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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法师低下头,看了一眼胸口悬挂的银色船锚吊坠,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那吊坠的外围,在笼罩着一层白色的微光,这显然不正常,她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但这种反常的现象在这个时刻,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希望。
吉安娜冰冷的手指握住了银色的吊坠,那缠绕着脖子的银色细碎的锁链也被扯断,她将其举在眼前,一股温暖的,熟悉的气息从她手中荡漾开,让她想起了伯拉勒斯港的海风味道。
“默念你弟弟的名字。”
那个声音又发出了指示,但这一次,吉安娜彻底愣住了,几秒钟之后,她才结结巴巴的说:
“我。。。我记忆中,没有。。。”
“没有?呵呵,别闹了,小丫头,整个世界的人都在告诉你,你没有一个弟弟,但我知道,你也知道,你有!你只是忘记了他的名字,但血脉之间的联系却让你始终无法忘记他,你的记忆有漏洞,小丫头,这对于你和你呃弟弟来说,都是一种幸运。”
那个声音慢条斯理的为吉安娜解释了一些东西,随后,在吉安娜的迟疑中,那个声音就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到:
“所以,我猜,你可能也并不知道,你并不是戴琳唯一的女儿。。。但你确实有个妹妹,至于她为什么无法出现在你记忆里,这也许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比如说。。。”
“她是个。。。私生子。”
吉安娜接下了这句话,她的眼神在这一刻有些茫然:
“我小时候,我的父母有一段时间确实有过争吵,那些只言片语。。。芬娜,她叫芬娜,对不对?”
“哦,这个我就无法告诉你了,海的女儿。”
那个仅仅从声音中就能感觉到一股成熟的女人就像是故意逗吉安娜玩一样,在尖锐的笑声中,她念出了那个名字:
“坦瑞德。。。坦瑞德。普罗德摩尔,默念这个名字,海的女儿,为你的弟弟指引回家的路吧,以现在的情形来看,你和你的哥哥,以及你的追随者们,迫切的需要来自他的帮助,呵呵,失落了名讳与人生的小伙子,居然会成为一个文明的救星,世事还真是无常。”
那个声音发出了一声感慨,然后就悄无声息的黯淡了下去,她似乎已经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她要离开了。
而吉安娜在内心中默念着“坦瑞德。普罗德摩尔”这个名字,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思维透过手中的吊坠,似乎延伸到了一个诡异的空间里,而当她默念起弟弟的名字的时候,她甚至能听到隐约的回应。
“别走!我还有。。。疑问。”
大法师一心两用的在内心里呼唤着那个声音,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直到她响起那个声音的怪癖,这一刻,18岁的大法师有些害羞和窘迫,但最终,对于无知的渴求压倒了内心的情绪,她低声喊到:
“姐。。。姐姐,你还在吗?”
“哦,小可爱。。。我当然在,你可真乖,这声音让我想起了那时候的那个小祭司,她和你一样,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有些害羞,但她内心里却隐藏着一条毒蛇。。。那个贱人!”
那成熟磁性的声音就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样,又出现在了吉安娜的心灵里,大法师甚至能感觉到一双手在抚摸她的脸颊,但她说话到最后的时候,那种尖锐的声音里蕴含的憎恨与厌恶,却着实让吉安娜感觉到,自己也许做了个鲁莽的决定。
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能浪费自己的意志,大法师一边将白色光芒散发的越来越剧烈的吊坠高举到空中,一边问到:
“你,为什么对我和我的家族这么了解?”
“哦,因为我很闲,海的女儿。”
那个声音满不在乎的说:
“我存在的岁月是你的家族历史十倍以上,这个世界除却巨魔之外的所有文明,几乎都是在我的注视中成长起来的,我曾在夜空的海面上看到过你那披着兽皮,拿着石矛的同胞第一次带着恐惧进入大海,我也曾目睹过你们的第一座石头城市从无到有的修建起来。”
“我亲眼目睹你的先祖们聚集于此,建立起在我看来没有意义的文明,他们就像是地面爬行的虫子,竭尽所能的制作属于他们的战争兵器,然后发动无尽的征战。。。只为了一点点残羹冷炙。。。”
“你们的个体没有自己的思想,你们的领袖失去荣耀。。。你们的文明在黑暗中摸索前路,却不知带着他们前进的马缰,已经握在了野心家的手里。。。知道吗?小丫头,在我看来,人类文明3000年的历史,甚至还不如南边的黯刃之王建立起的体系5年里发生的那些让我更感兴趣。。。”
那个声音以一种颂诗一样的语气,在吉安娜的灵魂中说到:
“他带来了变革,海的女儿,我也曾做错过事情,我也曾想要引发变革,但我失败了,而他做到了。。。将持续千年的变革之火已经在这个世界点燃,文明与智慧之外的黑暗即将被驱散,你们和我一样,要面对一个未知的未来,坦白说,这让我感觉到我无聊的人生中终于多出了一丝乐趣。”
“但他是个暴君!他是个屠夫!泰瑞昂。黎明之刃,他是个。。。是个该死的人!”
吉安娜反驳到,片刻之后,那个声音似乎有些失望,她就像是疲惫了一样,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你被困于狭隘的思维无法超脱,从我的角度来看,他所做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要比自诩正义和光明的你们,伟大一万倍。。。说真的,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你真的还觉得你们代表正义吗?”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吉安娜反应的时间,但是在吉安娜开口之前,她的声音就缓缓的落了下去。
“你让我有点失望了,海的女儿,但这也许是因为你太稚嫩了,没关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你成长。。。以及,安静的旁观这个世界即将燃起的火焰。。。这可比与那群疯子邪教徒打交道有意思多了。”
低语声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管吉安娜再怎么呼唤,那个声音再没有响起,就像是真正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在世界夹缝之中,这人迹罕至的空间里也有一片海,也有天空,也有云层,但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在那海面上,库尔提拉斯的第三、第四舰队停泊于海中,就像是彻底迷失方向的旅人,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而这海面上不只是这两支舰队,还有很多海船,它们的风格各不相似,甚至有一些船只还点缀着数百年前流行的船首像。
就像是被世界遗弃的一群人。。。
“在那里!那里!”
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坦瑞德。普罗莫德尔站在自己旗舰的舰桥上,这个18岁,放荡不羁的年轻人依然如他失踪时那样,像一个浪子一样,将金色的头发分散开,披散在肩膀上,身上的舰长服也敞开胸口,但在这一刻,这个有蓝色双眼的库尔提拉斯王子就像是看到了回家的灯塔一样,他高举着手里的指挥刀,高声喊到:
“我听到了,安娜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她需要我。。。我们的国家,我们的人民需要我们!”
“库尔提拉斯舰队!我是坦瑞德。普罗德摩尔!听我号令。。。敌在前方,全速前进,战斗准备!”
“不管外面有什么,不管外面是什么。。。让他们看看,我们库尔提拉斯人的厉害!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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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要败了。。。”
面色苍白的德雷克在桑德斯副官的搀扶下,勉强站起了身体,在他眼前,安娜女王号的桅杆都在海上王权号的炮击中被点燃,他的库尔提拉斯第一舰队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战舰,剩下的三分之一也人人带伤。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很厉害,但在真正站在父亲所统帅的舰队的对面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大海之王”这个称号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他的每一道指令在下达的时候就被戴琳看破,舰队刚刚做出攻击动作,对面就已经开始针对性的反制,再加上亡灵士兵对于命令100%的执行力度,戴琳只动用了迷雾中三分之一的幽灵舰队,就将整个库尔提拉斯无敌舰队压制在海面上,几乎是单方面的吊打。
德雷克意识到,他太嫩了。。。在他的老父亲面前,他那点海战经验只能撑到现在了。
“撞过去!”
库尔提拉斯的海军上将看着燃烧的旗舰,他轻声说:
“桑德斯,你来驾船,撞过去,要缠住父亲的那艘船。。。给人民赢得逃离战场的时间。。。我们必须这么做。。。”
“遵命,上将!”
桑德斯上校祖祖辈辈为普罗德摩尔家族服务,在听到这个残酷的命令的时候,上校楞了一下,但随即,他便咬着牙,穿过烈火,冲入了战舰的操纵室。
而在烈焰燃烧之剑,德雷克用自己的指挥刀艰难的撑着身体,他抬起头,透过火焰看着海面上轰鸣的海上王权号,在仅剩下的海潮贤者艰难的驱动水流的声响中,这位年轻的船长咬着牙,挺起浸血的胸膛,他高声喊到:
“戴琳!”
“我,德雷克。普罗德摩尔,我来。。。挑战你了!!!”
25。天空的绝境()
“戴琳!我。。。德雷克。普罗德摩尔,我来挑战你了!”
甲板已经起火的安娜女王号在海潮贤者呼唤的海流涌动中,就如同战争最后的老兵一样,纵然身体布满了鲜血与伤痕,却依然不愿意向敌人低头。
这沉重的旗舰蛮横的撞开前方海面上漂浮的碎片,在越来越快的加速中,整艘船甲板上的火焰都被吹动的向后摇摆,那灼热的烈焰将空气都烧灼的如同飘摇的光幕一样,在整艘船的大部分火力都已经被敌方炮击摧毁的情况下,留给德雷克的选择已经太少太少了。
而在之前的炮击中留下的伤痕里迸发出真实的痛苦,让这位库尔提拉斯的王子身体都在摇曳,在火焰的舔舐中,德雷克的军装都变得破破烂烂,那鲜血溢满了胸口,他英俊而充满男人味的脸上到处都是黑灰与伤痕,那一头梳的笔挺的头发,也在灼热的火和糟糕的战争中被弄得一团糟。
虽然狼狈,但却毫不卑微。
他用指挥刀拄着身体,在战舰的冲锋中,王子从胸前拿起一块金色的怀表,怀表的玻璃都已经碎裂开,但在怀表的外壳里,那镶嵌的金色姑娘的魔法印象,却依然清晰,就像是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露希。。。”
德雷克看着那姑娘的影像,在被火焰照亮的眼中,一抹遗憾一闪而逝,精致的怀表摔落在脚下的甲板上,等德雷克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内心最后的恐惧都被驱散。
“对不起。。。”
王子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在他眼前飘荡不休,被火炮的轰鸣声充满了的大海上,距离那黑色的,如同大海蛮兽一样的海上王权号只剩下了不到300米。
他已经能看到他父亲的表情,甚至能看到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在那眼神中空无一物,但又好像包容着整个世界。
父与子的对决。。。即将。。。
“轰”
就在两艘战舰即将碰撞的前夕,在大海之外的海边,一抹白色的光芒如长剑一样刺穿了滚滚黑夜,让戴琳和德雷克都忍不住偏过头,然后就看到了被温暖的白光包裹的吉安娜,那是戴琳的女儿,那是德雷克的妹妹,那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