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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这点小事,竟然大半天都没办好,罗守成就感到可能出了麻烦。
听了伍郎雄的话,罗守成再恼怒管家和满儿办事不力也没有用,还得赶快擦屁股。如果这事情再往大里闹,罗家就成了村里众矢之的。
长老参与进来,为了平息村民的情绪,就会压挤罗家的理由,尽力安抚柳安。那么一切都有定论,罗家吃不着兔子还惹了一身骚。
罗守成的气场很足,扫了众人一圈,吼道:“江信北,十多年的欠账,我没有算息钱就算我是大善人了。来狗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挑起这事不是柳安支使的是谁支使的?我可不可以怀疑你们和柳笙演双簧,想赖掉齐家欠我家的老账?”
罗守成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原本对柳安极有利的氛围悄然瓦解。
江信北在柳安家上私塾三四年,和齐柳笙的关系要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小时候,他们一伙操蛋,摘别人的果树,摸几个鸡蛋,甚至带人去偷自家东西都有过,那只是小孩子玩心重,和成人的偷鸡摸狗,耍奸取巧的劣习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罗守成有意混淆俩概念,就算有人觉得中间有什么不妥,恐怕也无言以对。
无论怎么和罗守成争辩都没用,还会跑题。
百口莫辩。
江信北怒极,却不怒反笑,既然这老不死的,老王八蛋胡搅混,你祖宗在这,谁怕谁?
第六十四章 稳定压倒一切()
罗守诚说完话,直接无视江信北的存在,向柳安走去。妥善解决这事,不至于造成太恶劣的影响,还得找柳安。
齐柳笙家的旧事一直是罗守诚的心头之患,但也没当做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或许今天所做有些失策,但这么点小事都办砸了,还能成什么事情?罗守成一肚子气更多的是对管家和儿子罗定宽。
如果是江敬林在,或许罗守诚不得不面对现实,但怎么可能自掉身份去和一个黄毛小子呈口舌之能?太掉价了。
江信北见罗守成没理会自己,之前营造起来的气场就这样被罗守成几句话打得七零八落。口张开却合不拢,自尊心受到强烈的顿挫,倍感屈辱,心里难受之极。
这种憋屈无处发泄,江信北就只好找齐柳笙这个倒霉蛋。走到齐柳笙身旁,抬脚就是一踢。柳香颖一急,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江信北。
江信北不是真的用力,可见柳香玲如此,反而心里一横,一脚踢在柳香玲身上。
齐柳笙眼睛发红,狠狠地瞪向江信北。
江信北更为生气,破口大骂:“现在知道对我瞪眼了,早干嘛去了?麻烦你做事情前动动脑子好不好,让人家欺负上门来了,你就没想到人家的反击?你就没准备你这一脚迈出去,怎么收回来?你以为你是谁呀?你这个样子,柳先生能指望你撑起门户?笑话!”
江信北不为已甚,接着道:“是男人,就给我站起来,等老不死的和先生出来,说得好就好,不然,我们五兄弟还怕了他们不成?只知道哭哭啼啼,算什么事。”
西林壁虽然民风彪悍,欺到门上的事件却很罕见,这几乎是西林壁约定俗成的规矩。
受不了窝囊气,不管有理无理,当面锣对面鼓,摆明车马炮就是。
夏初,因为争水灌溉稻田,鸭嘴弯陈家和汪家两户人家吵得不可开交。陈家有五个兄弟,不论是打嘴仗还是打架,在村里都数得上号。汪家只有俩弟兄,明显不是人家对手。
但两家人也只是借着争水的时候在田间地头上演一场水陆大战。汪家吃亏大,陈家在打架上占到些便宜,双方互放狠话,最后不了了之。俩家都没有发生打上门去的事情,这件事情反倒是让两家心里各有顾忌,争田水的事情各自收敛些。
像柳安被罗家欺到门上,毫无反手之力,落在看热闹众人眼里,心绪很复杂,心情很纠结。既不想开罪罗家,又不想遭受柳家这样的事情,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甘心服软,万一碰到今天的事情,那就有得疼脑袋。
罗家无疑在西林壁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家境稍稍差一点的哪还有活路?
杨念豪刚回家,还来不及放下农具,便有人找上门来,把罗家欺上柳家的事情在杨念豪面前说了一大通。
二话不说,杨念豪便跟着那人朝柳家走去。
杨念豪对罗家很不感冒,这样犯忌讳的事情也干得出,不知道罗守成的脑子是怎么想的。这种事情,处理不好,很肯能会演变成家族械斗,或者引发积怨,小事闹大,大事就会闹得鱼死网破。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最终受损害最大的还是罗家这样的人家。很显然,这对西林壁的秩序是一个灾难性的后果。
江敬林和伍泽猎俩家也是人丁不旺,好在俩家在猎户里威信很隆,一般不会和村里人家发生纠葛,但听说江信北和伍郎雄到柳家去了,着急起来,俩人相约一起来柳家。
这种打上家门的事情的确很让人忌讳,西林壁本来就民风彪悍,没谁会轻易服软。各有各的家族,各有各的亲友,一旦这些人意识到对自己的危害,铤而走险是必然的。
江敬林和伍泽猎碰上杨念豪,稍稍松了口气,三人一起走向柳家。
有三个主事的进来,围观人众有些跟三人说了几句便自然散去。
江信北还想等柳安和罗守成俩人的结果,被江敬林一顿臭骂,只好和江信山伍郎雄石顺东离开柳家。
罗定宽和罗管家是去是留,五心不定,在杨念豪的劝说下,只好尴尬地离开柳家。
江信北心里不舒服,一路沉默无言,一心只想着有什么招数能让罗家吃哑巴亏。
后面传来脚步声,江信北回头一看,见是庞振民,问道:“振民,你怎么到这里?”
庞振民:“我看你和郎雄来,便跟着来的。”
看着庞振民憨憨的样子,江信北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念头,庞振民跟在自己和伍郎雄后面,自己会没有察觉?
打谷子这段时间,庞振民和江信北伍郎雄混熟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卑心理作怪,庞振民沉默寡言的时候多,很自觉地把自己放在小弟的位置上。
庞振民祖孙在最无助的时候是江信北和伍家拉了一把,庞振民心里一直念着这份情谊。在伍家,听到江信北和伍郎雄的商量,庞振民就上了心,悄悄地跟着,如果能帮上江信北和伍郎雄也算自己尽了一份心意。
在柳家,庞振民算是真正见识了江信北不讲理的一面,但庞振民没有不好的感觉,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很希望自己也有这么一帮不计后果为兄弟出头的弟兄。如果是这样,庞振民认定自己会很卖命地帮着他们,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伍家的谷子打完了,庞振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这段时间,江信北收购山货的事情,庞振民也是看在眼里,很希望能够跟着江信北,至少可以不用再流浪。见江信北一行出了柳家,存着这份心思,庞振民没有再刻意躲闪江信北一行,希望能有机会跟江信北说说自己的打算。
回到江家,江信北似乎对今天的挫败很在意,依旧没有兴趣说话,伍郎雄江信山和石顺东很自然以江信北为中心,也没有说话,各想各的心思。
庞振民对于西林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滋味杂陈。逃难这一路几乎半年的时间,在西林壁这半个月,算是最安稳的日子。潜意识中,已经把这里当第二故乡。如果能在这里安稳下来,面前这些人就是自己可以依靠的弟兄,虽然庞振民把自己放在小弟的位置上,却没有感到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是即便庞振民下决心当江信北的跟班,江信北没有心情,也是枉然。
“都回去吧,有些事情,我要好好想想。等我想通了,我会去找你们。对了,顺东和信山,你俩的事情要抓紧,我想这几天跑趟县城。”
江信北终于还是打破了眼前的沉静。
伍郎雄不知道何时开始,对江信北的话习惯服从,或许是从知道江信北请自己帮忙记账时开始,看了石顺东和江信山一眼,三人没多话,各自散去。
庞振民没有动,今天算是庞振民壮着胆子跟着江信北,患得患失。
“振民,有什么就说,兄弟间哪来那么多扭扭捏捏的事情。”
江信北对庞振民今天的行为的确奇怪,但也很热情。
自从那天,在山上撞破陈大奎伏击土匪的事情,江信北就对庞振民另眼相看。一个请来的短工,江信北认定庞振民做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我想跟着你。”
庞振民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不过这句话的含义太宽泛了,江信北一时愕然,这么直接而又模糊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庞振民的好。
盯盯看着庞振民,思考一会儿,江信北问道:“我家情况不好,恐怕请不起长工。”
在没弄清庞振民的具体想法之前,江信北的话显得直接而且生硬。
这时的庞振民豁出去了,和之前只卖力做事,沉默寡言庞振民大相径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我觉得我帮得上忙。只要给我的一口吃的就行,我希望我跟我公能安稳下来。”
实在不好怎样回答庞振民,江信北只好左顾而言他,问了庞振民一些毫无相干的东西。
庞振民见江信北如此,心里如五龙戏水,面色上却甚为宁静,接上江信北的话头。反正这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已经豁出去了,也没什么可以失掉的。
俩人很随意地交谈,时不时插进一些相关山货的内容。江信北算是对庞振民增加了不少了解,但,相对于庞振民对江信北的了解,显得很有限,毕竟这段时间,庞振民向伍郎雄也打听了不少关于江信北的事情。
说了一阵子,江信北觉得自己像个八婆,说的话特无聊,不过对庞振民倒是又增加了不少好感,缄默下来,想着一些可能性。
“真的,信北,我不想我和我公再颠簸流浪。”
和江信北说了这么久的话,江信北虽然没有答应庞振民,却也没有拒绝,庞振民仿佛看到了希望,再次壮起胆子,旧事重提。
作为朋友交往,没二话,庞振民祖孙眼前就面临流离失所,江信北理解庞振民的心情,很愿意帮一把,却不想给自己留下趁人之危的心理阴影,说道:“如果,你和你公暂时还没有好的地方可去,先帮我做几天事情,工钱我会照付,不过你最好,好好打算一下,毕竟跟我做事也不是长久之计。”
路遥见马力,日久见人心。见江信北答应下来,庞振民点点头,纵然心里有再多的想法,此时也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第六十五章 口舌之争()
晒谷子,要晒透,需要扒翻,还要防止鸡鸟啄食,杨卯几只能守在几张竹晒席不远处,江玉致跑去和自己的小伙伴玩耍,江信北一个人在家,颇为清闲。
这样的清闲没有多久,庞振民祖孙带着包裹来到江家。
江信北和庞振民一起收拾原来房山货的偏屋,找来几个大点的石头摆放到墙角,在石头上面随搭上几块木板,铺上稻草,庞振民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陈旧的布单,铺在稻草上。从此时开始,庞振民祖孙算正式入住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