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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昌义:“我们俩自说自话,管你鸟事,你会咬呀。”
从云山雾罩,到了然明白,江信北小时候,原本在村里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此时乐得做局外人,成为观剧不语的五好观众。
保安团三个营,刘琦的一营驻扎到瓜坪,替葛俊辉守住瓜坪码头的油水,剩下两营互不买账,纠葛不断。今天这场合,即便没有江信北这档子事,杨生旺都得想法子羞辱一下对方,现在占着理,储昌义和易仕桦自然怪腔怪调,极尽讥讽之能事。
保安团平时不怎么得人心,见他们窝里斗,短暂的安静,有些人怕事,悄悄溜走,留下的围观者却如观大戏,时不时议论两句,调侃意味十足。
储昌义和易仕桦量李运昆三人不敢动手,言语配合外面的调侃十分贴切。李运昆三人下不了台,斗嘴斗不过,那就靠拳头说话。
事情竟然是这样发展,围观者有些目瞪口呆,这个转变也太匪夷所思,所逢非所思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江信北早把结交杨生旺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夜幕降临,江信北敲开赵家宅门,宅门前的灯笼透出的橘黄的光芒照射在江信北的脸上,红红晕晕,好一个标致而英气外露的后生,门子略一愣神。
赵元茂子女都不在身边,晚饭后俩老夫妻在堂屋说话。现在的局面比前段时间缓和多了,冷锋传来消息,江北*和张徐红军激战正酣,洪湖方面也有些动静。具体结局似乎对*有利,但不到最后关头,谁说了都不准数。前两个月,据说江北张徐所部,仅凭一万五千之众风卷残云般,地盘一下紫扩充到二十多个县,势力急剧增加到四万多人枪。一旦红军缓过气来,*是不是如前几次一样,虎头蛇尾?冷锋提醒赵元茂,局势不明朗,小心提防。
在乱世中生存,没有自保的手段,就算暂时平安无事,也只是待宰的肥羊。现在,赵家的家院多了些人,大多是以前在青龙岗的部属,少几个是后加入的年轻弟兄,忠诚没有问题。其他事情都安排下去,不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就行。
赵元茂和妻子说些谨小慎微的话题,反而勾起夫妇俩对年轻时候快意恩仇的回忆。赵元茂夫妇是土匪出身。十六七年的商贾生活,并没有比土匪轻松,刀头舔血的场面是少了,但勾心斗角,闯荡陷阱的次数却飞速见长,一个应对不当,和刀头舔血的结果相差不多。对姚梦欣的事情,两夫妻心思异常相近,不管姚梦欣是*游击队也好,土匪也罢,都是抄父辈的旧业。所谓将门无犬子,除了欣赏,而没了之前的担心,土匪本来就是刀头舔血的行当,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手段合适,就不会被人所乘,还能够为现在的原青龙岗弟兄的基业提供外援。
“不知道嫣儿和轩儿会不会像欣儿那样。”
辛惠由姚梦欣的事情,轮到自己的亲生儿女,担忧总是免不了。
赵元茂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不是一样从刀头舔血的日子走过来了吗?如果把他们放在身边,养成绵羊性子,或者纨绔混混,如何能在世上立足?我们总不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夫妻俩说话间,门子领着江信北来见。
江信北对赵元茂夫妻俩恭敬地行礼,站到一边,感觉不那么自然。因为赵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江信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丈母娘看女婿也不带这样看的。
脸色红扑扑的,修长结实的身板,浑身散发出强劲的少年活力,辛惠把头转向赵元茂。
赵元茂脸上看不出息怒,他仅见过江信北的次数,用手指都板得过来,而且,都是江敬林带着,没想到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江信北已经变成身板结实的后生子了,心中微微有些惋惜。
前天出城门,房家名号不管用,死马当活马医,江信北抬出赵二爷的名号,才得以通行。杨生旺前倨后恭,江信北琢磨出其中的道理,这张虎皮无论如何都得扯起来。
按礼数,如果想要赵元茂照拂,得让江敬林带江信北来见赵元茂,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但江信北有自己的小九九,背着父亲,来见赵元茂,现在感觉到有些莽撞,不知道赵元茂对自己的印象如何,心有所属,便患得患失。
江信北呼吸没法保持平静。
见江信北扭扭妮妮的样子,辛惠笑笑,说,“既然进屋了,就不急在一时。”
叫来管家带江信北去客房后,辛惠对赵元茂道:“敬林哥的三小子很不错,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还没下文。
赵元茂横了辛惠一眼:“少这样八卦一些,江敬林没下文,难道要大哥热脸去贴冷屁股?”
辛惠嘴巴一扬,说道:“我就这么一说,嫣儿……”
没有继续说下去,赵元茂心里明白老婆的想法,自己也有这份心思,如果姚梦兰和江信北的事情无法定下来,自己也不介意把女儿许给江信北。
但,女儿受过洋学,能和江信北对上眼?很成问题。
第二十八章 得益匪浅()
江信北一如既往地按生物钟的提示醒来。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向空中扩散,朝霞出现,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江信北的心情也如那初升的朝阳,心里越来越亮堂。
赵元茂的练功习惯几十年都没有改变过,只不过,现在不以武技提升为目标,而是以强身健体为目的。天色放亮后,来到院子练功,见江信北把江家拳法耍得虎虎生风,赵元茂不由来了兴趣,好好测试一下江信北的实力。
年轻时做土匪,走江湖,赵元茂太了解心理因素在和人打斗时候的重要性了。可以说,打架对敌,没有股子气势和斗志,就算本身技艺超群,特殊情形下,十成功夫发挥不了一成。
刺客,杀手和真正的江湖武者比较起来,武技自然是武者浑厚扎实,但往往江湖武者非刺客杀手之敌,个人的心理因素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关键时候,刺客杀手能将十成武技发挥至十一十二成,甚至更高。在争斗中,目无余子,唯我是尊,下得起狠手,他们往往胜多败少就不足为怪,
江信北陡然遇到赵元茂的袭击,顿时手忙脚乱。
这样的表现可不行,赵元茂喝道:“收神敛意,用心应对。”
江信北顾不上多想,也容不得他多想,赵元茂的攻势太刁钻了,而且雄浑的力量完全不像一个老者所应该具有的力气。
有些东西,仅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江湖从来就有历练一说。
在家在师门学得再好,就算和师兄弟对练胜率再高,那终究还是花拳绣腿。一遇到硬扎的对手,便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在险象环生中感受武技的真谛是历练的目的之一,江信北实在太需要这样的机会。
赵元茂手下加紧,江信北立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刚开始可能是放不开手脚,现在却真正是手忙脚乱起来。危机感顿生,一个应对不好就有可能受伤,打起十二分精神,江信北丢却所有思想顾虑,拳脚有板有眼地应付赵元茂的攻势,偶尔会有一招半式抢攻。拳劲腿劲当中暗劲含而不吐,一遇时机,江信北偶尔和赵元茂碰撞一下,即粘即走,在赵元茂面前有模有样。
赵元茂羡慕江敬林有个好儿子的同时,暗暗心惊,江信北这小子功底扎实呀。但也不打算就此收手,赵元茂再次加紧,功力提升两层,想看看江信北到底还有多少本钱。
这样一来,江信北就相形见拙,但被激起的少年血性,也让潜能得到激发,短暂的顾此失彼,又堪堪和赵元茂打成旗鼓相当。
见江信北额头冒汗,后力难以为继,赵元茂渐渐松下手来,江信北压力一减,赶紧停手,对赵元茂佩服得五体投地,只不过喘着气,顾不上说话。
江信北稍稍平顺些,赵元茂说道:“感觉怎么样?”
听出了赵元茂指点的意思,江信北说道:“就感觉到施展不开,有心无力。”
赵元茂说道:“练武也好,做事情也好,要用心体会,才能有所收获,有所提高。关键是要有股子气势,有斗志。打个比方,杀手和武林高手对决,就进攻来说,武者讲究攻敌之必救,意在解开本身所受到的威胁,所以有三分攻击,七分防守之说。但对于杀手来说,就是攻敌之救无可救,即便本身受到威胁,只要攻击落实快上一线,胜败立判,生死立见。杀手的可怕在他的心性坚韧,处事冷静,一旦行动,便有一往无前的气势,或者说是杀气更确切,说到冷静,事实上和你打猎是一个道理。”
天下道理本就殊路同归,异曲同妙。江信北想了一会儿,便已经意会,很真诚地叫道:“多谢伯父指点,小子受教了。”
打猎并不因为猎物凶猛而畏缩,反而会有见猎心喜的感觉。狩猎中,最关键的是冷静,目标是猎物,该出手时就出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江信北明白,如果不是自己受制于心理顾忌,放手而为,情况自是大不相同。临阵对敌,杂念多了只会造成被动应付,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赵元茂对江信北的反应很满意,说道:“一切顺其自然,不要心存不必要的顾忌。与人对敌,要有杀鸡用牛刀的气势,全力以赴,才有可能谈及其他,否则,只能是任人宰割。”
江信北忽然想到一句话,顺口说道:“他强任他强,清风扶山岗。”
赵元茂反而一时没回味过来,略略鄂顿,道:“对,就是这么回事,遭遇比自己强劲的对手,借力卸力,借力打力,四两破千斤,只要冷静得法,不是办不到的事情。所以,你要多加体会,遇到强手,更是提升自己的好机会。”
江信北在柳安给他解说《道德经》的无为思想时说过这样的话,当时不是很理解。现在不仅正好适合解释赵元茂的指点,而且,结合赵元茂的话语,江信北对无为有了进一步的理解,无为不是不作为,而是,不要不计后果地蛮干。顺其自然,大道两边,各走一边,敌强则与其周旋,造成局部不对称,在局部上形成强弱倒置,即便不能胜过对手,自保是可以预期的。
昨晚,赵元茂夫妇对江信北礼节性地问候几句,再没有过多的交谈,今天早饭后,话匣子却打开。
……
“你大哥有信会来没有?”
“没,不知道他到哪里当兵,是不是上了战场,我爹倒没什么,我娘一说起我大哥,总是免不了抹一把眼泪。我哥也真是的,是好是坏,有个音讯回来,总免得家里担心受怕。”
话题沉重了些,辛惠笑笑,道:“信友身手好,人也灵便,只怕他是想,立了功,升了官回来,给爹娘一个惊喜。”
江信北也是笑笑,道:“但愿如此,只是我嫂子也心情不好,弄得家里人好像堵着什么似的,总隔着点什么,说又说不清楚。”
赵元茂横了辛惠一眼,“没事扯这话干什么,对了,信北,你怎么想起来看伯父,要不了多久,该打谷子了吧?”
“怎么就不能提?家长里短,谁家没有点事,藏着掖着,那事情就没有了?……”
赵元茂对辛惠一阵抢白,不理不睬,道:“跟你爹说说,今年打猎,给我留几张好皮子。”
在家里自己发父母好像说话也不怎么对付,辛惠比母亲还过三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