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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轿子来到竹坪,面前摆着一个簸箕。齐柳笙停下。跟着抬骄子的放下轿子。齐柳笙把簸箕放到轿子前。
在两个提着马灯的小姑娘的照耀下,两个妹子扶着柳香玲走出轿子,踏进簸箕。齐柳笙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柳香玲趴在齐柳笙的背上,齐柳笙一用力。柳香玲双手一绕,牢牢圈住齐柳笙的脖子。齐柳笙双手把住柳香玲的大腿,这一瞬间,麻酥感伴随着幸福感,迅速从大腿部蔓延至全身,塞满大脑,柳香玲仿佛整个人仿佛被抽筋似的,软绵绵地趴着。吐气如兰。
百来步的石阶,没能给背着一个人的齐柳笙造成任何迟滞,健步如飞。上到空坪,跨过火盆,直奔新房。
或挑着,或抬着嫁妆家什的队伍陆陆续续把东西放到客堂,鞭炮声,唢呐声。锣鼓声,再次热闹地应和起来。
江信北和庞振民在外洗了抹脸。走进客堂,客堂里已经就坐了不少送亲客。
江信北不见齐柳笙在场。起身就朝新房走去,弄得众人眼睛瞪得老圆。
齐柳笙和柳香玲还沉浸在幸福的相拥之中,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直闯新房。
两人皇不留神地分开,柳香玲满脸绯红。见是江信北,齐柳笙叫道:“信北哥,现在不是闹新房的时候,想闹,得等到晚上。”
江信北:“谁会理睬你的闹新房?快给我找个地方睡觉,否则你俩的新床,我只好占用了,让你俩到空坪去过洞房花烛夜。”
齐柳笙无奈,柳香玲拉扯一下齐柳笙。江信北从昨天旁晚到曾家,喝酒到半夜,一天一夜没合过眼,这时候,最需要的是睡觉,不是罗里吧嗦的解释。
齐柳笙安排人带着江信北和庞振民去睡觉,回到新房,柳香玲已经取下头饰,手饰。一副干练利索的打扮。
“柳笙哥,这里的规矩我们不懂,但我想,礼多人不怪。我们得去给送亲客,接亲客端茶倒水,还得去给帮厨的人道声谢。”
齐柳笙所有思维几乎不经大脑,自然无不应允。
新媳妇第一天,还没入洞房,就抛头露面,操持家事,这在溶洞滩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或许父亲是私塾先生的缘故,柳香玲大方得体,又不失庄重朴实,深得半贤半朴的精髓。众人没有对柳香玲说出半个字的评论,倒是齐柳笙收获的羡慕取笑一大筐一大箩。
五位当家陆续到来,客堂众人纷纷逃离。陪嫁的几位妹子去帮齐柳笙俩口子布置新房。
一个妹子跟着后面拖盘,齐柳笙和柳香玲在前,取过茶杯,双臂四手托杯,分别各五位老大敬茶。
山寨其实没那么多讲究,最多也就是帮忙的见到客人进屋,奉上茶水,没有新人亲自奉茶的先例。正式酒宴,那也是拿酒来敬各位亲朋好友。洞房花烛夜后,新媳妇给公婆献茶有这么一种仪式,仅限于大户人家。越是大户人家规矩越多,普通人家怎么学也学不来。
梁靖在出来的时候听到不少议论,对柳香玲的做法很赞赏。要买人心,人人都想,但不是人人都会,有这么会来事的媳妇,想不开心都难。
太阳高升,阳光普照,进入午时,开始有外客到来。
第一个到来的是南山坳的李世端李财主,紧随其后的是东和村陈光维陈财主与平坝村李志贵李财主。
这三人不得不来,并非梁靖所请。
在溶洞滩周边散落七八个村,大小不一。近的五六里,远的十四五里,随时都要防备溶洞滩土匪的抢掠。平常百姓倒是不担心,土匪来了,跑山上躲开就是,反正家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点粮食,就算没土匪来,都藏的密不透风,村里小偷都难找到,根本不用担心土匪。何况土匪大动干戈,自然不会瞧上这些人家,大户才是他们的目标。每次到秋冬两季,大户人家都得出钱出粮,谋求村里共同联防匪患。头些年,溶洞滩土匪山头多,不是这家来抢,就是那家来抢。
就算兔子不吃窝边草,但不在草边的兔子窝太多,防不胜防。幸好,土匪山头多,实力不是很强大,出动时,又都还要防备别的土匪钻自己的空子,不敢放肆抢掠。村寨和最近的土匪达成协议,勉强还能维持均衡。
等到陈大奎统一溶洞滩,各山头土匪拧成一股,这些村寨就再无能力自保。陈大奎时代,基本是给各村下任务,完成任务,万事大吉,但打压土豪财主,这让他们宁愿土匪抢掠,也难接受这样的方式,毕竟土匪还可以商量,达成某种协议,而和陈大奎基本没这方面的可能。及至梁靖接受溶洞滩,沿袭陈大奎下任务的做法,用协议取代打压地主的做法,强力制止山寨下山抢掠这些村庄。
如果把这些人都吓跑了,那溶洞滩就真成野人了。四周荒无人烟,太无趣不说,山寨也呆不长久。
梁靖兵败宜安乡鸡冠岭,经此教训,反省良多,原本的野性收敛不少。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换句话,水都没了,舟船除了碍眼,其实没任何作用。那也就没存在的可能,更没办法存在。
这些村庄受溶洞滩的保护,这些财主一算计,上供一些钱粮给溶洞滩,其实他们也不算亏。起码官府来征粮完全可以推脱,也可以漫天要价,如果官府能剿灭土匪,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交些农税在情理之中。官府若怕,在土匪的势力范围内,那正好是借口,官府的人不可能天天亲自跑到村里来要粮要钱,来要也没有,实质上等于没交一分钱粮。
梁靖为义子办婚喜,如果不长分心思,万一哪天梁靖心情不好,只怕还要损失多的。
进屋就是客,梁靖安排人手招待三财主,估计路程和时辰,所请客人还应该有段时间才到,便起身离开。
梁靖所请客人其实只有一个,他不想把事情办得天下皆知,这样对自己没好处,但又有重要事情,需要掩人耳目,借办喜事的时机商量一些事情,诸事顺利,顺理成为一箭双雕的真正喜事。
苏虎跟着出来,紧上两步。
梁靖:“你用心点,客人到了,直接带来见我。”
苏虎应承下来。
没聊上几句闲话,苏虎道:“大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们找个压寨夫人当嫂子。”
梁靖:“你今天发什么神经,怎的想这个事情。”
苏虎:“没什么,见柳笙俩口子,我想起家里那口子,大哥……”
梁靖:“这个心思少打,我们自己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娶个老婆,生个娃,万一遇到什么好歹,你那个心往哪里放?”
苏虎:“………”
梁靖:“不用多说,你既然牵挂家里的,那就好好积点钱,方便的话带回去。我就怕这些牵肠挂肚的事情。”
想了想,苏虎道:“江信北昨晚没睡觉,柳笙安排他睡觉去了,是不是现在就去叫他来?”
梁靖:“嗯,那好吧,看柳笙有空没,要不把他俩口子一起叫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存在就有理由()
上次在兵败鸡冠岭,差点身亡。于溶洞滩东山再起,每当回味当年,总会有所省悟。如今的溶洞滩还比不上当年的鸡冠岭,就算如今,溶洞滩比鸡冠岭强。但,那又如何?如果政府真的下决心围剿,也就如来佛动动手指的事情。
廖家主动联络梁靖,和梁靖的念想,一拍即合。
但那时正是江北红军势如破竹,从小小的一万多人马,一两个月的时间,就扩充到四万多人枪,地盘扩张到二十多个县。梁靖担心被廖家收编后,被派上战场,成为*的炮灰,被红军碾压过后,连骨头渣汁都不会有剩,这不仅仅害了跟随自己的兄弟性命,连带自己赖以生存的根基也瞬间化为虚影,因此颇为迟疑。
八月初,三十万*的第四次围剿再次登场,随着战事的推进,梁靖不免有些后悔,前倨后恭,加大了与廖家接触的力度。三个多月的时间,江北徐张所部红军便风光不再,梁靖也终于弄清廖家并非让自己上战场,而是另有打算。
想起来,梁靖有些羞赧。
*对徐张所部的动作那么大,哪里会用到这二百来个土匪队伍?梁靖太高看自己了。
廖家老爷子廖席凯虽然是民党元老,却不属于正牌货,南河这一片是他的发迹老巢。可以预见的是,*扫荡红军之后,中央军必定会对这些区域打入楔子,插手地方管制,理由随便找,就是一大堆。
前门拒虎。后院进狼,这是廖席凯不可接受的事情。按廖席凯的谋算,暗中收编梁靖这样有影响的土匪,是给有可能进驻南河等地的中央军掣肘的伏着。
之前,双方缺乏互信。弄清楚廖家的这番理由,梁靖的戒心去了一大半。如果自己处在廖家的位置上,也会这样考虑,谁都不希望自家的后院出现不可预知的麻烦。
廖家不想受制于人,梁靖也不想。
虽然,廖家答应。梁靖作为廖家集团的伏子,平时与土匪无异,特殊态势下才会有指令配合廖家的行动。如果再遇上类似鸡冠岭的围剿事情,背靠廖家大有回旋余地,可以进退自如。但仅此而已。梁靖还是不愿意干。
所谋不可谓不远,梁靖想的是藉此脱离土匪的生涯,通过廖家洗白身份,混个出路,奔个前程。既然知道廖家的底牌,梁靖觉得主动权在握,头上的管家当然越少越好。
通过几个月的接触,大的原则方向都敲定下来。所缺的就是细节方面的事宜。梁靖通过联络渠道用齐柳笙的婚事试探廖家的反应,廖家几乎不用考虑就答应当日派人前来。
事情进行到这个时候,梁靖可谓算无遗策。不管是从内部还是外部,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和安排。
成大事要靠德能,成小事要有手腕计谋,这话本身没错,但是,没有平时的手腕计谋。成大事就是一句空话。
梁靖现在非常自得,通过整编一事。内部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正在消失,通过齐柳笙的一场婚事。解决了许多没办法解决的事情。
铺主是个小头目,走进营房,见江信北已经醒来,上前说道:“信北兄弟,贤哥和东哥让我来叫你。”
江信北“哦,兄弟,是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吗?”
小头目有些讨好的味道:“贤哥和东哥夸江兄弟的酒量,鹏哥喝刚哥几个不相信,特地让我来叫你,鹏哥和刚哥想见识一下。”
江信北眼睛一扫,发现营房内还有几个人,或坐或躺,都伸长脖子向自己张望。那眼神满是羡慕。
发觉自己成为关注的焦点,这让江信北既感到兴奋,也有点惶恐。
江信北作为新人双方的家里人,身份本身就招人注目。女方是曾德清,二当家,男方是梁靖,大当家。这让一般的底层喽啰不低眉顺眼一些,恐怕也说不过去。
而更让人好奇的是,江信北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就算和齐柳笙是生死兄弟,和柳香玲是同门师兄妹,但毕竟是进土匪窝,一个后生子难道就没一点害怕?好像也说不过去,那么,江信北的依仗是什么?
至于酒量,也是人们感兴趣的一个方面。陈卫贤和石旭东的酒量全山寨都知道,两人回来后的,对亲近弟兄说起江信北喝酒能和这两个人抗衡,并使得两人引为为酒中知己,众人对江信北又是高看几眼。
头目带着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