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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躯沉重如山,云无病浑浑噩噩的踱步前行。
头低垂,看不清面。
然而他那虎目深处,却犹若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一般,似乎正酝酿着冰寒的戾气。
“杀——”
一炷香功夫,绕过后苑山林,林立的插空飞楼逐渐减少,视野随之开阔起来。
待得云无病行至崇明阁前时,此地已是熙熙攘攘。
幽州世家之人分列崇明阁前两侧,云氏之人则汇集于广场正中。
凝重的气氛令人窒息,诺达的侯府静谧得针落可闻。唯有崇明阁高台之上、御府令黄公公那阴冷的笑声传荡,却显得极其刺耳。
此时,云无病虎目之中,杀意盎然。
循声望去,只见那位御府令黄公公身侧,临口刘氏老叟正满面阿谀的侍立在侧。
这老儿眉宇之间带着谄媚,在御府令黄炳文耳际轻声低语几句,旋即不动声的冷笑着望了一眼高台之下诸人,而后一挺干瘦的胸膛,清了清嗓子,冷声道。
“幽州靖边侯府云浩程何在”
两日之前、尚且卑躬屈膝的老儿,在短短两日之后竟是面含讥讽,直呼天祖名讳。
崇明阁前无数云氏子弟愤然变,怒目而视,最后在身侧长辈的拉扯之下强忍下来。而云无病虎目之中,缕缕血乍起,铁拳握的“咔咔”作响。
许久的沉寂,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在崇明阁前传荡开来。
云浩程佝偻着身躯,颓然走出人群,在各的目光中行至崇明阁高台前。神黯然的叹息一声,理了理杂乱的衣袍前襟,正欲开口。
忽然,只听得一声冷笑。
高台之上,那位御府令黄炳文,悠然自怀中摸出庆武德朝圣旨,双目一眯,沉声冷笑道:“君旨在前,如陛下亲临,满朝功勋俱要施跪礼。云尊——”
尾音拉的极长,在寂静的崇明阁广场上传荡。
“好贼子”
话音落下,满庭哗然
云府诸人之中,无数呵斥怒骂之声四起。
片刻,只听的“锵”得一声,旋即数百抽刀之声大作。云氏诸人最前列,云烈袆漠无表情的抽出腰刀,身后近百人披坚执锐、紧紧相随。
最后方,云无病眼角抽动,心中暗叹一声“果然如此”,当即退开身前人群,径直行至云烈袆身侧。
下一瞬,刀芒乍现。
云烈袆掌中开山大刀,遥指崇明阁高台之上御府令黄炳文。
“阉宦也敢大放厥词,天祖当面,你黄炳文是什么东西”
言语虽烈,云烈袆狭长的星眸之中,却一片昏沉、视死如归
“云尊,这——”
崇明阁高台之上,御府令黄炳文笑意愈浓。
阴翳的双目杀机大动,轰然踏前一步,居高临下睥睨在场诸人,最后森冷的目光在其身侧那素衣女子身上一扫,随后嘿嘿的望向云浩程。
这时,那素衣女子也动了。
不见其有何动作,滂沱而令人战栗的金丹威压肆虐开来,滚滚气浪将其素白胜雪的一群吹的翻飞如蝶。
黄炳文随之面骤寒,冷声笑道:“杂家是否大放厥词,你靖边侯府小小的律殿殿尊说了不算。悖逆之辈,自取死路”
随着其声俱厉的言语落地,崇明阁前又是一声叹息响起。
这一声叹息,满是苦涩、黯然,却多了几分决然的意味。
云浩程胸口起伏不定,颤颤巍巍的伸手抹去嘴角血迹,满目温和的与云烈袆诸人相视一眼,最后在无数人错愕震惊的目光中,轰然跪地。
“靖边侯云氏后辈不肖,有云烈袆、云无悲者,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背君悖逆。今开革族籍,在非我云氏之人”
余音未决,云浩程满面苍白,又是一口血箭喷涌。
此刻,那御府令黄炳文却嘿嘿的怪笑起来,对其身侧白衣女子略一颔首,蓦然间厉声喝道:“忤逆作乱,罪不容诛劳请仙子出手,将这一干人等挫骨扬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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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为奴()
九霄云巅,天风猎猎。
白云苍狗随漫天罡风飘荡,偶有和煦的日光垂落,洒下满天的惬意。
然而此刻垂首伫立云端的云无悲,却与这九霄云巅的惬意格格不入。
胸中怒意翻涌,星眸之中寒光闪烁。
“好一个御府令黄炳文,欺人太甚”
云无悲怒不可遏的冷喝一声,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几欲将自家侯府崇明前那几人挫骨扬灰只是身前这位叶云真君,至今仍旧是风轻云淡,面泰然之中略带一丝莞尔,想必另有蹊跷才是。
果然,待得大庆庆隆宫御府令黄炳文那句“挫骨扬灰”落下,这位听云新晋真君,温声笑了起来。
犹若春风拂面般的笑声,轻盈灵动,却是将诸人耳际呼啸的罡风压过。
“无悲稍安勿躁,当日神君之约已定,庆北十载为我听云所有。飘渺阁犯境在先,能容那位芙蓉仙子走脱,已是我听云开恩。”
言语之际,下方濮阳靖边侯府形势再变
云烈袆、云无病诸人披坚执锐,兵锋遥指崇明阁前黄炳文。
云烈袆一马当先,足下遁法生风,一个闪跃便出现在崇明阁高台之前,声音依旧清冷淡漠。
“老祖为侯府传承计,可忍辱负重。云某却不会向你这区区阉宦屈膝,不过一死尔”
这一刻,云烈袆一脉诸人气势大盛,沉重的哀意之中酝酿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杀”
“杀”
。。。
数步开外,跪伏于地的云浩程神愈发黯然。
烈袆的性子一如他所料,仍是刚烈如火。
无悲携北上之兵尽覆,那么想必玄阴大梁南下不远矣。
玄关裂谷一役,生生屠戮梁南铁骑数十万,他侯府与大梁玄阴之间再无半分回旋之余地。老祖云鹰扬至今仍旧音讯全无,除了背水一战,再无他法。
而今那位陛下的御府令亲临,那女子只怕也有半步真君的道业修为——
形势如此,徒之奈何
胸中搅痛愈烈,云浩程只觉屈辱无比。
自家云氏后辈、这些大好男儿,如今也怕要葬身于此了。
微微昂首,鲜红胜血的眸中满含痛惜不忍之。最后又是一口鲜血自喉中喷出,目光落在了崇明阁高台前、狂笑不止的御府令黄炳文身上。
这位御府令干瘦的身躯紧紧裹在玄裘袍之中,面揶揄,居高临下睥睨横冲而来的云烈袆诸人,讥讽道。
“云殿尊倒是好气节卿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乎不过如此也好”
不见这位御府令有何动作,身侧素衣女子雪袖一拂,平地生风。
下一瞬,伴随着一连串“砰砰”的坠地声,横冲而去的云烈袆诸人纷纷倒飞数十丈,轰然砸落在崇明阁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而高台之上,临口刘氏老叟也在这一刻嘿嘿的笑了起来。
“悖逆之徒,胆大妄为,竟敢公然袭击天使,哼论罪,当诛九族”
语未休,身侧御府令黄炳文肆无忌惮的狞笑起来。
广场地面,云烈袆满目狰狞的挣扎起身子,剧烈起伏的胸前一片血红,目光歘然直射那老叟,最后厉声自紧咬的牙缝之中迸出两个字。
“老狗”
九霄云巅
叶云真君泰然负手,饮罢天风,笑望着目呲欲裂的云无悲,淡然笑道:“那位芙蓉仙子走的了,那其坐下百花仙子却是插翅难逃。这位百花仙子在飘渺阁泯然众人,才姿平平,不受重视。可十载之前,本君偶然察觉此女灵台之中,隐含一丝灵光闪现,当是一块未经雕琢的良才璞玉,若入我听云门墙,日后必有一飞冲天之时”
云无悲强忍胸中怒意,正欲出言。
叶云真君一拂云袖,又温声笑道:“无悲能力挽北地狂澜,当明同患难方可共富贵之意。而那位百花仙子,如今也当有所警觉才对。如何处置,全凭无悲心意。”
语落,云无悲在叶云稍显错愕的神之中,杀气冲霄而起。
也就在此时,濮阳靖边侯府崇明阁前。
黄炳文带着揶揄,足下生风,干瘦的身子御空而其,转瞬遁至云烈袆诸人上空。而后冷笑着扫了一眼跪伏于地的澔月真人云浩程,旋即冷笑道。
“十数载前,那位幽姬夫人隐居北地,令陛下惶恐不安。当是时,我大庆托庇于听云宗羽翼之下,那位夫人却是玄阴上宗之修。当初杂家北上,若非你云烈袆从中作梗,那名唤云无悲的黄口小儿与那位夫人均难逃一死。”
干瘦的手掌自裘袍之中探出,黄炳文嘴角乍现一抹森寒,掌锋凌空压向云烈袆头顶。
“如今新仇旧怨,在此一并了解也好”
森冷的言语垂落,崇明阁前云氏子弟满面不忍,整个侯府前苑一片沉寂。
“老狗”
云烈袆通红的双目之中,一丝解脱之一闪而逝,对于当头而来的凌厉掌锋视而不见,厉声怒骂不止。云无病魁梧的身子踉踉跄跄的挣扎爬起,眼见如此情形,不顾额头顺流而下的血柱,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飞身扑向云烈袆身前。
高台前跪伏于地的云浩程,又复黯然叹息一声,最后心若死灰般颓然垂首闭目。
此时,自九霄急速坠落的云无悲,浑身一震
旋即胸中怒火轰然爆发,坠落的速度比之先前快了数倍不止。
与此同时,崇明阁前素衣女子娇躯一颤,蓦然螓首望天。
放眼望去,只见侯府九霄之中云卷云舒,须臾便汇集成一张遮天蔽日的云网。下一瞬,数道流光自九霄垂落,其中一道更是快若惊鸿。
仅仅眨眼功夫,漫天罡风便被那道流光排开,旋即一股令人战栗的威压横空而来。
“这是——”
沉寂的侯府顿时哗然。
那女子水眸一颤,略一犹豫,身形便蓦然间消失,一闪又鬼魅般出现在云浩程身后。
而那御府令黄炳文手掌僵在空中,眸中乍起一抹惊恐之,尚来不及反应,一柄青锋蓦然从天而降,直直插在其身前寸许处。
凌厉的锋芒将其周身裘袍撕得粉碎,催荡的剑气瞬息便将这位大庆御府令轰退百余丈。
紧接着,数道令人心寒的气浪在划破天际,云无悲、玄清诸人忽然现身侯府上空。
在无数震惊莫名的眼神中,云无悲挥袖打出几缕法力融入云烈袆诸人体内,旋即冰冷的望向砸落在崇明阁宫墙的黄炳文身上,滔天的杀意望之便令人通体发寒。
“御府令黄公公,久违了。”
重重的话音落下,云无悲冷眼扫视在场诸人,又扫了一眼站立云浩程身后的素衣女子,一步迈出,出现在那临口刘氏老叟身侧。
“老狗!”
森冷之语落下,掌中煞剑一闪,那老叟人头落地。
这一刻,云无悲嘴角森冷更甚,再一步踏出,将那落地的人头踩踏的粉碎,留下一连串血肉模糊的足迹,缓缓踱步黄炳文身前。
“公公先前欲将我叔父诸人挫骨扬灰,那云某便报之以李,将你抽魂炼魄”
话音未落,不理会黄炳文那震惊错愕夹杂着恐惧的神,一掌印在了其额头之上。
血花四溅,人头落地。
做完这一切,云无悲霍然回身,冷笑着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