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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叔,”这一声叫出来,江敬林也觉得自己有些脸臊,不过过了这一关,也就无所谓了:“我看,振民和信北确实亲如兄弟,那就不要在叫法上反而把人给叫生疏了。我也便依着下班子的叫法叫你叔了。”
胖老头赶紧推辞:“使不得,使不得。”
江敬林:“小伙子做事总是有不周到的地方,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庞叔答应。”
庞老头有些受宠若惊,道:“敬~~林~~有事情直接吩咐就成了,弄成这样,我……”
江敬林笑笑,道:“我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现在事情还是有一堆子,年轻人理不清楚,还望庞叔帮忙提点些。”
庞老头这下可算是真的受宠若惊了,这个安排,就算是大家族里面管家的差事,照江敬林的话里意思,如果江信北的挣钱大业顺利发展起来,那么自己就是江家的大管家。
对土豪大户人家有管家,庞振民还是清楚的,见爷爷皇不留神地点头,心里也有一丝莫名的感动,这算不算自己祖孙在南河落根了呢?庞振民心头一股情绪上涌,眼里有了些模糊,有点落泪的前兆。
江敬林的安排是从赵元茂家出来后,一路思考而得来的。要想彻底改变江家的面貌,可信任的人手是第一大问题。有意无意之间,说出这番话,既有收买人心的意味,也有对庞振民祖孙的看重。
江敬林和庞老头聊着的话题自然延伸到他们的过去,庞振民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江敬林问起祖孙俩这段时间的生活,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江信北解决不了,就告诉他。庞振民很少从江信北嘴里得到这样的关怀,心里感动萦怀,对江信北安排之事所剩下的那么一点疑惑也就随之消散,再无功利之心,转念之下,决意全心全意当江信北的跟从。
江信北走进租屋,见父亲在此,不免有些惊奇。一直以来,江敬林就没有对江信北的事情有过实质性的干预,更别说插手。
江信北拿过一条凳子,坐到三人边上,四人扯了一些闲话。江敬林把纸条递给江信北,说道:“信北,纸条是周凡带给你的,至于上面的事情,不用你去操心,我会有安排,你有什么想法回家再说。长塘的事情,摊子铺开了,有些事情就要早做安排。”
江信北打开纸条,罗列的是一些野味名称,还有一些附加说明,两种字迹,想必附加部分是周凡添上去的。既然父亲这样说,江信北懒得再去琢磨周凡的意思,把纸条收进口袋。
该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江敬林起身离开。
“信北,马是留给你,还是我骑回去?”
江信北想了想,道:“还是你骑回去吧,把马留在这也是个麻烦事情。”
江敬林没再多话,骑马而去。
江敬林离开,庞家祖孙对江信北的情态有些不同,具体在那,江信北也找不着要领,也就懒得枉费那个心思。此去溶洞滩喝齐柳笙的喜酒,江信北就得还得和庞振民好好合计一下,江信北昨夜想了半夜,不仅对齐柳笙一肚子的愤懑,对柳香玲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齐柳笙指名道姓要江信北前去喝他的喜酒,江信北除了愤懑外,还夹杂着一丝满足的欣慰。这说明齐柳笙把自己当做最要好的兄弟。那么此番前去喝喜酒,肯定不会什么为难。这点还得跟庞振民交个低,免得到时候,举止失措,弄出不必要的麻烦,还坏了自己的打算。
江信北:“振民,安排的那个人是哪个,叫来,我跟他说说。”
庞振民:“是小欧,我跟他说了,他明天才来。”
小欧全名叫欧全海,其实不小,至少比江信北大,不过大家不论大小都这么叫,在特定人群中,也就成了通行的叫法,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欧姓在长塘是杂姓,牵扯不到李家,吴家等大家族,江信北比较满意,没再多说。
庞振民:“这事情,有我爷爷看管,保险出不了什么问题。”
江信北横来庞振民眼,庞振民说话好像比平时兴奋一些,哪里来的高兴劲?
庞振民没有自省的自觉,很期待江信北接下来的安排。
江信北:“阿公,我这次和振民要跑的地方可能有点危险,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声,免得你担心,我心里有数。”
庞老头对江信北的称呼若没有江敬林的那番话,感觉蛮好的,至少可以看到,在江信北心中真正把庞振民当做弟兄,有了江敬林那番话,心中就不那么淡定,讷讷于言,一副很恭谨听江信北吩咐的派头。
这一点让江信北很不适应,却又找不到那种飘忽的感觉,江信北道:“阿公,我和振民要去一趟溶洞滩,按我的估计,少也要两三天,多的话就很难说,家里的事情就劳烦你老人家了。”
人的心态不同,对待可能的危机的态度就有了不一样。庞老头没有听江敬林一番话,心里必定有不小的担忧,但此时却认定是理所应该的,还巴望庞振民此番和江信北前去溶洞滩有一番作为,更得江信北的信任和倚重。靠着人家吃饭,主人家有些棘手事情,做下人的不分担,天下就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好事。
到溶洞滩不是闹着玩的,庞振民还好说,看不到庞老头可能出现的担忧,江信北郁闷一番,说道:“我们此番前去是去喝齐柳笙的喜酒,你看我们应该带些什么礼物去比较合适。”
庞老头祖孙对齐柳笙不熟悉,但庞振民知道齐柳笙和江信北的关系,原本紧张的心情放落下来。
庞老头没追问齐柳笙的状况,道:“这就要看,你是以男方的客人身份,还是以女方娘家人的身份。如果以男方,可以随便些,如果以女方,那就要隆重些,最好征求女方父母的要求,这是给女方撑面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有时候,就因为这点面子,可能让新媳妇以后的日子大不一样。”
江信北本打算直接从长塘出发,不想再回村惊扰家里人,现在恐怕不成了。
江信北还是庆幸自己多了一嘴,不说不知道,去喝喜酒还有这些讲究。江信北觉得或许以女方的娘家人身份去,对所谋大事更为有利些。要去就得准备充分些,看样子还得到柳安家问问,柳安夫妇有什么想法。
不过,江信北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该让父亲把马留下。
第十四章 因果()
大田郡柳安家两个大活人,二十多天没见着人影,加上每当人问及杨念豪,杨念豪总是支支吾吾,想到那天晚上柳家深更半夜的动静,对齐柳笙和柳香玲的各种猜测多了起来。
私奔,是一种最有市场的版本。但最大的漏洞就是柳香玲被绑架一事,所以市场虽然有,不过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从众心理,真正相信的人不多。
柳安的保密做得好,但对这一点,杨念豪无疑作用更大。守口如瓶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但随着江信北和庞振民从柳安家挑着东西走出西林壁,齐柳笙和柳香玲成为一对人再无悬念,所差的不过是他俩的具体落脚点。不过那也不是问题,有人能够猜出来,信不信也就几天时间,江信北回来,一切都当水落石出。
一时之间,众人把那份八卦之心闷在心里,瞩目以待。少有人再对这个话题说长论短,更没有八卦之心特重的人找由头到柳家套话。柳安夫妇算是放下心来的同时却微微有些失望。这事情反正也瞒骗不了多久,夫妻俩反而有些期待有人上门,好把这些日子的苦闷发泄出来,是好是坏总是要承受的,没人可以替代。
齐柳笙对是否留在溶洞滩做土匪一直犹豫不决,最大的原因是因为露了一手绝技后,胆气一泄,随之而来的是害怕,担心一旦决定回到西林壁,说不定土匪说翻脸就翻脸。其次是丢不下柳香玲,至于柳安夫妇和罗家的事情构成另一个层次的矛盾,也是犹豫不决的一个重要因素,但身处土匪窝,感到无能为力,只能以后再想办法。
一个十六上下的小后生在范勇这样的人精面前,基本没能守住自己的任何秘密。范勇洞穿齐柳笙的想法,先写书信,还拿给齐柳笙看。书信道出自己的心声,齐柳笙非但没怪范勇多事,反而很感激范勇。范勇安抚好齐柳笙,过几天,把柳香玲虏来,成为压垮齐柳笙一边倒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香玲被虏来,及见到齐柳笙,也就不作他想,他俩结合是柳安夫妇的最大愿望,柳香玲本身也把一腔心思放在齐柳笙身上。只是记挂父母,柳香玲死活不肯按溶洞滩的安排进行婚礼,要成亲,必须得柳安夫妇点头。事实上,对柳香玲的要求,梁靖求之不得。土匪无论如何无法无天,有些观念在他门心里也是根深蒂固的,对柳香玲这点要求,哪怕昭告天下,也没人认为不合理。如果柳香玲没提出这点,梁靖能确定的一点是,齐柳笙和柳香玲以后在山寨,肯定不会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最多是个压寨夫人,而且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压寨夫人受人挤兑,是可以预见的。这才有在后来一二十天的时间里,柳安没有找江信北伍郎雄帮忙,也没有声张,反而躲躲闪闪,不敢稍有疑点显露在乡亲邻里面前的后续事情。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梁靖对齐柳笙的喜爱,一部分确实是齐柳笙的表现,更重要的是,溶洞滩土匪没几个识字的,就算有一两个,恐怕扁担大的一字也认识不了一箩筐。自从决定榜上廖家这棵大树,梁靖就决心改造自己的手下,识字是第一步,至少亲近的手下弟兄是要识字的。范勇走村串户,除了探测各地大户的具体防卫,地理地形,为打劫做准备外,另一个任务就是物色识字的先生。这还得这位先生对土匪不那么反感,条件比较难。恰好齐柳笙杀死白狼,又恰好齐柳笙家就有私塾先生,便就此决定朝柳家下手,先断柳安的念想,之后的事情就由不得柳安不上套。
溶洞滩曾德清家门前,三五个小孩跑进跑出,一派张灯结彩的景象,,喜气洋洋。
下孩子时不时跑进房里讨要喜糖,柳香玲哭笑不得,坐在一边的曾德清老婆总是笑眯眯地伸手一抓一大把。
“柳姑娘,在我家出嫁,委屈你了。”
“记娘,千万别这么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在山寨我没亲人,我把您当自己的亲娘,求你照顾的地方还多,到时候,你可别嫌我来烦你。”
曾妻王氏仿若真是自己的女儿出嫁,竟然多出一份伤感,说道:“柳姑娘,我这个记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巴不得真的是你的记娘,巴不得多你这么乖巧的女儿,我只想着,你从这里出嫁,记着的时候回来看看……”
柳香玲不由心里酸楚,道:“记娘莫非嫌弃我?我父母不能来送我出嫁,在山寨里,曾家怎么说也是我的娘家……”
趴到王氏膝上,柳香玲说着说着便抽泣起来,没办法再说下去。
王氏也随着柳香玲抹着眼泪。
与新房完全相反的是灶屋的场景,酒桌上五六个男子你来我往,举杯相邀,时不时向曾德清祝贺一句。
曾德清已经记不清这已经是第几伙了,从早上开席,已经是下午。自从周双宝和尹武行前来恭喜后,原来的部下三三俩俩,来来往往喝酒祝贺,如果不是事先吃了够分量的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