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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拍了下腿,鼓掌大叫:“大人高见!吾等不及!”众人鸡啄米似的频频点头,无不翘大指称赞。
于谦打量半晌,将碗递与谢小石道:“好生收好,还给他们,损坏了要照价赔偿。”谢小石一激伶,连忙将双手将碗接过,捧在手心,左顾右盼,一伸手就要把它往怀内揣。
东方雪一跃而起,揪住他耳朵道:“一只碗把你怕成这样,拿给我用!”
于谦哈哈大笑,用手指点着谢小石笑道:“谢少侠,你过于小心了,还不到这个地步!”众人无不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这时,三个青年农夫搀着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白须的老人走来,老人身穿褐色土布衣服,足蹬草鞋,手里还拄着一根黑色的油光发亮的云头拐杖,足有一人多高,他满脸皱纹,沟壑重重,但双目却闪闪发亮。
他边走还边说:“你们说的于大人在哪里?”
于谦连忙站起身来,抢上几步,来到老人面前,双手扶着老人的胳膊道:“老人家怎可亲自来?实在折煞于某了。快快请坐。”说着把老人往自己原先蹲的位置上请。
老人抬眼皮看了一下面前这人,见他鼻直口阔,国字脸,元宝耳,四十岁上下,一身青衫,足蹬薄底皂靴,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不由一激伶道:“这位是——?”
蓝儿在后叫道:“老人家,这就是吏部尚书于大人。”
老人倒吸口凉气,连忙屈膝下跪道:“草民张翁拜见于大人。”膝盖未弯及一半,于谦已双手把他搀了起来,“老人家万万不可行此大礼,于谦何德何能,实在愧不能领。来,请上座。”
张翁背后三个青年挠着头,站在原地咧着嘴笑,张翁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还不快叩见于大人?”三名青年连忙弯腰屈膝,给于谦下跪叩头。
于谦连忙摆手把他们搀起来道:“快快起身,勿得多礼,打扰你们干农活,我心里过意不去。”
第73章 轻车简从(1)()
三人站起身来,站在老人身后,咧着嘴笑。
张老汉道:“于大人说哪里话?我们盼都盼不来呢!不打扰!不打扰!”他又打量了下在场众人,问:“他们是——?”
于谦笑道:“随从,免费的随从!”
金光、柳随风、柳金燕三人纷纷站起来,让开条道。东方雪和谢小石、蓝儿则站在于谦右手侧,六人呈雁翅排开。
张老汉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好啊!果然是青年才俊。为于大人办事,赶都赶不及,哪里能收钱?你们说,老汉我说的对不对?”
金光翘起大指:“老伯说得对!”
谢小石嘴巴向左一歪,滚动两下又恢复原状。
柳随风拱手道:“这是我们应当的。”
张老汉左右打量一下众人,捋着花白胡须,不住地点头。
于谦把张老汉让到中间位置,然后席地而坐,其它人也纷纷坐下,众星拱月般把二人围在中间,一齐仰着脖子看他们。于谦问:“老人家高寿?”
张老汉伸出一只手,比划一下道:“老汉我今年虚岁七十有五。不瞒你们说,五十年前,老汉我还随燕王打江山哩!”
众人眼睛一齐放亮,翘起大指,啧啧称赞。
张老汉胸膛一挺,眉毛、胡子向上飘了起来,向众人说起了他的光荣史,赢来一片“哎!”“呀!”“好!”的赞叹声,这令他红光满面,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夕阳西下,一轮红日坠在山腰,大如车轮,落日的余晖把大地染成一片金黄,每个人、每棵树、每幢房屋乃至每件东西好像都被镀了金,隐隐发出金色光芒。
一条数丈宽的河流金光粼粼,自西向东蜿蜒流淌,河水发出轻微的“哗哗”声,河两岸绿草如茵,长的齐腰高,草叶肥嫩,似要滴出水来。河中间有一座木板桥,二人多宽,是由一尺来宽木板一片一片连接而成。
桥两侧没有护栏,桥墩是由几根齐腰粗的木柱钉在水中而成,木板仅高出河面寸许,几乎是贴在河面上。河水流经木桥时,打着旋涡,不时有几朵白色的碎花打在木板上,四下飞溅。
在小河的北面不远,矗立着一座黑黝黝的高城。城有五层楼高,城墙可由四匹马并排行走,城墙由一块一块门板大小的青石板垒成,将近一半的青石板上长了青苔,颜色黯污,东一块西一块,斑斑点点像是迷彩服。
此城东西有二里多地,南门上镌刻着三个大字“大名府”。城门大开,可容两辆马车并排进入,门两侧雁翅排开,站着八名明军,头戴红缨皮盔,身穿大红袍,外罩一层雪白发亮的铁甲,长到膝盖,腰束白色勒甲绦,前胸后背各有一个盘子大小的掩心镜,锃光瓦亮,光可鉴人。
他们身长八尺,手持比他们还高出一头的红缨枪,腰佩长刀,刀鞘饰以梅花纹,他们昂首挺胸而立。
于谦一行人来到城下,他们已满面灰尘,泥土已爬到了膝盖上,可他们的目光却炯炯有神。于谦踱着方步来到士兵跟前,上下打量,捋着胡须不住地点头,嘴角微往上翘。
那八名士兵更是站得笔直,胸膛抬得更高,像一头牛顶着,头高昂着,鼻尖几乎能碰上天花板。他们纹丝不动,像一尊尊石像,气也不喘一下。
于谦毛发高耸,眉开眼笑,脱口而出道:“好!好!不愧是我大明精兵!”说完一摇三晃,像鸭子一样一拐一拐进了城,再也不回头看一下。
八名士兵头抬得更高了,眼皮都不眨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于谦进了城,偷眼回头一瞧,“扑哧”一下掩着嘴乐了,脚步轻快像只燕子。蓝儿在后面牵着驴气喘吁吁,边跑边招手:“大人等等!大人等等!”说话间,于谦已拐过了一条街,消失的无影无踪。
金光翘起大指,冲八名士兵笑道:“有料!”说完笑眯眯的进城。
其它东方雪、柳随风等鱼贯入城。
落在最后的谢小石,背着一大捆刀,走到城门口,左右看看,然后问右手边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大明有料的精兵,看见我们这么多人这个样子进城了,为什么不盘问一下?”
这名士兵抖着圆圆的胖脸,鼻孔哼了一声,仿佛是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沉闷如擂鼓的声音:“官——”
谢小石只觉牙根痒痒,手恨不能在他头上捶一下,他顿了顿,不住地点头道:“果然有料。”说完大踏步地进了城。
大马路青砖铺地,可容八匹马并排行走,一路向北延伸,约有半里地,那是个十字路口,有足球场般大小。街两边店面林立,一家挨着一家,有卖酒水的,有卖布匹的,有卖服装鞋袜针织百货的,光客栈每走五六步就有一家。
谢小石大步流星,脚步呼呼生风,眼睛紧盯着前方东方雪的白色背影,她往哪儿走,他也跟在哪儿。只见她一甩袖子,拐进了一条仅容一匹马通过的小巷。
小巷的墙有一层楼高,由板凳大小的青石方砖一块一块垒成,走进小巷,顿觉凉嗖嗖的。
东方雪脚步如飞,约走了半柱香工夫,“嗖”地拐向了北边。谢小石背着刀,大踏步紧追不舍,背后的刀一颠一颠,“哗啦”“哗啦”直响。
走到小巷的尽头,迎面是一条街,仅容一辆马车通过。街上碎石铺路,有圆的有方的,还有六棱形、不规则形、马蹄形等等,它们大小不一,贯通南北,整条街都是如此。
街的两侧依旧是店家,大半都是两层楼,店前有一过膝高的台阶,店门离台阶退有五六步远,木门木窗,窗户涂着桔红色油漆,打成巴掌大小的方格子,窗上糊着白纸。街两侧飘着五六面酒旗,白底红边,写着斗大的“酒”字,迎风飘扬。
第74章 轻车简从(2)()
谢小石眼见东方雪背影一闪,进了街道尽头的一家二层楼的客栈。他三步并两步来到这家客栈旁,只见门楣上挂着一匾,上书“同福客栈”四个烫金大字。
店门大开,屋内像个小会议厅,摆着十来张黑油漆木方桌。桌上放着白色茶壶,一个黑色筷筒,里面几十把筷子,桌的四周摆着四条长凳。再往里有一个曲尺形黑油柜台,齐胸高,柜台后立着一人多高货架,一瓶挨着一瓶码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有竹叶青,有女儿红,还有高粱烧、老花雕等等不一而足。
瓶子的式样也很奇怪,有细颈高腰形,有矮壮酒坛形,还有八角形的,不一而足。
柜台后站着一五十多岁的黑衣老者,山羊胡,绿豆眼,低着头,左手翻着账本,右手拨拉着算盘。曲尺形柜台后,则是楼梯,直通二楼。
屋内两三张方桌旁坐着七八个客人,坐在那儿喝茶。他们身穿蓝色或灰色长袍,有的身上挂着脸盆大小的补丁。他们都是中年人,面如岩石,目光炯炯有神,其中一人一扬手,右手无名指上竟勒着一圈祖母绿,他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品着茶。
在小店的门口,摆着盆一人多高的夹竹桃,叶片墨绿,鼓胀胀的,好像要爆出水来。
谢小石跨上齐膝高的青石台阶,迈步径直走向掌柜的,走到近前:“店家,住店!”然后迈步走向柜台左侧的楼梯。
掌柜的一缩身,像猴一样一路小跑来到谢小石面前一伸胳膊拦住他道:“客官慢走,先登记一下名册,预付二两银子的店钱。”
谢小石一皱眉:“之前是不是来了九个人?领头的是个穿着青衣服的瘦老头?”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他们已上二楼歇息了。”
谢小石一撇嘴:“我和他们是一路的,还要登什么记?交什么钱?和他们一块不就得了?”
山羊胡老头瞪着绿豆眼,扯着公鸭似的嗓子说:“他们没有提你,也没给你交房租,就连他们自己,也是各人交各人的房租,各人住各人的房。”
此言一出,引得屋内七八个客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来的那拨人真古怪,看似一块的,却又不像是一块的。”
谢小石眉头一皱,问:“住一天多少钱?”
掌柜道:“上房一两,中房五钱,下房二钱。您老要上楼,那是上房,一两银子一天,先预交二两银子押金。”
谢小石一摸口袋,空瘪无一物,嘴一咧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掌柜的歪着头看了他半晌,手托着下巴道:“柴房十文一天。无须押金,先交钱后住店!”
谢小石一拍额头:“现在真分文没有。”
那个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祖母绿戒指的客人一扬手道:“小兄弟,你身上背了那么多把刀,该不是打铁卖刀的吧?卖我一把如何?”
谢小石后撤半步,用身体挡住刀,头摇的拨郎鼓似的:“这是证物,不能卖!”
“哗啦”,三四个客人已上来围住谢小石,几双眼睛紧盯着那捆刀,发出绿光,几只黑手时不时蹭蹭刀。
谢小石双手乱摆,“不能卖!不能卖!这些要交官的!”
“哗啦”一下,人又退回到原先自己的座位,摸着头,捧着茶杯摇头晃脑道:“晦气!”翘起了二郎腿。
掌柜的眼睛骨碌碌乱转,山羊胡子像翻斗车一样一翻一翻。
谢小石“啪”地一拍脑袋,清脆响亮,全屋的人都扭头看他,只见他说道:“掌柜的,我卖力!劈一担柴算十文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