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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兴东、陈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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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就义
光绪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日(1900年8月14日),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次年,清政府被迫签订空前屈辱的《辛丑条约》。抵抗列强侵略的屡战屡败,使几乎所有中国人都认识到洋人船坚炮利的厉害,学习西方成为共识。慈禧太后终于同意推行康有为、梁启超等人在戊戌变法中所提出的改革方案,是为清末新政。
光绪三十一年八月初四(1905年9月2日),清政府批准张之洞、袁世凯等人的上奏,宣布废除延续了一千三百年的科举制度,开始兴办新式学校。
而这些新式学校,也成为了培育新思想、新变革、新风潮的沃土。
公元1907年,按帝王纪年计算,正是清光绪三十三年。
八国联军侵我中华已七年有余,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时刻牵动着仁人志士的爱国之心。
浙江绍兴,大通学堂。
低垂的雨幕下,天色十分晦暗,稠密的乌云和七月间的闷热几欲令人窒息。一名女子孤身一人站在大通学堂第二进的礼堂门口,秀美的眼睛兀自盯着东边不远处的古越藏书楼出神。
此人正是革命志士中鼎鼎大名的鉴湖女侠秋瑾。这深邃的目光背后,是一代女杰对“与世浮沉,碌碌而终”的不甘。
秋瑾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1875年生于福建厦门。原名秋闺瑾,自费东渡日本留学后改名瑾,号“竞雄”,自称“鉴湖女侠”。
秋瑾出身地主家庭,因父母之命而同一个富绅家的纨绔子弟王廷钧结婚。在她的丈夫花钱买得个小京官的职务后,她虽随他入京住了几年,终于因为意气不相投,与丈夫决裂。
幽燕烽火几时收,闻道中洋战未休。
膝室空怀忧国恨,谁将巾帼易兜鍪。
看到清朝政府的腐朽和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暴行,秋瑾下决心献身于救国事业。1904年,她冲破家庭的束缚自筹旅费到日本留学,这在当时是惊世骇俗的非常行动。她先后加入三合会、光复会和同盟会,并被推为同盟会浙江省主盟人,成为日本留学生界的活跃分子,并参加了洪门组织。
回国后,秋瑾先在上海和一些光复会会员一起活动,创办学校,并创立《中国女报》杂志。由于光复会的陶成章等人的介绍,秋瑾和浙江各地的会党建立了不少联系。在湘赣边界的起义发生后,在上海的光复会会员们集中商议如何起兵响应。秋瑾回到她的故乡浙江绍兴,冀图以浙江为据点发动武装起义。
陶成章、徐锡麟等人利用大通学堂结交浙江各地的会党,还在学校里暗藏了一些枪支弹药。秋瑾这时成为大通学堂的主持人。由于湘赣边界的起义已经失败,她决定独立发动起义。她奔走浙西各地游说,使许多会党组织答应参加起义,并接受她的指挥。
秋瑾还规定了“光复军”的组织系统。光复军的统领由尚在安徽省城安庆的徐锡麟担任,秋瑾任副统领。
秋瑾最初是想在4月间起兵,首先在金华发难,并以绍兴方面的会党配合,袭攻杭州。如果杭州打不下来,就把浙江的各路军队集合起来,由浙西打到江西、安徽。因为准备不及,改为5月初,再改为5月26日。但是,许多地方的会党跃跃欲试,放出了就要发动起义的风声。5月中旬,绍兴府的嵊县已有一部分会党部队集合起来,树起了革命军旗帜,遭到清朝官军的进攻。5月26日起兵的命令下来时,武义、金华等地社会上起义的传言更盛,愈加引起官方警惕,一些预定参加光复军的会党分子遭到官府的捕杀。
这些情况表明,起义很难如期举行。鉴于此,秋瑾派人去安庆把情况通知徐锡麟。
徐锡麟是秋瑾的表兄,也是大通学堂的创始人。
为了组织皖浙起义,徐锡麟以所捐道台的身份打入安徽官场,去安庆任职。由于精明干练,安徽官场的人很赏识他,就连安徽巡抚恩铭也认为他很能干,于是任命他为省巡警处会办,统管全省警务。
徐锡麟利用职务之便,大力开展革命工作,并定于7月8日在省巡警学堂举行毕业典礼、省各级长官观礼之际举行起义。谁知就在最后几天,恩铭突然变卦,决定提前两天举行毕业典礼。而这时候,徐锡麟已经无法改变起义计划,只好决定铤而走险。
7月6日上午,巡警学堂毕业典礼在安庆百花亭准时举行。徐锡麟发出暗号,接到暗号之后,他的助手陈伯平把一颗炸弹投向了恩铭,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那颗炸弹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爆响。徐锡麟见状,立即拔出双枪朝恩铭射击,恩铭躲避不及,在慌乱之中中弹倒地,并最终因伤重而亡。
随后,徐锡麟带领三十多名革命学生冲向武器库,却遭到大批清军的包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几个小时之后,陈伯平等革命学生全部战死,徐锡麟也受伤被捕。
徐锡麟被捕之后,恩铭的手下联裕审问他:“徐锡麟,你可知罪?明日我一定会剖开你的心肝来祭奠恩铭大人!”
“恩铭死,我志偿!我志既偿,即碎我身为千万片,亦所不惜。区区心肝,何屑顾及!”徐锡麟一脸笑意,朗声直抒胸臆,随后他又手指联裕喝道:“尔幸不死!”
听闻徐锡麟说出这样的话语,联裕又惊又怕,几乎摔倒在地上。
当晚,徐锡麟被杀,终年三十四岁。临刑时,他神色自若地说:“功名富贵,非所快意,今日得此,死且不悔矣!”
这些事情,包括其中的细节,秋瑾都非常清楚。当得知表哥起义失败并且惨死的消息时,她曾一度痛哭失声,不语不食。
“竞雄!”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呼声,两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出现在绍兴大通学校第一进门厅,他们步履急促地向秋瑾走来,打断了秋瑾的思绪。
秋瑾微微有些惊讶,问道:“酌仙、孑黎,你们二人何时从嵊县回来的?”
此二人皆为她志同道合的盟友——光复军分统竺绍康和王金发。照理,他们二人应该已经奉命去嵊县组织起义队伍了,秋瑾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在大通学堂。
才二十出头的王金发收起雨伞,露出一张稍显稚嫩的脸,但脸上弥漫着与这个年龄有些不符的凄然。他紧握着拳头,难过地望着秋瑾道:“竞雄,我和酌仙得知皖事败讯和伯荪兄的噩耗之后,连夜从嵊县赶回绍兴的!”
王金发口中的伯荪兄,就是指秋瑾的表兄徐锡麟。此刻听到王金发再次提起徐锡麟遇害之事,秋瑾强忍着心中的悲愤,冷冽而坚定地说:“伯荪表哥求仁得仁,革命要有流血才会成功。如朝廷能将我也绑赴断头台,则革命至少可以提早五年成功。”
竺绍康提议道:“竞雄,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我们将绍兴的光复军和学生组织起来,连夜攻取绍兴府!如能占领绍兴府,则事仍可为!”
秋瑾感慨地看着竺绍康,他这些年为了光复军的皖浙起义计划多方奔走,虽然还未到而立之年,鬓角已有丝丝白发,使秋瑾不由得有些心酸。听到竺绍康的建议,秋瑾沉吟片刻,想到当前的局势已不容许他们再有丝毫闪失,不可莽撞行事,便断然摇头说:“不行!嵊县、绍兴的义勇尚未集结就绪,仅凭大通学堂这点实力,太过薄弱,仓促举事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况且,绍兴知府贵福应该已经获悉我光复军大计,想必他们早有准备。”
王金发听了,急忙问道:“贵福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恨在日本留学时没有认清胡道南那厮的真面目!”秋瑾冷冷地说道,“山阴知县李钟岳遣人告知我,胡道南闻知光复皖浙大计之后,向绍兴知府贵福告密,那贵福与安徽巡抚恩铭沾亲,如不出意外,这一两日之内,他们就会带着满奴大军前来抓捕我了!”
“胡道南这厮着实可恶,异日必杀此獠!”竺绍康闻言悲愤之色溢于言表,“既然已经知道留在此地十分凶险,竞雄你为何还不早早离开?”
“有人劝我立即离开绍兴前往上海,并为我在上海的法租界找了一处隐居的住所,但是我没有答应。”秋瑾淡然地说道,“我若仓皇出逃,则嵊、绍两地革命力量瞬息陷入慌乱,他们是日后我光复军东山再起的种子,一旦官军乘势攻取,损失必然惨重!所以我不能只顾自己,这几日我一直在指挥大家掩藏好枪弹,焚毁光复军名册。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学生,我一定要保证他们安全疏散。”
“可是你是否想过,一旦你被满奴抓捕杀害,又会对嵊、绍两地的革命力量造成多大的打击?”竺绍康连忙反驳说。他十分担忧秋瑾的处境,希望她能够尽快转移。
看见秋瑾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王金发也不由得慨叹道:“若伯荪兄泉下有知,也绝对不会任由你如此不顾惜自己的!”
早已下定决心的秋瑾平静地说:“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走。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使被捕料也无妨。而且,我在大通学堂多留一日,贵福他们这些满奴的注意力就会始终在我身上,已经疏散出去的人就会多一分安全!”
王金发与竺绍康四目相对,哑口无言,知道秋瑾铁了心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酌仙、孑黎,你们也速速返回嵊县去,要是迟了,恐怕还会有变故。如果事不可为,当以保存光复军火种为要!”
“竞雄……”王金发还想要再劝。
一个急促的声音却从第一进门厅外面传来:“督办!督办!外面有马蹄声和人马调动的声音!”
来人是大通学堂的学生程毅,他有些慌乱地接着说道:“我从门缝里看到很多清兵!督办,你还是赶紧从后门走吧!”
“酌仙、孑黎,你们二人立刻从古越藏书楼方向逾墙出去,不要磨蹭!要快!”秋瑾当机立断冲向第一进西首的工作间,抄起抽屉里的一把枪和一柄短剑,随时准备冲向第一进门厅。
王金发和竺绍康见状无可奈何,气得直跺脚,最后不得不在秋瑾的严厉催促下逾墙而出。
外面一阵人马喧腾,有人高声喊道:“那边有人越墙,莫要走脱了光复会逆党!”
听到王金发和竺绍康暴露了行踪,秋瑾不禁皱起眉头。片刻之后,她翻身从第一进西侧的高墙向外冲去。
她左手持枪,右手持短剑,等到一个清兵骑马向王金发离去的方向追去时,矫健的身影蓦地从高墙上跳下,那清兵闻声回首,被她甩出的短剑刺落马下。
秋瑾飞身上马,着短皮靴的双脚猛磕马腹,白马四蹄疾奔,同时她洪亮的声音响起:“光复会秋瑾在此!”
绍兴知府贵福会同山阴知县李钟岳、会稽知县李崇年,跟在大队清兵后面包围了大通学堂。贵福原本正要指挥清兵去东侧抓捕越墙而走的王金发和竺绍康,忽然听到西侧秋瑾的喊声,贵福立即下令道:“不用去管那些小喽罗了,抓住秋瑾要紧!”
于是大队清兵纷纷放弃追捕王金发和竺绍康,转而策马向秋瑾追去。
山阴知县李钟岳轻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钟岳平素就对秋瑾的学问文章极为称许,常持其“驰驱戎马中原梦,破碎山河故国羞”之诗,示其子道:“以一女子而能诗,胜汝辈多矣!”因此,李钟岳对捕人之事极力反对,甚至多次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