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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是后半夜,洪七公却没有睡觉,左手一只卤鸡爪子,右手一只盐水鸭蹼,正自啃得津津有味。看见钱青健回来,立即询问道:“大侄子,那裘老贼怎么说?”
钱青健道:“还能怎么说?跟正义对抗到底呗,还想杀了我清理门户,被我跑出来了。那啥,鲁长老你们二位回去吧,通知黄帮主一声,让她做好准备,我估计这两天裘千仞就会再闯君山。”
鲁有脚和黎生尚在犹豫,洪七公把鸡爪子一丢,眼睛一瞪道:“丐帮要紧!我有两个侄子跟在身边,你们担心什么?还不快回去给我那女徒儿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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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〇章 洪七公醉了()
打发了丐帮的人物,钱青健和钱不图兄弟俩在当地找来一顶简易的轿子,请洪七公坐了进去。
钱青健的解释是,轿子比滑杆更利于吃饭喝酒。还能装载几坛美酒和各种菜肴。洪七公很是认同这个观点,直夸钱青健想得周到。因为在轿子里他可以坐着,虽然不比躺着更舒服,却可以时时饮食,的确方便多了。
于是这哥俩就变成了轿夫,抬着洪七公走了一百多里,来到了桃源县地界。
时值正午,钱青健找了片树荫歇息了片刻。饮酒吃饭时,又把从白马寺镇买来的、一直由钱不图背着的那盆小白花放进了洪七公的轿厢中,美其名曰给轿子中增添一些香气。洪七公哈哈大笑,说老叫化不习惯享受这种花草的芬芳,却也并不反对。
饭后,兄弟俩起轿再行。钱青健在轿前,依照瑛姑所绘地图中的路径,又走了七八十里,道路愈来愈窄,这样走了八九里后,道路两旁山峰壁立,中间一条羊肠小径,仅容一人勉强过去,轿子已经无法通过。
钱青健把酣睡的洪七公从轿中抱了出来,让钱不图背负了。钱不图惊异地发现,洪七公好像是喝醉了一样,双颊酡红,酒气扑鼻。“大哥,七叔这是喝了多少酒啊?别把我浇花的酒都给喝没了,枯死了花你可别怪我。”
钱青健呵呵笑道:“这醍醐香用不着了,酒也用不着了,都扔了就是。”他不多解释,钱不图也就不多问。
接下来的路程,就由钱不图负着洪七公,跟随着钱青健施展轻功入山。循着陡路上岭,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道路更窄,有些地方需要将洪七公举起,侧着身子方能过去。
这时已是斜阳在山,行走之间,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钱青健当即加快脚步。那水声在山谷间轰鸣作响,越走水声越大,待到岭顶,只见一道大瀑布从对面双峰之间奔泻而下,声势惊人。
从岭上望下去,瀑布旁有一间草屋。旁边柳树下坐着一人,头戴斗笠,隔得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钱青健却知道,这就是南帝四大弟子“渔樵耕读”之中的泗水渔隐了。
他打了个手势,带着钱不图快步走近柳树,只见这泗水渔隐身披蓑衣,坐在一块石上,正自垂钓。他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虬髯满腮,根根如铁,双目一动不动的凝视水中。大石旁边,倒扣着一艘铁制小舟,舟底上有横放着两只铁桨,跟钱青健从前的师父沙通天用的铁桨差不多的样子。
钱青健和背着洪七公的钱不图一左一右站在泗水渔隐的身旁,而泗水渔隐却似乎根本不知道身边来了人,继续钓他的鱼。
钱青健最烦的就是这种鸟人,身负不俗武功,师出名门,装模作样,不理常人。
他知道此刻若是跟渔人招呼问询,渔人立即就会责怪他惊跑了鱼,或者诬赖他打扰了专心垂钓。
所以他干脆不理睬渔人,直接去拿铁船铁桨,他凭借记忆知道,要去山顶的寺庙找一灯,非得用这艘铁船从山角那边的溪流逆流而上不可。
果然,在他刚刚拿起铁桨时,泗水渔隐怒了:“你这后生好没教养!怎么不打招呼就动人家的东西?”
钱青健呵呵冷笑:“我看你才是没教养,你师父的莫逆之交九指神丐到了你身边,你却能端坐不理,真是好大的架子!不知道一灯大师如果知道了你这样,会不会赞一声他的弟子有出息!”
钱青健刚说第一句时,渔人更怒,待到听见九指神丐之时,同时看见了钱不图背负的洪七公,这才大吃一惊,等钱青健说完后,才道:“你们也不跟我招呼一句,我怎知是北丐到了?”
钱青健打了个哈哈道:“你扪心自问,如果我跟你打招呼,你会不会怪我惊跑了你钓的鱼?”
泗水渔隐心中暗惊,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平时待人的习惯?嘴上却不肯承认:“那怎么可能,你打招呼我自然要问问你的来意。”
“少废话,我借你铁船一用,我师父要去见你师父,没空跟你在这里啰嗦。”钱青健提了舟桨就要离开。
泗水渔隐早就发现洪七公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伸手一拦道:“要上山可以,但是须得洪七公醒来说话。”
“凭你也配?”钱青健抡起铁桨就砸向泗水渔隐,使得竟是九阴怒潮斧的一招“潮来潮去”!
这铁桨本是泗水渔隐的兵器,原本也是势大力沉一类,在钱青健的手里使出来,却比他本人的铁桨招数厉害了太多,他只听见一阵潮声轰鸣,与瀑布的喧嚣合并一处,随即一股劲风压得他快要窒息,竟似有无可抵挡之威,登时吓得逃了开去。
钱青健这一招原本就是吓唬对方,所以铁桨去势缓慢,只求这泗水渔隐不敢罗唣即可。见渔人逃至一旁,他也不追,扛了铁舟自去山角,钱不图在身后亦步亦趋,那渔人站在远处兀自心惊不已,却是不敢再拦。
到得溪水之旁,钱青健将铁舟放在溪边,铁桨递给了钱不图,又将洪七公背了过来,再一脚将铁舟踢入溪中,然后两人同时跃入舟内。
“用你的‘神龙摆尾’,左右对称划桨!”钱青健吩咐钱不图道。
“是!”钱不图随即按照钱青健的要求使桨,小舟在溪中逆行而上,速度快极,把岸边的泗水渔隐看得挢舌不下,这溪中逆水行舟,还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不成?怎么比我都划得快呢?
他怎会知道,钱青健的记忆里,郭靖带着黄蓉来找一灯看病的时候,郭靖就是用降龙十八掌中的“神龙摆尾”一路逆水行舟上去的。只不过郭靖悟出“神龙摆尾”在划船中的妙用时,却是耗费了好大一阵工夫。而此际钱青健指挥钱不图,则是立竿见影。
双手同使同一招数,对称的动作,根本用不着双手互搏之技。
划过两个急滩,一转弯,眼前景色如画,清溪潺潺,水流平稳之极,铁舟稳稳向前驶去,溪边绿柳丛间时有飞鸟鸣啭。钱不图沿溪继续前行,钻过了一个山洞。水流却又湍急,只听得一阵嗤嗤之声不绝,眼前斗亮,原来洞外是个极大的喷泉,一条巨大的水柱从石孔中直喷上来,飞入半空,嗤嗤之声就是从喷泉发出。
那溪水至此而止,兄弟两人扛着洪七公上了岸,将铁舟拉起放在岸边,看着喷泉溅出的水雾在夕阳下幻出的彩虹,忽听得彩虹后传出一阵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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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一章 怒骗武三通()
钱氏兄弟循着声音看去,只见那唱曲的左手提着一捆松柴,右手握着一柄斧头,是个樵夫。
樵夫唱的是个“山坡羊”的曲子:“城池俱坏,英雄安在。云龙几度相交代。想兴衰,苦为怀。唐家才起隋家败,世态有如云变改。疾,天地差!迟,天地差!”
那“山坡羊”小曲于宋末流传民间,到处皆唱,曲调一定,曲词却随人而作,何止千百?只语句大都俚俗。
在钱青健的记忆里,此处黄蓉跟这樵夫应和了几首“山坡羊”,两个人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的,就把这一关混过去了。
然而钱青健更是知道,归根结底,樵夫放靖、蓉二人继续前行,是因为看见他们乘铁舟、划铁桨溯洄而上,自必是山下那渔人所借的舟桨,故未阻拦。
此时钱青健依葫芦画瓢,也跟樵夫来了几段《山坡羊》,记忆中黄蓉的台词都是现成的,不费半点脑子,背诵出来即可。
果然,樵夫在《山坡羊》应和互答之间,心旷神怡,挑了大拇指道:“上去罢。”却不知这铁舟铁桨,乃是钱青健强抢而来。
樵夫所指之处,是山边一条手臂粗细的长藤,附于峭壁之上。钱氏兄弟仰头上望,见山峰的上半截隐入云雾之中,不知峰顶究有多高。钱不图颇为担忧地看了钱青健一眼,意思是你背着七叔怎么上法?
钱青健微微一笑,只低低说了声:“你断后。”然后一手将洪七公的两只手腕抓在胸前,另手握着长藤,一扯再一松,身体已经提气而上。双脚交替在山壁上踢蹬借力,正是全真派的登山绝技“金雁功”,转眼间离地已有十余丈,看得樵夫和钱不图都是惊佩不已,那樵夫喝彩道:“好俊的金雁功!”这功夫在当年王重阳访问大理之时,与段皇爷切磋,四大弟子也是见识过的。
彩声未落,却见钱青健单手更不去拉长藤,只双脚踢击山壁,上行更速,却又不知这是何等神奥轻功了。
钱青健用的正是金雁功之中的“上天梯”,此处山壁较高,他不敢一气呵成,所以攀登初期并未采用,及至后来看见了上面的云雾,豪气顿生,施展了这门在桃花岛已经试验过一回的轻功绝技,而此际又没有大雕一类的畜生前来袭扰,自然顺畅无比。
钱不图在下面仰望,发现大哥无甚困难,便也跟着双臂交互攀援而上,爬得甚是迅捷,片刻之间,也已跟随钱青健钻入山间云雾之中,周遭白茫茫一片,盛暑之中,身上却颇感寒意。
朦胧之中,他仰首看见大哥愈爬愈快,便更是加紧了攀援速度,突见那长藤向前延伸而却,却是已到了峰顶,大哥正站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他:“兄弟,你这身功夫练得可是挺早啊,一直扮成一只猪,是不是想吃大哥我这只虎?”
钱不图踏上平地,惭愧道:“大哥,原来你都看出来了。“
钱青健道:“大哥我虽然不够聪明,却也认识降龙十八掌中的潜龙勿用、飞龙在天。这两招七叔并没有教给你,你却能够打出来,真是神奇得很,莫非你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能力已经到了可以完善降龙十八掌的程度么?“
一直以来,从长乐帮去临安开始,钱青健就觉得他提拔的这个香主的武功不弱,当时只是发现了他轻功可以跟得上其他香主的脚程。
而在黄蓉带领丐帮伏击之时,钱青健又发现钱不图掌握的降龙十八掌远远不止三招,这一惊就非同小可了。只是,钱青健信奉一个原则,那就是钱不图既然救过他的命,此后便不必把他当贼一样去防范,因为如果钱不图想要害他,当初不救他的命就是了。
再者,就算钱不图真的别有图谋,像欧阳锋救老顽童、洪七公和郭靖那样,先救后杀,那也是先救后害、先予后取,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