑兵,这些渴望复仇的斥候静默地镶嵌在山巅的月轮里,渴血的长矛和钢盾闪着阴森的光。
残余的卡拉德帝国(斯瓦迪亚前身)痛定思痛,暂时放弃了对库吉特的还击和南斯瓦迪亚叛乱区(罗多克公国)的镇压,转而把战争的惩罚之剑举向诺德。自南斯瓦迪亚地区血战而归的皇家骑士团按着严苛的命令在一个月内赶回了苏诺。与年轻的哈劳斯爵士率领的近卫骑士团会师,针对诺德人开始了严酷的山地战训练。半月后,哈伦哥斯家族的制裁骑士团在苏诺平原上发起潮水般的冲锋。粉碎了鲁达雅尔和格拉纳雅尔所率军团的不败传说。在留下一地的诺德人尸体后,哈伦哥斯家族的兵锋直指杰尔伯格堡,斯瓦迪亚军人与誓死不退的皇家侍卫们用血染透了高耸的城墙。
沦陷五年的提哈、萨哥斯境内第一次出现了斯瓦迪亚骑士跃马扬枪的的身影。
挟着巨大胜利的余势,卡拉德先王向着斯瓦迪亚的腹心地域发出了印着国王权威命令的征召令。在海边丘陵和山地中丢盔弃甲的斯瓦迪亚人重整旗鼓。从苏诺平原的各个角落源源不断地汇聚到要塞城市徳赫瑞姆。在大小领主、职业军官和诺德人残暴传说的威胁下日夜操练。而维基亚人虽然在守卫王都库劳的战役中杀死了诺德的军神岗定,却也付出了数以万计的伤亡,两个冰雪中生存的战斗民族满怀仇恨地宣称要让对方的血液“流满整个冰原”
春天的一个夜晚,伴随着呼啸的冰冷海风,斯瓦迪亚人的旗帜出现在克温村外的树林里。
“他们来了!”回到海边小屋的欧若雅轱辘翻起身来,推醒沉睡中的雅德女人,“这是斯瓦迪亚骑士列阵冲锋的蹄声。我小时候经常听到。”
“来了……”欧若雅颤抖着从床下取出那件洁白的亚麻衣衫,神色好像在哭泣。“我可以回去了。”
她攥着衣服。紧紧地抱住身边的女人,“您也和我一起。我们到帕拉汶到苏诺去,我的外公就在那里。”
雅德女人困惑地看着她,突然瞧见桌上的油灯在微微颤动,不由心中一紧。她轻轻推开少女,探头向窗外望去,只见月下不远处的树林外,有滚滚的烟尘翻腾而起。
“这里本也不是我的家乡。唯一舍不下的就是欧德曼,可他现在也大了。”雅德女人喃喃道,“而五年里,我也早把你视作女儿。”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小碟风干的红泥,拿过少女的麻布衣服,边哈气边小心翼翼地涂抹起来。
简单的三五笔下,一枚精致的红叶在衣服上呼之欲出。
“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她瞧着似哭似笑的少女,又递上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喏。画画手艺花了半个第纳尔在城里学的,为你高兴只会画红叶子。这刀子却是我给村长家刷了半个月墙壁换来的东西,准备过两天送你。”
“您就是我的第二个母亲。”欧若雅的眼睛潮红了。
雅德女人轻吻了她的额头,让少女换上画着红叶的新衣服,又给两人披上棕黑的斗篷。想了想又翻箱倒柜地找出几个零散的第纳尔,把几条冰冷的熏鱼打包交付到女儿手里,这才拉着她的手急急忙忙地推门而出。两人避开大道上的灯火和诺德人守卫,慌慌张张的从林间小路向外走去。
他们七折八绕爬上村后的山岗,正好目睹了嘶吼着的斯瓦迪亚人挥动武器冲进夜晚的山村。
“那是哈伦哥斯家族的制裁骑士团!”少女苍白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潮,她叫起来, “是骑士,是骑士!”
然而下一刻村中就响起了凄厉的惨叫,被复仇驱使的斯瓦迪亚人点燃了他们看见的每一栋房屋,用刀锤和弩箭驱赶和屠杀着手无寸铁的诺德平民。衣衫不整的男人慌张地举着菜刀和农具进行无谓的抵抗,而女人们被脱光衣服呼喝着赶到村中心,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未完待续。。)
第042章()
“不,不可能。”欧若雅尖叫着连接后退,她远远望见一个啼哭的诺德婴儿被扔上半空,然后被斯瓦迪亚人用长枪穿死;年过半百总是喜欢给她唱诺德诗歌的老村长被粗鲁地拎起来,然后重重地扔到燃烧的火焰中;那几个总朝她扔石头、吐白沫的诺德姑娘,被一群嘶吼着的男人压倒在地,五官痛苦地扭曲。
“那里还有2个诺德杂种!”杀红了眼的斯瓦迪亚的军官望见了山坡上的女人,“给我把他们带过来!无论死活!”他曾经是保卫提哈的勇士,在战役中失去了自己的右眼和所有的亲朋。
除了还在进行屠杀和抢掠的暴徒,所有斯瓦迪亚人都注意到了两个可怜的女人。弩兵迅速的架起了弩箭,骑兵擦掉手上的血污,开始寻找自己的战马。
“快跑我的女儿。”雅德女人突然生出了勇气,她一把拉住失神的少女,朝着密林深处狂奔逃命。突兀的树枝划破了他们的脸,呼啸的风吹走了他们的头巾——熏鱼、第纳尔、衣服,所有的包裹都她们被扔到了草丛里,可身后骑兵的马蹄声却越来越响亮。
簌簌,几只弩箭钉在了精疲力尽的女人们的脚下。围堵的骑兵翻身下马,亮出刀剑和武器,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们。这时独眼军官拍马走近,脸上满是扭曲的笑意。
“克温,克温。”军官像是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用鞭稍指着她们。“五年前,我曾亲眼在提哈目睹自己的妻子被凌辱,被杀死。而我在突围的战斗中。在克温失去了我的眼睛——所以你们一定能意识到,我们今天能有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诺德婊子们。”
“你误会了,先生。”欧若雅因为愤怒而脸色苍白,她紧紧握着女人的手,肩头颤抖着,“请看我胸前的这个图案,我是斯瓦迪亚人。吾名红叶诺萨穆。”
“你是光荣的诺萨穆家族?”军官目瞪口呆。继而神情凝重,“别用这样的把戏骗我。我听说阿雷多一家已经全部在提哈保卫战中英勇殉国……”
“先生,流言总是那么无情。”少女怒极反笑。屈身做了一个古老贵族间的标准礼节,“就像我曾天真的以为,所有的斯瓦迪亚骑士,都是道德的典范和弱小的救星。和我逝去的伟大父亲一样!”
“尊贵的诺萨穆小姐。您为何在沦陷区屈居了如此之久?”军官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恭敬地翻身下马。在场的斯瓦迪亚人面面相觑,震惊无比。
“请别称呼我光荣的姓氏。当我回到帕拉汶,我只会把你今晚的英勇行为告诉我的外公,虽然他老人家现在不知道我还……”雅德女人猛地伸手捂住天真女孩的嘴,然而一切已经太迟。
“我很遗憾。”军官的独眼闪着阴森的寒光,他猛地将一把军刀掷向了少女。“那么你们还是两个诺德婊子。”
早有准备的少女扭身躲过了袭击,然而另外一个骑士纵马向她发动了冲刺。诺德女人尖叫着推开了踉跄的义女,自己的肩头却被骑枪贯穿。整个人倒飞着砸入密林丛中。
这时,低沉而悲伤的北地战歌在林外响起。只露出凶悍目光的诺德资深战士三五成群地出现在斯瓦迪亚人的视野里,军官凛然回顾,却望见村中出现了恐怖的诺德皇家侍卫群。
“为了诺德!为了比荷夫!”山丘下响起了欧德曼愤怒的声音,那个平时温和的年轻人在克温村的废墟里怒发冲冠,双眼赤红。
“走!没有支援的弩手在诺德侍卫面前等于是三岁的小孩。”顾不上眼前的女孩,他挥臂招呼随从撤退,率先纵马而去。“杀光了有武器的诺德人,再杀他们不迟。”
“我要你死!”就在此刻,欧若雅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她猛地扑到最后那个骑兵的马背上,用锋利的匕首抹穿了他的喉管,抢过沾着雅德女人鲜血的锥头枪发疯般插穿了凶手的身体。
在斯瓦迪亚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敏捷地将尸体踹下马,避开零星的箭矢和不甘的辱骂,调转马头冲进树林从中,弯身抱起奄奄一息的义母,纵马而去。泪水不停地滴落在雅德女人的脸上,让伤者满脸血污的脸庞更加凄惨。
“欧若雅……快解开我的发辫。”她的母亲气若游丝地嘱咐着她,“解开发辫意思就是做了别人的妻子。你一定要告诉那个库吉特老鬼,雅德女人的发辫为他留了五年,以后也再不会为人解开。”
欧若雅拼命地点着头,抽泣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马背的颠簸让受伤的女人吐出血来,她伸手颤颤地摸着少女的脸庞,“放下吧,忘记吧,欧若雅。你的包袱不只是你在背负着……还有我,还有少爷……”
欧若雅迟疑着,却终于抽噎着点头。于是母亲的手无力地垂下了,解开发髻的脸庞上虽然满是血污,却带着神圣而安详的笑容。
“不!”低啸的林风中,欧若雅。诺萨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一时刻,五年前抱着熊悲伤不语的小姑娘终于长大成人。
凄寒的冷月静默无声,映照着克温村的焦土和废墟中四溅的鲜血。破晓星闪闪发亮地划破云层,最后一个斯瓦迪亚人被愤怒的农夫和村妇撕扯为血肉模糊的尸体。
诺德人将被屠杀和战死的同胞聚在一起,架在浇上油脂和香料的松木上,点燃了祭奠的火焰。
火光里,一个诺德人将斧头和盾牌交叉,唱起了海那边的歌:
“寒鸦我们的神使,请指引不朽的勇士;
将你的翅膀展向海的那边,穿越寒冷的大地;
呼唤我的神、我的父和我的母——
奥丁我的神,我带来了诺德的圆盾和长斧;
群山我的父,我带来了儿子的忠诚和献祭;
大海我的母,我带来了敌人的鲜血和头颅;
请接纳战士的荣誉,让我们在星空之上;
请接纳子女的呼喊,让我们在雪山之上;
请接纳疲倦的灵魂,让我们在波涛之上;
愿斧与盾为坟墓,与星空和大海同在……”
渐渐地,山与林间的所有诺德人跟着唱起来,远远近近都是悲伤的战歌。
共着歌声,欧若雅泣不成声地火葬了母亲,在腰间系上了义母的骨灰袋子,按着北方大陆的习俗分成了三袋——一袋葬于大海、一袋埋于雪山,还有一袋献给奥丁。
欧德曼匆匆擦去身上的血迹,在人群中找到了伏在地上饮泣的欧若雅,他瞧着力不能支的少女,突然勇敢一揽腰将她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