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宫主,您出关,却不知解药炼得如何?”无忧这方记起。
“你守在此殿,恐不知岁日。十日已到,解药已成,苍文服下,伤处早解,想来再需两三日便可同先前无异。”
无忧眼睛一眨,“那他现身在知日宫还是敛光居?”
弄无悯不语,侧目瞧了无忧片刻,正色道:“你是想探问那尔是是否还在?”
无忧见弄无悯尽查自己所想,也不敢多言。
“你娘亲之事,难道全数归咎尔是?且于冰室,我便言及,以情宽宥,以理排遣,戾气可消。”
无忧低了头,又闻弄无悯道:“青姬夫人之事,若你想以俗世之法处之,便择日下山,开墓立碑,聊作慰藉。”
无忧忙躬身行礼:“多谢宫主。”
“一日为限,不可羁留。”弄无悯负手,又往内堂,见那青龙赤柱,摇了摇头,又道:“下山需带足知日宫人,以防不测。”
无忧心知谢杀之事足令弄无悯警惕,颔首轻道:“无忧知晓。”言毕,无忧再看面前赤柱,心中仍是一紧,面上再沉,缓缓深吸口气,却仍有泪水滚落。
弄无悯抬手,朝那赤柱一挥,手掌直立,四指合并,同拇指齐往中间一捏,便见那赤柱缩小万倍,最终不过手掌长短。弄无悯手腕一转,那赤柱便飞至手中,又见他两手上下翻动,不过眨眼,便持那赤柱立于无忧面前。
“一来免你睹物思人,二来便你寄托心意。”正说着,弄无悯手掌摊开,那赤柱竟已成了木簪模样,其上龙形虽小,更是栩栩。
无忧不言,却未抬手接过,只是下巴稍抬,定定望着弄无悯。
弄无悯晓其心思,嘴角一抿,面上微红,右手捡了那龙簪,又再上前半步,左手微抬,扶住无忧发髻,右手施力,便将那龙簪簪在无忧头上。
两人对视片刻,弄无悯忽地后退几步,又听无忧轻道:“宫主,若是无忧直言,确不知晓金乌丹下落,您可还会这般善待?”
弄无悯面色不改,拂袖转身,应道:“自你入宫,可受我半分逼迫?”
无忧目送弄无悯身影远去,自行深施一揖,又抬手抚上云髻龙簪,唇角含笑,霎时间,各般筹谋,皆去无踪。
当日申时,无忧便自杯水殿直往知日宫主殿而去,尚未入院,恰碰上赤武,她这便轻唤:“赤武,欲往何处?”
赤武抬眼,见无忧在前,面有喜色:“无忧,你终是出了杯水殿。你可还好?”
无忧知其惦念,低眉应道:“得宫主开解,生死去留,无半毫可自夺,也只得随它而去。心虽痛,智已开。”稍顿,又道:“文哥哥可好?”
赤武一笑,道:“我这正欲往杯水殿,即是应了师兄托付。想你二位,倒是互作惦念。师兄服了师父解药,日渐好转,只是师父吩咐,这几日最好仍是多多闭目,以养心神。”
“可否入内探看?”
赤武又笑,转头便引无忧入了堂中。
半刻后,无忧已至苍文榻边,她见苍文双目虽闭,面色倒是红润,轻唤一声:“文哥哥,双目是否见好?”
苍文闻无忧声音,双目微开,见无忧伫立一旁,忙伸手握住无忧手掌,“师父灵丹,妙手回春。”
无忧见苍文目可视物,微微一笑,却是抬手将苍文两手拂了去,低声道:“那便好了。”
苍文感无忧姿态冷淡甚多,又思及青姬夫人一事,心中黯然。
“杯水殿那边。。。。。。”
未及苍文说完,无忧便道:“命理难说,大道难勘。我这般渺渺,也只得随波逐流,应命而动。”
“尔是她。。。。。。我服了解药当日,她便下山了。”
“这几日,我身在杯水殿,思前想后,恐娘亲之事也难全怨了尔是去。毕竟,此事皆因卸甲而起。”
“你若能这般想,也是善事。只是卸甲终是你父,他与青姬夫人恩怨,本已难理,你是后辈,不便多涉其中,毕竟,子不言父过。”
无忧面色又暗,却也不多声响,半晌,方道:“服了解药,可有什么需要多加留意?宫主可有其他吩咐?”
苍文只当无忧挂念,心中一喜,忙道:“万般妙处皆在一丸之中,只是咀嚼服下,登时便感清明。双目稍有痛痒,然不过半刻,眼内便感湿润舒适,眼睑一开,光明重现。”
无忧见苍文喜色,面上亦是浮上一层浅笑,又听苍文接道:“只是那瞳人新成,师父提及每日不可多用,若可多闭目滋养,歇息五日,便可如前。”
无忧闻言,抬手便伸向苍文眉间,手掌一盖,苍文应势阖目。
“那你还是多多歇息,我仍有要事,不多叨扰。”
苍文原是因无忧那亲密之举欣然不已,此时听她这般言说,心中反乱:她语带冷淡,莫不是还因青姬夫人之事怪着我?想来杯水殿那边仍有众多杂事尚需善后,念及此处,苍文正欲开口询问无忧是否需要赤武弄丹等人相帮,却听得无忧脚步急促,细碎匆匆;苍文口唇微开,终是无言。
无忧自知日宫主殿匆匆回返敛光居,果是已不得尔是踪迹,无忧嘴角一撇,轻哼一声,又理了件薄衫,这便驭气往片玉园而去。
此行,无忧径直往火莲池飞去。待至池边,无忧便轻解罗裳,直往池中而去。潜至池底,无忧瞬化蛇形,不过一刻,已将旧皮褪尽,新肤即成。无忧这方缓缓浮至池边,换了新衣,两腿却还泡在池中,她双脚轻轻踢起数串水花,探身向下,单手勾过一只盛放莲盘,轻道:“报与女桑,我即下山,让其知会卸甲,我有要事传于城主。”言毕,手一松,抽身直飞而上,隔空见那莲瓣坠落,沉入池中,转眼不见。
第二十三章:手寄七弦桐 … 第七十五话()
当晚,无忧未回敛光居,却仍是呆在杯水殿上。她于正堂、偏堂、内院、后园,处处停留,心中念着与青姬夫人相处时光,不觉心中又添叹惋。夜里,无忧入了卧房,到得榻前,依希想起那日自己蜕皮化形,得青姬夫人悉心照料,两人就是于此相认,终得团圆;后于风动庐为恶人所害,被弄无悯救回后,亦是在此,得青姬夫人乘风、承筋二鳞,方得御水之能。
思绪渐乱,无忧抬手取下发上龙簪,捧在手心细细摩挲,眼前浮现弄无悯一张淡然面孔,不见喜悲;无忧一笑,抚摸簪身,却仍可感知弄无悯手掌温热。无忧将那龙簪缓缓贴于面上,阖目,良久,陡感此举可笑,自嘲一哼,摇摇头便合衣躺下。
“娘亲。。。。。。”无忧轻唤。
少顷,她指尖似是触上一物。无忧心中有疑,连忙起身,细细一观,方见那玉枕之下,露着一角。无忧忙将其翻开,惊见枕下一纸信笺,这便默念起来:
“无忧我儿,娘亲即殁,不欲吊伤。相处日短,舐犊情长。金鞋囚亲,绵里藏针。爱憎交织,难解难分。吾命终之,尔怨息之。纲常毋悖,陌路待之。”
无忧手捏信笺一角,泪水又再翻涌。
“青。。。。。。娘亲,事到如今,您却仍为卸甲打算。”无忧轻叹,手背轻擦泪眼,心中暗道:苍文曾提及,您得金鞋而出,便于扈间镇滥杀,想来,您那时早对卸甲生疑,只是实难面对,这便恣意纵行,力求解脱。
念及于此,无忧接读:“金鞋之事,为娘早疑,然从不敢与卸甲有半点关连猜想。现得尔是真言,思及扈间种种,为娘即便不愿,已是不能。原想长留知日宫,伴儿百年;怎奈心有不甘,怒极苦极,实难自处。唯自裁方可脱此浊世,了此痛楚。娘亲不在,望儿自存自保,自珍自强。若心有二志,便依妆台锦盒内彩珠,往南渊极处寻明组邑落。此部落皆为海族,其首名唤‘玉唾’,乃为吾姊,亦是你之姨母。若你持珠相见,她必护你周全。”
“娘亲。。。。。。”无忧泪眼又再朦胧,抽噎道:“即便此时,你仍为我寻得后路!”
“无忧我儿,得尔绕膝,死无遗恨。”无忧念至信笺尾处,悲从中来,双臂环身,失声痛哭。
丑时将至,无忧这方自榻边转醒,抚上面颊,感仍有泪痕。无忧心道:恐是悲伤侵志,倦及入眠。她轻扶榻柱,起身往妆台而去,见上有一盒,檀木雕花,上嵌金玉。无忧开了盒盖,见里面多是珠花首饰,惟一红色锦囊,这便伸手捉起,向内一探,乃现一珠,圆润饱满,几有荔枝大小,却非单色,乃有青白朱玄四色,相映成趣,煞是奇妙。
“留着此物,或有他用。”无忧暗道,这便将彩珠收归锦囊,又将锦囊塞进怀中。
无忧念着青姬夫人善处,自感再难入睡,这便起身,理了些青姬夫人所爱物件,以便天亮下山为其祭奠。
丑寅交接之时,无忧便理了包袱,换下一身橙色宫服,又再留书赤武,恳其携亲导师弟廿人于卯时麻市街口等待,而后共往寻一处宝地,为青姬夫人立衣冠冢。
驭气一刻,无忧便至麻市街上,此时四下漆黑,街上并无一人。无忧轻身飞纵,七转八弯,时时留神,确定并无人暗处尾随,这方入了一高门大院——这处,正是目荣华府邸。
刚刚落地,府中岗哨便已觉察,五六人马飞身而至,单手持灯,将无忧团团围住。
“深夜探院,何方神圣?”
无忧嘴角一勾,正待启唇,忽听得不远处有人笑道:“无忧姑娘驾临,有失远迎。”无忧抬眼,笑意更深:“白兄。”
此人正是白鸩。
白鸩一抬手,退了院中手下,又再挑灯,将无忧引至内堂。
入得堂中,无忧见房中烛火大亮,榻上一人,双目紧闭,面色黯淡。
“目荣华。”无忧轻唤。
目荣华睡得本浅,听得无忧呼唤,一个挺身便自榻上翻起,急道:“无忧,无忧,可是你来了?”
无忧赶忙迎上,紧握目荣华两手,侧身坐于榻边,柔道:“苦了你了。”边说着,边腾出一手,轻轻抚在目荣华目上,见目荣华身子轻颤,无忧慌道:“可是手重,碰疼了你?”
目荣华微微摇头,笑道:“外伤早愈,毒性已解,可惜瞳人尽碎,现如今即便清风拂面,亦是痛楚。”
无忧想着这么多日,目荣华尽受折磨,又见其面上倔强神色,更是疼惜,展臂向前,环住目荣华脖颈:“若非有你,我如何平安度过百年岁月?”
目荣华不语,反手扣在无忧背上,稍加力道,将无忧更往怀里收了收。
白鸩立于一旁,侧目叹口气,戏谑道:“无忧姑娘,你既前来,定非仅作探看。此番儿女情长,可否留待主人双目愈合之后?”
无忧闻言,这方松了目荣华,揩去眼角泪滴,笑道:“白兄实在机敏过人。”话毕,便抬手取下发间珠钗。白鸩稍上前,见无忧稍稍摆弄那钗头珍珠,其上暗格陡开,珠内正有一丸,身呈玉色,华彩不群。
“咀嚼服下,或稍有痛痒,而后瞳人复生。”无忧将丹丸递至目荣华唇边,见其张口吞下,便又起身,往一旁桌边布了盏水,又再侍候目荣华饮下。
不过半刻,目荣华双睑已开。白鸩忙上前,“主人,可有好转?”边说,边将手掌凑至目荣华眼前,来回晃了数回。
目荣华眉头稍皱,单手将白鸩手臂驳开,又侧头,见无忧俏立一旁,满眼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