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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石把脑袋缩到脖领里,“嘿嘿嘿”。
东方雪转身从石桌上拿起皂角乌纱帽扣在他头上,又把大红锦袍披在他身上,束好衣领,又系好腰带,上下打量下他,道:“这活干完你还干什么?”
谢小石挺起胸膛,竖起两个指头道:“活干完,我立即挂印封金!”眼睛半睁半闭地看了下东方雪道:“和雪儿一同归隐江湖,逍遥自在。谁拦也拦不住!”说完,两眼虎视眈眈,四下张望。
四下空无一人,静的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俄尔,“嗡嗡嗡”两只绿头苍蝇从他头顶飞过。
东方雪撅起嘴,理了理耳鬓一缕青丝,鼻尖微微翘起,像个朝天椒。她说道:“胡吹大气!我才不信呢!”
谢小石右手握成拳头,举在耳边,目光闪闪发亮道:“我若三天后不走,就把我打入天牢!秋后问斩!”说完,蹦起来有石桌高。
东方雪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扬起头看着他,扬起拳头,打在他肩膀上道:“别乱说!快走吧!”
两人走出了院子。
京城东门临近城墙处,有一块两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桌面大小的青砖铺地,周边围着碗口粗的木栅栏,正中间竖着两杆城墙来高的木杆,水桶粗,上面挂着面绸制长方形红旗,耸拉在旗杆上,如果展开,半个房间大小。
旗杆分左右两边展开,下边是个一人多高的木台,长条木板拼成,半个篮球场大小,上面有斑斑点点黑色血污,大如墨盆,小如指甲盖,血污发黑,已凝结成块,还有的嵌入木板,有少数已穿透二指来厚的木板,从背面透出黑色斑点。
木台正面有十八级台阶,由小木柱撑着,钢钉钉住,几块木板的边缘翘起来,弯曲成瓦片状,上面出现道道裂纹。
在木台和木板的中间部分,木板皮被磨掉一层,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内楂。
第150章 示众三日(3)()
在广场东边一箭之地则是城门,城门呈拱形,两层楼高,可容五辆马车并排而入,木制城门,厚如方砖,朱红漆门,门上钉着拳头大小的铜钉,黄里发红。
城门两侧,燕翅排开两队明兵,人人个头比常人高出半头,皆虎背熊腰,目光炯炯有神。他们昂首挺胸,手握白杆红缨枪,杯口粗细,高出人一头,四棱枪头闪闪发亮,鲜红的丝制长缨垂下,直到士兵的肩头。
他们身着红布战衣,马甲似的套着土黄棉甲,前后各有个海碗大小的护心镜,足蹬黑色牛皮靴,站在城门两侧纹风不动。
每队明兵各二三十个,除他们之外,还有两名身披鱼鳞铁甲的军官,头戴鱼鳞铁盔,腰佩合扇板门刀,将近一本书宽,半人来长,褐色牛皮刀鞘。
两名军官在城门口来回地走来走去,城门大开,他们不时地抬头看着进出的人。
在广场的西边,店铺鳞次栉比,正西有条可容十辆马车并排而过的道路,一里地长,道路两旁排列的店铺,有茶馆、酒楼、布店、杂货铺等等,均前门大开。
道路上人山人海,排着好几列卖菜出摊位,有挑担的,有赶着驴车、马车的,还有捏面人、卖馄饨、烧饼、油条、果子的,等等。
他们有的包着灰布头巾,还有的蓝布、白布,大部分身着粗布短褂,裤腿延伸到膝盖以下。
这个在叫:“卖莴苣了!十文一斤!”那个喊:“鸡蛋!一文一个!”还有的挑着鸡笼,塞着十几只鸡,拿出只红冠白公鸡叫道:“卖鸡了!好肥大的鸡哟!”
叫喊声此起彼伏,犹如沸锅般。
车如流水般一辆辆来回穿梭,行人如过河之鲫,密密麻麻,经常堵住路,形成个大黑的人团,让前后左右的人寸步难行,叹气声、叫骂声不绝于耳。
在菜市口边,临近广场处有栋两层楼的酒楼,二楼窗户伸出个竹竿,挑着杆白底蓝边的酒旗,上书四个斗大的黑字:“同福酒家”。
酒楼有半个篮球场大小,一楼是散座,格栅木板门,临街敞开,门口左右各立根柱子,黑油漆,碗口粗细,两侧是木栅栏,半人多高。
楼内散布着二三十张小方桌,支着长条凳子,大半的方桌边,坐着顾客,男女老少都有,几乎全部身着土布衣服,少数几个身着土布长袍,头扎方巾,书生气十足,坐在那儿品酒饮茶,桌上还摆着几碟油炸大豆、青笋丝之类的小菜。
再往里是曲尺形黑油漆柜台,到人的胸膛高,一个脑门贴着块狗皮膏药、八字胡的中年人,正站在柜台边拨拉着算盘,并且不时翻看旁边的蓝皮账册。
他的身后,立着比他高出一头的格子酒柜,每层摆放着酒坛,大肚窄口,可装半桶水的酒,酒坛上贴着方形红纸,写着“花雕”、“竹叶青”、“女儿红”之类的字样。
在酒柜下方,放着两个比半个人高的大肚酒坛,封口贴着褐色牛皮纸,酒坛上贴着“散黄酒”字样。在酒坛耳朵上挂着个茶杯大小的竹制舀勺,勺柄细长,尾部有倒勾,正挂在酒坛耳上。
柜台的侧面是楼梯,直通二楼。
二楼是雅座,摆着十几张案板大小的黑油漆木方桌,每张方桌从桌面到桌腿被擦的锃亮,隐约可照见人影。桌棱雕饰有云形花纹,每张桌子上摆着竹筒,放着十几双筷子,旁边还摆着个拳头大小茶褐色茶壶。
每张桌子边均摆着四张高背黑油漆椅子,椅子上垫着蓝布坐垫。
二楼正对街面和广场的地方围着圈半人多高的木栅栏,可以从里面正看见外面的场景。十几张雅座上大半都坐了人,无不锦衣玉袍。
临近街面的雅座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白色锦袍,胸前绣朵淡紫色牡丹花,闪闪发亮,足蹬白色丝制厚底靴,腰束玉带,剑眉星目,身后背一柄阔剑。
旁边女子,身着粉红百合长衫,足蹬红色丝制长靴,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耳朵挂着个拇指盖大小的白色珍珠耳环,腰佩鲨鱼皮青锋宝剑。此二人正是柳随风和柳金燕。
在他们身后,并排站着四个黑衣大汉,背着手,叉着脚,木头似的纹丝不动。
四名大汉皆虎背熊腰,豹头环眼,胡子似钢针,满脸横肉,黑衣是双排纽扣的紧身衣,灯笼裤,足蹬黑色压缝牛皮短靴,往那站着,使柳氏兄妹周围五张桌子边空无一人。
人们都坐在离他们至少两个座位的地方,使他们的附近显得有些空旷。
在他们的桌子上,放着两个长颈细身的白瓷酒壶,其中一个倒在桌子上,壶盖滚到旁边半个酒壶远的地方,仰面朝天躺着,酒壶内空空荡荡,滴酒皆无。
另一个酒壶边放着个拳头大小的白色花瓷酒杯,杯内的酒斟得溢了出来,在酒杯口往上,浮了层酒,好像高出块来。
柳随风两眼血红,“嗖嗖”放出光芒,弯着腰低着头,盯着酒杯,好像要吃了它似的。
柳金燕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两只手八字分开支着头,嘴里“卟卟”吹着气,然后她看了眼柳随风道:“二哥,没当上官没什么大不了。何必为这事伤心着急?”
柳随风脑袋“呼”地转向她,虎视眈眈看着她,两只嘴巴鼓起像蛤蟆,“呜”喷了口白气,道:“胡说!富贵于我如浮云!我岂介意?我是为国事耽心!”
说完,举起酒壶旁的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话音未落,五张桌外传来“嗤——”地一声,像溜烟,一个穿着蓝色洒满圆寿字图案的二十余岁青年捂着子,趴在桌子上,双肩不停耸动,脑袋也“嗡嗡嗡”地颤动,顷刻面红耳赤。
他眨着比目鱼眼,往身后柳随风的方向一指,嘴巴里喷出两字:“国事?!”露出了金色的大门牙,随后又捂住嘴,趴在桌子,“嘿嘿嘿”叫个不停。
他身边的几名同伴看了眼柳随风身后的四名黑衣大汉,冲蓝袍青年努了努嘴,眨了眨眼,咳嗽了几声。
第151章 示众三日(4)()
蓝袍青年激伶打了个冷颤,“嗖”地像弹簧样坐直了身子,脸白的像纸,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哆哆嗦嗦道:“提起国事——”
“提起国事!”楼下方桌旁一粗灰布长袍青年坐直了身子道,他冬瓜脸,蝌蚪眉,绿豆眼,老鼠鼻,面色蜡黄,脸如刀砍斧削般平直,他目光炯炯有神,伸出一根手指道:“列位,你们可知昨晚京城发生了惊天血案!”
说完,目光扫视了番同桌三人,胸膛挺得笔直,腊肠嘴向上翻起,发出“呼呼呼”的声音。
他身边三人,均身穿粗布长袍,有白袍、黑袍还有绿袍,头扎葛巾,腰扎布带,袍袖展开可装进去半个人。其中一人是个四十余岁中年人,头似南瓜,满脸络腮胡子,个头比别人矮上半头,身材圆滚滚,手似油锤,红光发亮。另二人则是面色白净的青年。
中年人摸着脑袋,打个哈哈道:“不知道啊!昨晚哪家发生了灭门血案?尊兄,你倒是说说看!”另两个青年书生身子伏在桌子上,转向蓝袍黄脸青年,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他。
其它店内客人,吃饭的,停止了咀嚼,喝茶的,停止了啜吸,聊天的,停止了说话,账房先生也停止了拨拉算盘。店内顿时鸦雀无声,掉根针在地下都能听见。
他们全拨拉了脑袋,支起耳朵,向着蓝袍青年。
黄脸蓝袍青年顿时觉得体内像燃烧了团火,直冲云霄,脸上泛出阵阵红光。他“呼”地站直了身子,像弹簧似的摆了三摆,发出阵“嗡嗡嗡”的声音,脸上像开了朵花,伸出食指,对着众人摆了圈,两眼发出绿光,“嘿嘿”了几声道:“昨晚!就在昨晚!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之前!有人袭击了六部衙门,杀死大小官员百余!哼!哼!”
他嘴巴弯成长茄子状,“呼呼”鼻孔喷出白气,面皮转红,脖子粗了圈,眼睛鹰似的扫视全场。
突然嘴巴向下歪去,“嗞——”从嘴角淌下串晶莹发亮的水珠,悬挂在半空,晃来晃去,绿豆眼眯成条线,冬瓜脸从左歪到右,冲着门口发出“嘿嘿嘿”的声音,似老母鸡打鸣。
他的三个同伴眉头拧成了疙瘩,中年汉子撇了撇嘴,道:“兄台何必如此?”
说完,顺着这书生的视线看去,蓦地张大了嘴巴,可放下个鸭蛋,两只眼睛“嗖嗖”发出持续不断的金光,嘴里“哈哈”哈着白气,指甲盖大小的水滴从嘴角直泄而去。
另两名书生“啪”地拍了下桌子,翘起二郎腿道:“少见多怪!”说完扭头朝二人看的方向看去,瞬时目瞪口呆,如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
门口处走入三人,两名女子和一名弯腰驼背的灰衣老者,老者须发皆白,脸皮黑梭梭,像枯柴棒,三角眼,鹰钩鼻,张开嘴满口黄牙,有几粒已掉落,头上戴着个圆桶锅盖仆人帽。
两名女子前后走入,走在后面的女子身材中等,脸似银盘,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肤色白净,头上扎朵展翅高飞金凤钗,耳朵坠着拇指大小的月牙形耳环,闪闪发亮,身披红色洒花百褶罗裙,长至膝盖,腰束墨绿色手掌宽蟒皮腰带,正面嵌块骨牌大小的绿翡翠,穿着墨绿色丝绸长裤,足蹬黑色牛皮厚底靴,低着眉毛,满脸寒气,此人正是陆小翠。
在她前面的女子,一袭雪白长衫,直拖到地,身材修长,比陆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