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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的边缘,迪亚戈从一个帐篷后的阴影里跳出来,把一个跑过这里的兽人砍翻在地。这已经不是第一个倒在他斧下的兽人了。趁着德鲁伊在营地中肆虐横行的时候,他在营地四周的阴影中游走着,趁火打劫,浑水摸鱼,干的风生水起。
他轮了个斧花,把战斧上沾着的脑浆和鲜血甩飞,然后隐起身形,向另一座帐篷后摸去。就在这时,帐篷门边的木架上,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把兽人风格的弯弓,大约一米半长,看上去有些粗糙,弓臂有些地方还有一些细小的瘤结,但就是这把粗制的破弓完全拦住了他的脚步。那弓像磁铁一般吸引着他,使他无法再挪动一步,那是来自灵魂的吸引,仿佛只有拿到了那弓,生命才会完整,只有拿到了那弓,心中的**才会消解。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如此渴望得到某件事物,即使是当年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也比不上。
他弯下腰,在帐篷的阴影里向那边摸去。渐渐的,他靠近了那物体,他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般。最后,他猛的一把将那弓攫取到了手中,动作甚至比第一次扯开女友内衣的时候还要急不可耐。
手指接触弓臂的一刹那,迪亚戈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栗了一下,他不由自主闭上双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那是一直躁动不安的心灵得到慰藉的满足,犹如**的旅人得到美酒,久旱的土地得遇甘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好像是一刹那间,德鲁伊巨熊的咆哮和兽人们的呼喊把他从沉醉中惊醒。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然后从木架旁边的随手抓起几个箭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包跑去。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擅长的事情。
小土包离这边大概也就是三十多步的距离,他很快就来到了坡顶,然后向四周打量着了一下。这里地势并不怎么高,大概一人半高,但几乎能看到整个营地。
他抻了抻弓弦,试了一下。和人类的弓比起来,这把兽人弓要硬的多,这种弓射程虽然远,但在精准度上却差了一些,因为硬弓更不容易控制,无法保持稳定。不过迪亚戈感觉以自己的力量,还是没问题的。
他单膝跪在地上,把箭袋丢在一旁。这四个箭袋都装的满满的,每个里面都至少有二十多枝箭。他把里面的箭都抽出来,箭羽朝上插在面前松软的土中。
“好吧,开始吧,现在是表演时刻!”他对自己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地下拈起一枝箭,搭在弓弦上。
……
玛斯雷·熊皮在兽人中大展神威,一个又一个龙吼兽人犹如麦子一般被他随意收割,但渐渐的,他感觉到吃力起来,兽人在度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已经被组织起来。看到没有后续攻击者,他们放心的排成密集的阵型,使用长柄武器——长矛或者猎叉阻挡巨熊的进攻,这也是人们对抗猛兽最常用的手法。
在这个刺猬阵面前,玛斯雷也有些无处下口,相反,有几次扑击时,他被其他兽人从旁边抽冷子砍了几刀。如果不是身上的毯子一样浓密的兽毛、坚硬的兽皮和下面厚厚的脂肪三重防护,他已经受了重伤。但饶是如此,他也挂了彩,远不如刚开始时那么纵横自如了。
“那个人类不是趁乱逃跑了吧?”他有些恼怒的猜测,他并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看到那个人类出现,尤其是现在这个需要帮手的时刻,这让他有些沮丧。
就在他因为胡思乱想而分身的时候,一个狡猾的兽人从后面袭击了他,虽然他灵敏的躲过了致命要害,但那把长矛还是刺中了他的左腿。
“树皮护体!”巨熊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随着他的咆哮,一个德鲁伊法术被施放出来,在这法术作用下,它的皮肤变得硬化粗糙,布满皴皱,如同铁木树皮般坚硬,它扭转身体,愤怒的挥爪拍向那个兽人,但腿上的伤口影响了它的敏捷,这一次,它没有击中那个卑劣的偷袭者——这还是开战以来,它第一次失手。
兽人们大喜过望,他们显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许多人挥舞着武器蜂拥而上,试图靠人数优势把敌人打翻,许多武器砍在德鲁伊施加了树皮术的皮肤上,发出嘭嘭的声响。这时就连玛斯雷·熊皮也感到了一丝后悔,他感觉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有些鲁莽了。他跳跃着躲避攻击,同时四下寻找着突围的时机,但到处都是人,反应过来的龙吼兽人已经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神与我同在!”德鲁伊呼喊着向着面前的枪林发起了绝望的冲锋,他已心存死志,决心以死亡捍卫荣耀。
但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呼啸着从他头顶飞过,射中了他面前的兽人。
“准头真差,他们终于想起使用弓箭了吗?”玛斯雷心里冷漠的耻笑道,他不关心自己死在什么武器之下,他只关心在自己死之前干掉了多少只绿皮怪。
又一支箭从他头顶飞了过去,再次“误伤”了一个兽人,然后是第三支,也射歪了。德鲁伊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在他的认知里,兽人的射术虽然不靠谱,但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更多的利箭飞了过来,如同剧毒的黄蜂尾刺,它们一支接一支的飞过来,蛰在兽人身上,把他们钉翻在地。
巨熊面前的包围几乎是眨眼之间就被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巨熊毫不犹豫的一头冲了过去。持矛的兽人们手忙脚乱的转身追击,但是密集的长枪阵这时反倒成了累赘,很少有兽人能想到把长矛竖起来再转身。这需要严格的训练和严明的纪律,而这正是这些龙喉兽人劫掠者所欠缺的。这些东西和智慧一起,在他们喝下恶魔之血以后就从他们的身体里消失了,只剩下了愚蠢与疯狂。
玛斯雷·熊皮从兽人背后又兜了回来,他狂野的撕咬着,拍击着,一个又一个兽人倒在他的爪下。似曾相识的感觉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他非常熟悉这种战斗方式,在他的家乡,在灰谷,在黑海岸,在费伍德森林,在和敌人的战斗中,野性德鲁伊化身猛兽冲在最前面,而精灵射手们总是作为最可信赖的伙伴在后面提供火力支援。
山坡上,迪亚戈冷漠的拉满弓弦,然后又松开手指。伴随着弓弦响起,营地里又一个兽人惨叫着倒地。
“原来,我是个猎人,而且还是个好猎人。”他在心里感叹道。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职业,从某种意义上,他并没有穿越,因为这个角色的灵魂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事实上,迪亚戈对射击是一窍不通的,无论是弓箭还是枪械。穿越前,他也就是大学新生时期军训了一段时间,但那不过走走形式,充个样子而已。他现在更多的是靠着这具身体本身的猎人技能。这些技能仿佛一直在他身体里潜藏着,如同本能一般,天赋天生,与生俱来,现在不过是再次觉醒了过来。每次张弓射击时,这些技能会本能的修正他的射击姿势,使他的射击更加准确,更加致命。
在那一刻,一个声音在他的内心深处响了起来,那是猎人的荣耀,那是猎人的信仰,那是属于猎人的歌。
我是奥特兰克山谷的王,
冰霜铭记着我一次次的死亡。
我是哨塔的旗帜,
照明弹闪耀着荣光。
我是墓地的灵魂,
墓碑上凝满了冰霜。
我是大桥的主宰,
桥面在为我震荡。
没人能靠近我,
发现即是死亡。
没人能越过防线,
我是坚不可摧的墙。
在我的背后,
是最后的堡垒。
在我的背后,
是雷矛的将军。
联盟不会倒下,
除非我已死亡!
……
“我是奥特兰克的王,冰霜铭记着我一次次的死亡……”
迪亚戈低声轻唱着,一支又一支利箭飞一般的从他手中射出,弓弦振动的声音仿佛连贯了起来。
“我是哨塔的旗帜,照明弹闪耀着荣光……”
那曾经在奥特兰克山谷日夜鏖战的记忆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他的歌声开始变得高昂,泪水从他的眼眶里奔涌而出,但即使视野模糊,他依然百发百中。
“我是墓地的灵魂,墓碑上凝满了冰霜……”
营地里兽人们不敢再四处乱蹿,他们慌乱的四下寻找掩体。这犹如奇迹,箭落如雨,他一个人压制了整支军队。
“我是大桥的主宰,桥面在为我震荡……”他继续高唱着。终于,有个披挂整齐的兽人向这边冲了过来——他被发现了。
“没有人能靠近我,发现即是死亡……”迪亚戈半眯着眼睛,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过去的时光,那曾经的鲜血与荣耀,渐渐变得清晰,以往的力量与技巧,正在回到他的身体。
迪亚戈冷静的向那个兽人射出了一箭,但没有命中目标,那个兽人挥舞战斧,把那支箭磕飞了。
“没人能越过防线,我是坚不可摧的墙……”猎人再次弯弓搭箭,他的手就如同磐石般稳定,没有丝毫抖动。短暂的瞄准之后,他射出了手中的箭。
这次,那兽人被命中了,但他胸口厚实的板甲使得这次攻击没有造成伤害,那支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随后无力的跌在地上。
兽人离的更近了,大概还有十多步的距离,或许一个冲锋就能冲到他的面前。
“在我的背后,是最后的堡垒……”歌声继续飘扬,仿佛永不会停歇。
猎人没有着慌,他从地上拈起最后一支箭,搭在弓弦上,与此同时,一股锐利的奥术能量从他体内流动出来,顺着他的手臂缠绕到利箭前端。
在漫长的岁月中,那些拥有着法术天赋但却没有机会得到法师启蒙的猎人们,逐渐掌握了如何使用自己体内奥术力量的方法,他们只是单纯的抽取这些能量,将之灌注到箭枝或者陷阱里面。奥术射击、震荡射击、奇美拉射击、冰冻陷阱……,一个又一个专属于猎人的独有技能被发明出来,渐渐的,猎人已经成为战场上一支不可或缺的力量。
“在我的背后,是雷矛的将军……”歌声在继续,恍惚之间,猎人仿佛回到了奥特兰克山谷,看着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
兽人冲的很快,在离迪亚戈还有四五步的时候,迪亚戈甚至都已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那嗜血的渴望。
兽人举起了手中的战斧,胸前空门大开,但他并不害怕,刚刚的事实已经证明,这个人类软弱无力的弓箭并不能穿透他的板甲。他咧开大嘴,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弓弦的振动声,然后是利箭射入甲胄发出的“笃”的闷响,距离太近了,这两声几乎是连在一起的。
兽人并没有在意,但是他继续冲了两步之后,胸口传来的剧痛使得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他踉跄了一下,低下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在那里,一支利箭几乎完全贯入铁铸的板甲,只留下短短的尾羽——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他绝望的抬起头,看着几乎触手可及的敌人,喉咙里发出喀喀的声响,然后像木桩一样倒了下去。
“联盟不会倒下,除非我已死亡!”迪亚戈·阿斯纳尔大声的怒吼,最后一句歌词如同澎湃的怒潮,从