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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民见此情形,也拿出了枪,质问陈炯明:“拿了钱,你们不想行动?”
陈炯明的脸上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他扫视了喻培伦和林觉民一眼,道:“你们敢开枪的话,不妨试试!我陈炯明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怕你们招来外边的清兵巡警,在场的一个都跑不掉!”
黄兴急忙拦阻住喻培伦和林觉民,夺下他们的手枪道:“都不要吵了!”
陈炯明冷冷地看着喻培伦,道:“你们这帮留洋的学生,有哪个是打过仗的?光知道脑袋一热喊打喊杀,真要上了战场,未必有用!”
徐宗汉见状,平静地说:“陈炯明,你确实比他们更有资格,所以总指挥才让你带队去攻打巡警教练所。”
黄兴也点头道:“我只要你一句话,能不能准时起事?”
“回总指挥一句话,”陈炯明拉长了声音,“我个人的意见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但是,如果你下决心一定要打,那么……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陈炯明一挥手,带着几个人离开了会场。
徐宗汉见状,便起身去送他们离开。留下的众人则满怀期待地看着黄兴,仍然在等待着他的决定。
林文见黄兴仍在考虑,便说道:“为了发动这次起义,同盟会投入人力之多,花费之巨,准备之充分,是前所未有的。而且,以往起义多次失败,已使革命党人在海外募款的信用日益不佳。为了支持这次广州起义,海外侨胞倾囊相助,有的人还抵押或变卖房产。如果这次起义一无成效就自行解散,有何面目以对资助革命的海外华侨?后果不堪设想。”
林文,1887年生,号时爽,字广尘,和林觉民同是福建闽侯人。1905年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任福建分会会长,深得孙中山器重。
喻培伦赞同道:“广尘兄说得对,拿了海外华侨这么多钱,如果不举事,岂不成了骗钱?今后还如何取信于天下?”
“不过,现在巡警正在挨家搜查,我们的人和枪怎么办?”罗辉有些担心。
喻培伦毅然决然地说:“情势甚急,如再缓期,授敌以隙,不如及早起义,先发制人。不管怎样,起义的计划一定要如期施行,要不然,我们这些人是撤离了,疏散了,但是这些炸弹怎么办?这些炸弹都是我亲手制造的,难道就这样不要了?告诉你,就是剩下我一个,我也要去炸总督府!”
“好吧,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不自由,毋宁死!”罗辉见喻培伦这样决绝,不禁也激起了信心和决心。
林觉民也很赞成喻培伦和罗辉的想法,于是对黄兴说道:“革命就得冒险,总指挥焉能瞻前顾后?我已写好了遗书!”
黄兴下意识地转动着桌上的短枪,仍在盘算着。
突然,门再一次被推开了,原来是徐宗汉回到了会场,不过此刻她身边还站着一位穿日本校服的年轻人,徐宗汉说道:“克强兄,有一个从日本来的青年找你。”
黄兴愣了一下,随即站起来高兴地唤了一声:“一欧!”
“爸爸,我迟到了吗?”黄一欧有些歉意地说道。
黄一欧是黄兴的长子,自幼受到黄兴民主革命思想的熏陶,追求进步,胸怀大志。1907年,他经孙中山、章太炎介绍在东京加入了中国同盟会,成为同盟会中最年轻的会员。1910年春至1911年2月间,他奉父亲黄兴之命,往返于日本、香港之间,将通过日本友人宫崎寅藏的关系买到的枪支弹药由日本运送至香港。1911年3月,他通过缺额补员的机会考入广州巡警教练所,利用这一合法身份进行反清宣传,为广州各秘密联络点运送武器。
黄兴朝黄一欧走过去,笑道:“来得正好。”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支短枪递给儿子,郑重宣布:“明天下午五时,你跟我一队,攻打两广总督府!”
众人明白,黄兴已决意死战,顿时肃然起立,心内一种神圣之感油然而生,这一刻,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第六节 黄兴交付绝命书
由于形势紧迫,黄兴临时将起义日期改在4月27日(农历三月二十九)。然而此时,起义的环境却突然出人意料地迅速恶化了。
因为南洋的同盟会员大张旗鼓地为起义筹款,所以同盟会要起义的风声早已为外人所知,虽然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起义一直秘而未宣,不过已经有许多人推测可能还是在广州;再加上香港方面再三向南洋催款,更加令人感到起义就近在眼前。近来,各路“选锋”齐集香港,三三两两一起出入,很惹人注意。清政府在南洋和香港的耳目很多,这些情报自然已被官方知晓。针对这些迹象,清政府进一步命令广东官吏严加防备。
更使人意想不到的是,开设头发公司运送武器的陈镜波,竟然是清政府的卧底侦探,而同盟会对他又非常信任,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可疑迹象。头发公司每次运送多少支枪械,陈镜波都如数报告广东水师提督李准。李准获悉情报后,故意不动声色,绝不盘问,也不派人去搜查,听任革命党人自由往来,取送军械,只是在广州司后街、小东营、莲塘街一带暗中严密布防。他计划张开罗网,任其投入,然后一网打尽。
不利于起义的消息纷至沓来:清政府吸取了一年前广州新军起义的教训,为防患于未然,下令将广州新军的枪械全部收缴。同时,不断驶来的蓝布蓬船停靠在广州天字码头,从上面下来大批的从别处调来的八旗兵和绿营兵……起义的环境越来越恶劣。
在这紧急关头,黄兴召开紧急会议,将革命机密已经泄露,敌人已有准备的情况向与会的同志作了报告。他主张,现在起义的武器已经基本运到,参加起义的同志们也大都集中到了广州,因此,应当机立断,迅速发难,先发制人。
一场决战就要开始了!
清晨,广州河南溪峡“胡宅”门口,停着一辆人力车,坐在车上的人正是徐宗汉。不远处,黄兴正朝这边走来,见状,徐宗汉对车夫道:“你去那边等我一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车夫点点头,顺从地走开了。
“宗汉,我今天早上就让你去西马克医院,你怎么还没走?”黄兴问道。
徐宗汉望着黄兴,有些担心地问道:“克强兄,我这个时候去西马克医院,会不会耽误起事的时间?”
“我已经决定推迟起事的时间了,你还不知道吗?”黄兴微皱眉头说。
“真的么?”徐宗汉有些不太相信,因为之前她听说黄兴已经下了决心,要按计划起事的。
黄兴点了点头,说道:“瞬息万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高第街瓷器店机关被搜查,饶君辅廷被捕牺牲了。清廷的走狗李准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现在起事,岂不是以卵击石?广州城内的三百多位同志已经按照我的命令疏散出去了!”
徐宗汉闻言,将信将疑,但沉默着没有说话。
黄兴想了想,又说:“西马克医院的德国医生是我的老朋友,你可以完全信任他。他已经答应我,帮我们安置起义后的伤员了。”
徐宗汉点点头。
黄兴警惕地左右看了一下,清早的街道上空寂无行人,只有那个车夫远远地站在那里等候徐宗汉。见四周安全,黄兴接着说道:“你的任务是在那边招募救助人员,然后耐心地等待我通知你起义时间,一旦通知你了,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快速将救助人员召集起来,那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我们的同志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徐宗汉见他说得在理,所以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轻声道:“那好吧,我现在就走。不过,最近清军盘查很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好,我会的!”黄兴答应着,然后递给徐宗汉一个手提箱,叮嘱道,“这里是我的一些书,你帮我好好保管。”
徐宗汉接了过去,将箱子抱在胸前:“你放心吧!”
说完,徐宗汉朝那车夫招了招手,车夫会意,赶紧小跑了过来。
徐宗汉坐上车,车夫抄起车把,正准备出发的时候,黄兴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徐宗汉的手。徐宗汉愣了一下,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黄兴,不过他却已经把手松开了。
徐宗汉觉得黄兴的举动有些反常,诧异地问:“克强兄,你怎么了?”
黄兴愣了愣,然后憨厚地笑道:“没什么,只是担心你罢了,你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文)徐宗汉闻言,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对黄兴说:“克强兄,保重好你自己吧,不要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人)黄兴也笑了一下,然后对车夫道:“好,走吧!”
(书)人力车的双轮在这有些清冷的街道上发出阵阵声响,随着人力车的远去,那声响渐渐地越来越小,黄兴深情地望着徐宗汉离去的方向,直到那辆人力车完全消失在清晨的雾气之中。
(屋)黄兴转身回到了指挥部后面的院子里,在那里已经有一两百名年轻的选锋队员们在等待他,这些革命青年们一个个胳膊上都缠着白布,手里端着酒,站在桌前,看着黄兴。
黄兴走到桌边,也端起了一碗酒,然后他一一扫视这些同志。
片刻的沉寂之后,黄兴激动地说道:“同志们!广州的局势仍在继续恶化,所以,我已经给留在香港的胡汉民发了电报,警告他‘省城疫发,儿女勿回家’,因此,香港的同志可能不会来增援我们了!广州城内其余三百多名同志也已经全部撤往香港和九龙,以免遭受搜捕。如今,同盟会留在广州城里的人,就只剩下我们这些选锋队员了!”
看着眼前这些年轻的面孔,黄兴的内心异常矛盾和痛苦。扪心自问,这次起义胜算不多,而这些年轻的生命也将毁于一旦,真是让他心如刀割!
黄兴又道:“此次广州起义乃是我同盟会在南洋筹备了一年的壮举,我同盟会半数精英集结于此。可是,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大家,举义之事已被清廷侦知,清兵已经布下了刀山火海。论理,我等本应彻底放弃此次起义,不应拿诸位年轻的生命冒险。但是,全国的百姓和海外的侨胞都在等待着我们起义的消息。若我们放弃此次起义,则同盟会将失信于天下,也将丧失今后的粮台,则我们的革命大业将永无完成之日。你们说,我们怎么办?”
“干!”全场的人发出了一个声音。
黄兴顿了顿,在场的每个人都看着他,目光依然坚决,在等着黄兴继续讲下去。
黄兴接着说道:“我在来五羊城之前,已经给孙先生写下了绝笔书。我既入五羊城,不能再出去。你们皆可迈步出五羊城,只有我黄克强一人必死于此地!”
喻培伦大声说:“克强兄不必多说,我喻培伦也必死于此地!”
黄兴继续说:“同志们!我等今日起义,需抱必死之信念,不求生还。诸位若愿今日与我黄克强一同献身革命,就请干了这碗酒;若还心存顾虑者,可及时退出,我决不阻拦!”
话音刚落,林觉民便大声疾呼道:“我们都已经写下了绝命书,为革命献身,死而无憾!”其他的革命青年们也纷纷高举起酒碗,一齐大声喊道:“为革命献身,死而无憾!”
说完之后,大家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充满豪气地将酒碗往地上狠狠地一摔,表明了他们破釜沉舟的决心。
黄兴看见这般情形,心里非常激动,也为这些青年们感到骄傲,看到他们,就似乎看到了国家的将来!于是,黄兴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并且将酒碗摔了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