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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石看看驴,又看看蓝儿,又看看于谦,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像塞了两根苦瓜,直抽搐。驴歪着脑袋看看他,鼻子里喷了两口白气,蓝儿的嘴撅得更高了。
于谦转过身来,从亭子西头走到东头,隔着栅栏道:“蓝儿,不得对谢少侠无礼!”
蓝儿眼圈通红,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什么无礼?你看他把大黑欺负成啥样了?”说完,不停地拍着大黑的头。
谢小石一震,差点没趴在地上,“到底谁欺负谁啊?”
蓝儿道:“不能再让这家伙牵驴了!我来亲自管!”说着眼角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谢小石两只喜鹊落在眉毛上,上下有节律的跳动,眼睛闪闪发亮,好似一座大山从身上移去,忙不迭打恭作揖道:“如此多谢蓝儿小哥!”
蓝儿哼了一声,把嘴一撇,别过头去不再看他,而是解开了绑在驴身上的两口书箱,从包袱中翻出一把黑色的毛刷,把驴周身刷了一遍,连驴尾巴、驴蹄子也不例外,刷得大黑驴毛光油亮,滚圆的肚子颤了又颤。
最后蓝儿把大黑驴牵到离亭子一箭之地的小河沟边喂草。
河沟深且窄,只一步就可跨过,河沟两岸长满了半人多高的碧绿青草,汁多叶厚,大黑驴一口咬下,脖子一扬,连草根都拔了出来,草根尚带有一抔黑土,大黑驴却看也不看,连草带土吃下。
蓝儿甩下鞋子,坐在黑驴旁的一块青石板上,双脚泡在水里,上下乱晃,满面含笑。
谢小石冲于谦一抱拳道:“谢小石参见于大人。”
于谦袍袖一挥说道:“很好,你辛苦了,下去歇息吧!”说完转过身去,走到亭子的另一头,再不看他。
第96章 抵达京师(3)()
谢小石嘴皮动了动,喉咙里“咕咙咙”响了几声,一挺脖子,硬是将要冲出的一口气压回去,脸胀得通红,讪讪退到一边,找了一棵合抱粗的大柳树,在柳树根旁坐下,盘腿闭目,调息内力。
又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一个土人从官道上跑来。
他浑身是土,双脚更是沾满泥巴,活像个泥腿子,脸上、胡子上也盖了一层黄土,黄扑扑的,额头上汗珠滚下,又把黄土染成黑色,弯弯曲曲像小蚯蚓,整个脸黑一块、白一块、黄一块,一双核桃眼乌溜溜地转动。手提两把板斧,阗钢制造,斧柄熟铜打造,斧纂一个尖,斧刃呈月牙形,寒光闪闪,泛着白光,斧背厚如砖块,每柄斧重达二十四斤,两只合计四十八斤,此人正是金光。
他气喘如牛,额头虚汗直冒,汗水已将上半身衣服打湿。他跑到亭子边,把双斧往地上一扔,说声:“可算到了。”便往地上一躺,手枕着头,翘着二郎腿,“呼呼”大睡。
于谦上前道:“将军一路赤足跑来,实在太辛苦了。”
金光躺下就睡着了,没有回答。
柳金燕上前踢了金光一脚道:“将军快起来,于大人和你说话呢!”
金光一激伶,连忙站起来拱手道:“末将金光参见大人。”说话间,上下眼皮直打架。
于谦连忙道:“将军辛苦了,快去歇息。休得多礼。”然后他又冲柳金燕道:“勿再打扰将军休息,他从涿州出发,抗着两把大斧子,一路光脚跑来,比我们都辛苦。”
金光打个哈欠,“多谢大人!”他倒在草丛中,侧着身子,蜷缩成团,以手枕头,才合上眼,柳金燕又上前道:“我问你,看见我二哥吗?”金光一摆手:“没看见!”说完便又熟睡。
柳金燕蛾眉紧蹙,托着下巴道:“二哥落在最后了?没道理啊!我去看看!”说完她牵出自己的枣红马,飞身上马,打马扬鞭原路跑回。
柳随风骑着“乌云盖雪”,牵着乌骓马来到一处树林。
这里林木高大,足五六层高,一棵紧挨着一棵,有松树、柏树、柳树、槐树、榆树等,浓绿成一片,仿佛一把大伞,虽已近中午,日头正盛,可林中却好似黄昏,光影时明时暗。
林中安静如谧,连鸟叫声都没有,只有马蹄声“踢哒”、“踢哒”在林中回响,格外引人注目。
柳随风牵着马,紧闭双目,支起两只耳朵左听右听,鼻子不停抽搐,嗅着什么。
忽然,他按住马,停了下来,拔出了背上的宝剑,剑尖抵近陆小翠咽喉一寸许,沉声道:“朋友,你若想救她走就打错了算盘。纵然你武功稍胜柳某一筹,可你身手再快,也快不过柳某手上这柄剑。柳某定会在你出手之前,先结果此人之命,然后再与你决一高下!”
说完,他左手抓住两匹马缰绳,右手宝剑抵住在陆小翠咽喉,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离他数丈开外一片浓绿的树丛“哗啦啦”晃动了一下,“刮!刮!”飞出两只黑老鸹,边叫边向高空飞,待它们飞走,便声息全无了。
柳随风依旧用宝剑架住陆小翠脖子,自己则催着马缓慢前行,速度尚不及步行人的一半,粗看起来好像他在遛马,实际上,他却全神贯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稍一风吹草动,便攥紧了手中的宝剑,剑尖在陆小翠的脖颈寸许微微颤动,稍一用力,便能割了陆小翠的喉咙。
陆小翠紧闭双目,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往下掉,她感到一股凉嗖嗖的寒气在脖颈附近凝结,似乎一条毒蛇瞄住了猎物,令她浑身寒毛直竖。
约走了一柱香时间,还未走出这片密林,正在这时,密林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朵红云飞驰而来。
枣红马浑身如火,马上端坐一红衣女子,蒙着粉红色面纱,丹凤眼,柳叶眉,腰悬一柄嵌有鸽子蛋大小红宝石宝剑,鲨鱼皮鞘,饰以金线,嵌上珍珠,亮光闪闪,果然是一柄名贵的龙泉剑。
马上女子正是柳金燕,柳随风紧皱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嘴角浮出笑意。
柳金燕飞驰而至,拨转马头道:“二哥,你落后太多了!”
柳随风一摆手:“不必多说。五妹,你替我看住人犯,我好策马而行。”说完,他将宝剑重新放回背上,左右手各持缰绳,道:“五妹,你要贴紧人犯。如果有人来劫持人犯,你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人犯的命!然后你我联手对敌!”
柳金燕倒吸口凉气,“二哥,难道有人——”
柳随风一摆手:“不说话!”说完一拉缰绳,策马飞奔,速度比先前明显快了数倍,只数息的工夫,便跑出密林。
柳金燕使劲地点了点头,拔出龙泉剑,贴近陆小翠,并排而驶,距离不过半步。剑身亮白如银,隐隐有龙吟之声,若有丝毫风吹草动,她便要手起剑落。
不远处的树枝上,隐着一黑衣蒙面人,身子紧贴着树枝,像一只壁虎,身材纤细,虽然头罩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却如一泓清泉,清澈透明,眼如半月,上面一排睫毛好似弯钩,油光发亮。
她手上戴着薄如蝉翼的黑色鲨鱼皮手套,光滑如镜,一直延伸到腕部,紧紧贴住她的手,就像是又长了一层皮肤。
蒙面人看着柳随风、柳金燕二人监押着陆小翠跑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背倚着树干,双手无力地垂下,仰着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蓝天白云。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双手,放到鼻子尖嗅嗅,而后摇头自语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第97章 抵达京师(4)()
柳随风一行三人出了密林,来到一片开阔地,这里大块农田,麦浪滚滚,眼望不到边,条田周围间或种些树木,高达数层楼,华盖如荫,柳随风神清气爽。
柳金燕放眼方圆数十丈外空无一人,悬着的心放下来,然后道:“二哥,刺客很厉害吗?要不要阿爹从庄中多调派些好手来助你?”
柳随风沉吟半晌道:“此次进京,我要大展拳脚,自然需要许多高手相助。但对付那个刺客,我一人足矣!”
柳金燕哈哈大笑,声如银铃,陆小翠鼻孔“哼”了一声。
待他们三人赶到城边亭子时,已近中午。太阳正挂在高空,照的大地直冒烟,小草弯曲着,树叶也耷拉着脑袋,几匹马哈哈直喘白气,大黑驴一伸脖子,竟把整个脑袋浸在水中,左摇右晃。
谢小石躺在柳树下,闭目养神;金光则躺在亭子边的草地上,熟睡未醒;于谦则坐在亭子中间的石凳上,手枕着头打盹;蓝儿在河边戏水;东方雪则坐在木栅栏上,双手抱膝,斜倚着亭子柱,闭目养神。
于谦一睁眼,发现柳随风来了,忙走出亭子迎接道:“柳公子监押犯人辛苦了,先把犯人放地下,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用过午饭好赶路。”
柳随风连忙翻身下马,拱手施礼道:“柳某一介草民,何敢当大人亲迎?折煞柳某了!”
于谦笑道:“柳公子勿得过谦,来来来,快到亭中小憩片刻。”
柳随风拱手道:“遵命!”他回过身来,一把揪住陆小翠腰带,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马背上拎起,往地下一掼,然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和柳金燕随于谦进了亭子。
陆小翠身子像蛇一样在地下打了几个滚,滚到亭子下,然后坐直身子,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东张西望。
“扑通!”陆小翠往地下一掼的声音惊醒了金光,他一骨碌爬起来,揉揉眼睛,四下看看,哈哈笑道:“柳公子可到了!你迟到了,要请客!”
说完他迈步走向亭子,刚到亭子看的台阶上,猛一低头,发现自己浑身是土,连忙退后两步,双手拍打身上的尘土,一时尘土飞扬。
于谦招手笑道:“将军满面征尘,正是将军本色,何故拍打?快快进来坐下,这里无人怪你!”
金光挠挠头,想要迈步进入,但又犹豫片刻,一拍脑袋道:“大人不怪,末将倒怪,末将这样太不成样子了,待末将到河边洗把脸再说!”说完几步来到小河边,双手捧水,往脸上喷打,喷了几次,再用手一抹,脸上灰尘已大半洗净,露出一张黑里透红的脸,神采奕奕。
当于谦坐在石凳上时,柳随风叉手而立,站在他身边,身子笔直。于谦笑道:“柳公子请坐,何必像个木头人一样站立?”
柳随风叉手施礼道:“大人在上,焉有草民座位?”
于谦哈哈大笑:“柳公子但坐无妨,这里非是办公场所,无人怪你!”
柳随风方才欠身施礼,坐在一旁,柳金燕紧挨着他坐下。金光洗净脸面,把手甩干,走入亭子,冲于谦施了个礼,坐于一旁。
于谦一招手:“蓝儿,取午餐来!”
蓝儿应了一声,飞快地穿好鞋袜,几步跑到包裹边翻找食物。
金光拍着桌子笑向柳随风道:“柳公子,可还有十八年的女儿红?本将军现在喉咙里直冒烟。”
柳随风一摊手,“金大人抱歉,此酒一路已饮光。不过将军若喜欢,待到京师后,我托人给家父捎个信,请他老人家派人带十坛上好的女儿红,连夜送往京师,送与将军饮用,如何?”
金光眼珠骨碌碌一转,“让柳公子破费了,金某心有不安。”
柳随风一摆手:“区区几坛酒,何足挂齿?倒是在下还要常到将军府上叨扰,与将军一起开怀畅饮,如何?”
金光拍膝盖大笑:“如此欢迎!欢迎啊!”
于谦捋着胡须微微一笑,不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