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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
跟随佐罗和贝尔阿朵娜在大漠里行进了大概两天的时间,一行六人总算是在日落前脱离了阵风缺水的沙漠,进入到比蒙栖息的荒山区域。无论如何,夜晚的沙漠都是让人难以愉快的寒冷地方,昼夜温差可是大到连泪铃这只瞌睡虫都没法安然入睡的地步。
“我们要休息。”进入荒山后,佐罗倒是很快说话。只是语气依然生硬。
格林想了想,确信他所谓的“要”意思是“应该”。
“虽然看起来天色尚早,不过比蒙嗅觉灵敏,夜间行动对我们不利,就在这里宿营吧。”
这一点并没有人异议。很快众人从驼兽上卸下帐篷行李,开始搭建晚上的营地。比起需要搜寻合适地形的沙漠,荒山中至少不太担心会被突然的风暴袭击,帐篷的稳定性也更加可靠。生好了火,按照这一路上的惯例,由佐罗负责准备食物。这家伙不声不响地离开,过了一会儿带着满身血腥气回来,手里还拎着两只兔子,搞得萨麦尔一直瞪着个眼睛,盯着佐罗屁股后面是不是有个毛茸茸的大尾巴露出来。
“太失礼了。萨麦尔。”艾尔伯特坐在萨麦尔身后,轻轻用法杖点了点萨麦尔的脑袋。
狂战士嘀嘀咕咕地收敛目光,没看到后面艾尔反而聚精会神地盯起来。
在野外旅行一般少不了烤肉,即使是平日里一顿饭无法摄入的大型动物,剩下的肉也可以经过烟熏制作或者风干做成肉干,总比脱了水的面饼子味道可口。佐罗找来两支树桠插在篝火两边,用一根含有水分、不易燃烧的新枝轻车熟路地串上脱了毛皮的兔子,手法纯熟。显然是经常在野外生存。他的烤肉技术也相当老练,没过多久,外层肉烤得焦黄的兔子就开始滋滋冒油。撒上他腰间一小包调味料,顿时香气扑鼻。
“说实话我只是期待你会带盐巴,甚至都做好是海盐的心理准备了。”
格林坐到佐罗身边,抱着口水直流的小狐狸搭话。
自称是狼人的猎户一声不吭,专心致志地翻动烤肉。他的同伴贝尔阿朵娜没和他坐在一起,而是坐在他上手的位置。同样沉默着,却是盯着格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兔肉虽然不大,但擅长烤肉的都明白这种烤法是分层次的。最外面一层完工,佐罗立刻抽出小刀,将外围的肉切下。到了这时候,几乎人人都眼巴巴地盯着肉片,不过佐罗再次展现了他的负面社交技能——第一手的烤肉,他毫不犹豫地交给了贝尔阿朵娜,略有剩余后,他才递给了自己的雇主一方,而且,还不是递给格林。
格林也算是习惯了佐罗的‘不谙世事’,从接到烤肉的艾尔伯特那里拿来两片,一片喂给小狐狸,一片自己品尝。片刻之后,味蕾的回馈出奇的好,格林忍不住神色好奇地望向佐罗的腰间,“味道不错啊,你撒的是自备的调味粉?可以借我看一看吗?”
佐罗瞥了格林一眼,本意大概是没想回应,不过未曾想小狐狸也适时带着点点好奇望了过来,吃到美食的她舔了舔嘴唇,完全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狼人犹豫再三,好像到最后脖子都有点抽搐,这才解下腰间的黄布小包,递给了格林。
“非常感谢。”接过调味包,格林生怕小狐狸把爪子伸进去弄撒了调料,特意抬手解开。黄布小包是用绳子穿好的口,形成了一个袋子的模样,里面有一张纸垫着防止调料从布的缝隙里漏出来。格林稍稍解开口子,朝里面望去,里面的粉末至少有三种颜色,显然是佐罗自己配制。正看着,眼下光芒一暗,不知何时起艾尔伯特、萨麦尔以及克劳德三人也围了过来,在从扈从法师手里分走烤肉后,似乎都对这调味品产生了好奇。
“红色的应该是辣椒粉吧?”要么说怎么叫狂战士,别的没看到,萨麦尔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红色,“这东西我们国家也经常吃啊。”
“威尔茨那么冷,经常吃辣椒倒不稀奇。”格林接了一句,“不过你们国家产辣椒么?”
辣椒种子在十五度以下的土地里是没法发芽的,威尔茨王国在卡贝兹大陆最北部,要是按照地球的规划来看,就是标准的亚寒带地区了。
“有吧?”萨麦尔显然是被问愣了,自己也不甚确定。
另一边,艾尔特伯和克劳德还在观看,开口发言的是年轻的黑魔导:“这么说来。那些白色的就是盐粒咯?”
佐罗对艾尔伯特印象大概不错,微微点了下头,幅度小到谁也没看见。
贝尔阿朵娜的嘴角动了动。
“这里面的味道混杂,在下也无能为力,不过若是猜测。这种强烈的刺激味道,多半含有孜然和鼠尾草的粉末吧。”显露过高超医技的克劳德仔细嗅了嗅,似乎连味觉也是格外敏感。他请示佐罗,是否可以品尝一点,狼人并没有反对——其实就是没搭话——于是克劳德摘下手套,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在调料包中蘸了丁点粉末,伸进嘴里细细品尝。这个动作其实并不雅观,但在克劳德的表现中却出奇地绅士,就是最标准的贵族恐怕也难出其右。
不过就在大家都被克劳德的专业所吸引的时候,格林怀中的小狐狸却在一瞬间炸了毛。或许连她的主人都未注意到。在克劳德褪下手套的那一刻,泪铃的眼神变得多么恐怖,就仿佛物种遇到了天敌一般,充斥着高度警惕以及随时都能发动攻击的战斗意志。
黑衣的绅士似乎有所感应,笑眯眯地瞥了泪铃一眼,二者似乎在那刹那间进行了交流。
“怎么样?尝出什么来?”萨麦尔完全不知道霎那间的变故,大大咧咧地问着日常的话题。他倒是对于克劳德的技术很是迫不及待,大体上讲。对于威尔茨王国的狂战士而言,或许只有战斗不在他们好奇事物的范畴之中。
——毕竟战斗就跟吃饭睡觉拉啥放啥是一个性质。
完全没在乎小狐狸的突然敌意,克劳德在口中仔细斟酌。片刻后,才缓缓开口,不过就连佐罗都微微侧过脑袋,等待他的结论。
“在下不敢保证品尝出全部味道,但肉桂应当是确凿无疑,这种奇异味道在下绝对不会错过。”
所有人都把头转向佐罗。狼人被一堆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倏然调转视线。盯着烤肉尴尬地点了点头。
于是乎所有人“喔!”了一声,又转过来看向克劳德。
“之前萨麦尔提到了辣椒。在下细细品尝,似乎还有胡椒的味道——哦,恕在下疏忽,薄荷的味道也很清晰呢。”
这回不用大家目光询问,佐罗自己就转过头来,惊愕地看向克劳德,“你、你怎么知道?”
狼人的同伴,那位一声不吭的格斗家少女,似乎也开始对话题感兴趣起来。她身子不动,唯独只有眼眸挪向了众人的位置,一直好奇与她的怨力来源的格林注意到这诡异的动作,更是感觉头皮一麻。
好在她并没有吓人地咧嘴一笑。
“在下感观灵敏,算是行医之人得天独厚的优势吧。”克劳德优雅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怎么看怎么绅士气十足,“说起来,在下品鉴余味,似乎有淡淡的酸味,不知道可是罗望子?”
佐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望着克劳德,好半天才想起来点头。
“不愧是克劳德先生,果然是有着出色嗅觉和味觉呢,不仅如此,也算是博学多识了吧。”艾尔伯特轻轻拍手鼓掌,对于克劳德的精彩表现称赞不已。
格林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分辨不出里面的配料,但有克劳德的解释后,倒是感觉一一对上,“我附议,的确了不起,拥有这样技术的医者现在也是千载难逢了。”
小狐狸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扭动。
“不过克劳德这么一说,其实这不就是一堆香料和辛辣品胡乱混合嘛?”萨麦尔在一旁哦哦地惊叹过,拿起调料袋子,又开始贬低起佐罗的手艺来。刚刚还惊讶于克劳德如此厉害的狼人,立刻冷下脸来,一把抢过调料袋,然后坐到一旁去烤肉。
“那个,其实在下还感觉到椰子油的味道”这回轮到克劳德尴尬了,他还没分析完,调料的主人已经冷了脸,自己这一边又开始了数落萨麦尔大会,绅士先生左右看看,耸耸肩放弃了讲解,还是戴好手套,坐到一边决定享受美食。
塔尼亚的夜晚比较危险,即使是有蛮族聚居的村落,也时不时会遭到豺狼甚至是魔兽的袭击,更无论这种荒郊野外。好在几个人都实力不凡,光是格林一人临近a的力量就足以应付任何危机,何况还有小狐狸散发出的高级魔兽气息,比起力量隐晦的人类,更能够震慑宵小,这一晚上倒是过得安稳,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黑夜过去黎明将至的时候,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正在山谷中迅速蔓延。
血腥之气,在这荒山中急剧汇集,如同地狱敞开了血盆大口。
蜷缩在格林怀中的小狐狸,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两百六十七章 比蒙之影()
小狐狸产生骚动的第一时间,格林就清醒了过来。
度过一次觉醒后,格林的体感警觉性就远超普通人,何况日前还是在外旅行,一向难以进入深层睡眠。他平静地睁开眼睛,并没有吃惊地一坐而起,而是侧卧在帐篷中,静静感应外面的声音。
处变不惊,想要成为优秀的领导者,至少要做到——或者学着做到这一点。
短短的几秒钟时间,格林便掌握了外面的情况,可令他奇怪的是,营地内一切正常,所有人呼吸平稳,没有出现任何陌生人的脚步声音。他伸手摸上小狐狸毛绒绒的背脊,试图安抚她。
晚上那会儿小狐狸就有异动,他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不过在格林看来,那会儿小狐狸的紧张情绪,大概和天性有关,小动物对于医生——尤其是兽医,天生就保有敌意,泪铃当时对克劳德的反应应该也不外如是,所以没准儿她也只是受到晚上影响,做了个噩梦而已。
然而很快,格林的情绪认真起来。
他才把手按在泪铃背上,心灵通讯中瞬间就传来她警告的反馈:制御神通已经启动。对于战斗的预知,小狐狸已经以佐罗他们的实例证明自己的准确,即使完全不清楚究竟有什么发生,他依然一骨碌坐起,然后钻出帐篷,呼唤其他人起床。
一个人走得快,一群人走得远,虽然有心独自去调查,格林也清楚自己现在距离无敌还早了十万八千里,万一遇到不可匹敌之人,那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对金伦加领信任着自己的众人不负责。好在,诸人知道有事情发生,收拾起来干净利落分工明确,有的收拾帐篷有的打包行李,艾尔伯特更是细心地毁灭营地痕迹。虽然还在夜色之中,整个过程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搞定,所有人骑上驼兽,改以格林为首,遵循泪铃的能力寻路而行。
“有人在这片山区中战斗吗,殿下?”艾尔伯特与格林并排而行。佐罗和贝尔阿朵娜夹在中间,最后面则是萨麦尔和克劳德。六个人距离很近,以防止走夜路迷失了队友。
“难说,泪铃认为这次的血腥气特别浓厚,但敌意却完全没有。恐怕战斗早已结束。”格林谨慎地盯着道路两侧,忽然想起之前那一次对战斗的预判是绅士开的头,连忙回头问道:“克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