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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正道?天下大义,弄宫主独担斯任;然汝所为,若白于世,何人可堪?”
“天之大道,无悯不过蚁力负山,尤有荣焉。”
无忧心下一紧,陡地忆及南渊下弄无悯之言,目珠急转三番,颤声接道:”仰攀帝孙。。。。。。此言何意?“无忧脊背冷汗淋漓,心下暗道:目荣华曾告吾,天帝唯有一女。。。。。。
“金乌丹!”未待弄无悯启唇,无忧已将脑内久久盘旋之辞破喉而出。
弄无悯蹙额,两手抬举,将顶上金冠再正,唇角一抿,却道:“今日方醒,何不于此处兜转两圈?”
无忧见状,心知自己所料不差,然此时此地,绝非追根究底之机。一念至此,这方奔至门边,启门便道:”此处何处?“
“天地之中,独得一处僻静。亭台廊榭,山川细流俱备。”
“此地何名?”
弄无悯轻叹一声,抬眉笑道:“名唤’回心‘。”
无忧不由一怔,回眸见弄无悯颊上红晕又起,心下一软,收了眼风,便往房外而去。
初出内室,无忧竟不知何处放脚:流云亲人,团团簇簇;野鹤成群,三三两两。身下迷雾氤氲,耳闻流水潺潺。
无忧又再回身,见弄无悯笑意清浅,颔首示意。无忧缓抬右足,起先轻缓下脚,生怕踏空跌倒,后见无险,倒也放开胸胆,疾步而前。行个十数步,到得一处莲池。无忧探身,轻倚栏杆,见池水清澈,锦鳞芙蓉,动静相宜。再一细观,无忧不由一愣:那池水至清,其下却不见底——山峦大江,反入眼帘。
“回心殿竟浮于半空!”
“确是如此。吾早言及,此乃天地之中——不染欲世尘气,不拘天界繁文。唯此一处。”弄无悯距无忧稍远,然其双目未尝移离半寸,见无忧惊诧,这便朗声答疑。
无忧心下暗道:原想其将吾囚于此处,必设结界,现下看来,此处漂浮无定,若欲脱身,难上加难。
念及此处,无忧反倒展眉,起身踱步,越过莲池,再往外去。停停走走,缓步行个一刻,方至这水榭尽头。无忧回身,见四下园廊交错,又再远眺,见青山叠翠,优昙生发。
“藏山于泽,灵气迫人。”
“何止于此。”弄无悯声至,“待尔休养几日,便往山中,以壑舟惊渡,见山中百鸟灵兽。”
无忧侧目,未得弄无悯身影,这边回神,笑道:“宫主恐需多加留意,免得吾夜半持山而走。”话音方落,无忧便见弄无悯闪身已至,正立面前,抬手可触。
“何不一试?”弄无悯嫣然,柔声道。
“方才不过逗乐之言。无忧从不作无用之功,绝不废半分气力。”
“眼耳通明,孺子可教也。”弄无悯抿唇一笑,抬臂绕腕,不过须臾,已是引了百千优昙花飞至。
无忧见状,娇笑连连。接了身侧一株,见那乳白花朵,瓣叶舒展,蕊呈鹅黄,状如桃核。无忧附鼻其上,得浓香拍面,无忧笑意弥深,稍一上前,倒是贴了弄无悯颚尖,抬眉询道:“弄宫主欲将无忧安置此处几日?”
弄无悯初见无忧贴面而上,眨眉数回,面颊一热,然闻听其言,眼底沉冰,右掌稍抬,往无忧身后一指。
无忧立时回身,顺其指向,隐约见身后楼阁殿宇,尤以一朱匾最为夺目,其上金字有三:回心殿。
无忧面上一紧,感弄无悯朱唇近耳,吐气如兰:“回心之日,脱身之时。若然回心,何需脱身?”
无忧晓此悖论,阖目苦笑,心下暗道:生生世世,居于此地,除却自由,衣食无忧。如此,吾当喜当悲?(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金屋贮娇娘 … 第160话()
三日后,知日宫。
苍文赤武默然不语,久伏殿上。弄无悯眼目轻阖,半晌,启唇轻道:“封闭敛光居。”
苍文身子一抖,侧目同赤武换个眼色,恭道:“师父,过去十数日,您遍访川岳,奔走西东,仍未得无忧下落?”
赤武暗抬手轻扯苍文衣袖,摇首示意。
弄无悯微叹道:“厌梦何在?”
苍文拱手,立时应道:“徒儿保管妥帖。”话音初落,心下陡紧,转目二三,抬声道:“师父所言,莫不是无忧”
弄无悯未待其言毕,手掌一立,止其说话。
“现而今,若非如此,难见它解。“
赤武已是大骇,垂眉见身侧苍文两掌握拳,微战不停。
“即便无忧入了厌梦,所往不详,然其聪慧,自当寻得归路,再返知日。”
弄无悯闻声抬眉,见苍文满面踌躇,知其所言乃为自安自勉,便再叹嗟:“依无忧脾性,求得厌梦,岂会临时起意,视汝劝言为儿戏?”
苍文唇齿稍张,却不得一言,唯心下暗道:师父所言,切中肯綮。无忧言行,莫不早有筹划,此番得见厌梦,恐是铺谋日久。然其所求,其意在何?
“无忧之意,吾难窥破。”弄无悯似解苍文心思,轻声缓道:“想是其天性使然,非得一方寥廓不可。随性恣意,受不得宫中拘束。”
“如此,现下吾等该当如何?”赤武闻言,愁云直压眉脚。
弄无悯沉吟片刻,轻声喃喃:“若是多番尝试,或可得些端绪。”稍顿,径自接道:“若是妖气稍见足些,吾或可凭此断识方位。“
赤武初时不解其意,反是苍文稍一颔首,蹙额应道:“师父可是说,若妖入厌梦,积少成多,妖气聚结,便可辨识大约方向所在?”
“厌梦究竟将入者送往何处,现下无人可知。然吾推想,其或有数个方位,无忧当在其一;即便并非如此,吾等亦可依循它妖所在,以为典式,猜测厌梦运行之机。“
苍文赤武齐齐颔首,不及思忖,二人已是躬身顿首:“徒儿这便往仰日宫,操持妖属拜山事宜。多日以来,前来肩山妖修络绎不绝,然宫内正值多事之秋,徒儿未能安守职责,实属不该。“
弄无悯闻声,倒也不多苛责,抬臂挥手,缓道:“退下吧。”
当日入夜,肥遗江底。
弄无悯负手而立,同弄无悲对视而笑。
“兄长,无忧何在?”
弄无悯漫举右臂,以指背轻击蛙鼓,闻得沉抑鸣声,这方散了笑意,轻道:“无悲早已言及,无忧入了厌梦,早已灭身失形,而其妖灵,为厌梦所纳,已为吾所用。”
弄无悲低呼一声,鼻息稍重。
“兄长莫要玩笑。”
弄无悯立时垂了唇角,侧目缓道:“尔等可以辱行相漫,以诳言相轻;吾方才却以德报怨,据实相告,无悲若然不信,吾亦无策。”
“兄长”弄无悲长叹一声,施一长揖,”何需如此?“
弄无悯缓步上前,轻扶了弄无悲一臂,就势免其礼数,轻道:“当初既以厌梦为托辞,吾怎好拂意,这便顺水推舟,也省却功夫,免同苍文等人多费唇舌。“稍顿,弄无悯笑靥大开,接道:“若非如此,怎令其依凭厌梦,多为吾摄取妖灵?”
弄无悲闻声,缓落了眉眼,默默半晌,终是启唇:“兄长依靠无忧,终得金乌丹。现下不施以身易身之法,更待何时?”
“尔求速死,吾岂不知?”弄无悯厉声应道,少倾,阖了眼目,长吸缓吐,方定心神,接道:“金乌丹宿于那无知稚女体内,初时多番隐藏躲避,连那宿体亦不可出;后你我合力,终是将其取出,所耗心力,所废功法,孰人可晓?“
弄无悲为其言所引,缓将两手负于身后,以母指轻压另一掌指背,颔首不语。
“弄氏四女,皆为吾照母亲生辰,搜寻八方所得。原想将金乌丹置于弄丹体内,你我分化元胎,投入其腹,借金乌丹荡清魔性,岂料“
弄无悲见弄无悯深纳口气,一言未尽,知其恼恨,这便轻声接道:“孰料弄丹难堪此力,爆体而亡;连同弄墨,亦是如是。尸身所遭之害,愈演愈烈。”
“其倒非一无是处。”弄无悯目珠流盼,朗声笑道:“以其尸身,大做文章,令万斛楼同赤武等人积怨,日后得暇,赤武等人必得鞍前马后,替吾荡平万斛楼!”
“兄长又何需以目荣华为意,对其作为耿耿于怀?“
“其暗派眼目,埋伏肩山,吾久不做声,皆因其伏而不动。怎想他万斛楼得寸进尺,不知餍足,暗令门人于愚城以陷九相害,令吾难得绾芒泉水,几露魔气,乱吾大计。吾虽手刃那聚尘虎封,然始作俑者,逍遥至今,吾气难平!“
“兄长行事,总是前后相接。神目如电,想来种种暗处勾当,兄长无不有查。”弄无悲抬手,缓按双唇,轻声叹道:”无人不可用,无势不可趁,无机不可取,无境不可逆。如此,倒是当真同无忧一般无二。“
弄无悯闻听,虽不言语,满面笑意。
“兄长所言,莫不是便要弃了那以身易身之法?专以厌梦盗灵摄灵,以压魔性?”
“妖灵之需,非吾专有。不然,金乌丹又当如何?”
“若真如此,岂非同无悲所愿相悖?恐有愈多无辜受害。”
弄无悯踱步上前,两掌轻压弄无悲肩头,二人相对,无一不似。
“一二小妖殒命,是为‘害’;万千生灵罹难,是为‘劫’。“
“兄长多以此言相挟,然无悲所忧所患,恐是积少成多、积骨成山。“
弄无悯退了半步,眉头微蹙,轻道:“吾自当寻得一劳永逸之法。”
弄无悲哀怨渐生,沉吟半晌,终是轻道:“兄长,无忧究竟何处?”
弄无悯闻声,浅笑盈盈,缓抬手上前,食指指肚未布半分气力,轻柔抚上弄无悲面颊,美目高鼻,薄唇翘颌,连声轻道:”常言‘山辉川媚,全不过韫玉怀珠’,如此形容,你我便是这尘世珠玉,辉媚四方。“
弄无悲轻咬下唇,却不知弄无悯此言何意。
“遗世独立,总不若并驾齐驱,是也不是?“
弄无悲这方解意,轻声应和:“无忧便是兄长口中驭马疾驰,六辔如琴之人?”
“想来,吾这一算,终有所失。”
弄无悲返身退却,踱步背对,沉声缓道:“兄长算无遗策——以青姬操控卸甲,以苍文操控尔是,以弄丹操控赤武,天下之内,何人不屈身股掌?”
“吾不过劳心而治。不曾想无忧一人,却可令吾这胞弟、目荣华、苍文、青姬皆受摆布,当真出奇。”弄无悯摇首轻笑,“吾怎不将无忧好生收藏,以安诸心?”
“依其脾性,恐兄长行事早败。”
“非也,非也。”弄无悯亦是踱步,渐行渐远,其音不断:“吾当锉其锐,而后和其光;皆因吾心早知,天上地下,唯其可立身吾侧,同斯恶,共斯誉,断斯谋,赏斯智。”
一语将落,仙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金屋贮娇娘 … 第161话()
无忧于回心殿独自呆了几日,遍寻不见弄无悯踪迹,前思后想,料其必返知日宫,佯作无事;无忧心下了然,便静候回心殿,每日寝食安然,却未敢动念脱身。
这一日,无忧午膳食毕,踱步便往殿外,于莲池畔少待,见身侧浮云游走,童心陡起,施诀引了些许池水,随手拢了数朵流云,拼粘连合,不消半盏茶功夫,倒是捏出个白云卧榻。无忧见状浅笑,屏息凝气,轻身虚体,这便横陈其上,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