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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露丝毫缝隙。
谢小石咬了咬舌头,来到厨房,拿了个白花瓷盘出来,放在正屋的桌子上,从布包里取出几样印成梅花状,中间点着红点的点心,放在瓷盘上。
然后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抓起布包上的包子、烧饼、油条等,往嘴里放,约莫盏茶的工夫,布包上的食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瓷盘内几个花式点心,静静地趴在那儿。
谢小石双手高举,在半空晃了晃,便到厨房,打了盆水,洗了把脸。
刚刚做完这些,便听到院子外炸锅似的响了起来,有个破锣似的声音叫道:“财主在哪里?财主在哪里?”接着院子门,“咣当”声开了。
从外面走进个人,头顶乌纱,身着大红缎子蟒袍,腰束狮蛮玉带,冬瓜脸,金鱼眼,卧蚕眉,酒糟鼻,香肠嘴,腮帮鼓起像蛤蟆,灰白的胡须棉花状团在下巴上,直到耳朵根,肚子挺起像水桶,比普通人高出半头,此人正是户部尚书胡大用。
谢小石迎上前,冲他拱了拱手道:“胡大人好!”
胡大用甩了下袖子,道声:“少装!”便来到院子里,几步来到树下,手指抠了抠柳树根。
胡大用站起身来,来到正屋,把桌子掀起来,看看桌子下面,又用手拍了拍地面,眼珠在正屋扫视圈,又来到侧屋,见东西就翻,没头苍蝇似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东拍拍,西敲敲,最后来到厨房,在炉灰里摸了两把,除满手炉灰,什么也没有。
他眉头拧成疙瘩,如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嘴里嘀咕道:“东西在哪儿?”
谢小石上前拱手道:“胡大人,不知要找何物?”
胡大用突地抬头,两只眼睛盯着谢小石的帽子,闪闪发光,红光满面,指着谢小石的帽子,嘴里叫道:“唉!唉!”上前揪下谢小石的帽子,用手指抠帽子正面中心那块白色的、骨牌大小的玉片,脸上的肉大沙包似的颤来颤去,额头滚下黄豆粒大小的汗珠。
约过了半盏茶工夫,帽子上扣玉的抓手被齐齐撇开,玉片掉到了胡大用的手心里。
他把玉片放在眼前看了看,两眼不时闪出白光,他点了点头,把玉片放进袖筒,把帽子塞回谢小石手中,道声:“贼不空手!聒噪!”便像只大螃蟹似的摇摇晃晃,出了院子。
谢小石像变成了石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约过了半盏茶工夫,他像被针扎了似的,颤了下,然后冲大门挥了挥手,道:“胡大人,再见!”
院子外传来阵阵炒爆米花似的“哈哈”声。
谢小石出了院子,见门口围了圈人,里三层外三层,把大门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人,男女老少、穿红着绿,布衣锦袍,应有尽有。
他们对着大门两边指指点点,然后不时地捧着肚子,仰起头,发出“哈哈哈”声音,此起彼伏。
谢小石托着腮帮子,眉头拧成问号,看着他们。
众人见他出来了,纷纷向后退了两步,捂着嘴,低着头,面色赤红,身子如秋末之冷蜂,耸动不已,嘴里发出“嗤嗤嗤”像撕亚麻布的声音。
谢小石挺直胸膛,剑眉星目,道:“何事喧哗?”
第192章 过街老鼠(3)()
有个人指着大门左侧道:“大人,您看上面写着啥?”
谢小石低下头,撇了撇嘴,发出蚊呐似的声音道:“对联而已。”说完,他走出院子,回头看了眼对联。
原本的对联只写了半张纸,不知何人又在下半张纸上添了几个字,使对联从原先的“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变成了“一生清廉爱信不信,两袖清风你着着办”,横批上覆盖了层同原先同样大小的红纸,上书四个碗大的字“招财进宝”。
有个尖嘴猴腮、头戴钟罩帽的人走到谢小石身边,弯腰躬身道:“大人,您看这副对联?”
谢小石点了点头道:“倒也没错。”
该人指着门上道:“可那横批?”
谢小石道:“倒也有些喜庆意。”
“轰”地下,现场如炸锅似的响开了,“哈哈哈”的声音像雷鸣似的直冲云霄,使五条街外的人像撵兔子似的往这儿跑,使这里聚的人更多,几乎把半个巷道挤满了,人们还不时往这跑。
这时,从人丛中挤出个白衣女子,柳叶眉,杏仁眼,樱桃小口瓜子脸,身着雪白的绸制长衫,正是东方雪。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两只手螃蟹似的舞来舞去,面色紫胀,声音像敲磬似的道:“谢小石,你在干什么?”震的人耳鼓“嗡嗡”作响。
随后她走到门边,手在对联上抓了几下,对联纹丝不动。
她转过身来冲众人道:“散了!散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说完甩了下手,对谢小石道:“你快点把这个东西撕下来。”然后进入院子,“啪”地甩了下门,门撞在门槛上又弹回去,“吱吱吱”作响,并来回晃动。
谢小石撇了下嘴,看着对联道:“这么好的东西,哪能撕下来?”说完,背着手,进了院子。
东方雪来到西厢房,自己的屋子里,拿出几件衣服,折叠成方块,放入蓝布包裹内。
谢小石在门外,手搭在门框上,眯起眼,嘴角向上翘起,道:“雪儿姑娘,你看我给你带回什么好吃的来了?那可是皇宫大内的东西!”
东方雪低着头,拨拉着包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眼眶“滋滋”作响,似乎要迸裂开来,道:“吃!吃!就知道吃!你以后到皇宫吃死去吧!”
说完,卷起包裹,夹在肋下,来到门外,左手把谢小石推了下,把他推出两三步远,然后足尖点地,像阵风似的来到院子外,面红耳赤,推开门前的人,双手左右拨拉,人群“呼啦”向两边闪,出现条可容单人通过的甬道。
东方雪二话不说,顺着甬道走出人群,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小石小跑着出了院门,看着东方雪去的方向,木头人似的站着,纹丝不动。
众人鸦雀无声,站着原地,歪着头看着他。约莫过了小半盏茶工夫,有人道:“大人,还站着干什么?追啊!”其它人也道:“对!追啊!”
谢小石脚尖踮了踮,身子向着东方雪的方向晃了晃,然后定住,笔直而立,挺起胸膛,双目如电,双手叉在腰间,道:“追什么追?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没有老婆?你们放心,不出三五日,她自己回来!”
“好哎!好哎!”众人叫道,并且“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谢小石冲众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背着手,来到院子中心的歪脖柳树下,蹲了下来。
日头偏西,柳树的树影不断拉长,直到覆盖了整个院子,谢小石依然蹲在原地,纹丝不动。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院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谢小石在正屋点起油灯,拇指大小的灯光跳跃不停,他拿起帽子,手指摸着玉片被抠下的那块,低着头看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呼”地站起身来,走到厨房,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牛油碟子,洁白如玉,光滑如镜,但上面布有蛛网似的纹路,细如发丝。
他把碟子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然后走到油灯下,凑着灯光,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划出骨牌大小的块,丹田气聚,手上泛出淡淡白光,如烟似雾。
捏着碟子,只听“卡啦啦”几声响,碟子变成碎片,“霹霹叭叭”落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分布在盆子大小的区域内,星星点点。
他的手上,最后只剩下骨牌大小的片碟子,尺子厚薄。他从腰间取下柄黑牛叉骨刀,在碟片边缘“哗哗哗”地磨。磨了有半柱香时间,把碟片托在手心,温婉如玉,全身光滑如镜。
他点了点头,把碟片按在帽子正中原先那块玉的地方,不多不少,完全嵌入其中,然后把抓手扣在碟片上,碟片便镶在了帽子上,把帽子凑在灯光下看看,闪闪发光。他“呼”地出了口气。
第二天,天边刚出现鱼肚白,谢小石便爬起身来,洗脸漱口,然后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西厢房。西厢房房门大开,里面黑古隆洞,他转过头去,扶了扶帽子,走出院子,大门“吱——”地声关上。
他挺直胸膛,扶了扶腰间的黑色双刀,几乎是迈着正步,走向皇宫。
大街上空荡荡,只他独自抬着头走在马路中间,月亮挂在天边,泛着银光。他看着坠在天边的月亮,突地停住脚步,像石头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天空已经泛白,街上多了些行人,有人赶着马车,向前走,车轱辘压着地面发出“咕㖨咕㖨”的声音,传到了街的尽头。
谢小石像被针扎了下,身子晃了下,两腿弯曲,似要倒地。他两眼直直看着前方,“哦”了声,像鸭子似的左摇右晃,来到皇宫,他原先呆的偏殿,站在门口。
在偏殿内的还是昨天那两个红衣宫人。他们看到谢小石,两眼突然光芒四射,嘴角向上边咧去,形似挂肉的弯钩,鼻子上挑,眉毛缩起,脸上活像开了朵狗尾巴花。
他们小鸭子似的,小跑着来到谢小石身边,翘起兰花指,母鸡似的“咕咕”说道:“大人,您还要吃的吗?”
谢小石挺身而立,昂首道:“只管送来!”
二人弯了下腰,道声:“遵命!”便捂着嘴、低着头,嘴里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向外跑去。待他们跑到殿外拐角处时,碰上几个红衣人,他们便用手挡住嘴,凑在那几个红衣人耳边道:“他又来了!快去!快去!”
那几个红衣人点头缩腰,连连点头:“哎!哎!”便脚底抹油,飞也似的跑了。
第193章 过街老鼠(4)()
谢小石在殿内站着,支起耳朵,左摇右晃。
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外面传来阵细碎如打雨点般的脚步声,走来队红衣宫人,他们每人提着个木制水桶,有人膝盖那么高,里面装着烧饼、油条、花卷、点心等,直堆的超过桶沿。
两名宫人面红耳赤,额头青筋蚯蚓样鼓起,渗出层汗,像水帘似的往下淌,两只绿豆眼闪闪发光,像即将登台的演员。
他们风似的走到殿门口,两名宫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食指贴着嘴唇,发出阵“嘘——”的声音,然后弯着腰,贴着门缝,探出半个头,左眼闭着,右眼睁着,向殿内看。
谢小石站在偏殿中心,背对着殿门,叉着腰,抬头看着天花板。
两名宫人龙虾似的缩了下身子,发出阵“嘿嘿嘿”的声音,然后挺了挺腰,站直身子,向殿内走去。其它人则踮起脚尖,抬起半人多高,然后落地如棉花,身子虾米似的往前拱,贴着墙根,趴在门缝上,露出半只眼睛,眨也不眨看向里面。
两名红衣宫人,迈着猫步,昂首挺胸,走到谢小石身边,把木桶放在地上,发出“咣”地声音,木桶摇了两摇。红衣宫人叉着腰,挺着胸,抬着头道:“谢大人,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说完,眼睛半睁半闭,嘴巴咧开像弯黄瓜,扭头看了眼门外,眨了下眼睛。
门外的宫人,捂着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身子像秋末之冷蜂,抖个不停。
谢小石转过身来,冲两位红衣宫人拱了拱手,道:“有劳二位公公了。多谢!”说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